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宁被他这句话噎住。

确实，此刻她浑身发软，恐怕连药碗的手都端不起来。

见她沉默，裴既白不再多言，用瓷勺舀起一勺药汁，递到她唇边。

“温度刚好，趁热喝效果才好。”

他的动作自然而专注，仿佛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宋昭宁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修长手指，和他低垂的眼睫，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不再坚持，微微张口，将苦涩的药汁咽下。

一勺接一勺，室内只剩下轻微的吞咽声和烛火偶尔的噼啪声。

裴既白的动作始终沉稳耐心，没有丝毫不耐。

直到碗底见空，他才将药碗放到一旁，又递上一杯温水。

“漱漱口，去去苦味。”

宋昭宁觉得她好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了，她分明不想和裴既白牵扯过多，但此刻身体却不受她的控制。

她忍不住喝了一口他递上来的水。

清水的甘甜冲淡了唇齿间的苦涩，也让她混沌的脑子清明了几分。

醉仙藤的药性来的快，去的也快，宋昭宁感觉体内的燥热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

她不动声色呼了一口气。

她靠在床头，看着裴既白收拾好药碗，眼睫毛轻颤。

事实上，在发觉自己中招时，她也曾害怕过一瞬。

在她看来，男子大多薄情寡义，卑劣无耻。

裴既白在她心目中虽不至于如此，但她从未觉得裴既白是个好人。

她很清楚裴既白对她是不同的，但这一份不同到底是出于互相合作利用还是男女关系，她无法确定。

可男人的劣根性她很清楚。

没几个男人会拒绝送上门的女子。

方才她那副模样，但凡是遇见任何一个心思不正的男子，后果都不堪设想。

轻则名节尽毁，被迫委身；重则……她甚至不敢深想。

可裴既白没有。

他从始至终，眼神清明，动作克制，甚至在她意识迷离、行为逾矩时，第一时间制止并带她远离危险。

他考虑的，是她的安危，是她的名节，是尽快为她解毒。

这份定力与尊重，远超她对寻常男子的认知。

宋昭宁抬眸，望向那个正背对着她，将药碗放回桌案的高大身影。

烛光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轮廓，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稳。

心间似乎漾开了一圈涟漪，宋昭宁垂了垂眼眸，压下心中悸动，轻声开口：“今日之事，多谢王爷。”

“今日之事，多谢王爷。”

裴既白闻言回头，对上宋昭宁恢复清明的眼眸，唇角勾起，“这药性总算解了，本王的清白算是保住了。”

宋昭宁：“……”

该担心清白丢了的人应该是她吧？

见裴既白又恢复这副有些不正经的模样，宋昭宁心底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散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