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去!”
张启远几乎是嘶吼着将管家推出书房,自己则踉跄着冲向书架后的暗格。
他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几次摸索才找到机关,用力一按。
书架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黑黢黢的洞口。
这是他为防万一,耗费巨资秘密修建的逃生通道,直通两条街外的一处不起眼的民宅。
“我先去前门拖着!你带夫人她们从这儿走!”
说完这话,张启远就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将发皱的衣服整理一番,朝着府门走去。
管家看着他孤绝的背影,不禁泪湿眼眶,却不敢有丝毫耽搁,连滚带爬地朝着内院奔去。
张启远走到门口时,能清晰听见门外越发接近的脚步声。
他叫醒了两个酣睡的门房,平静的吩咐他们,“开门。”
两个门房睡眼惺忪,被老爷深夜叫起,又听得外头隐约传来不同寻常的动静,正自惶惑不安。
听到张启远这异常平静的吩咐,更是面面相觑,一时不敢动作。
“老、老爷……外头……”
一个门房大着胆子,声音发颤地想询问。
“开门。”
张启远重复道,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近乎死寂的意味。
他的脸色在昏暗的灯笼光下显得异常苍白,眼神空洞。
门房被他这模样吓住,不敢再问,手忙脚乱地跑去卸下沉重的门闩。
火把的光亮瞬间涌了进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张启远眼角不受控制的流泪,待他看清门口为首之人时,唇角微微一扬。
他道:“王爷深夜来访,可是有要事吩咐?”
裴既白一身黑色暗纹锦袍,脸上是泛着寒光的银色面具。
面具下,一双深幽的眼瞳让人完全看不清他的情绪。
他声音低沉,缓缓道出:“张尚书等在这儿,不是已经知道本王来此的目的了?”
张启远没有接这话。
裴既白也未让冷樵他们动手,几个呼吸后,张启远突然双膝跪地,头磕在冰冷的地砖上。
声音又低又哑,“罪臣……知罪。”
他是老臣,曾亲眼看着裴既白是如何坐稳摄政王之位,也很清楚,对待罪臣,裴既白的手段。
若无证据,裴既白不会动手,一旦他动手,便逃无可逃。
顽固抵抗之人会生不如死,他想死的……轻松一些。
张启远此举倒是在裴既白的意料之外。
他道:“动手吧。”
冷樵得令,抬手示意身后禁军。
他身后,禁军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无声涌入,迅速分成数队,控制住各个通道和出口。
而后两名禁军上前,一左一右,将跪伏于地的张启远架了起来。
张启远没有挣扎,头颅低垂,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
裴既白目光淡漠地扫过他,并未再多言一句。
他转身,翻身上马。
冷樵上前一步,声音冷冽:“查封张宅,一应人等暂行看管,等候发落。所有物品登记造册,不得有误。”
“是!”众禁军低声应喝,行动迅捷而有序地散开。
冷樵转身走到裴既白马下,恭敬问道:“王爷,接下来是去哪一家?”
裴既白端坐于马背之上,夜色与面具将他所有的情绪彻底掩藏,只余下冰冷的轮廓。
他并未看向冷樵,目光投向更深沉的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