她与裴既白对视一眼,裴既白道:“不必了,他如今不通人言,你说什么他也不明白。”
“你安心照顾自己和孩子便可。”
秦絮娘其实有些怵眼前这个长相寻常普通的男子。
他分明生的一张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脸,可站在容貌姝丽的宋姑娘身边,却毫无违和感。
甚至每回秦絮娘都觉得,这位公子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威严,让她不敢直视。
她低下头,小声应了句。
宋昭宁见状,温声补充道:“秦娘子你放心,那野人我们会好生照料。待他情况好转,若你想见,自会安排。”
秦絮娘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感激:“多谢宋姑娘,也多谢这位公子。”
秦絮娘的孩子没有大碍,宋昭宁耐心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和裴既白离开了新罗坊。
马车上,她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
裴既白目光落在她手上,目光微凝。
他道:“这是秦絮娘口中的账册残页。”
宋昭宁将被帕子包裹的账册残页递向裴既白,勾唇轻轻一笑,“我还以为王爷都快忘记我们去乱葬岗寻人的目的了。”
这几页账册残页是她昨夜单独在房中给秦絮娘的孩子诊治时找到的。
如秦絮娘所言,账册残页的确藏在襁褓之中。
但因那襁褓脏污严重,浸染了许多不明液体,连带着藏在里面的账册残页也被污染了。
昨夜宋昭宁只匆匆看了一眼,大部分字迹都模糊了。
裴既白接过她递来的东西。
他自然没忘记账册残页,只是昨夜宋昭宁疲累的直接晕了过去,他便是再惦记盐税案的线索,也不忍心将人吵醒。
他没有多说什么,打开层层包裹的帕子,看清里头的东西时眉头一皱。
宋昭宁叹了口气,“咱们辛辛苦苦找回来的东西,恐怕也没什么用。”
裴既白却很快将帕子重新裹好,将其放入怀中,语气轻松,“那也未必。”
“什么?”宋昭宁眼睛一亮。
裴既白很喜欢看她露出这般鲜活灵动的表情,与平日里的清冷截然不同。
他唇角微扬,解释道:“宋姑娘,本王好歹也大雍的是摄政王。”
“手底下自不乏一些能人,正好有一位专司修复古籍残卷。这账册虽污损严重,但未必不能复原。”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即便字迹难以辨认,这纸张本身也能提供线索。造纸工艺、墨迹成分,皆可追查来源。”
宋昭宁闻言,微微怔了下。
她的确是差点忘了,裴既白是大雍摄政王。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一定是这些日子两人接触的太过频繁,她下意识地忽略掉了这个事实。
她和裴既白,地位、身份都悬殊巨大。
若非盐税案,两人不会有如此牵扯。
待盐税案结束,定会回归原本的生活轨迹。
她依旧初心不改的往上爬,而裴既白回到京都,便是身份尊贵,不可冒犯的摄政王。
因昨夜一些意外而生出些微悸动的心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般冷静下来,宋昭宁轻轻勾了下唇角,垂眸低声道:“是,臣女都快忘了。”
他是君,而她如今连臣都算不上。
裴既白隐约觉得宋昭宁似乎哪里变了,但马车已经抵达振鹭书院外,他只能压下到嘴边的话,改口道:“到了,回去好生休息,养足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