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少年背靠沙发，长腿随意架在水晶桌上，筋骨修长的手指捏着杯柄，漆黑的眸子漫不经心地垂着。

骨子里流淌的野性与傲慢在他身上交融，像是盘踞在黑暗中的野兽。

“道歉？”郁迟厌微微仰头，眼睫在灯光下投映出锋利的阴影，他似乎是觉得好笑，慢慢重复了这两个字。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道歉？”他像是真心不解。

跪着的人抖如筛糠，脖颈低垂的几乎要贴到胸口，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落，在地面晕开深色的水痕。

“滚。”

郁迟厌兴致缺缺地一扬手，将手中的高脚杯狠狠砸在了对方的头上。

哗啦。

鲜血随着酒杯破裂的声音一同滚落地面。

四下寂静得连发梢扫过衣襟的细微声响都听得到，环形排列的世家子弟们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看着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出。

郁迟厌撩起眼皮，懒散地扫了周围一眼。

目光突然顿住了。

一个端着银盘、嘴里似乎还嚼着东西的身影，在清一色紧张低头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后面那个服务员。”他懒洋洋地开口，“你过来。”

盛年椰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他。

直到所有人都一致把目光落到他身上。

盛年椰茫然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盘子：……

喂。

不是吧。

郁迟厌不耐地皱起眉：“要我说第二遍？”

对上郁迟厌不耐烦的眼神，盛年椰这才确定对方就是在叫他。

[神经病吧？哪有这么帅的服务员？]111无语。

盛年椰呵呵一笑：[这么没礼貌，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

话虽如此，任务当前，他还是认命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刚刚看戏看得很开心？”郁迟厌的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微微侧脸。

“你……”

近距离对上盛年椰亮晶晶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不知为何又顿住了。

郁迟厌蹙眉，眯起漆黑的眸子静静地盯着他，似乎在思考什么。

沉默几秒。

他仿佛才注意到盛年椰身上的校服：“你是圣洛伊的学生？”

盛年椰点点头：“是噢。”

“圣洛伊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郁迟厌费解，“学生还需要出来当服务员？”

盛年椰总算找到机会反驳：“我不是服务员！”

郁迟厌挑起眉梢，把目光投向他手中的盘子。

意思很明显。

“这是我自己吃的。”盛年椰理直气壮。

郁迟厌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自己吃的？

在顶级会所的宴会上，端着这么大个盘子到处搜刮食物，还吃得津津有味？

这家伙平时是连饭都吃不饱吗？

看着一脸少年气，与雍华宴会厅格格不入的穿着校服的盛年椰，郁迟厌心底那点探究欲被勾了起来，他身体微微前倾，问道：“你很缺钱？”

这话是什么意思？

盛年椰一时间有点没理解，沉默下来，思考着要怎么回答。

这短暂的沉默，在郁迟厌看来，无疑是一种默认。

黑发少年目光散漫地扫过盛年椰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一个念头突兀地跳了出来。

郁迟厌身体向后靠回沙发，姿态慵懒，语气随意：“你叫什么？”

“盛年椰。”

郁迟厌嗯了一声，懒懒地抬眸：“包养你，需要多少钱？”

“噗！”

隐约传来有人被酒呛到的声音。

围观的世家子弟们纷纷惊悚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郁家这位太子爷从小就没给过任何人好脸色，就连旁人靠得太近他都会直接翻脸。

他刚刚说什么？

包养？！

盛年椰：“……？”

111：[你有点冒昧了吧？]

郁迟厌的话题跳转得太突兀，盛年椰被砸得一脸迷茫，大脑几乎宕机。

或许是盛年椰脸上的困惑太过生动，郁迟厌难得耐心地解释：“你看着挺顺眼的，价格随便你提。”

“不过。”他淡声警告，“记住我们之间只会有金钱交易，不会有任何感情。”

盛年椰终于回过神来。

听到这些话，他的第一反应是询问111：[被包养的话也可以算是跟班了吧？能完成任务吗？]

111想了想：[呃……理论上，算是吧？]

得到回复的盛年椰安下心，于是很是迅速地回答郁迟厌：“可以啊。”

盛年椰回复得毫不犹豫。

出乎意料的干脆。

这反应让郁迟厌不由皱起眉头。

他莫名有点不悦。

“这就答应了？”他暗色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你很熟悉流程？”

真答应了你还不高兴了？

不是你先提出来的吗？

盛年椰觉得好莫名其妙。

于是他也耷拉下脸，语气不善地顶了回去：“不熟悉！”

郁迟厌皱起的眉渐渐放松。

他完全没在意盛年椰称得上是冒犯的态度，好心情地说：“不熟悉也没关系，从今天开始熟悉起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