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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证明(二合一) 亲!

喻闻雪之所以能穿越到这个世界全都因为这个亲吻系统。

为了促进原书男女主的感情, 系统把她安排成了书中的路人甲,一个既能跟男女主建立牵绊又不影响剧情的路人甲。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其实很感谢系统给了她作为正常人生活的机会。

但话又说回来, 她根本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茫然地盯了天花板许久, 最后蒙着被子在被窝里发了个疯。

【系统:再次提醒宿主,请自寻亲吻对象,任务一的时限只有三十天。】

“知道了知道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喻闻雪蜷缩在角落里, 感觉自己像一棵可怜的小草。

她不死心地问:“为什么会这样?”

【系统:三次任务结束后没有达成HE100%的进度, 即算任务失败,但鉴于您前面的表现良好, 特此为您更改了主线任务】

【系统:HE进度仅差1%, 请宿主再接再厉!】

喻闻雪:“”

【系统:比心!】

比你个大头鬼!

头发被抓得像乱糟糟的鸡窝, 喻闻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想到一张面如冠玉的脸

她下意识摸向嘴唇。

除了挺软的,好像没什么感觉。

那为什么接吻的时候会头皮发麻, 会腿软?

好奇怪。

再试一次。

她轻舔了一下,很快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不对不对, 一定是雏鸟情节才会想起他。

喻闻雪拍拍发烫的脸, 告诫自己不要再想这些黄色废料了。

眼下有一个新的疑惑困扰, 她试探问道:“按你的说法,除了主线任务一, 不会还有任务二吧?”

【系统:抱歉,这需要根据您的任务完成情况来看】

“统统,我们也算老朋友了,你就行行好,跟我剧透一下, 是不是等男女主大婚HE进度就100%了?”

【系统:抱歉,这需要根据您的任务完成情况来看】

“就知道你靠不住!”喻闻雪长叹一声:“天要亡我!”

一夜未眠。

晨风吹拂蔓草,泛起一阵清新的气息。

眼底浮现一大片乌青,喻闻雪搜了搜酸胀的太阳穴,起了个大早去山上散心。

刚到山脚下,就遇见了温书的卫衡。

她没什么心思寒暄,但还是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

“卫公子好早啊,来看书?”

卫衡笑盈盈地转身,不经意露出他的左脸:“晨起记忆好。”

这是他在房间里训练了八百次的成果,这个角度看他最为英俊。

听说闻雪喜欢相貌俊朗的,他特意订做了一件月白色宽袍,很有书卷气。

为此,他还对着铜镜反复钻研许久,练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果不其然,他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赞许的神情。

喻闻雪伸手喊道:“表哥,来摘花啊!”

孺子可教也,都学会给林清婉摘花了。

卫衡尬在原地,嘴角抽搐了一下。

回头望去,只见顾容廷手捧一把山茶花,一脸严肃地站在他们身后。

顾容廷清清嗓子应了一声,故作不经意但实际很刻意地横在两人中间,虚点了喻闻雪的额头:“表妹可是没睡好?眼底的青黑尤为明显。”

“一点点。”

岂止,她压根就没睡。

喻闻雪想。

顾容廷:“表妹可是思念寻寒,日思夜寐,辗转反侧?”

“这个……”

喻闻雪挠挠耳朵,没想好怎么回答。

说是也不是,说不是……她还真想了。

她这个人很容易上脸,光是回忆昨晚发生的事,脸色瞬间染上绯意。

而这份迟疑落在卫衡眼里,倒是印证了他的猜想,眼底划过一阵失落。

不过这没关系,近水楼台先得月。

看得见摸得着,才是最佳人选。

待喻闻雪走后,他还停在原地,对她的背影痴痴地望了许久。

顾容廷拍拍他的肩,端起长辈的架子:“我表妹跟弟弟的感情真好,到时候请卫公子来喝喜酒。”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警告卫衡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卫衡露出一个不失礼数的微笑:“闻雪大婚,我必定要在场的。”

顾容廷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欣慰笑笑,随后满意地提着花离开了。

明日便是迤东一年一度的火把节,大街上提前两三日便开始布置节庆的氛围。

待到了节庆这日,百姓们手持火把游走在街上,边走边撒松香粉,直到溅出火星,意为吉祥,预示着来年风调雨顺,生活幸福安康。

晚上会举办各种各样的活动,当地的一些大户人家出来撒钱,借此消灾祈福。

喻闻雪抱着刚买的油松墨,颇为艰难地从人群中挤过去。

“这陈员外家的二小姐不是跟范老爷的大公子定了亲吗?怎得还要抛花球招亲?”

“这你就不知道了,两人虽指腹为婚,但那是先祖爷定下的,范公子死活不肯认,这不,人家逃婚啦!”

“怪不得,听说这陈小姐身高七尺,堪比男儿,性子又骄横,也难怪范公子看不上。”

“撒泡尿照照镜子吧,你想娶陈小姐,人家还瞧不上你呢……”

喻闻雪掏掏耳朵。

不慎又听到旁人的八卦了。

前方的路嘈杂拥挤,她望而却步,转身从另一条羊肠小路绕过去。

很不巧的是,这条路也被人堵住了,乌泱泱围成一团,不知在干什么。

喻闻雪耸耸肩,干脆站在一旁,等马车队伍离开之后再过去。

忽而,一道红影划破长空。

失了控的花球裹着风声直勾勾朝她扑过来。

喻闻雪惊得闭眼,可周围无处可躲,她只得蹲在地上,将身子缩在墙根下。

鬓边碎发被风轻轻吹动。

空气中弥漫着飞扬的尘土,急切的马蹄声哒哒响起,马背上的少年俯身探出。

玄色衣袂迎风猎猎,他纵身一跃,勾住了那枚花球。

花球稳稳落地。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接了接了,有人接到了!”

“这公子好生俊俏,身手极好,定配得上我家小姐!”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喻闻雪捏着衣角,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呆呆望去,恰好对上少年灼热的目光。

眼里的惊慌化为欣喜,她极为缓慢地眨眨眼,确认来人之后,笑道:“你回来啦?”

“有受伤吗?”

两人异口同声。

身后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子,扬声喝道:“是你抢了我的花球?”

花球孤零零躺在地上,上面插着的山茶花也耷拉下了头。

顾云深当作没听见,朝喻闻雪伸出手,随即把她抱到马背上,夹紧马腹,扬长而去。

女子猛地一跺脚,大喊:“喂,你抢了我的花球,就是我的男人!”

喻闻雪好奇地回头看,不料被顾云深按住头,轻轻掰了回去。

“乖一点。”

“你不好奇那姑娘是何模样吗?”喻闻雪问道。

顾云深不解:“为何要好奇?”

“人不都是有八卦之心的吗?”

难道他没有?

喻闻雪表示疑惑。

头顶传来少年轻快的声音:“八卦?想不到你还喜欢看《周易》。”

紧接着,又听他笑了一声,连胸腔都在微微震动,“你若喜欢,我也可以带你去看真正的八卦。”

“……”

喻闻雪猜测他话中有话,直觉告诉她这多半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正欲开口时,马儿速度骤然加快。

街边两侧的场景逐渐模糊,她一害怕,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腰。

顾云深身体坐得笔直,眉头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感官被无限放大,集中在腰腹处。

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喻闻雪坏心又起,手指点了一下,趁机摸了摸他的腹肌。

很敏感,她甚至能察觉到他用力节制的颤抖。

也许这就是敏感肌。

……

喻闻雪并没有问顾云深为何会突然回来,又出现在大街上。

过度窥探旁人的行踪是一件不太礼貌的事,但一句不问又显得过于生分,于是她打算随意问个不相干的问题,开口道:“你知道接女子花球的含义吗?”

话一说出口,她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说好不要窥探的,忍住。

顾云深淡淡应了一声,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询问。

可等了许久,她迟迟没有继续问下去。

是因为他不小心碰了旁人的东西吗?

但他用了袖子的,若是再晚一步,喻闻雪被球砸到怎么办?

顾云深颇为苦恼地垂下眼睫。

对于他的出现,顾容廷倒是表现地异常激动,脊背挺直,高高扬起的头颅很像一只骄傲的公鸡。

所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的他不仅抱得美人归,不日即将成婚,自己的弟弟和表妹也都陪伴在侧,日子简直快活如神仙。

最关键的是,不用处理公务,更无需跟朝廷中人打交道。

用闻雪的话来说,自己就是一条合格的咸鱼,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是何意。

喻闻雪看着大公鸡,哦不,看着顾容廷,又低头看着碗里的鸡腿发呆。

莫名有些不饿了。

几人简单寒暄一番后,顾容廷将顾云深拉到一旁,窃窃私语:“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了我信之后马不停蹄飞奔而来?”

顾云深兀自笑了一下,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压根没看顾容廷寄来的信,更不知他在信上说了什么。

所做所想,皆由他自己罢了。

顾容廷没在意他的微表情,继续道:“明晚有火把节,你带表妹出门。”

顾云深眉头上挑:“嗯?”

“听说迤东的火把节特别热闹,我打算带婉妹妹一起,正好我们一家四口,多好,哈哈哈……”

顾容廷回头瞄了一眼,见两个姑娘正低头说些玩笑话,笑眯眯道:“我打听过了,当地有个习俗,说是有情人在火把节仪式上亲吻,可以幸福到老,相伴一生。”

说完,他补充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闻言,顾云深若有所思,扭头一瞥,看向坐在廊下的喻闻雪。

少女捧着脸,双眸闪着细碎的亮光,说得眉飞色舞。

不知道在讲些什么,一双小手也在不停地比划着。

用来绑头发的丝绦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一个柔美的弧度,增添了几分俏皮灵动。

良久,他收回视线,扬眉浅笑:“好啊。”

*

火把节这日,林清婉一早便把喻闻雪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梳妆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地上还有一口描着金边的大箱子。

喻闻雪打了个哈欠,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

若没记错,这都是皇上赏赐给林清婉的。

昨晚顾云深缠着她下了一夜的棋,说是什么时候她赢了就可以睡觉。

上次经系统提醒,顾云深要给顾容廷下毒,她谎称喜欢下棋,硬是插进两人之间,将局势扭转过来。

没想到说出的话变成回旋镖打在自己身上,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问题是,她压根不会下围棋,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这么胡乱下了一夜。

答案显而易见,她一次也没赢过,并且输的很惨。

迷迷糊糊洗漱后,林清婉把她按到椅子上。

“这个颜色衬你,皮肤白,好看。”

说完,林清婉对着铜镜看了半晌,又摇摇头,“不成,这个步摇跟你今天的衣裙不太搭,显得不够俏皮。”

“还是珠花适合你,灵动又活泼。”

喻闻雪困得直点头,没听清林清婉说了什么。

林清婉以为她对自己的审美十分认同,脸颊红扑扑的,神情愈发兴奋:“那就这么搭配!”

折腾了约莫半个时辰,两人手挽手出门了。

喻闻雪摸着精致的发髻,不由得叹道,林清婉若是生在现代,一定很喜欢玩奇迹暖暖。

火把节的重头戏在夜幕降临时分,白日里多是一些摔跤、射箭等寻常活动,于是几人决定先去街上逛逛。

烟粉色的纱裙轻轻点地,喻闻雪挽起披帛,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

远远望去,少年一袭白衣,头发以同色飘带简单束起,如松挺拔的身姿站在树下,与眼前的景致浑然一体。

真养眼啊。

她想。

直到面前伸出一只手臂,她才回过神来,浅浅笑道:“挺好看的。”

不对,他又没问!

顾云深没戳穿她。

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把她藏起来比较好。

方才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今日的变化,那样的耀眼,而那些肮脏的目光又怎配落到她身上?

连看一眼都是亵渎。

垂在身侧的拳头不自觉攥紧,很快,嘴角被人轻轻点了一下。

喻闻雪歪头看着他,圆溜溜的眼睛扑闪着,学他抿了下嘴角。

“在学土地公公板着一张脸吗?”

顾云深一怔,随即垂眸浅笑,握紧的拳头复又松了下去。

她喜欢什么样子,他就可以装成那个样子。

只要她看的永远是他就好。

几人稍作游览,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白日的喧嚣退去,随之而来的是夜晚的欢腾。

街道两边挂起高高的灯笼,百姓们身穿特色的服饰涌入街头,一路上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前方熙熙攘攘,不远处有一架高台,虬髯大汉赤着上身,手持一柄长铁勺,里面装满了融化的铁水。

花棒沾着铁水击打在空中,霎时间从空中炸开,汇成一道美丽的火雨。

人群中不断传来喝彩的声音,汉子的表演引来一路叫好。

喻闻雪看得出神,这是她第一次看打铁花,忍不住呆在原地,连身边的人不见了都没注意。

“哎呦,抱歉,踩到您了。”

周围人道歉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她下意识回过头看,只见顾云深被撞了个趔趄,扶着手臂,隔着几个百姓,遥遥与她对上视线。

少年澄澈的眼眸仿佛会说话,像极了她养的那只猫。

她还是极少看到他露出这种茫然的神情,当即走上前拉过他的手腕,“这里人多,别走丢了。”

顾云深的手顺势下移,反握住她的掌心,展开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喻闻雪被他的笑容短暂得迷惑了一瞬,鬼使神差地捏了下他的手,说道:“走吧。”

一路上走走停停,充斥着民族风情和异域文化的魅力,对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来说,即便逛上三天三夜也不嫌累。

喻闻雪瞧什么都觉得很新奇,时不时就得停下来看看,不多时,手里已经捧满了各色小吃。

初夏时节,旁边的糖水铺子摆摊卖起了冰碗,说是冰碗,但里面不过是装了冰的樱桃,并无什么特别。

喻闻雪只要了一碗,尝了一颗还不错,便伸手递给了顾云深,“挺甜的,试试。”

“好。”

顾云深先是看了她一眼,随后用手抓了满满一大把樱桃,碗里的几乎一颗不剩。

“喂喂喂,你一个都不给我留啊!”喻闻雪拍了一下他的手,佯装生气道:“小气鬼,喝凉水!”

“是你给我的。”顾云深淡淡道。

“是我给你的。”

“那你为何要生气?”

“我……”

这话也没毛病,的确是她给的。

甚至用他的钱买的。

喻闻雪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最后连着拍打他的手臂好几下,“……那你再去买一碗。”

另一边,躲在角落里的暗卫看到这一幕,惊得好半天说不出话。

他看到了什么?

这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刚上任就凭借雷霆手段排除异己的顾大人吗?

暗卫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少女脸颊气鼓鼓的,打了他家大人一、二、三……数不清多少下。

反观被打的那位,眼里丝毫没有戾气和不悦,甚至从他的表现上来看,可以用享受来形容。

享受……

暗卫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心道这姑娘不会遭殃吧?

他继续悄无声息地跟着,只见大人停下脚步,动作称得上温柔,亲昵地为那个姑娘撩了下头发。

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不确定,再看看。

暗卫咬咬牙,难以置信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抬眼望去,少女眉眼弯弯,伸手轻轻捏了下大人的脸。

……

难道说,大人先拐来这里,其实是为了这个姑娘?

暗卫大吃一惊。

暗卫恍然大悟。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把节也迎来了今晚的重头戏。

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大多是一些年轻男女,若仔细看,定能看出他们的手里都拿着一个精致的葫芦。

喻闻雪拽着顾云深的手,示意他停下来,“你看那是什么?”

顾云深却在看她:“你想要吗?”

“要要要,那个葫芦看着挺好看的,等我去问一下。”

喻闻雪忙不迭上前凑过去,询问旁边的年轻姑娘:“你好,请问这是在做什么呀?”

女子热心道:“你们是外地人吧?”

“这是我们当地的月老树,很有名的,也是特色的传统,若有情人在树下亲吻,会白头到老,相伴一生。”

“这样啊。”喻闻雪挠挠下巴,继续问道:“那你手里的葫芦在哪里买的?”

“这个是陈员外捐的香火钱,凡是在月老树下亲吻的年轻男女,都可以去领一个,葫芦寓意’福禄’嘛。”说完,她偷偷打量了一眼喻闻雪,低声道:“我瞧你跟你夫君相貌不俗,不如尝试一下?”

“他不是我夫君。”喻闻雪诚实道。

“没关系,我们这很放得开的,那……他是你情郎?”

喻闻雪:“……”

见她沉默,女子脸色微变,靠在她耳边说:“不会是你姐夫或者……小叔子吧?”

“好吧没错他就是我夫君。”喻闻雪捂住女子的嘴。

女子缓慢地眨眨眼,点了下头。

喻闻雪松开了手。

“我就说嘛,你们二人气度不凡,看着就般配。”

“去吧,这建水紫陶是稀罕物件,平时就算你把嘴亲烂了,也得不到……”

“多谢姐姐指点,请你吃拳头。”喻闻雪一拍脑袋:“吃樱桃。”

说完,红着脸,一溜烟儿地功夫就跑得不见人影。

原来排队领鸡蛋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深受欢迎。

那个葫芦的确挺好看的,可惜了。

周边的人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喻闻雪垂头丧气,余光看到了树下的林清婉二人,朝他们挥挥手。

但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顾容廷从伸手掏出一捧鲜花,俯身在林清婉眉间吻了一下。

电光石火间,脑海里突然冒出系统的声音:

【系统:温馨提示,距离主线任务一不足七天,请宿主再接再厉!】

喻闻雪:“我能继续做偷窥狂吗?”

【系统:抱歉,您的问题暂时无法识别,请再说一次。】

“没事了,玩去吧。”喻闻雪深吸一口气,指尖不自觉捏紧袖口,走到闭目养神的顾云深面前。

她知道这样做不太好,但眼下别无他法,除了顾云深,她也不认识其他人。

再说了,他救她一次,她还回去一次,已经扯平了,如今再求助一次,那她下次补回来,也是合理的。

对,非常合理。

一系列的思想工作做完,她鼓起勇气开口:“有件事,我……”

“果然是你!”

一道豪放的女声迎风而来,来人身形颀长,眉宇间透露着英气,正是昨日抛花球招亲的陈姑娘。

陈柔柔环着手臂,低头看向这个只到她下巴的小姑娘,又转头一瞥,对着顾云深说道:“昨日你接了我的花球,却不到我家提亲,是不是瞧不上我?”

见状,喻闻雪生怕这个陈姑娘惹到他不痛快,挡在他们二人中间,解释道:“抱歉,他是为了我才挡的花球,给你添麻烦了。”

陈柔柔冷哼一声:“我不管,接了花球就是我的男人,你若不从,我便只好把你绑回去了。”

顾云深这才抬起眼皮看她,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胸腔微微颤动。

“他,他有婚约了。”喻闻雪抢先一步道。

陈柔柔不信,反问道:“那他的未婚妻呢?”

此言一出,顾云深的目光也落在喻闻雪身上,眼里流露出一丝期待,等着她的答案。

喻闻雪心虚地咳嗽一声:“我就是啊。”

说完,她还拍了拍胸脯,声音大了几分:“看不出来吗?”

“我才不信,我方才看到了,你自己从月老树下回来的,若你们二人有婚约,为何不去亲吻祈福?”陈柔柔皱着鼻子,扬眉道:“我想要的,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顾云深立在一旁,神情专注地盯着喻闻雪。

他也想知道,这个谎,究竟要如何而圆。

“你说不是就不是吗?”喻闻雪退后一步,与顾云深并齐。

她面对着他,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慌乱的呼吸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不安。

理智跟活命的情况下,她当然选择后者。

陈柔柔不愿意见到他们站在一处,难得遇到一个无论从长相还是身手都令她满意的男子,比那个范卓强多了,她不愿就这么放手。

纵然脸色不太好看,但她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她将说过的话收回,问道:“那你有何证明?”

话音刚落,喻闻雪踮起脚,亲了顾云深一下——

作者有话说:小顾日记:

数日不见,她更可爱了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想亲,又怕她害怕

想与她成为更亲密的人

想把她关起来

日日夜夜只能看着自己……

明天能不能双更看今晚加不加班[撒花]

第42章 浅尝 亲一次也是亲,亲两次也是…………

蜻蜓点水的吻浅尝辄止。

喻闻雪飞快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搭在他肩上的手指无意识收紧,只短短一下,随后退至一旁, 朝着陈柔柔说道:“我自有办法证明。”

“你, 你们”陈柔柔咬咬牙:“你们是故意的!”

说完, 甩了甩袖子,忿忿不平地走了。

望着陈柔柔离去的背影,喻闻雪心里的石头也随之落下。

但系统的提示音并未响起,她有些不确定任务是否完成, 毕竟当初系统只说亲一次, 又没说亲哪里。

亲一次也是亲,亲两次也是, 不如就

再试一次?

很快, 她打了个哆嗦。

最近这种稀奇古怪的心思越来越多, 连小柴胡都净化不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重物坠地的声音,她下意识回头, 却被顾云深捏住下颌转了回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

眼神交汇,两人都从彼此的眼里读出一丝不明的暧昧。

喻闻雪眼睫一颤, 身子微微后仰, 率先张口解释:“方才是权宜之计, 我只是不想让她给你带来困扰。”

“嗯,谢谢你。”顾云深托着她略显清减的腰身, 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有意控制力道,带有薄茧的拇指轻柔地摩挲她的侧脸。

这种触碰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喻闻雪身上的某种开关,慌得睁大眼睛,连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彼此间呼吸交融,两人贴得极近, 突破了传统的安全距离。

他们是何时变得如此熟悉?

这个问题无从得知,她觉得脑子已经被替换成了浆糊,暂时思考不出有用信息。

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捏住了他的腰带,少年偏头,即将触碰上的一瞬间,卫衡的声音突然响起。

“抱歉,我”卫衡面露窘色,但还是伸手摊开掌心:“闻雪,你的珠花掉了。”

“哦~”喻闻雪抽开身,混沌的思绪终于清明,笑着接过:“多谢。”

卫衡垂下头,没去看她:“不必客气。”

顾云深望向卫衡,手指搭在腕上,面上没什么表情地轻轻敲了几下。

可惜,今晚穿了白色,即便掩盖了血腥气也难免滴血不沾。

弄脏了,她会不喜欢的。

还是得换个不见血的法子才行

经过了方才那段小插曲,原本旖旎的氛围骤然被打破,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又拉长了一些。

少年仍保持原来的站姿,身姿颀长清隽,即便在拥挤的人群中也格外突出。

那位陈姑娘眼光还挺好的。

喻闻雪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最后得出结论。

夏日衣衫轻薄,两人并肩行走,宽大的袖口时不时擦过对方的手。

被掠过的衣角仿佛有了温度,不易察觉的情愫悄然涌上心头。

沉默了许久,喻闻雪开口:“那个是卫公子,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曾帮过我一些忙。”

顾云深弯起眼眸:“你觉得我会对别的男人感兴趣?”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喻闻雪蹙眉:“那你对哪个女人感兴趣?”

顾云深乜了她一眼,没说话。

喻闻雪在他面前停住,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眼皮,扮成鬼脸歪头看他:“真的不说话吗?”

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绷着个脸,还真阴晴不定。

这是病,得治。

火花四起,划破寂寥的夜空,照亮少女的侧脸。

澄澈的眸中闪着点点星光,就这么扑进了顾云深眼里。

心跳漏了一拍,有那么一瞬间的慌神,他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不如眼前人明亮。

眼角渐渐漾开笑意,躁郁一扫而空。

“看你如此卖力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果不其然,没人能逃过她的独门绝技。

喻闻雪沾沾自喜,不过很快又被这话里的深意难住了。

他方才是生气了吗?

不然为什么要说原谅?

正欲问清楚时,只见顾云深的视线频频朝着高台望去,她话茬一转,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它可能要塌了。”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平静地就像在讨论今天吃什么一样。

“那还不跑?”喻闻雪眼皮一跳,拉住他的手往外走。

顾云深稍作停留,对着身后比了个手势,暗卫现身,恭敬道:“大人。”

“去请府尹派人疏散人群。”

“是。”

简单交代一番后,顾云深遥望高台的方向。

喻闻雪听了个七七八八,本想去告知林清婉二人一声,还未走几步,就见前方推搡起来。

官差来得很快,但百姓们并不领情,一个个都不肯离开。

为首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娘粗着嗓门大喊:“你们一个个外乡人,哪里晓得节庆对我们我们当地人来说有多重要?”

“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大喜日子,你们懂什么!”

“就是啊”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不知从哪窜出一个壮年男子,嘴里不断嚷嚷:“让开让开,你们不怕死我还怕死呢!”

喻闻雪险些被撞到,突然身子一倾,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身体被两条坚实的长臂紧紧抱住,被捞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唔——”

鼻尖被撞得一酸,但莫名觉得心安。

意外来得猝不及防,并未给人太多时间思考,高台柱子坍塌,残留的铁水瞬间倾泻在地。

铁水点燃一旁的绸布,顺着地面一路燃烧到街道两边的铺子。

“快跑,这里要起火了!”

“我的幺儿,我的幺儿还在里面”

一时间,破碎的香烛散了一地,众人唯恐伤到自己,纷纷四处流窜,争前恐后逃离这里。

顾云深将喻闻雪带到一个绝对安全的位置便离开前去救火。

喻闻雪想叫住他,不料身后的暗卫骤然出现在眼前:“姑娘稍安勿躁。”

“呜呜呜”

“阿娘不要我了,阿娘不要我了”

孩子的哭声不断萦绕在喻闻雪的耳畔。

循声望去,火场中央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童,正茫然地哭着。

又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女童撑着小手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踉跄这脚步就要冲出去。

“欸,姑娘莫要轻举妄动!”

喻闻雪心念一动,假装没听见这句话。

不顾暗卫的阻拦,冲进了火场

“咳,咳……”

黑夜里,她的视线尤为模糊,依靠火光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方才那个女童。

头上悬挂的灯笼摇摇欲坠。

她抱着女童躲开几个,却仍难以逃脱被砸到的命运。

手臂不幸被掉下来的红灯笼砸中,灼烧的疼痛不断叫嚣,无时不刻令她保持清醒。

额角的汗水缓缓滑落,顺着她的鼻梁划到鼻尖她强忍着疼痛,将女童抱了出去……

火势渐渐汹涌,隐有蔓延之势。

原本用来庆祝节庆的红色绸布成了这场火灾的最佳助力。

好在百姓们小事虽闹,大事上并不含糊,身强力壮的汉子们帮忙去救火,剩下的老弱妇孺被官差们护送到了安全的地方,转移了个七七八八。

万幸的是,今晚人多,但并无伤亡。

除却几人因为逃跑不及时摔了一跤,受了一些皮外伤,其余则并无大碍。

顾云深停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被火烧焦的高台架子。

横梁倒下那一刻,他捏了捏眉心。

眼前闪过几个零碎的片段,那是他遗失的部分记忆。

同样的漫天火光,同样的哭喊声。

他被一个女人死死压在身下,压得他快透不过气,也正因如此,他的身上竟无一点伤痕。

那应该是她的母亲。

一个被他忘掉长相的女人。

大脑恍若不断被针刺中,一点点剜开他的血肉,侵蚀,最后溃烂

他捂起右耳,周遭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听不见的。

“寻寒,你没事吧!”顾容廷拉着被吓哭的林清婉匆匆赶过来。

顾云深看着他,跟记忆里那张恶毒的脸逐渐重合,直至融为一体。

他轻声笑了一下,喃喃道:“兄长”

顾容廷微微愣神,这是自打他八岁离开侯府以后,第一次称呼他为兄长。

喜悦的心情盖过一切,全然没留意顾云深此时的微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倍感欣慰:“闻雪呢?没跟你一起吗?”

“我在这!”

喻闻雪背着一个小女童,朝他们招手。

红润的脸蛋沾了一团灰,精致的发髻早已变得松散凌乱。

“幺儿!”

女童喊道:“阿娘!”

妇人双目红肿,跑得急了,不慎摔了一跤,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眼泪止不住地流:“幺儿,我的幺儿”

“谢谢姑娘,谢谢你快谢谢姐姐!”

女童从兜里翻了一圈,最后掏出一个脏兮兮的粽子糖,奶声奶气道:“谢谢姐姐。”

喻闻雪松了一口气,眼眶却不禁红了。

余光看向一旁的顾云深,见他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这才放心道:“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少女关切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顾云深没有回答,眼神还有尚未褪去的迷离。

他的手揉在她的后脑,只有这样才能抚平心里的焦躁。

而另一只手悄然搭上剑柄。

脑海里,不断有个声音在呼唤:

阿娘最爱寻寒了。

是姓顾的害我们至此,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杀了顾容廷,杀了崔氏,杀了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

喻闻雪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上前去摸了摸他的手臂,“你真的没事吗?方才见你来回进进出出的,会不会有什么内伤?”

“是啊寻寒,要不还是让婉妹妹替你把一下脉?”

顾云深低眉,掩去眼里的冷意,道:“有些头疼。”

【系统:危!危!危!】

【系统:反派即将达到黑化临界值,目标男主将被攻击,请宿主及时应对】

【系统:温馨提示,若男主死亡,HE进度则倒退至初始进度】

系统一连发布三条提醒,喻闻雪倏然瞪大双眼。

即便改变了这么多细节,原书的重大剧情走向还是不会变化吗?

来不及多想,她起身抱住顾云深,偷偷把他出鞘的剑又按了回去,伸出被砸的手臂,仰起头与他对视:“我受伤了,先带我回去好不好?”

顾云深自然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他收起剑,轻轻捏着她的手腕,仔细为她检查伤口。

喻闻雪面色凝重,着急地在心里召唤系统:“时空锦囊呢?我要回到他们兄弟关系改变的那段剧情。”

【系统:注意,时空锦囊回到两人共同记忆时,许保持同时摸两个人的动作】

喻闻雪:“?”

她下意识回头先看了眼顾云深。

残留的灯火将他落寞的身影无限拉长,少年抿起唇角与她对视,一双幽黑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心脏仿佛被揪了一下。

她不知他是否回忆起了什么,只知道他看起来很难受,像一个破碎的瓷娃娃。

自己若坐视不理,恐怕无法度过心里这一关。

这该如何是好……

大脑转得飞快,她恨不得用尽毕生精力去思考。

余光注意到地上孤零零的灯笼,正顺着风的方向慢慢滚过来。

须臾间,她有了办法。

喻闻雪蹲下去捡地上的灯笼,假装吃力地伸手,道:“表哥,你能不能踢过来一点?”

顾容廷后知后觉,回过神后,轻轻踢了一下。

喻闻雪就趁着这个机会,手腕转了个方向,轻而易举地擦过顾容廷的鞋尖。

与此同时,假意身子不稳,另一只手用力攥住顾云深的小腿,在心里与系统对话:“你说摸一下就可以,又没说摸哪里。”

系统罕见地沉默了。

喻闻雪:“喂,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解锁隐藏剧情三,正在为您传送】——

作者有话说:今天是破碎版小狗

女鹅不懂,心疼是爱一个人的开始

周六要补国庆的调休,周日我要日万(努力)

第43章 心疼(二合一) 温热的唇吻在他的眉眼……

“过两天是大公子的生辰, 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了啊。”

钱三站在门口,双手叉腰,颐指气使地使唤几个新来的下人。

“这池塘里的鱼都换成大小一致的。”

“桂花树的叶子有两片黄的, 赶紧给剪下来。”

“还有那边, 那个叫什么新来的?”

“钱管事, 我叫阿牛。”

一个肤色黝黑的小少年吃力地拎着一个沉重的木桶,听到有人唤他,小跑着赶了过来。

钱三向他招手,面色不太自然, 道:“阿牛, 这个去送给偏院的二公子,记住, 若有人问起, 就说是侯爷送过来的。”

阿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刚来侯府不过三日, 还是为了操办大公子生辰特意新买的下人,根本不知道二公子的院子在哪。

听说二公子幼时养在侯府别苑, 并不受宠爱,性子也古怪……

生怕自己刚来就得罪人, 阿牛只得硬着头皮应下:“好嘞。”

“等等——”

阿牛回头问道:“钱管事可还有事要吩咐?”

钱三欲言又止,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 又无力地垂落下来。

二公子那么小,夫人竟也下得去手。

一个年幼的孩子罢了, 能碍着她什么事?

这两年,老夫人暗中在他的饮食里加了剂量不小的药,此令人痴傻,他才八岁,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饶是如此, 他们还是不肯放过他……

可转念一想,二公子的脸跟已故的姜氏夫人实在太过相似,每每侯爷见到,都要伤感一番。

说到底,这府上终究是钱氏夫人说了算

若非有她扶持,自己这个出了五服的远方亲戚,又怎能当上侯府管事。

钱三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罢了,去吧。”

阿牛挠挠头:“是。”

说完,便提着食盒朝侯府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里走去。

喻闻雪站在一旁,茫然地环顾四周。

侯府上下张灯结彩,到处挂满了大红色的帷幔,就连树枝上的枯叶子都被处理地一干二净。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给顾容廷过一个生辰。

通过方才两人的对话大概可以判断,这里是十年前,顾容廷生辰的前几天。

她跟着阿牛的脚步一直往前走,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个死胡同。

阿牛自言自语:“奇了怪了,这也不对,哪还有偏院”

见他在原地踱步好几个来回,喻闻雪从地上捡起两个石头,朝东边丢了过去。

闻得一声异响,阿牛忙不迭回头,了然道:“原来在这里,叫我好找。”

他掂量了一下食盒,听说府上为大公子过生辰特意请了宫里的御厨的来准备膳食,不知这盒子里装的是不是跟宫里一样的吃食

阿牛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少年,正是最调皮的时候。

一时没忍住贪了嘴,趁四下无人,偷偷打开尝了一块糕点。

“果然是好东西,比糙米好吃多了。”阿牛抿唇,盯着盘子里的糕点许久,最后默默阖上盖子。

四周的院墙早已裂开大半,就连大门外面都长满了爬山虎,不仔细瞧,连门都找不到。

能住在这么破败的环境,二公子平时估计也吃不到什么好的,他还是莫要贪嘴了。

阿牛摸了摸食盒,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一个看起来八九岁的男童蹲在荒废的台阶上,不知在做些什么。

喻闻雪很好奇长大几岁的顾云深是何模样,飘到他面前,也跟着蹲了下来,“原来在看蚂蚁搬家啊。”

又是这个感觉。

顾云深缓慢地眨了眨眼。

阿牛喊道:“二公子,侯爷来给你送吃食了。”

然无人应答。

阿牛噘嘴,心道一个小孩子怎么这般无礼貌,果然,就算是落魄的主子也比下人大

阿牛将食盒放在顾云深面前,耐心地蹲在地上对这个只比自己小几岁的主子说道:“问你话呢,这是侯爷给你带的吃食,很好吃的,不尝尝吗?”

顾云深这才抬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偏头笑道:“我听不见。”

“这”阿牛被这笑容晃了眼,顿时感到一阵心酸。

这二公子生得玉雪可爱,怎么会不受宠呢?

再一看去,他露出的手臂上皆是密密麻麻的伤痕,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看着就疼……

他赶紧拍了自己一巴掌,怒骂自己真是管不住嘴!

顾云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盯着地上的蚂蚁。

见他专心在玩,阿牛又忍不住望向那盒糕点。

平心而论,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从小到大,他只吃过窝窝头和野菜团子,连馒头都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口。

方才他吃了一块,碟子里应当还有七块。

这么小的孩子,就算吃两三块,应该也能吃饱吧。

阿牛轻咳一声:“二公子,你若不喜欢,可否分我吃一点?”

顾云深没理他。

没说话就代表默许,阿牛喜不自胜,连忙打开盒子取出一块大的,递给他:“真的很好吃,二公子,你尝尝。”

顾云深摇摇头。

他不喜欢那些甜腻的东西,每次他们送来,都被他放到地上喂蚂蚁了。

蚂蚁们齐心协力搬着一块块糕点渣,即将到达洞口时,他就会用蜡烛滴落的蜡油浇灌在这群蚂蚁身上。

凝固的蜡油汇集成完整的一块。

他们能永远在一起了。

阿牛得到应允,狼吞虎咽地一口气吃了三块,吃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若是以后还能来给你送糕点就好了。”

这样他就能吃到好吃了,而不是挤在下人房被那些年纪大的人欺负。

地上掉了一块碎屑,顾云深捡起来,放在离蚂蚁洞不远不近的位置。

很快,蚂蚁被甜味吸引,排成一道笔直的长线。

顾云深的眼里隐隐兴奋,他跑到房间里取下那枚烧的只剩拇指大小的蜡烛,又扑腾着跑了回来。

一抬眼,见到倒在地上的阿牛。

阿牛的腿用力往前蹬,蜷缩成一道蜈蚣状。

“好疼!”盘子被打翻在地,残余的糕点碎成几半,他捂着肚子,苍白的脸上不断渗出冷汗。

嘴角缓缓流出血迹,阿牛无措地盯着地上打翻的糕点:“为什么会这么疼,为什么”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

蚂蚁从地上的血迹绕了过去。

顾云深垂眸,眼底的情绪平了几分。

又是这样

侯府死了个小厮,一张草席卷着,扔到了乱葬岗。

对他们来说,下人的命如脚下的蝼蚁一般渺小,根本不值一提。

只需掏出五两银子,又能买到一个听话乖巧的。

喻闻雪眼睁睁看着阿牛的尸身被抬了出去,甚至他的手里,还握着半块糕点。

糕点有毒。

虽然她一早就知道他小时候过得很艰苦,但真当亲眼瞧见时,还是忍不住脊背发凉。

他那么小,做错了什么呢?

为什么?

为什么没人能对他好一点

喻闻雪现在是魂魄状态,看不见,摸不着,更无法被感知。

饶是如此,她仍走到顾云深身前,轻轻圈住了他。

一阵清风吹过,顾云深放慢了撕扯蜻蜓翅膀的动作。

思忖一会,转而收了手,任凭到手的蜻蜓飞走了。

两日后,顾容廷生辰。

侯府每日只来送一顿饭,多半是一些下人吃剩的饭食,甚至很多都发馊了。

小孩子鼻子很灵,他只挑那些勉强能入口的饱腹,然后就自己找事情消遣,一待就是一整日。

这日一早,两个精壮的汉子用力踹门,将还在熟睡中的顾云深绑了起来。

喻闻雪看得心惊肉跳,想上前阻止,但她什么也做不了。

其中一人略显踌躇,“大哥,我们这么做真的没事吗?若侯爷知道,定会生气的。”

另一人回道:“这两年侯爷征战在外,府上大小事宜都由老夫人跟夫人处理,你是等他回来问罪,还是现在就被夫人问罪?”

“哪个也得罪不起啊”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无奈地把顾云深塞进衣柜,锁了起来。

“这院子连个门都没有,到时候宾客多,这孩子要是跑出去,叫人瞧见可就不好了。”

“记住,别犯了夫人的忌讳。”

“咔哒”一声,柜门被锁上了。

喻闻雪用力摇晃,但终究是徒劳。

“系统,能不能让我以肉身出现?”

【系统:抱歉,肉身若出现在过去,一旦出现伤害,宿主的安全将无法保证】

喻闻雪:“我不是有保命符吗?”

系统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你最近总是装傻,干脆改名叫饭桶好了!”喻闻雪跟着那两个壮汉跑出去,打算想办法提醒顾容廷过来。

前院来了不少宾客,大多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来的。

此时的顾容廷已是少年模样,身形清瘦,但眉眼温和,精神极好。

端正地行了一礼后,他笑意盈盈地开口:“祖母,母亲,寻寒呢?”

老夫人与钱氏对视一眼,继而开口:“他前不久感染咳喘,送到庄子上养病了,你也知道,那里景色宜人,对身体有益。”

顾容廷未做他想,但难掩眼底的失落。

他掏出一个竹筐,交给下人:“太傅大人只准许我半天假,还请母亲帮我将礼物转交给他。”

钱氏面色不太自在,心虚地抿了一口茶,应道:“儿有心了。”

喻闻雪冷眼瞧着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恨不得上去揍她两拳。

虽然没有肉身,但她仍然可以控制一些死物,

一生气,接一连抛出一大堆石头。

其中一个,恰好砸在钱氏的脑门。

“哎!”钱氏捂着额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天花板怎会掉下来异物?”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道:“许是你的错觉哎呦!”

刚数落完钱氏,自己的额头也被敲了一下。

婆媳二人纷纷顶着肿成寿星公的额头,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极大的疑惑。

出完这口恶气之后,喻闻雪跟着顾容廷来到湖边。

顾容廷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标了批注的古诗集。

这原本是他为寻寒准备的。

他如今在东宫给太子做伴读,每月只有一日休沐,已经很久没有检查过他的功课了。

上次回府,这孩子见了他就像陌生人一样,祖母说他是受了刺激后,伤了脑子。

不知他的病现在如何了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喻闻雪尝试了很多次提醒,但顿感力极强的顾容廷压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喻闻雪一生气,干脆用树叶盛了一些鸟粪丢在他头上。

顾容廷摸了摸脑袋,叹道:“不须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

“此鸟定是想沾沾喜气。”

喻闻雪:“”

条条大路通罗马,一条路行不通,她就换一条。

可直至晚宴开始,她都没能有机会把顾云深救出来,思来想去,又将主意打到了那两个壮汉身上——

偷钥匙!

想通这点后,她立马行动了起来。

途径一处灯火明亮的房间,里面传来一男一女的吵架声。

“是我做的又怎样?”

“你这个疯子!”

喻闻雪记得这个声音,是钱氏的。

她放慢了脚步,躲在窗檐下偷听。

为了给家里人一个惊喜,顾侯提前赶回京中,没想到刚回府,就发现寻寒失踪了。

他派人寻了半天,竟在废院的衣柜中发现了那孩子。

“你何止狠毒,简直是丧心病狂!”

钱氏用力撑着桌沿,竭力控制着情绪,维持表面上的平和:“我狠毒?你当初一声不响就从外面带回来个孩子,那时候怎么不说自己狠毒?”

提到当年的伤心事,她眼眶湿润,愤恨地吼道:“你为了钱氏一族的声望,抛弃糟糠之妻娶我为正室,贬妻为妾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这一天?”

“你!”顾侯扬起手,眼看着就要落下去,但钱氏丝毫不惧,反而仰头对他对视:“你舍不得旧情人,贪恋权势地位,娶了我之后又冷待我,甚至老夫人把你的心上人送到他人的床榻,你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究竟是谁狠毒?”

“你要庆幸我从不打女人。”冷静片刻后,顾侯从桌案上拿起一封信,“这是放妻书,从今往后,你我一别两宽。”

“你要休了我?”钱氏放大笑:“姜窈娘两年前就死了,难不成你要到下面陪她做一对亡命鸳鸯吗?哈哈哈哈”

“就是不知那野种到底是谁的孩子?能留他活到现在,已经是我大度了!”

“不可理喻!”说罢,顾侯不再多言,拉过躲在角落里的顾云深扭头就走。

钱氏情绪激动,拿起桌上的烛台,指向脖颈:“今日你若敢离开这个房间,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顾侯脚步微顿:“随你。”

过往的种种麻痹了神经,钱氏笑容逐渐扭曲,忽然大喊道:“侯爷!”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顾侯回头道。

“来人呐,侯爷被二公子刺伤了!”

不等顾侯反应过来,钱氏抄起烛台,对准他的喉咙,刺了下去。

烛台淬了毒,见血封喉。

鲜血溅满了顾云深稚气的侧脸。

他摸了摸腥热黏腻的液体,古井无波的眼里出现了一丝疑惑。

须臾间,那个用来杀人的烛台,被塞到了自己手里。

顾容廷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自己敬仰的父亲倒在血泊中,母亲坐在地上不断哭泣,痛斥着弟弟的狠辣无情。

而弟弟冷漠地站在那里,像一只没有情绪的木偶,看向他的眼神也只有冰冷的温度。

“不,不是这样的,寻寒他……爹……”

他无法接受这一切,失魂落魄地跑了出去。

其余宾客闻声赶来,刹那间,年仅八岁的顾云深被指控成了杀害自己亲生父亲的凶手。

钱氏哭得梨花带雨,声泪俱下地控诉这个小疯子是如何对顾侯下的手。

顾云深眼神坚定:“不是我。”

“你还想狡辩?我亲眼看见,就是你杀了侯爷!”钱氏字字诛心的口述,令在场不少人为之动容。

世人皆知钱氏爱惨了顾侯,为了他甘愿放弃一切,甚至愿意接受他在外面有了孩子。

顾云深敛起神色,童真的声音却透着刺骨的寒意:“真的是我杀的吗?”

钱氏:“当然是你!”

“这样啊。”顾云深走向钱氏,睁着无辜的眼睛望着她:“你真的要说是我动的手吗?”

不知为何,钱氏觉得这孩子的眼神异常可怕。

她极少在一个孩子眼里见到这样的神情,冷漠到极致。

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毕竟是个八岁的孩子,说破了天也不会有人信他的。

冷静下来后,她扬声道:“人证物证俱在,就连容廷都瞧见了。”

“好啊。”顾云深朝她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随后用力刺穿了钱氏的小腹。

钱氏捂着流血的伤口,瞪大了双眼。

屋内乱成一团。

凭顾云深的身高只能刺中一个成年人的腰腹部位,根本无法够到喉咙处。

他用这种方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喻闻雪心中五味杂陈。

与此同时,门外有人通传:“不好了,大公子掉水里了”

这场闹剧最终以顾侯的离世草草收场。

钱氏虽保住一条命,但整日变得疯疯癫癫,不知所云,侯府上下大小事宜,皆交由老夫人打理。

顾容廷自打落水后,一连高烧了三天三夜,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而顾云深被老夫人以修养身心为由,丢到了山里,任他自生自灭,从此销声匿迹

喻闻雪的魂魄一直在外面飘荡,不知飘了多久,飘到了径山寺外。

原来他被人收留了。

这中间……似乎缺失了一段剧情。

看着顾云深一日复一日,以一种近乎病态的方法习武,每天都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却从不喊一声苦,她的心恍若针扎似的疼。

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少年拖着一条残疾的废腿,吃力地走到顾云深身边,递过一个馒头:“你为什么每天都要给自己施针啊?”

顾云深摇头:“我不记得。”

他只知道自己要报仇,但仇人是谁,为何要报仇,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试图通过疼痛来加深记忆,可渐渐地,连自己为何施针都不记得了。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少年轻笑一声:“师父对你真好,还给你起名字,不像我,到现在还叫陆戎。”

“陆戎,鹿茸,听起来就像个药材的名字。”

顾云深没回答,擦净了腕上的血,将银针摆放整齐。

他的话一向很少,少年也不恼,侧过身时,露出右脸的大片伤疤,“不过我听说,施针在某个特定的穴位上,可以缓解我们体内的毒素。”

“师父说,没有试药人能活过二十五岁。但我们既然被他捡了回来,就偏不能信命。”

“我打算寻些医书来看,一旦让我研究出来,第一个解你的毒,到时候你可得谢谢我!”

顾云深微微抬眸:“多谢。”

“跟你说话真有意思,说十句你能回一句。”少年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朝他伸手:“扶我一下,陪我找师父去,我也要取一个有诗意的名字。”

“你说,叫陆向松怎么样?”

“很老。”

“那便叫陆轻鸿,轻如鸿毛”

“”

“总不能叫陆泰山吧!”

“随你。”

*

喻闻雪幽幽转醒,发现自己躺在一处柔软的被衾里。

心口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这是每次进入回忆之后都会出现的症状。

第三次了,她该习惯了。

心情略显复杂,她尚未从沉重的过去清醒过来,转而一瞥,瞧见了同样睡着的顾云深。

这张脸,无端与小时候的他重合,脱了稚气,五官更为精致俊美。

视线渐渐下移,喻闻雪小脸一红,屏住呼吸。

他竟然没穿上衣?!

她睡相一向不老实,而他睡觉又乖的很,总不会是自己睡着的时候,把他扒了吧……

喻闻雪下意识捂着眼睛,不过一秒,又从指缝中挤出一点空隙,在偷看和大大方方看选择了大大方方地偷看。

进入回忆之前,系统没有做出提示,她的任务应该是没有完成的。

难道是亲的位置不对?

她望着这张美到惨绝人寰的脸,发了一会儿小呆。

少年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扫下一片阴翳。

此时不试,更待何时,她越想越激动,像之前那样,试探性的用发梢扫了下他的眼尾。

没醒,很好。

上次亲的是脸颊,这次不如从眼皮开始试起吧?

从上到下,从外到里全都试个遍,就不信完成不了任务。

书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书罢了。

喻闻雪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雀跃,随后用手轻轻点了一下。

分开的这段日子,他的睡眠质量果然变好了,这样都没醒。

她心里默念一句得罪,捂着心口,温热的唇吻在他的眉眼——

作者有话说:小顾的成长历程一步一个坎,从小被洗脑,独自一人去寻亲……没想到进了虎狼窝,察觉到自己记忆越来越差,就不断扎针让自己疼,想用这种方式来记住仇恨,可时间久了,他连为什么要自己疼都不知道了……(亲妈叹气)

顺道猜猜这次任务会成功吗[狗头叼玫瑰]

第44章 再亲 亏心事

炙热的唇瓣轻轻吻在少年的眼角。

心跳声扑通作响, 她只停留了短短一瞬,又立马抽离。

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呼吸莫名沉重了几分。

然而系统并没有作出回应。

多半是时间还不够。

喻闻雪深吸一口气, 再次亲了上去。

经过上次的教训, 她特意多停了一会儿, 直到在心里唱完了一整首《猪猪侠》这才缓缓离开。

唇瓣撤离的一瞬间,她看到顾云深的睫毛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该不会被她亲醒了吧?

紧接着,少年缓缓睁眼,露出片刻的迷茫。

喻闻雪被这突如其来的苏醒吓了一跳, 身子摇摇欲坠, 她还维持着一个跪坐的姿势,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两边。

大脑一片空白, 几乎是同一时间, 手臂打了颤, 就这么直勾勾地扑在他怀里。

鼻梁磕在他的锁骨上,硌得她酸胀发麻, 一时连动作都忘了收回。

最关键的是,她的腿刚好岔坐在他的腰上, 远远望去, 很像把他压在身.下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顾云深闭了闭眼。

怀里的柔软转瞬即逝,喻闻雪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 没注意他的表情,眼神飘忽不定,一看就像干了什么亏心事。

反观顾云深上身赤裸着,被子滑落到肩上,露出精致的锁骨, 毫无扭捏惺忪之态。

再往下看,隐约能看到饱满的胸肌,但她不确定有没有,毕竟没有上手摸过。

早知道就摸一下了。

“方才发生了什么?”顾云深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喻闻雪难免心虚,红着个脸,准备先发制人,道:“我没摸你。”

“我知道。”顾云深直起身,在她面前毫不掩饰地展露自己,慢条斯理地穿上中衣,眼角含笑:“你只是碰了我。”

“”

碰和摸的区别,还是她当初顺口胡诌的,喻闻雪往后挪了挪,与他拉开距离,小声咕哝:“是不小心碰到的。”

顾云深静静地望着她,问道:“只是我的眼皮有些痒,你有看到什么东西落上去了吗?”

“羽毛!是羽毛,从窗外飞过来的,好大一片呢!”

房间内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烛火摇曳,拉长了喻闻雪的侧影,她揉了揉发烫的耳垂,讪讪笑道:“我正要替你摘下去,你就醒了……”

“原来是羽毛啊。”顾云深看了一眼被她咬着的下唇,随后动了动肩膀,嘴角微微上扬:“我还以为,你在亲我呢。”!!!

领口松松垮垮,未曾示人的春光就这么半遮半掩地闯进了喻闻雪眼里。

这个画面的冲击力实在太强,导致她大脑有一瞬间的放空,说话也变得语出惊人,“我是故意亲的。”

不对。

她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我这口不择言的毛病又犯了,我的意思是没有人亲你……”

顾云深仰起头,与她对视,不露声色道:“没关系,一片羽毛而已。”

喻闻雪用袖子挡住脸,假装听不见。

眼里的玩味稍纵即逝,顾云深敛起目光,细密的长睫不经意间一颤,沉声道:“其实,还挺有趣的。”

“不过我倒觉得不像羽毛,更像是兔子的毛。”

“你觉得有趣的话,那我下次给你薅一把毛过来。”喻闻雪顿时眉开眼笑。

她自认为掩饰地很好,不然以他的性格,定是要不依不饶地捉弄她,又怎会像现在这般淡定?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正欲开口之际,就听他懒洋洋道:“羽毛可有留下?”

喻闻雪幽幽道:“太轻了,飘走了。”说着,就跳下了床。

耳边传来流水潺潺的声音,顺着窗外看去,她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正身处于画舫的二楼。

此处视野开阔,可以将整个迤东的河景尽收眼底。

“好美啊。”

喻闻雪不由得感叹。

河面泛起浅浅波纹,岸边两侧的灯笼倒映在水面上,宛若缀着的点点星光。

经过火场那一遭,更是觉得此刻的宁静难能可贵。

只是,笑着笑着,她又笑不出来了。

亲了那么久,系统还是没有上线回应,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

难道一定要亲嘴才可以?

她偷偷回瞄了一眼,只见顾云深身形挺地笔直,正背对着她穿衣服。

“咔嗒”一声,腰带扣上了。

喻闻雪一下又一下地眨着眼睛,眼巴巴瞧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看到。

手臂上的烧伤被处理地很好,她不由得好奇:“不过,我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顾云深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扣着桌沿,“你突然晕倒,只能把你送来最近的地方。”

“那你为何”

没穿衣服。

喻闻雪没有问出口。

似是察觉到她心中所想,顾云深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因为你睡着的时候扒了我的衣服,还死活不让我走,我只好把衣服给你。”

“这”

喻闻雪咬着下唇,拍了下脑袋,难以置信道:“这真的是我做出来的事吗?”

顾云深嘴角平平,没有回答。

这是对她的反应不满意了。

喻闻雪心想。

他坐在窗边,月光照进来,恰好为他的脸罩上一层朦胧的月影。

从这个角度看,像是整个人叠加了一层柔光滤镜。

于是喻闻雪就这么看呆了一会儿,其余想说的话尽数被她抛之脑后。

等她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他牵着走出画舫,来到了岸边。

火把节的余温尚未褪去,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气。

河畔对岸的百姓们并未受到火灾影响,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一个背着竹篓的贩夫走到他们面前,哈腰笑道:“公子,给姑娘买朵簪花吧?”

贩夫摊开手掌,掌心摆着大小各异的新鲜花朵,喻闻雪在那些当地人头上见过,据说叫报春花。

还未来得及拒绝,一对淡粉色的报春花就簪在了她发间两侧。

她摸了摸发髻,上面的珠花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多半是救火逃生的时候掉在地上了。

她没多想,转而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

余光瞥见他的手腕上戴着一条五色长命缕,喻闻雪想看得更仔细一点,被他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在她没注意的角落里,两枚珠花,被孤零零地丢在地上……

不管怎么说,见到自己做的长命缕戴在他手上,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她不知这种喜悦从何而来,只觉得心口那里酸酸麻麻的,有一股奇异的悸动。

可一想到他为了记住仇恨不断用针去扎自己,又忍不住心疼。

他那样小,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愿意放过他呢

“系统,我想查询一下反派目前的黑化值。”

【系统:很抱歉,查询功能并未上线,您若需要,待主线任务一完成后,方可获得查询一次的奖励】

“那你能剧透一下,我需要亲哪里才可以吗?”

【系统:任务一的要求是亲吻对方嘴唇一秒以上】

“知道了,今天不说你是饭桶了。”

喻闻雪耸耸肩。

早说嘛,白白浪费了方才那么好的机会,不然任务早就完成了。

一秒罢了,对她来说那简直是轻轻松松!

亏她还想到什么从上到下……

夜色正浓,她吹了会风,又想起了过去的回忆。

无论如何,她要阻拦他黑化才行。

不光是因为需要救下顾容廷完成任务,更多是因为她不想让他走上原书的剧情,落得双目失明的下场。

他原本应该,过一个快乐的人生。

良久,她面对着他,认真道:“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这话问得再寻常不过,但顾云深知道她问的一定不是表面上的意思。

他想了想,嘴角噙着笑意:“想逗兔子。”

“兔子?”喻闻雪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道:“你喜欢兔子,那我送你一只好了。”

顺带分散他的注意力,避免黑化。

毕竟,兔兔那么可爱

饶是再坚硬的铁石心肠,都忍不住融化。

也不知道她的闻雨在京城过得怎么样了。

“不必送我。”

兔子不就在眼前吗?

顾云深挑眉一笑,眼底的阴霾驱散不少。

喻闻雪:“我是想问,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怎么,迫不及待等着搬进我的小黑屋了?”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喻闻雪就想起了那个金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本以来他在开玩笑,没想到这人还来真的……

顾云深语气轻快:“不急,小黑屋需要清扫一下方可入住。”

还有一些脏东西,需要清理。

虽然送礼受到了拒绝,但喻闻雪仍惦记着给他挑一只兔子的事,没仔细分析他话里的意思,继续问道:“那你喜欢白兔子还是黄兔子,公兔子还是母兔子?”

“你真的要送?”

“不然呢?我骗你干嘛?”

喻闻雪叉起腰:“你的手下替我照顾猫,我送你一只兔子,这不是很合理吗?”

话刚说完,后脑勺就被他揉了一下,“那就白兔子吧。”

“皮毛最好软一点,性子不必很温顺,长出獠牙最佳。”

若能咬他一口,便更好了。

那感觉,光是想想,都觉得十分愉悦。

他的力道并不算重,甚至揉得很舒服,叫喻闻雪犯了困,萌生一种想睡觉的冲动。

但直觉告诉她,这人多半没怀什么好心思,保不齐又因为什么兴奋了。

“好啊。”她点点头。

顾云深淡淡道:“可兔子都是成双成对的。”

“那我便给你挑两只吧?”

下一瞬,就听他可怜巴巴开口:“你连兔子都会给找个伴。”

“那我呢?”

几乎是没什么思考的,喻闻雪回答道:“我会陪你去小黑屋啊。”

等等——

她这话怎么还有些期待的意思?

糟了,被反派同化了。

嗅到一丝不对劲的气氛,喻闻雪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时辰太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我是说,时辰不晚了……”

多说多错,干脆不说,刚走出去,左脚就把右脚绊倒了。

顾云深笑得耸肩,想到以后可以尽情逗兔子的画面,颇为得意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狗儿要怎么逗兔子呀,好难猜呀[奶茶][奶茶]

报告:日万失败,但有日八[撒花](又存稿了耶!)

第45章 耍赖 开启同居的“小黑屋”生活……

“皇上, 今儿的丹药该服用了。”

博山炉内白烟袅袅,太监绕过香炉,恭敬地呈上一个托盘。

盘子不大, 里面只盛着一粒小小的红丸。

庆明帝倚在榻上, 原本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大, 欣喜道:“快,快拿给朕。”

红丸顺着温水服下,顿时眉清目明,体内之火汩汩而生, 下腹立马有了生气。

“崔老夫人献上的丹药还有几颗?”

“回皇上, 不足三颗了。”太监抬头觑着庆明帝的神情,补充道:“不过, 崔老夫人已经整整两月没有进献丹药了。”

庆明帝捻了捻指尖残留的药渣, 猛吸了一口:“人还在庄子上?”

“是, 听说病得不轻。”

庆明帝摆摆手:“那就派太医去瞧瞧,老人家身子骨差, 难免落下病根。”

崔氏虽阴险,但尚且有用。

若没有这丹药, 他又岂能保持现在的状态?

不然, 以她知晓的那些, 早就该

“荒唐!”

人未至,声先闻。

一声怒喝, 太后气冲冲闯了进来。

断了线的珠子散落一地,佛珠甩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宫女太监们不敢阻拦,只得乖乖跟在身后去捡,语气慌张道:“太后娘娘金安!”

闻言, 庆明帝并未抬头,抿了口茶润润嗓子,这才淡淡开口:“母后今日怎有时间过来?”

太后一脸愤恨地开口:“西边战事吃紧,不少百姓家破人亡,而你成日里不是沉迷美色就是丹药,不问朝政,不理军事,置整个大雍江山于何处!”

庆明帝仍维持着半阖眼的姿势:“行军打仗,那是将军该考虑的事。”

“朝廷养着他们,每年拿着不低的赏赐俸禄,不正是为了这个时候吗?”

“砰”得一声,茶杯摔裂在地。

“太子体弱,郡王不成器,你却让他们二人各成一派,分庭抗礼,如今朝中重臣分成两道阵营,你以为你还有可用之人?”

太后双目猩红,更多的是气愤自己当年为何选择扶持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庆明帝眯了眯眼,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沉声道:“太后,你僭越了。”

“年纪大了合该享享清福,莫要操心前朝政事了……”

这句话如惊雷一般狠狠击中太后的心。

她向后趔趄了一步,眉眼间尽是不可置信。

沉浸后宫四十余年,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身边的掌事姑姑见状,立马扶稳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太后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但庆明帝依旧没有看过她一眼。

良久,她勾起一抹苦笑:“哀家能扶持你,就能废了你。”

“大雍江山绝不允许毁在哀家的手里,更容不下你这样的皇帝!”

说罢,甩了甩袖子便离开了。

回宫的路上,太后的手气得发抖,双腿打颤,差点站不稳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