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半扇窗户，看见庭院里哪个鲜活忙碌的身影。姜荔正蹲在雪地里兴致勃勃地堆雪人，呵出的白气氤氲了她明亮的眉眼。

“堆的是谁啊？”

姜荔闻声侧头，看到窗后那张含笑的脸，她得意地仰起头：“是殿下啊，不像吗？”

萧云谏的目光落在那个圆滚滚的雪堆上，雪人胖乎乎的身体插着两根枯枝当作手臂，一颗歪歪扭扭的脑袋上顶着两片枯叶，模样憨态可掬，却实在难以联想到自己清瘦的病体。

他忍不住轻笑，却牵动起胸腔深处熟悉的隐痛，他轻轻咳了两声，压下喉间的痒意，温声道：“咳咳……隔得有些远，我看不太清，不过应当是有些神似的。”

“没关系，我还堆了个小的！”姜荔变戏法般从大雪人身后捧出一个小巧许多的雪人，几步跑到窗下，高高举起，“看，这个是不是更像了？”

萧云谏看见雪花粘在她微翘的睫毛上，随即才垂眸，姜荔掌心大小的雪人确实比院中那个“大作”更像样些，圆润小巧，甚至还被她用指尖精心点出了模糊的五官轮廓。

他眼中露出温柔的笑意，刚要开口，视线却骤然模糊。

只见那小小的、洁白的雪人，被一片刺目的、粘稠的猩红覆盖。

视觉的冲击让思维瞬间凝滞。他甚至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只觉得一股灼热的腥甜冲上了喉头。

“萧云谏！”

姜荔惊急的呼喊仿佛隔着水幕传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抹去嘴角的温热，指尖触到的，是一片粘腻的鲜红。

原来是他自己的血。

那口压抑了太久的鲜血，终究还是在这短暂的温馨时刻，猝不及防地喷溅而出，染红了眼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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