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哼道:“不是被停职了。”
孙卿兆:“等二爷拿回摄政权利,官复原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连翘绕不过孙卿兆,“你实话实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孙卿兆笑了:“当日发话给我吃食的虽然是唐姑娘,可具体带我买衣服的可是你,投桃报李,我也得有所表示才对。”
连翘可不信他如此好心,做出防备姿势道:“你别算计我就行了。”
孙卿兆是个感恩图报的人,算计连翘也是为她好,“我怎么可能算计你,我就是想着,推举你做个殿前指挥将军,威不威风?”
整个皇宫的安全防卫都由殿前指挥使负责,谁做谁威风。
“你跟我开玩笑?”
孙卿兆抿口酒,“我认真的。”
连翘做梦都想像男人一样做官,“说吧,要我做什么?”
孙卿兆耳语道:“唐姑娘只封个王妃,当然提拔不了你,可如果她做了皇后呢?”
这可是大逆不道,连翘吓坏了,先警惕地看一眼四周,随后才压低声音训斥,“你胡说什么!”
孙卿兆瞧不起她这点胆量,“想想从龙之功。”
自古以来,大多女子出人头地全仗男人,靠自己本身的少之又少。
连翘心里是有团火苗的。
除了姐姐,她全家都死在战t火中,如果她能凭自己本事做官,爹娘在九泉之下一定很高兴。
她点了点孙卿兆,“孙大人,你可真会说话。”
孙卿兆勾勾手指,靠近连翘耳语几句。
连翘是个聪明的,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周川行确实没有争储之心,可如果王妃想做皇后呢!
孙卿兆鼓动完连翘,又走到百合身边,继续鼓动。
“将来连翘肯定能做一位女将军,百合姑娘你再见到她就得行礼了。”
百合和连翘一直有嫌隙,她听到这话特别不服气。
“凭什么她能做将军,我做不了。”
孙卿兆笑道:“因为她识时务啊。”
百合皱眉:“你让她做什么了?”
孙卿兆:“如果你想当将军,孙某倒也不是没办法,只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百合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孙卿兆:“把唐兮暖就是寒兮的事情宣扬出去。”
百合不同意:“这会给王妃带来危险。”
孙卿兆:“有你保护她,能有什么危险,再说,你武功这么好,会怕?”
这话说到了百合心坎里。
“我当然不怕。”
孙卿兆:“我这是给你机会,否则我自己也能宣扬。”
百合还是有些担心的,“可是王爷知道会惩罚我。”
孙卿兆拍着胸脯道:“有我在前边顶着你怕什么,真出了事,你只管把我供出来。”
……
周川行一身大红喜服,衬着他格外英俊挺拔。
除了手腕上还挂着铁链,可以说找不出任何缺点。
唐兮暖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瞧着他走近自己,心脏跳的一下比一下激烈。
新娘子打量周川行的时候,周川行也在打量自己的新娘子。
婚礼准备的比较仓促,嫁衣还是宫里送过来的,原为朝栎公主准备的。
不过朝栎出嫁时穿的朝服,这套嫁衣便没用上。
唐兮暖人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周川行盯着她喉咙发紧,移不开眼。
“世上怎么有如此好看的新娘子。”
唐兮暖本就害臊,被他一夸,脸颊红彤彤的都不知道怎么回应他了。
“二郎才是世上最帅气的新郎官。”
周川行把人拉起来,恨不得把人看进自己的一双眼睛里。
“暖暖,喊声夫君听听。”
唐兮暖越发害臊,“非喊不可吗?”
周川行点头:“非喊不可。”
他好不容易名正言顺,可不得多听听小姑娘喊他夫君。
唐兮暖刚才还担心周川行嫌弃她,此刻被他如此温柔炙热的盯着,仿佛一双眼睛只能放下她一个。
所有的紧张和忐忑全部烟消云散。
眼里便也只剩下他一个。
“夫君——”
周川行先是低低而笑,拳头放在唇边,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笑意。
笑意逐渐放大,到最后笑起来收不住。
“夫人,我有夫人了。”
他拉着唐兮暖站到新房门口,冲着天空高喊:“父皇——
母后——
二郎有妻子了,二郎有妻子了。
她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姑娘。
你们看到了吗?
二郎的妻子,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姑娘。
她叫唐兮暖——”
他握着唐兮暖的手越来越紧,仿佛先皇和先皇后都在天上看着他们一般。
这一刻,他是幸福的。
还在主院吃酒的众多宾客,听到周川行的喊声,皆是投过去祝福和羡慕的目光。
端王不由得感慨,“我二哥第一次见到唐姑娘就认定了她,还说他不纳侧妃,要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时我还怀疑二哥开玩笑,没想到二哥真的做到了。”
朝栎羡慕道:“我二哥对二嫂可真好。”
李征彦赶紧表态,“征彦今生今世也只有公主一人。”
楚衍晴凉凉的瞥了一眼端王。
端王有心表态,他这辈子也就要楚三小姐一个。
可话到嘴边,偏生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谁让他以前一直吵着闹着三妻四妾,导致王妃现在都不肯跟他圆房。
“夫人……”
楚衍晴故意装作没听见,去找紫苏说话。
端王默默叹了口气,别等他二哥都抱儿子了,他还没圆房呢。
周川行把新娘子抱回床上。
铁链发出稀里哗啦的响动,唐兮暖忍着笑拿起来给他瞧:“好像有点碍事。”
“不怕,”周川行坐到床边,从怀里摸出个细小的铁片很快将铁链打开,放到一旁。
唐兮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能打开?”
周川行握着她的小手放到唇边亲了亲,“你夫君的能耐可多了,这算什么。”
唐兮暖不解道:“可是你能打开,为什么要忍到现在?”
周川行俯身去亲她的额头,“皇兄赐的,不到万不得已怎么能开。”
唐兮暖笑他:“现在是万不得已?”
周川行:“还有比洞房更急的事情吗!”
话音未落,他含住新娘子的耳唇。
唐兮暖受不住力道,发出嘤咛一声。
直击他的耳鼓,心房。
周川行爱死了她这道娇柔柔软的声音。
故意使坏,继续去贴她的耳唇。
“喊声夫君听听。”
唐兮暖被他亲得耳唇痒痒,绷紧身体躲着他,“二郎,你好坏。”
“我不坏,怎么做你夫君。”
唐兮暖第一次发现,她那个看起来有些严肃木讷的二郎竟然也有会说甜言蜜语的一天。
“当初你都不会抱抱呢。”
周川行刚认识小姑娘的时候,确实还未开化。
连怎么和女孩子接触都不懂。
可他进步飞速,如今已经能游刃有余哄小姑娘开心。
“都是女先生教得好。”
“油嘴滑舌,”唐兮暖按住他的薄唇,“我可没教你这个。”
此刻唐兮暖躺在红色的锦被上,周川行撑在她身上,垂眸盯着她红润的唇瓣。
“想让我用什么姿势抱你?”
唐兮暖想了想,“你喜欢什么?”
周川行还没想好,“要不都试试……”
唐兮暖怀疑他没说什么正经话。
“只是抱抱?”
周川行低笑,“你以为还有什么?”
唐兮暖不说话了。
周川行低头去吻她柔软的唇瓣,“我家夫人真甜。”
唐兮暖莫名想起表妹的叮嘱。
前天表哥说她失真,这世上再也没有男人会珍惜她。
二郎虽然对她好,可在这种事情上会包容她吗?
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又不能回到过去阻止自己。
“二郎……”
眼窝涌出一股凉意,顺着眼角垂落。
周川行吓坏了,“我弄疼你了?”
他是武将出身,难免没有轻重,小姑娘娇娇软软的,多半受不住他的力道。
不过他还没开始。
难道是害怕了?
唐兮暖咬着嘴唇轻轻摇了摇头。
周川行越发着急,“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太医……”
他起身要走,却被小姑娘拉住。
“二郎,我……”
有些难以启齿。
周川行耐着性子问:“怎么了?我们已经拜堂了,不管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相信我,我是你相公。”
唐兮暖纠结好一会儿,才在周川行无比担忧的眼神下说出口。
“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你……嫌弃的话,可以当做这次婚礼是演给皇上的,等时过境迁,我……”
虽然舍不得,可周川行在乎,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离开。
周川行微眯眸子,眼里控制不住流露出一丝危险气息。
“谁跟你说了什么?”
他的小姑娘足够单纯,心无杂念,不可能忽然生出这种想法。
第97章
武安侯府昨晚灯火通明,一夜未眠。
魏敏娴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楚衍诺伤倒不重,可被戳三十五个血窟窿,再加他之前所受之伤,身上已经没有好地方。
又在牢里关了三个多月。
气血两亏,撑到侯府就倒下了。
直到今天傍晚才醒。
侯夫人哭得双眼浮肿,肝肠寸断泣不成声,“儿啊,你和暖暖的缘分尽了,以后还是往前看吧,娘就你这一个儿子,你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
哀莫大于心死。
楚衍诺想到表妹对他绝情的样子,那是他从小养大的小姑娘,怎么能如此对他。
两滴清泪缓缓从眼角处滑落。
他想使劲攥紧心脏,把无法忍受的痛意攥出去,可他实在太累了,手臂抬不起来,竟连自己的心口都接触不到。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昨天魏敏娴用身体挡在他身前的情景。
“阿娴,她还好吗?”
提到儿媳妇,侯夫人越发难过,“她还没醒。”
“我去看看她,”楚衍诺挣扎着起身,侯夫人扶着他一步一挪花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才挪到魏敏娴的房间。
魏敏娴因t为失血过多,脸色犹如一张白纸。
此刻昏迷着,静静地躺在床上,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魏母这两天已经哭干了眼睛。
看见楚衍诺过来,很想冲上去指责,可她只是魏国公一个小妾,身份碍着,又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
“阿诺,敏娴她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
求求你等她好了,待她好些。
她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从小娇养着长这么大,如果她再也醒不过来,我这个做娘的……
可怎么活……”
楚衍诺站在床边,心里无悲无喜,静静望着床上昏迷的人。
侯夫人擦干眼泪,悲切道:“你上次受伤昏迷不醒,还是敏娴去求了暖暖回来看你,她对你,连千金小姐的尊严都不要了,你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该辜负她的心意。
儿啊,人不能总活在过去里。
刚才王府过来通知,皇上赐婚秦王和暖暖成亲了。
暖暖封了秦王妃,是正妃。
这会拜完天地,应该进洞房了。
暖暖……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拜天地,入洞房,封了秦王妃……
每一个字听在耳朵里都犹如锥心之痛。
如果他当初不执着于她的身份,不执着于想要一个正常的孩子,两个人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一阵天旋地转,他忽然口吐鲜血,直愣愣栽到魏敏娴身上。
一个时辰后,楚衍诺在魏敏娴身边醒过来了。
侯夫人和魏母以及楚衍诺的两个姐姐都跪在门口祈祷老天保佑。
听见楚衍诺醒了,魏母商量道:“侯夫人,不要再提表姑娘刺激姑爷了,他身体不好,受不住。”
侯夫人知道儿子心里有根刺,不拔不出来,他永远正常不了。
“好,我知道了。”
窗外完全黑下去,楚衍诺望着在风里摆动的红灯笼,一颗心仿佛被绳索吊起来般,空落落的落不到实处。
表妹做了秦王的正妃。
有人不嫌弃。
这会两人应该已经行完周公之礼。
表妹彻底不属于他了。
……
周川行确实在行周公之礼。
念着小姑娘娇气,他本来打算浅尝辄止一次就好。
可这种要了命的感觉,根本克制不住。
然后有了第二次。
小姑娘哭着求他放过,他答应好好的,还是没忍住,又来了一次。
不过他到底还是一个人,不是禽兽。
三次之后意犹未尽的将铁链戴上,这样活动受限,想做什么都无能为力了。
不过只坚持一会,他又把铁链卸下,亲自抱着新婚夫人清洗。
之后两个人干干净净清爽爽的躺到床上。
夫人累得全程都没睁眼,任由他随意摆弄。
躺到床上,滚进他怀里便发出清浅的呼吸声。
第二天,两人都睡到日上三竿。
这是周川行自十三岁以来,第一次睡懒觉。
他看着怀里还在熟睡的小妻子,笑意从心底蔓延,一双眼睛仿佛再也看不进任何东西。
有的只是他的新婚夫人。
昨晚小姑娘问他会不会嫌弃?
大有他嫌弃,她就会离开的趋势。
气得他凶了小姑娘,把她脖子咬下一个很深的齿痕。
从古至今为什么给女人套那么多枷锁。
和男人发生关系就不纯洁了。
纯属放屁。
他的小姑娘就算八十岁都是纯洁的。
醒来无事,他一边拨弄着小娘子的头发,一边总结。
为什么男人会害怕女人和别人发生关系,从而给女人套上那么多枷锁?
原因无非有两个。
身份不够,自卑。
本钱不够,自卑。
像他这种要身份有身份,要能力有能力,天赋异禀、体力超强不怕比较的男人,根本不会放在心里。
因为不管小姑娘以前接触过多少男人,他都是最优秀的那个。
小姑娘只要跟了他,绝对不会再想别的男人。
这就是底气!
当然了,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有些忐忑。
生怕自己输了。
可他从夫人的反应里觉察到,夫人对他是满意的。
而且是十分满意。
所以,他才是夫人的天命之人。
只不过相识晚了,给了楚衍诺机会。
不过楚衍诺彻底成为过去。
再也不会出现在夫人的生命里。
……
“夫君,”这一觉,唐兮暖睡了四个多时辰。
睁开眼睛看见二郎躺在身边,她本就软糯温柔,又是早起的嗓音,听在耳朵里,比刚刚化开的蜂蜜水还要甜腻。
周川行给她盖好被子,盯着她乌黑的鸦羽,轻轻拨弄她的头发。
“睡得好不好?”
唐兮暖握住他的大手放在唇边亲吻,“和二郎一起睡,开心。”
这话听得周川行浑身舒畅。
刚刚开了荤的男人,朝气蓬勃。
身体比什么都诚实。
他贴着夫人的耳朵轻哄。
“还要不要?”
男人声音沙哑又性感,听得唐兮暖浑身颤栗。
“不要了,不要了,腰疼。”
周川行吓她的。
小姑娘养了大半年,丰腴许多。
不过还是要请太医看看,她这身体能不能承受住。
“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吩咐人去做。”
唐兮暖伏在他身上,去咬他凸起的喉结。
“饿了,想吃小包子。”
周川行浑身一凛,痛并享受的闭上眼。
小姑娘可太会了,他这刚开窍的男人还有些应付无力。
“小坏蛋,我看你还不累。”
危险气息袭来,唐兮暖害怕了,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两个人一直玩闹大半个时辰才起。
周川行先穿好衣服,又把小娘子的衣服一层一层的给她穿好。
“多穿些,吃完饭出去晒太阳。”
唐兮暖什么都不用做,乖的像个小宝宝。
她坐在床边,连靴子都是二郎帮她穿好的。
“二郎,你好会。”
周川行捏了捏她鼻子,“知道就行。”
他又将铁链子戴好。
唐兮暖不解道:“还要戴?”
周川行笑了:“皇兄赏的,得尊重皇兄。”
唐兮暖瘪瘪嘴,“原来这就是尊重。”
厨房一早起来蒸的牛肉包,听说王妃想吃,重新热过端到饭桌上。
唐兮暖咬了一口,满口香汁,她捏起一个新的递到周川行嘴唇,“二郎,你尝尝,可好吃了。”
周川行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确实不错,谁蒸的包子,赏。”
唐兮暖又喝了一口银耳粥,“这个也好喝。”
周川行:“银耳羹也赏。”
这顿早饭,唐兮暖夸什么,周川行赏什么。
一顿早饭结束,唐兮暖忽然觉察出不对来。
“二郎,你这么大方什么都赏,花的谁的银子?”
周川行忍着笑:“我们夫妻一体,当然是我们两个的。”
唐兮暖心疼坏了,“咱家们王府入不敷出呢。”
周川行忘了告诉她,“国库充盈后,王府拿出去的银子已经收回来大半。”
唐兮暖高兴了,不过还是有一点担心,“那也不能乱花呀,得留着。”
周川行把她唇边沾上的汤汁擦掉,“留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唐兮暖脱口而出:“当然是养小宝宝啊,我们已经成亲了……”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白白静静的脸上尽是憧憬,“没准哪天就有小宝宝了。”
她从小没享受过父母亲情,记忆里父母的样子越来越模糊。
也许哪天,她就彻底想不起来他们了。
如今她已经嫁做人妇,当然很希望有个自己的小宝宝,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不对,她至少要两个小宝宝,最好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她理所当然的畅想着,没注意到周川行神色微变。
“二郎,你喜欢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周川行刚接夫人离开侯府时,张太医诊断过,她寒性体质,很难有孕。
扪心自问,他当然喜欢孩子。
父亲英年早逝,他外出打仗,和母亲相处到十三岁,后来只见过几面。
亲情是他生命里永远不能承受之痛。
这也就是皇兄惩罚他,他不愿意反抗的原因。
如果他有了孩子,肯定放在身边亲自教导。
如今太平盛世,不用外出打仗,他相信,他会做一个好父亲。
可夫人身体不好,他便自动斩断这种想法。
今天被问起来,忍着心里苦涩,商量道:“暖暖,其实我们两个生活也很好,没必要要孩子给我们添麻烦。”
孩子是唐兮暖的逆鳞。
周川行以为她离开楚衍诺只是因为他娶了魏家姑娘。
其实是楚衍诺不许她要孩子。
嫌弃她可能会生出个傻子。
此刻听到周川行如此说,她还有什么想不到的。
明明早饭吃得很舒适,可胃里莫名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她眼中含泪,满心失望的望着身边的男人。
“所以,你也不许我要孩子吗?你嫌弃我是傻子,生的孩子也是傻子吗?”
第98章
唐兮暖人长得漂亮,眼泪一对一对的往下掉时,有种破碎的残缺美。
周川行哪里想到她说哭就哭,这可把他心疼到了。
“暖暖,”他俯身盯着他的新婚夫人,“我怎么会有那种想法,你误会我了。”
唐兮暖才不觉得自己误会,“你就是嫌弃我,嫌弃我是傻子,也会生个傻子,所以没想过跟我要宝宝,也不许我要宝宝……”
她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忽然起身往外走,“我不跟你过了,你是骗子,坏人,我不要你了。”
才新婚第二天,就被夫人抛弃的周川行,心口比楚衍诺被戳三十五个血窟窿还要痛。
“暖暖,你给我停下,”他三两个大步追上去,把人拉回来。
“就算我错了,你也不能张口就来不跟我过了,我们是皇上赐婚,已经拜过堂,入了洞房,哪能说不过就不过。”
唐兮暖抽抽噎噎地不看他,“皇上赐婚,他是你的皇上,又不是我的,他不给我们唐家平反,也是坏人。
你让他再给你赐婚个聪明的姑娘做王妃。
我是傻子,配不上你……唔……”
周川行快要被自己的新婚夫人气死了。
一言不合生气就算了,竟然还要跟他分手,让他去娶别人。
偏生跟她说不明白。
这个吻刚开始比较激烈,周川行感觉到小姑娘逐渐平静下来,吻也变得平缓绵长。
待他松开的时候,夫人已经平静了不少。
“暖暖,你听我解释,我真没有那个心思,只是不想你……”
眼见着小姑娘又要生气,也是他急中生智,忽然脱口而出,“是我战场受伤,太医说我这辈子都要不了孩子……
暖暖,你不会嫌弃我吧?”
唐兮暖擦掉眼角的水珠子,不怎么相信的望着他,“真的?”
周川行点头:“我是担心你因此不喜欢我了,才不敢说出来……”
平时霸道威严惯的人,一旦扮起委屈,格外惹人怜悯。
唐兮暖就被他精湛的技术给骗了。
她特别心疼的抱住男人,“二郎,我才不会嫌弃你,其实小孩子很麻烦的,我又不懂怎么照顾,不要就不要了,以后就我们两个过。”
“好,”周川行就知道他的小姑娘舍不得他,“就我们两个。”
端王不放心秦王,进宫见过皇上办差的路上拐来了秦王府。
他把伺候婚房的白芷叫过来问:“昨晚二哥圆房了吗?”
白芷身为女儿家,还有些不好意思,“圆了。”
端王好奇道:“我二哥手腕上戴着那个……”
他晃晃两手,“怎么圆的?”
白芷无语道:“三殿下,您这么好奇,不如亲自问问秦王。”
端王可不想讨骂。
“可能二哥天赋异禀,绑着铁链子也不妨碍。”
他还有事要和二哥说。
“我刚才进宫,听说皇后昨天去找皇兄阻止赐婚,被皇兄打发了。”
周川行刚成亲,正处于甜蜜的漩涡,外界的任何事情都不想理。
“由着她去吧。”
端王又道:“老四府里死了五六个人,听说二嫂是李策的义女,已经报到大理寺,逼着李策抓人呢。”
周川行:“李策肯定能处理好,无需担心。”
端王还想再劝劝二哥,可他看得出来,如今的二哥春风得意,满脸喜气,心思根本不在朝政上,多说无益。
“那你和二嫂好好享受新婚,我还有事先走了。”
昨天皇后阻拦赐婚失败,想到唐兮暖一个傻子,倒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可今天睿王进宫告诉她,“我去看了太师的尸体,除了一剑封喉外,后心还中有一道致命的暗器。”
皇后大怒:“什么人?”
睿王:“根据伤口推断,像是唐兮暖腰上挂的那个暗器。”
皇后气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她敢伤我父亲,我要她血债血偿。”
睿王又道:“我今天听说一个消息,唐兮暖根本不是傻子,她就是赢了彩月楼聪明人大赛第一名的寒兮。”
皇后犹如五雷轰顶,“这怎么可能?”
睿王比皇后还恨。
两个未出世的孩子再加五十万两银子,他和唐兮暖不共戴天。
“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难怪外界一直传二哥养男宠,什么男宠,一直都是唐兮暖那个贱人。”
皇后怒不可遏,身体不住的发抖,“来人,传本宫懿旨,命秦王妃立刻进宫。”
只要见到人,绝对不让她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睿王不赞同这么做:“二哥肯定不会让她出来。”
皇后完全没有办法,“先试试。”
不过她想起两个人来,一个是魏公公一个是张太医。
当初她就是听了张太医的暗示才认定秦王喜欢男人。
既然他喜欢的是唐兮暖,那喜欢楚三小姐只怕也是他故意误导大家的。
没想到周川行一个武夫,竟然有如此心思。
真让他当了皇上,哪还有自己活路。
“来人,传张太医,就说本宫心口疼。”
睿王和皇后想到一块去了,他今天还带进宫一个小孩。
是张太医七岁的小孙子。
周川行早派人把张太医的家人保护起来,可百密一疏,小孩子出门买糖葫芦,被睿王抓个正着。
大半个时辰后,张太医来到了凤藻宫。
亲眼看着孙子落在睿王手里,哪还有选择可言。
对方问什么,他说什么。
“为什么欺骗本宫周川行喜欢男人?”
张太医磕头如捣蒜,“是秦王要微臣这么说的。”
皇后:“他什么目的?”
张太医:“唐兮暖是楚世子的表妹,偷跑出来的,他念着楚家的救命之恩才编造了这个谎言。”
皇后怀疑他没有说实话,“还在欺骗本宫,不想要你孙子活了?”
张太医只能实话实说,“应该是想瞒着皇后您,她毕竟是罪臣之后。”
这个解释还能理解,皇后又问:“他们两个人还有什么秘密?”
张太医绞尽脑汁回忆还有什么事是能打动皇后的,“对了,唐兮暖和楚世子不清不楚早在一起了,唐兮暖因为喝了太多避子汤,身体亏欠得很严重,甚至……甚至无法成孕,可王爷不嫌弃,命下官瞒住这个消息,他说这辈子只娶唐兮暖一个,不在乎子嗣。
因此逼着端王早点成亲,为的就是让端王早点要个孩子。”
这个消息对皇后和睿王来说,代表着不同意义。
皇后不在乎唐兮暖能不能生,她只要唐兮暖死。
可睿王不这么想。
二哥一生一世一双人,二嫂不能生,想要王位传下去,只能从同宗过继。
可惜了他两个没出世的孩子。
不过他能生,现在回去造人也来得及。
退一万步讲,自己夺嫡失败,二哥做了皇上,这以后的大好江山不还是要给别人。
端王那个笨蛋可好对付多了。
皇后满心都是恨意,她给老嬷嬷示意,交给张太医一包鹤顶红。
“张太医,想要你孙子活命,这包药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我希望三天之内就能听到秦王和秦王妃双双殒命的消息。”
“皇后娘娘……”张太医哪敢谋杀王爷,“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皇后让他尽管去做,“有本宫在你怕什么,皇上身体不好,每天醒不了几个时辰,就算知道二爷被人害死,还不是要睿王去查证,到时候睿王随便找个替罪羊,和你有什么关系。”
张太医哆哆嗦嗦接过毒药,如此寒冷的冬日,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湿透。
不是孙子就是全族。
害死秦王,就算皇上不管,他手下四十万大军师吃素的吗!
“微臣,微臣知道怎么做了。”
“慢着,”睿王忽然阻拦,“二哥都不要孩子了,毒死他干什么,他手下那些将士可不好糊弄,到时候我们全都活不成。”
皇后恨透了周川行杀害她父亲和两位兄长,毒死他都算便宜了,恨不得千刀万剐,食肉寝皮。
“到时候我们找个替罪羊,怎么一定能怀疑到我们身上。”
睿王说什么都不同意,“我说不行就不行,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找了替罪羊他们就信吗?二哥被人害死,只会让他们同仇敌忾,到时候扶持老三,还有我们什么事!”
皇后和睿王意见不合,很快吵得不可开交。
皇后才不怕周川行的人扶持端王,反正端王已经向她投诚,端王上位,她一样屹立不倒。
可睿王和端王属于竞争关系,势同水火。
他绝对不允许秦王被人害死。
张太医还在现场,两人当着他的面吵起来,吓得张太医生怕听多了被两人杀人灭口。
“睿王,娘娘,要不从长计议t呢。”
还是睿王先熄的火,“皇嫂,是小弟冲动了,还请皇嫂见谅。”
皇后飞快的在心里计较着得失。
她已经和睿王发生关系,自然还是扶持他获益最多。
“好了,下不为例。”
睿王还有个更绝妙的计划,“皇嫂,二哥势大,咱们不能硬来,必须智取。”
皇后皱眉:“怎么智取?”
睿王:“先把兵权拿到手,只要他没了兵权就相当于没了爪牙的老虎,到时候还不得束手待毙。”
皇后吵累了:“行了,你去办吧。”
不过她也不会让唐兮暖好过就是了。
“来人,去看看秦王妃进宫了吗!”
不用办差的日子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周川行今天什么都没做,就陪着新婚夫人赏赏梅,读读书,还听夫人给他讲了一会儿府里的账务。
靠窗的躺椅上铺着虎皮,又放了软垫,旁边还放着一盆炭火,触感舒适,温度适宜。
傍晚,周川行靠在躺椅里,悠闲自得盘着一串佛珠,时不时接受夫人一次精心投喂。
余光正好能瞥见天边的夕阳晚景。
别提多清闲自在了。
“王爷,宫里来人了,请王妃进宫一趟。”
魏公公带着皇后的心腹老嬷嬷过来通报。
周川行漫不经心瞥对方一眼,手里盘着佛珠,如沐春风般拖着长调问:“是皇上的命令还是皇后的命令?”
姜嬷嬷作威作福惯了,不过都是在宫里,见到周川行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还是得提着几分小心。
“是皇后担心秦王妃不懂规矩,特意命老奴过来请秦王妃进宫,皇后想嘱咐她几句。
这别的不要紧,开枝散叶是头一件要紧的事。”
唐兮暖坐在厚厚的地毯上,正在画周川行慵懒的坐姿。
看见姜嬷嬷眼生,没打算理她。
不过听她提到皇后,不由得摸向腰间的玲珑。
正不知道怎么报仇,可巧敌人就送上门了。
周川行注意到他家夫人眼里亮晶晶的,一看就是个不怕死的主。
伸手拦了一下夫人,浑然不怎么在意地回姜嬷嬷,“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这份好意本王心领了,至于规矩,我这王府,王妃就是规矩,无需学习。”
第99章
像周川行这么嚣张、霸道,又不可一世,敢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的,他是大周朝第一人。
姜嬷嬷心口堵着一口气,可她偏偏不敢撒出来。
“王爷,皇后的懿旨,您不好违抗吧。”
周川行张口接了夫人投喂过来的葡萄,“能请来皇上的圣旨再说这话,否则……”
他乌眉一立,眼里忽然涌上一抹杀意。
常年带兵打仗的人,嗜血成性,真动了杀心,普通人连看一眼就会觉得汗毛耸立。
姜嬷嬷也是这种心情。
她浑身紧绷,两腿发抖,生怕她的老命交代在秦王府。
周川行后半句话停顿片刻才继续,“否则教你们全部有来无回。”
姜嬷嬷吓得慌忙逃窜。
这秦王府她一息都不想多待。
“二郎,你为什么不让我去?”
唐兮暖如今还是罪臣之女,皇上下的圣旨都在借此侮辱周川行。
以为她不懂,如果不是看在二郎在乎他的份上,非想办法杀死他不可。
小姑娘从小养在侯府,没怎么接触过外边的世界,也没有人教过她是非对错。
年初才脱离侯府,快速融入这个社会的同时,她吸收了太多不确定的东西。
如今,她的三观和正常人越发大相径庭。
她的世界很简单,不站自己这边的人或事,杀死便可。
她没有什么同理心,也不会反思自己所行所为是否越界,更不会认为自己有错。
睿王虽然作恶多端,可他的家人罪不至死。
她带着大炮过去,说炸也就炸了。
至于会死多少人,她的意识里,根本不会考虑到。
如果不是皇宫守卫森严,她只怕连皇上都敢杀。
此刻见她还不死心,要进皇宫,担心她闯出什么祸事,把人拉进怀里一点一点的教。
“皇后固然可恶,可她是一国之母,不能轻易杀害。”
唐兮暖不赞同他的想法,“可她灭了刘承满门,她不该死?”
周川行:“那只是怀疑,谁也没拿到确凿的证据。
再者,她还是朝阳小公主的母亲,我就这一个侄女,如果害死她母亲,她长大肯定会找我们报仇。
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
就是这个意思。”
唐兮暖皱眉:“那我们就放过她?”
周川行:“拿到确凿证据,国法不容,谁也逃不出这个理字,公主也得讲道理。”
唐兮暖伏在他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他的衣服上的纹路。
心里是不忿的。
周川行看得出来。
不过学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得慢慢来。
“暖暖,你告诉夫君,你还打了什么主意?”
唐兮暖说什么都不肯告诉他。
她打算弄点毒药,想办法混进大牢,将王太师一家全部毒死。
不能他们唐家被满门抄斩,王太师一家只死三个人。
这不公平。
周川行虽然看不出来小姑娘在想什么,也能从她的神情里推测出来,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
两人闲聊间,紫苏进屋汇报,“张太医的孙子被睿王绑走,皇后见了张太医。”
周川行示意魏魏公公靠过来,“吩咐下去,从现在开始府里所有吃食、药物都要检查三遍以上,尤其是王妃的吃食,至少三人同时在场,务必多检查几次。”
“老奴知道了。”魏公公领命下去吩咐。
周川行又将陶罐叫进来,“去给我请位启蒙先生来,要人品好的。”
唐兮暖好奇道:“请先生做什么?你要读书?”
周川行点了点她鼻子,“给你请的。”
唐兮暖是算学天才,她才不要什么启蒙先生,“你瞧不起谁呢,论读书,我知道的比你多。”
周川行笑了:“你明白其中的意思吗?”
字面意思,唐兮暖当然是明白的。
可具体怎么做,她却是浑噩的。
周川行:“启蒙无非是识字、习礼、明义。
识字就不说了,你掌握的知识比我还多。
现在要学的是常识、历史、伦理纲常、言行举止、接人待物等等。
我们家姑娘这么聪明,只需要了解一些就可。”
唐兮暖听他说的还挺有趣,“那你怎么不亲自教我?”
周川行可不敢好为人师,“我怕影响夫妻感情。”
乍一听很新鲜,仔细琢磨就不对味了。
“周川行,你是不是嫌弃我?你老实说!”
唐兮暖气嘟嘟地掐腰,一双漂亮的眸子含着几分薄怒,周川行爱极了她这小模样。
“我怎么是嫌弃你,其实……是我自己想学。”
唐兮暖纳闷道:“你也想学?”
周川行:“我从十三岁上战场,错过了太多学习的机会,如今有时间,了解一下未尝不可。”
有二郎陪着,唐兮暖欣然接受,“那我们一起学习。”
周川行好奇她的算学成就,“对了,你懂算学是自己学的?”
唐兮暖摇头:“先生教的,从小到大,表哥只给我请过一个先生。”
周川行之前调查唐兮暖了解过一些,“是个什么样的人?”
唐兮暖一边回忆一边说:“是个脾气很大的老爷爷,不过对我和表妹很好,表哥赶了好几次,他都不肯走,对了,他好像和我祖父认识。”
周川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小姑娘的长发,小姑娘的头发柔顺得仿佛缎面一般,摸起来十分舒服。
“你想不想见他?如果想,我派人寻寻。”
唐兮暖摇了摇头:“他走那天说,他这辈子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不会再来见我们了,让我们好自为之。”
唐兮暖有算学天赋,能达到这个成就顺理成章。
可楚衍晴也就比普通人聪明些,却能胜任户部的工作,可见这位老先生非一般人才。
虽然唐兮暖拒绝寻找,他还是派了人秘密寻访。
周川行说给唐兮暖找先生,第二天便正式上任了。
担心她一个人学习无聊,周川行不光亲自陪同,还把紫苏等四个护卫以及小倩和府里其他想求上进的宫女、侍卫、太监全都叫上。
很快王府就发展成一个三四十人的大学堂。
光请一个先生不够,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各科擅长的先生全都请了一位。
这个寒冷的冬日里,秦王府小课堂举办的如火如荼。
就连魏公公都被连翘和百合抓住跟他们一起听课。
魏公公连连叫苦,“老奴都这把年纪该告老还乡了,跟你们年轻人凑什么热闹。”
连翘笑道:“您什么都不懂,回t老家不得被人骗干净了,得学,得学。”
魏公公只能坐在众人后边,仿佛听天书一般。
周川行请的几个先生轮流讲课不算,最近但凡来王府拜访的,全都被他抓过来给大家讲自身所擅长的知识。
李策奉命来王府办差,被抓着讲了好几堂刑法。
案件发生后,怎么寻找线索,锁定嫌疑人,怎么缉拿归案,怎么审讯,如果自身遇到什么冤情怎么写诉状,怎么提告等等。
孙卿兆也被抓着讲了两次。
他讲的不是什么正规知识,都是些揣测人心的事情。
端王常来王府,他自然跑不了。
他不知道怎么讲课,不过他小时候经常逃命,经验之谈讲了不少。
就连宫里过来宣旨的太监都被唐兮暖抓住,讲了两个时辰,最后口干舌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逃也似的回皇宫复命去了。
……
皇后命令姜嬷嬷去秦王府宣唐兮暖进宫,被拒后大怒。
一计不成又施一记。
她去找皇上命秦王和秦王妃进宫奉茶。
先皇和先皇后都不在了,皇上和皇后便如同他们的父母,新婚后敬茶合理合规合情。
被皇上拒绝了。
皇后越发生气。
趁着皇上心情好身体好时点上迷情香,两人温情小意,水到渠成发生关系。
“皇上,再有几天就新年了,臣妾想着新年那天在宫里举办一场年夜宴,把老二一家、老三一家、老四一家和公主一家都叫到宫里来,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皇上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十分清楚。
这个年,应该是他此生最后一个年了。
从二弟十三岁上阵杀敌,他们兄弟便再也没聚齐过。
最后一个新年当然要一起过。
“好,把所有三品以上的大臣也叫上,朕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们了。”
皇后领命操持,暗中布置好毒药和杀手,非要唐兮暖有来无回。
腊月二十八这天,王府小课堂终于休息了。
唐兮暖和周川行一起指挥王府佣人贴窗花,挂灯笼,准备新年一应事务。
其实王府从刚进腊月就开始准备,唐兮暖加入的时候已经接近尾声。
腊月二十九这天,唐兮暖接到哥哥来信。
北域今年除了冷些,一切安好。
两门红衣大炮已经收到,实验过一次,效果远超想象。
信里他告诉唐兮暖,有这两门红衣大炮镇守,北域肯定犹如铁通一般安全。
唐兮暖把信拿给周川行看。
周川行十分欣慰。
第一年平安度过,那里的百姓就会适应这种太平日子。
三年后彻底和边境百信融为一体。
新年这天,周川行穿上他的红色朝服,唐兮暖朝服外边又裹了一层白狐皮大氅,两人坐上马车从王府出发。
很快进了皇宫。
周川行拉着唐兮暖不厌其烦的叮嘱:“不准单独去任何地方,也不要妄想杀谁,仇我会帮你报,今天是新年,咱们就好好过年。”
唐兮暖像个乖宝宝,冲他甜甜的笑:“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啰嗦哦!”
周川行颇有些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梁。
看出来唐兮暖阳奉阴违,只能命令紫苏几人。
“你们四个给我寸步不离地跟着王妃。”
皇后几次召小姑娘进宫都没成,今晚难得的机会,肯定会有所动作。
单纯防皇后容易,就怕小姑娘不听话,主动去找皇后报仇。
第100章
周川行没猜错,唐兮暖就是抱了杀死皇后的决心进宫的。
自从进宫,她便留意观察着,在哪里杀死皇后最方便。
两人进宫后,先到养心殿给皇上请安。
周川行跪下行大礼,唐兮暖生气皇上不给她一家平反,说什么都不肯跪。
皇上倒也大度,没追究这个新弟妹。
只是把火都发周川行身上,把人狠狠骂了一顿。
“听说你在王府开了书院?”
传旨太监回来跟他好一顿抱怨,王府从上到下全都开始读书了。
两人虽是亲兄弟,可十几年都没怎么见面,对彼此的了解全都来自于奏折。
周川行书写一般,文采一般,排兵布阵倒是很在行。
骁勇善战,勇猛无敌,十五岁开始领兵,从无败绩。
何其有幸,他是自己的亲兄弟。
外边都在传,他是秦王的靠山。
其实秦王才是大周朝的靠山王。
皇上盯着这个亲弟弟,尽管脸色不好,可心里是真心疼爱的。
如果周川行长在京城,以他的聪慧,才情造诣比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苦读圣贤书的学子都要高出一大截。
毕竟十三岁以前,他各方年成绩在同龄人中都是佼佼者。
可惜,他生在皇室,从小背负着保卫江山的重任。
还以为他这个年纪,早在外边娶妻生子,就算不是正妻,妾室也该纳好几房了。
老大不小竟然还是个光棍,靠他这个卧病在床的病人赐婚。
可真出息!
周川行坦言道:“臣弟无所事事,带领阖府读读圣贤书,也算弥补小时候的缺憾了。”
皇上冲他摆摆手,“靠过来。”
周川行拉着唐兮暖一起走近皇上一步远的地方停下。
皇上把两个人都打量一顿。
“怎么认识的?”
周川行如实回道:“小妹举办春日宴时,她跟楚三小姐进宫,无意中遇到的。”
唐兮暖跟周川行一起学习这些日子,进步神速。
如今做什么都大大方方的。
再加她人长得漂亮。
皇上打量完,着实欣慰。
“是个聪明的姑娘,配你绰绰有余了,早点要个孩子,父母在天有灵也好心安。”
周川行没打算要孩子,大过年的不想忤逆兄长。
应付道:“知道了,不过皇兄你该多敦促三弟才是。”
皇上凉凉瞥他一眼。
转而看向唐兮暖,面对如此温柔娴静漂亮的姑娘,声音不自觉变温柔。
“跟朕说说,你为什么不跪?”
唐兮暖不卑不亢,反问道:“你是昏君吗?”
顶撞皇上是重罪,周川行怎么也得做做样子,低声训斥道:“不许对皇兄无礼!”
唐兮暖只当没听见,目不转睛地盯着皇上。
皇上倒是宽容,大度一笑,“问你相公,朕是不是昏君?”
周川行真心敬仰皇兄,“皇兄仁厚、务实、勤政、爱民如子,自登基以来减免赋税、整顿吏治、重视民生与农业……在位十四年,政治清明,经济繁荣,边疆稳固,是少有的仁爱之君,暖暖休要胡说,惹皇兄不悦。”
周川行所言,大部分都是事实。
不过大周朝连年战乱,让这位天子对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
尤其最近几年身体不好,朝政多有荒废,否则朝中也不会挤进那么多蛀虫。
他这身体是无能为力了。
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位君主。
唐兮暖才不信,“他既然是仁君,那为什么不为我家平反?”
此种大逆不道之言,皇上并没生气,“你胆子倒是大!”
唐兮暖不服气道:“胆子大有什么用,也不能为我爹娘平反。”
皇上好耐心地瞧着唐兮暖,“朕现在给你一个机会,除了为你家平反,你可以要求朕许你一件事,你最想做什么?”
唐兮暖没什么可考虑的,“当然是恢复我家二郎的差事。”
皇上笑了:“你倒是不傻,你家二郎恢复差事,第一件事就是为你唐家平反。”
唐兮暖想的倒不是这件事。
今年乡试选出那么多人才,如今被下狱的下狱,被停职的停职,那些都是她的学生呢。
她当然希望他们能有用武之地。
不过她没办法和皇上讲明白。
“二郎有本事,睿王就是个糊涂蛋,他连我都不如,被我骗了五十万两银子,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谁。
他要是能摄政,那我也能。”
如此聪慧又干净的小姑娘可不多见。
皇上只聊了几句就心生欢喜,“难怪二郎喜欢你,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唐兮暖毫不犹豫道:“二郎极好,能嫁给他,是我的福气。”
今天是除夕夜,皇上没有太多时间,及时终止和唐兮暖聊天。
握住周川行的手,有些伤感:“皇兄身体不好,撑不了多久了,有些事情,等皇兄百年之后再说吧,让皇兄享受几天安稳日子。”
周川行心中动容,跪到皇上面前忍不住落了泪。
“皇兄……”
杨太医断言皇上最多不过三五个月的寿命。
已经过去一个月。
用不了多久就要天人永隔,周川行这颗心口仿佛被人割开一般。
皇上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不说了,今晚陪皇兄多喝点。”
酒宴即将开始,周川行t扶着皇上走到养心殿正堂。
文武百官以及众位王公大臣全部就位。
皇后身穿凤袍牵着小公主也到了。
周川行扶着皇上坐下,之后和唐兮暖坐在皇上下首位。
皇上和皇后先后落座。
众文武大臣向皇上皇后叩拜。
新年新气象,此刻养心殿一片热闹繁华的景象。
皇上放眼望去,文臣武将充盈足备,心中倍感欣慰。
朝阳小公主挨着皇上,她嘴巴甜,吉祥话一串一串的往外冒。
皇上心里喜欢,握着女儿的小手,指向唐兮暖,“朝阳啊,那是你二婶婶,你还没给你二婶请过安,以后多和你二婶婶亲近,去吧。”
朝阳答应的很痛快,蹦蹦跳跳地跑到唐兮暖身边。
“二婶婶,朝阳给您请安了。”
唐兮暖刚才一直盯着皇后,皇后也在盯着她。
两人眼里皆有杀意。
碍于周围人多,谁都没有动手。
不过都在寻找机会。
忽然跑过来一个可爱漂亮的小姑娘,唐兮暖收回杀气。
拉着小姑娘坐到自己身边。
“你叫朝阳,和朝栎公主是一个朝吗?”
朝阳清清脆脆地回她:“是啊,父皇说我像早晨的太阳,所以赐我封号朝阳。”
唐兮暖递给她一块点心。
朝阳一边吃一边问她,“二婶婶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会嫁给我我二叔,我二叔看起来好凶,他会凶你吗?”
唐兮暖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她,“……二婶婶喜欢你二叔叔呀,你二叔叔只对外人凶,对自己人很温柔的……”
两人第一次见面,有来有回聊得十分热闹。
周川行难免伤感。
如果他的小姑娘能孕,肯定是个好母亲。
这顿酒宴一直持续到后半夜,皇上实在熬不住才宣布散。
皇后想杀唐兮暖,可她一直没找到机会。
下毒,唐兮暖每道菜都有人负责检查。
伏击,唐兮暖和周川行形影不离,她根本下不了手。
没办法,只能在酒宴结束后,她命人埋伏在半路截杀。
周川行武功高强,唐兮暖又有玲珑,再加他们身边都是侍卫,皇后找的那些死侍连周川行和唐兮暖的身都没近就被清剿干净。
皇后不甘心,找睿王商量。
睿王已经想了很多办法请皇上收回兵权,可皇上一直不同意。
到现在为止,睿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上还是打算把皇位传给周川行。
他不能坐以待毙,联合几位有兵权的武将,计划适时逼宫。
这其中就有魏敏昭。
他喜欢朝栎公主,可周川行竟然把她嫁给李征彦,他怎么可能甘心。
在朝栎出嫁前,他曾找过朝栎好几次,让她去找周川行改变主意。
可惜被朝栎拒绝了。
一来朝栎真心喜欢李征彦。
再者魏敏昭私心重,帮唐兮暖办学堂的时候,很多事情他都清楚,可他从不主动解决。
像那些学子住客栈不方便读书,请他说情留在学堂里继续学习,他毫不犹豫拒绝。
这样的事情堆积多了,朝栎自然对他失望。
魏敏昭眼睁睁看着朝栎嫁入李家,无边的恨意堆积在五脏六腑。
他原本假意投靠睿王,最后变成真的。
只待睿王登上皇位,赐死李家满门,到时朝栎公主只能是他的。
魏敏昭光自己投靠睿王不行,还拉上了魏国公。
魏国公本来和周川行不睦,考虑几天就同意了。
睿王又劝服魏敏昭联系楚衍诺。
楚家对周川行兄妹三人可有救命之恩,楚衍晴又是端王妃,有他的加入事半功倍。
魏敏昭心有犹豫,“自从我妹妹受伤后,他已心生归隐,只怕不会再出来谋事。”
睿王怎么可能相信,“唐姑娘如今封为秦王妃,我不信楚世子不想抢回去。”
魏敏昭心生不悦,“他抢回去,对我妹妹有什么好处。”
睿王拍着魏敏昭语重心长道:“一个傻子而已,你怕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魏敏昭被睿王说动,当夜就去侯府联系。
魏敏娴醒过来后,楚衍诺一直陪在身边,早晚伺候,比下人还用心。
虽然,他的行为有些麻木,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表妹嫁人,他犹如行尸走肉,不照顾魏敏娴,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娶魏敏娴的初衷是想要个健康的孩子。
虽然表妹嫁人了,可如今他和魏敏娴都好好着,还是要把初衷进行下去。
至于表妹……
寒夜里,他披着厚重的大氅,站在梅花树下,望着远处的星斗。
心里无波无澜,眼里无悲无喜。
明明当成心尖尖一样疼爱着,怎么就丢失了呢!
“五妹夫,我知道你还喜欢唐姑娘,如今帮助睿王,是你抢回她的唯一机会,千万不要错过才好。”
黑夜里,楚衍诺无比苍凉的声音缓缓响起。
“那你妹妹怎么办?”
魏敏昭攥紧拳头:“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