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
盛年椰准时到达裴然家门口。
他抬手刚要按响门铃,门却仿佛有感应般,无声地打开了。
门内,裴然难得地褪去了学院的制服,换上了一身宽松舒适的居家服,柔和了他平日略显疏离的气质。
他随意倚着门框,修长的指节叩在门上,眼眸含笑。
“很准时。”裴然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暖意,“进来吧,椰椰。”
说着,他微微侧过身,为盛年椰让出路。
盛年椰迈步走了进去,关上门后,自然地扫了一眼房间。
阳光透过裴然家客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屋内一切都井然有序,每一件物品都摆放得一丝不苟,布置得不像是私人宅邸,倒更像什么高端楼盘的样板间,几乎没有生活气息。
“椰椰,想吃点什么?”裴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然后挨着盛年椰在沙发上坐下,“你上次在宴会上拿了四次的熔岩巧克力薄脆还是白夜冰淇淋?”
那天晚上裴然不是提前离场了吗?
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算了无所谓了。
嗯……要冰淇淋还是巧克力呢?
盛年椰琢磨着这两个选项,沉思几秒。
看着低头思索的盛年椰,裴然眼中的笑意加深。
“我知道了。”裴然笑眯眯地下了结论,“两个都要对不对?”
于是盛年椰严肃地点了点头。
裴然手腕轻动,在全息屏上划过两道指令。
“要喝点什么呢?茶,咖啡,还是果汁?”
盛年椰歪着身子,脸凑到屏幕旁,指着一杯颜色梦幻的饮品:“这是什么?”
裴然瞥了一眼盛年椰指的东西。
“是特调酒,酒精含量不低,你不可以喝那个。“
“那这个呢?”
盛年椰手指一滑,又指了指旁边那杯。
“不可以,那也是酒。”
“……”
盛年椰看着他,有些无语。
这人讲不讲道理。
他性子上来,剔透的眸子望向裴然:“我早就成年了,凭什么不让我喝?”
盛年椰觉得裴然有时候太像那种特别粘人的大家长了。
什么天冷必须穿外套,不准喝酒,不准早上吃冰的,每天准时关心他三餐吃了什么,芝麻大点事都重视得不得了。
盛年椰越想越觉得裴然像他爸。
“你好啰嗦啊。”
他带着点抱怨的语气故意拖长了调子,身体懒洋洋陷进沙发里。
其实盛年椰对酒精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裴然的态度激起了他久违的那点叛逆。
下一秒,少年突然毫无征兆地坐起身,越过裴然,修长的手指飞快地点了几下屏幕。
“我就要喝。”
盛年椰得手后迅速撤回身子,朝裴然特别得意地抬了抬下巴,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裴然当然拿他毫无办法。
他在外那些运筹帷幄、说一不二的决断力,在面对盛年椰时总能被轻易瓦解。
裴然静静看了盛年椰几秒,露出点无奈的笑意。
“东西还要一会才送过来。”他半哄半骗,“趁着这个时间,我们先试试衣服,好不好?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盛年椰想了想,嗯了一声。
他接过裴然递给他的衣服,走进客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裴然原本还坐在沙发上,很悠闲地安排下周的工作内容。
可过了十分钟,客卧的门依旧紧闭着。
裴然走到门前,曲起指节,轻轻敲了敲门。
“椰椰?”他的声音透过门板,显得比平日更温和,“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门内没人应声。
裴然耐心地等了一分钟,又继续说:“需要我帮忙吗?”
又沉默了几秒,屋里才传来盛年椰有些闷闷的,带着点显而易见的挫败感的声音。
“……这个领带。”
“领带怎么了?”裴然轻声问。
太紧了?太长了?设计不合理?还是不喜欢那个款式?
他思索着要不要现在叫设计师过来推翻重做。
“太多层了……”盛年椰恨恨地说,声音隐隐透出点尴尬,“我分不清哪根该绕到哪去……”
烦死了……!
这衣服繁琐得夸张,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一种贵族的仪式感,盛年椰甚至怀疑裴然是不是刚从哪位即将登基的年轻国王身上把礼服扒下来塞给他的。
他刚才偷偷在星网上搜了半天,输入了各种关键词组合,也没找到同款领带的教程。
这样显得他好像一只看见飞机起飞就会在旁边鼓掌的小土狗……
裴然在门外怔了一下,随即失笑。
“怪我,这衣服的款式是比较复杂。”裴然收敛笑意,轻咳一声。
盛年椰立刻指控:“我听见你笑了!”
“没有,你听错了。”
裴然深知现在绝不能承认这点,免得有小狗会恼羞成怒。
盛年椰将信将疑:“我明明听到了。”
门外安静了一瞬,随即传来裴然一本正经的声音:“真的没有。我发誓,如果我说谎的话,这辈子就只能跟小狗共度余生了。”
“……”
盛年椰在门内彻底无语了。
神经病吧。
这算哪门子的发誓!
裴然又敲了敲门。
“椰椰。”裴然又不由自主用上那副哄孩子的语调,“开门我帮你整理好不好。”
里面再次沉默了一小会,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终,盛年椰还是放弃了,带着点自暴自弃意味的应了一声。
“……嗯。”
裴然眼底笑意更深:“那我进来了?”
他握住门把手,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