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用灵力会被发现,他只能用符咒——因为真正的“郁危”是不会的——虽然他现在也不会,但也得装装样子罢了。
对写符一窍不通的符术白痴郁危瘫着脸,回忆着明如晦写符的样子,看起来云淡风轻学得有模有样,实则闷头在符纸上画了个乌龟。
可能是错觉,他听见有人笑了一声。郁危抬起头,四处望了眼,没发现异常。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身旁与他比试的那人率先刷刷几下画完了符,当即念咒催动,白光大涨,顷刻朝他攻来。郁危看上去则像是慢了半拍,拿起符纸的一刻,登时被白光所吞没。
底下顿时传来一阵嘘声,摊主神情紧张,手心冒汗,而另一人的师父则是已面露笑容。
只可惜这笑容下一秒就僵在了脸上。
烟尘散去,戴着面具的青年还好端端站在原地,一只手臂抬起遮在眼前,挡住了扑面的尘土。而他对面人没了,只有一只硕大的乌龟水灵灵趴在地上。
“……”
台下的人望着乌龟傻眼,郁危指尖一抖,乌龟符纸灰飞烟灭,才扭过头。见一群人都齐刷刷盯着他看,他慢半拍地开口:“哦,我赢了。”
乌龟的师父颤抖着手指,指着他气急败坏地道:“你把我徒弟变成了乌龟!”
郁危哪知道画乌龟就会变乌龟,索性问:“那你想让他变什么,我试试。”
对方差点被气死,怒道:“我让你把他变回来!”
“……”郁危说,“不会。”
又没人教过他。
正打算破罐子破摔,他忽然听见一串悦耳的风铃声。悬在青龙台白玉阶的风铃如同被什么扰动,叮叮铛铛地摇摆起来。郁危猛地回过头,看见生神正沿着台阶缓步走下来。
他和从前在山上面对众人时随和的样子不同,这次下山,用的也是他的本相。银白的长发被一顶精致的玉冠高高束起,从身后披落而下,一袭玄色广袖长袍,袍袖宽大,袖口绣着银色的云纹,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或许因为更像从前太子的扮相,所以显得没有平常那么好说话。
大乌龟慢腾腾地在台上到处乱爬,他走过去,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随即抬手在乌龟头上随意地拍了拍。
符咒的效力顿时消失,乌龟的身形逐渐变化,变回了人形,晕晕乎乎地被自己师父扶着走了下去。
替人解决完麻烦,对方又不偏不倚朝他走过来,停在身前,浮光掠影地扫了他一眼,随后看向站在他旁边的摊主,不知想到了什么,似乎笑了笑:“你是他师父?”
摊主不明所以,厚着脸皮点点头:“是。”
郁危:“……”
一边是正牌的师尊,一边是临时假冒的。他现在寄希望于这副面具足够丑,丑到人神共愤,旁人看也不愿意看一眼,丑到谁也认不出来。
他低着头,视野里只能看到明如晦的衣襟,听见他微微一笑,语气却有些意味不明地说:“教得不错。”
郁危听不出来他认出来自己了没有,然而台下那摊主的死对头不甘心喊道:“仙君,别听他们说谎,逍遥分明是找了一个人来假扮!”
摊主高声道:“谁说他不是了?!徒弟,叫声师父给他听听!”说完对他一阵挤眉弄眼。
“……”
郁危抿紧了唇。
说好的事出了岔子,见他没反应,摊主一愣,赶紧又咳了两声,疯狂朝他眨眼示意,做口型道:“信!”
“……”
他背对着明如晦,郁危的视线越过他,遥遥落在了他身后的人身上,半晌,开口道:“师尊。”
从师父变成了师尊,摊主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在意,装模作样、响亮地应了一声。下一秒,忽地觉得身后有些发凉,莫名蹿起一股寒意。
他有些奇怪地回过头,发现生神正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盯得他无端一阵头皮发麻。摊主生怕被对方看出端倪,赶紧抓住杵在旁边的临时徒弟,低声嘱咐道:“戏演得很成功,趁没露出更多马脚,赶紧撤。”
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小鬼一动不动,似乎还想再看明如晦几眼,就被摊主挡住了。只这几秒的时间,明如晦已经侧回了身。他垂眼听着旁人的传话,神色如常,似乎对刚刚发生的插曲并没有多在意。
那应该是蒙混过关了。
郁危压下一点不安,心神不宁地跟着摊主出了青龙台,监督着对方把信烧了,随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昆仑山。
回来时天色已晚,山上点了灯,串成一带银河。他过了山门,四处寂静无人,邵挽和孟白这时候早就睡了,也就困困符还在等他。
郁危抱着这样的想法,忽然眼皮又跳了一下。他抬起头,看见澹雪小筑的窗户透着暖色的光,一道人影映在上面,朦胧而隐约。
他原地愣了几秒,才走过去,看见门口还留了一道缝。
“……”
郁危心中警铃大作,站在门口杵了半天,终于做好准备,慢吞吞地推开了门。
白天还见过的人正坐在桌边,很闲很无聊地逗小黑猫玩。烛光摇曳,映照着他那身未曾解下的华贵礼服,衣带随意垂落,玉色的发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闻声,他抬起头,神色如常笑了一下:“歪歪,在门口站那么久做什么。”
郁危一顿:“……”
他干巴巴问:“你怎么早回来了?”
明如晦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有点急事,所以提前回来了,跟你说过。”
他指的是传讯符,但郁危忙着赶路,根本没有看到上面的消息。他问:“什么急事?”
明如晦轻轻抽出了被小猫枕在脑袋底下的手,说:“回来看看你的神相怎么样了。”
他走后没几天郁危就出现了神相不稳的症状,身上好不容易消失的几只眼睛又卷土重来,为了防止吓到无辜的小鬼头,郁危这几天把自己裹成了粽子,本来想等明如晦回来再告诉他的,但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意识到对方兴许是没有认出来他今天干的好事,郁危松了口气。
他抿唇走过去,把外衣脱了,又摘了手套,彻底放松下来的同时,终于有了点见到对方的实感,于是闷闷地抱住人,说:“我有点想你。”
明如晦垂眼看着他的发顶,抬手沿着他脖颈,拨开发丝,缓慢摸到郁危颈后,果然摸到了一只神相。见对方始终绷紧的肩背逐渐放松下来,他缓声问:“手上也长了?”
郁危一言不发,朝他伸出一只手,手背上,一只漂亮眼睛眨巴眨巴,亮晶晶的盯着他。
一段时间没见,还有点想。明如晦欣赏了一下:“还挺可爱的。”
眼睛眨得更欢了,郁危把它捂住,很无情地说:“不要,把它们变走。”
明如晦问:“不想做神吗?”
“不想。”郁危想也没想,“不喜欢。”
说完,他又补充道:“除了你。”
明如晦淡笑着提醒他:“还有财神。”
“……”
郁危不想让他说话了,用唇瓣堵住他的嘴唇。
明如晦低头看着他简单而粗c暴地亲吻,神色有些耐人寻味,半晌,抬手捏住他的脸,待他微微张开口时,更深地吻进去。
他身上还带着人间夏日的味道,花叶雨露,和众生的气息。郁危不由自主睁开眼,看着他陌生的装束,总觉得这样的明如晦离他很遥远,变得不太像他的师尊。
走神的片刻,他听见明如晦问:“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郁危愣了愣:“什么?没有。”
他的头发被解散了,衣物零零散散掉在地上,但明如晦的衣物还好端端地在身上。对方嗯了声,随意地说:“是吗。”
这语气又轻又淡,郁危眼皮一跳,意识到一丝不对劲的时候,为时已晚。一阵天旋地转,他被面朝下按在对方腿上,紧接着,就听见明如晦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郁危,你有几个师父?”
“………………”
郁危僵硬了一秒,下一刻,一个巴掌毫无预兆落下来,隔着亵裤打在了他的屁p股上,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啪!”。
郁危整个人都差点弹起来,挣扎起来:“明如晦!”
话音未落,又是啪的一声,响得整个屋里都听得见。郁危耳垂红得几乎滴血,奈何根本逃脱不了,忍着羞耻说:“师尊……”
被惊醒的小黑猫喵喵叫了一声,好奇地看着自己的主人趴在另一个主人身上挨打,不知道该帮谁。与此同时,郁危手上的眼睛已经水汪汪一片。
明如晦不为所动,淡淡道:“叫谁师尊。”
郁危说:“你。”
紧接着,他屁p股上又挨了一下,腰y身紧跟着颤了颤。跟徒弟算账的生神语气闲适:“是吗?那我怎么听你叫别人师父。”
郁危看不见他的神情和动作,咬着唇,半晌才说:“那是假扮的。”
“我没叫别人。”他说,“我叫的是你。”
“那假扮做什么?”
明如晦眼底笑意不显,缓慢开口:“因为不想让我知道,你跑去徒山师海阁找师父的事?嗯?”
郁危一僵。
他屁p股又被拍了一下,这次力道倒是不轻不重,郁危眼睫一颤。明如晦问:“找到喜欢的了吗?”
“……”郁危已经破罐子破摔,闭着眼说,“不找了。”
他等天亮了就要把几个泄密的小鬼头吊起来暴打一顿屁p股。
被重新抱起来的时候,他臀t肉还有些疼,披散着黑发垂着眼睫,除了表情不好看,还真有些可怜的样子。似乎是内心挣扎了好长一段时间,他终于抬起脸,干巴巴问:“你还生气吗?”
明如晦没说是也不是,郁危索性直白问:“我可以亲你了吗。”
明如晦嗯了一声,一手抱着他站起来,一手熄掉了桌上的灯,往床边走,不咸不淡道:“可以了。”
……
【??作者有话说】
第二天的郁危:屁股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