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青禾,你家有黄豆没?”
于丽丽掂着勺子就进了门,“借我三两,回头还你,要是有花生也给我来点。”
陆青禾从厨房探出头:“你要炒了去看电影是不?”
“可不是嘛,我家几个孩子都没看过电影,也不知道害不害怕,给他们炒点吃的搁到兜里,省的等会儿乱跑。”
“赵子墨——去拿碗到屋里给你于姨一样弄点。”说着,陆青禾递过去一个碗,转头又道:“我炒瓜子呢,你也甭还了,等会儿你炒好了咱俩家分一分,还有我这瓜子。”
“成啊。”
于丽丽接过去,不一会儿两家厨房烟囱里都冒出了椒香的味道。
炒好后,陆青禾擦了擦手,从布袋里面掏了三毛钱递给陆阳,“你把板凳给子墨,拿着钱去供销社找小华姨称点水果糖跟冰棍,然后路口等我们,等会儿就来了。”
“知道!”
陆阳蹭一下就跑了出去,剩下陆瑶在旁边干着急,‘妈妈妈’的喊了半天。
陆青禾这边收拾好东西,又等赵子墨换好衣服,这才带着孩子往外面赶。
“陆阿姨,今儿咋锁门了?”
“咱是去外面的大操场看,不止咱们军属院,离得近的村子跟家属院都要来人,人多眼杂的,咱有门岗也得注意点,免得谁溜进来了。”
“哦哦。”
到了路口,陆阳已经买好了东西,把糖跟瓜子啥的一分,这才继续出发。
“赶紧呀青禾。”王宁玉抱着闺女急火火的从旁边经过:“去的早了能抢个好位置,不然到时候坐后面啥也看不见。”
“天还早吧,不得等天黑了再开始?”
“天黑就晚了,以前我们那边组织看电影,幕布还没拉开呢人就坐齐了。”
陆青禾没经验,听这话也带着孩子一路紧赶慢赶,等到了外面的大操场,果然已经坐满了三排人。
她连忙带着赵子墨去抢位置,最后在第四排抢到了中间点的位置,等前面幕布才扯出来,再往后面看,已经又多了几排的人。
夕阳余晖未散,零星斑驳打在白色的幕布上,周围叽叽喳喳,人声不断。
这种感觉跟后世坐在电影院里,吹着冷空调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王宁玉正好坐在了陆青禾的身后,她家的小闺女正在学走路,蹒跚着过来摸陆青禾的后背。
“五妮儿,这是你青禾阿姨,喊阿姨。”
“啊——呀!”
小丫头说着说着,吐了个泡泡出来。
陆青禾噗嗤乐了,戳了戳五妮儿的脸蛋,五妮儿下一秒嘴里就又冒出来一个泡泡,陆瑶‘啪’的一下给戳碎了,五妮儿就看着陆瑶傻乐呵。
“哈哈,妈妈,小奶娃娃可真好玩。”
陆阳:“你个土匪,别把妹妹给吓哭了。”
“不会。”王宁玉笑眯眯的:“我就喜欢陆瑶的性格,五妮儿以后能有陆瑶一半我就高兴,大妮儿自打上次我说要给她说亲,还跟我吵了一架呢。”
陆青禾:“你家大妮儿还小,要是换了我,我也跟你吵一架。”
王宁玉摸摸鼻子:“那不是家里人太多了,唉,等等吧,再等两年,说起来,那个余红星咋样了?找到对象没?”
“嘘——”于丽丽转过头跟她俩示意,“温小华就在右边呢。”
“问问咋了,又没什么的。”
陆青禾拍拍王宁玉胳膊,“他家最近不太平,昨晚上余红星还来家里哭呢,说骗他出去的,结果不给他找对象了。”
“哭?”王宁玉笑的弯了腰,“还没见男的哭过呢,余红星到底多大了?”
“二十二二十三吧,没办法,听说早些年一直是父母跟在身边的,养的特别依赖父母,看着呆愣些,心里也一样没想过啥事儿,爸妈说啥就是啥,一点也没主见。”
“开了开了!”
不知道谁嚷嚷了一嘴,随后只见一道亮光从后面直接打到了幕布上,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大人,跑来跑去的孩子,瞬间都安生了下来。
眼瞧天渐渐黑透,模糊的画面也渐渐清晰起来。
“妈,上面咋还不动啊?”庄牛牛站起来指着前面问。
于丽丽一巴掌给孩子拍下去,“马上开始,别挡着别人了。”
“哦哦。”
刚说完,声音就响了起来,入场音乐很平缓,随着音乐逐渐激烈,字幕结束,才正式出现有人物的画面。
“呀……真的有人在上面动!”陆瑶小声的道。
“好神奇呀,这就是动画吗?”赵子睿瞪大了眼睛。
“是电影。”
“电动的皮影?”
“可能就是几个人演戏,然后把人物给用机器记录下来再投放上去吧。”
电影情节并不复杂,小一点的孩子们也能看得懂,看不太懂的,也能看个稀罕看个热闹,所以很快操场就安静了下来-
操场后排。
郑妙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咱们住得远的只能坐到后面,连声音都听的模糊,真没意思。”
“那要不你先回去?我再看会儿。”吴兴亮倒是看的津津有味儿。
“想得美!”郑妙然瞪了一眼吴兴亮,“这儿黑灯瞎火的,还有不少女人,我不盯着你怎么放心。”
吴兴亮有些无辜,“我是那种人吗?我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专一,而且在我眼里,没有人比你更好。”
郑妙然抿嘴笑了笑,低头看了眼吴兴亮手上剥的瓜子,皱皱眉,一指甲就掐到了吴兴亮的胳膊上。
“嘶……疼!妙然你要干啥。”
郑妙然:“我说为什么你想让我回家呢,坐了半小时了,你才剥了这么点瓜子。”
“我这不是怕你上火嘛,这都得有一百来个了。”
郑妙然瞪了一眼赔笑的吴兴亮,忽然勾起一丝奇怪的笑意,“那你喂我?”
“可以……”
话没说完,郑妙然一把将吴兴亮递过来的手给挥开。
他剥的一把瓜子仁立刻洒到了地上。
操场后面是砖地,东西掉下去就不能吃了。
“你有病啊!”吴兴亮气得猛地站起来。
就为了郑妙然高兴点,他费了功夫剥了瓜子,不吃就算了,还故意给打翻在地上。
这女人,这女人简直就是疯子!
“你说什么?”郑妙然冷声冷气看着他,“吴兴亮,你有胆子再给我说一句!”
吴兴亮??
巧了嘿,又碰面了。
俩人吵闹的声音不小,前面后面不少人都听见了,陆青禾扭头去看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郑妙然一巴掌打在了吴兴亮的脸上。
“啪”的一声,格外响亮。
啧。
打的好啊,陆青禾都想要是顺手了,给郑妙然递个擀面杖啥的,那玩意打着才叫疼呢。
“妙然、我,我刚才……”
“你他娘的敢说我有病,吴兴亮,你胆子真是肥了啊!”
“我……妙然,我跟你道歉,你看你打也打了,这会儿人多,咱别打扰别人看电影。”
郑妙然注意到周围人看过来的目光,反而更加兴奋了,掐着腰,“想让我原谅你是吗?”
“妙然……”
“过来,我跟你说句话。”
吴兴亮咬咬牙,他是真怕了这个大小姐。
从前他是真以为郑妙然是大小姐脾气,后来才知道,她这简直就是变态!
平时喜欢施虐,喜欢抽人,就连在床上的时候,都……都有这种癖好!
“你说。”吴兴亮忍着火气,凑近了一些,“你只要消气,咱们回家怎么着都行。”
“简单,也不用回家,就现在,你给我跪下。”
“郑妙然!”
“咋了?”
吴兴亮瞬间蔫了,“……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郑妙然啐了一口,“你信不信我告诉我爸去?”
“……”
“你们俩干啥呢?”
“挡着别人看电影了不知道吗?”
“烦不烦人啊,你们不看就滚蛋!别在这儿挡着我们!”
吵嚷中,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也到了,两个彪形大汉往他俩前面一站,吴兴亮先往后退了半步。
“咋回事儿啊两位,是想闹事儿捣乱是不?”
吴兴亮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是,我们是夫妻,夫妻吵架。”
“吵架影响别人不知道吗?要么回家去,要么就闭嘴好好看。”
“你咋说话呢你!”郑妙然不服气的瞪过去。
吴兴亮连忙拉住郑妙然,“别这么说妙然,这是人家的工作,我道歉,我替咱俩道歉,对不起同志!”
“你要说对不起的多了,赶紧走人!”
郑妙然撇撇嘴,冷哼了一声,瞪了一眼吴兴亮,“今儿就放过你,我还继续看呢,你先回去吧。”
吴兴亮:“……”
明明他才是想看电影的那个好不好。
可郑妙然发话了,刚才她已经有了火气,要是再不听她的,谁知道这个疯婆娘还要搞出什么事情来。
吴兴亮连忙道歉认错,在彪形大汉工作人员的注视下,搬着小板凳灰溜溜的回家了。
操场再度安静了下来。
陆青禾转过头继续看电影。
虽然是黑白电影,但可能是因为氛围好,她渐渐的还真看了进去,而且里面男女主颜值都很高,比后世那些资本家的丑孩子们漂亮太多,她看着也养眼。
眼瞧电影快放到尾声了,操场又响起了一阵吵嚷声。
“谁摸我屁股!”
“有变态摸别人屁股!”
王宁玉皱皱眉,“今儿还真不能太平会儿了。”
陆青禾也转头看过去,比刚才更加好奇。
因为这次喊变态的不是女同志,而是一名男同志。
“谁啊,哪个色狼去摸一个男的屁股啊,还有女色狼呢?”于丽丽张望着吐槽。
王宁玉似乎想到了什么,噗嗤乐了,“说不定也是男的摸的。”
“是女的。”陆青禾看到了什么,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出来,“好像是刚才吵架那两口子之中的女同志干的。”
第62章
温小华要看着供销社,等赶到操场的时候,前面早已经没了没了位置。
余学习今儿下班早,倒是给她提前占了位置,但余学习为人轴的很,自己只占了一个位置,让给了温小华后,一个人去后面找到刚赶来的余红星身边坐着了。
谁知道兄弟俩也是倒霉,正好就坐在了吵架那两口子的前面。
“真烦人,当狗都不知道怎么当的。”
男同志离开后,身后的女同志坐下后嘟囔了一句,余红星听的脸都有点红了。
“哥,他俩是夫妻咋还说什么狗不狗的啊,她还能当主人还是咋地?”
余学习皱皱眉,“少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跟咱也没关系。”
“哦,我就是好奇呗。”
俩人说话声音也不大,偏郑妙然在后面恰好就能听见一边。
她往前使劲瞥了一眼,乐了。
“你是那个余红星吧?”
郑妙然说着,一脚踢在了余红星的板凳上。
余红星凳子被踢后,身子都跟着一震,他有些不舒服的回过头,“……你认识我?”
四周环境昏暗,只有荧幕上反射过来的浅淡白光。
余红星模样跟余学习有五分相似。
不过不同的是,余学习看起来老成,还有些发福,余红星一看就年纪不大,稚嫩青涩。
余红星本就清秀的五官,配上他略显无辜的表情,落在郑妙然眼睛里,燃起了郑妙然的兴许。
“当然认识了,你不就是工程部刚来没多久的小同志嘛。”
郑妙然轻声细语,“我也在炼钢厂啊,我更好奇的是你居然不认识我。”
余红星皱皱眉,“你是谁?我真没见过你。”
“我宣传部的郑妙然呀,宣传部的牌面,咱们厂每次开大会有节目表演,那都是我主持的。”
余红星:“我没注意过这些,开会的时候更加没注意过,我不认识你。”
郑妙然也没有因着这话而气恼,只是顿了顿,眉眼间闪过一丝俏皮,“不认识就认识认识呗,就算你不认识我,也应该认识我爸呀。”
“……那又是谁?”
“咱炼钢厂还有其他姓郑的吗?”郑妙然暗示。
余红星思索片刻,抬起头眼神有些诧异,“你说郑副厂长?”
郑妙然笑了,“还算你有些脑子,不对,你能去技术部门应该是很聪明的,只是性格有些木讷了,木讷好呀,看着就乖,你多大了?”
余学习在旁边听着。
莫名其妙的,他听出来了几分调戏的意思。
自己弟弟被一个女同志给调戏了。
余学习皱皱眉,转头看过去,“这位同志,咱们还是看电影吧,别再说话了,不然影响别人。”
郑妙然:“我已经够小声了好不好,再说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哥。”余红星小心翼翼道:“我……二十三,你呢?”
“那咱俩差不多呀,我二十六,女大三抱金……”
“咳咳咳!”余学习有些听不下去了,“这位女同志,我刚才好像听见你有丈夫是吧?”
郑妙然毫无避讳:“有啊。”
余红星被提醒了一下,也皱了皱眉,“嗯,我们看电影吧郑妙然同志。”
“……且。”
郑妙然颇为不屑的哼了一声,见他们俩都转过身去了,顿觉索然无味,抬头看着电影不住的打哈欠。
又过了会儿,郑妙然觉得实在是没意思,目光再次落到了余学习身上。
回忆一下,她跟吴兴亮认识,也是在一个人多的场合。
吴兴亮那会儿才刚从乡下山区大伯那边回到亲生父母这儿,为了给儿子弄个岗位,家里找关系,找到了郑妙然父亲那里,后来给他安排了个临时工。
没多久,一次厂办大会上,郑妙然走路快撞到了吴兴亮。
吴兴亮那会儿还是个毛头小子,带着点土气,看起来听话又呆傻,见到撞了人,还着急的要送她去医务室。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郑妙然跟吴兴亮越来越熟悉。
不过令郑妙然没有想到的是,吴兴亮这么一个看起来又土又傻的小伙子,在谈恋爱后,居然开窍的特别快。
俩人还没见过父母呢,就滚到了一张床上。
郑妙然有些特殊的爱好,吴兴亮从一开始的震惊拒绝,到后来慢慢的接受。
也不知道吴兴亮是什么时候感受到快感的……
郑妙然想着想着,脸都有些热了。
不过现在的吴兴亮也是胆子越来越大,没了以前的青涩,玩起来也没之前有意思。
想到这里,郑妙然再次看向余红星。
“余红星,你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
“……”
“说话呀。”郑妙然又踢了一脚余红星屁股下面的凳子。
“……外地的。”
“外地的好,外地的单纯。”
郑妙然呵呵笑了笑,后面还想问什么,可余红星就是不说话了。
偏这脾气,郑妙然反而更有兴趣。
“余红星,你别忘了我爸是谁,你现在敢不搭理我,明儿你回厂里试试看。”
“……”
“脾气还挺倔。”
郑妙然说话间,抬脚还想要踢过去,想了想,干脆伸手准备去拉余红星的胳膊。
也是凑巧了,郑妙然的马扎因为她的一个弯腰动作歪了一下,滑到了砖头缝儿里去。
郑妙然伸手要去扶余红星的胳膊,想了想,干脆就势往下滑了两寸,刚好摸到了人屁股上去。
“谁摸我屁股?!”余红星没想到郑妙然一个女同志胆子这么大,下意识喊了一声。
旁边人一听,连忙跟着喊人,“来人啊,来人,有变态摸人屁股了!!”
“有色狼趁着天黑摸女同志屁股,大家都注意小心一点,我们现在抓人……等会儿,刚才好像是个男同志喊的吧?”
恰好电影也快放完了,不少觉得意外的人都扭过头看了过来。
“是这位同志第一个喊的!”
电影放映结束,大灯骤然打开。
有人指了指余红星,余红星一愣,脸热着点头,“是,是我喊的,我身后就这位女同志。”
众人目光再次看向郑妙然。
“怎么又是你!你一个女同志怎么不知道羞耻呢,你好意思嘛你!”
郑妙然不以为意:“我快要摔倒了,然后顺手就扶了一把前面的人,谁知道没扶对位置,不好意思哈余红星同志。”
余红星不说话。
余学习忍不住替弟弟开口:“同志,这个女同志刚才就一直在骚扰我弟弟,我觉得这件事儿还是要查一查才行。”
工作人员对视了一眼,走了过去,“不管咋说,你也摸了人家屁股,虽然……是男同志吧,但也要考虑影响问题,你跟我去一趟公安局吧,还有这位男同志,一块儿去。”
郑妙然有些不愿意,“我都解释了,再说了,我一个女孩子还能故意去摸男人的屁股啊,我都没觉得我吃亏,也不知道你们在介意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你怎么想的我们不知道,但是你做了什么大家可都清楚。”
郑妙然还要辩解,但余学习跟工作人员都说要查清楚,她无奈之下,哼了一声只好跟着走。
“啧啧,流氓罪有判过女流氓的吗?”看完了热闹,王宁玉忍不住问。
陆青禾耸耸肩,“不知道。”
“那女同志的丈夫要是听说了,不知道心里咋想呢。”
于丽丽噗嗤乐了,“咋想?还能咋想,赶紧去找顶绿帽子戴戴呗。”
说笑着,几个人带着孩子往回走。
“青禾。”
“爸爸?”
走到半路,看到了赵展铭。
陆青禾有些意外,“我给你留字条了,你今天下班晚,怎么又出来了?”
“刚听见这边有动静,怕你们不安全,就来接你们。”赵展铭道。
陆青禾心里十分熨帖,笑盈盈走过去,牵住了赵展铭的手,赵展铭反手扣过去,“怎么,没出事儿吧?”
“没有,就是看了好大一处热闹。”
陆青禾将刚才发生的事儿大致说了,赵展铭也是直皱眉。
过了几天,众人在温小华口中才得知事情的后续。
“那女的似乎就是对余红星有意思,不过应该只是想调戏一下,没想到调戏到了局子里去,当天晚上,她男人来领人的时候,脸色跟酱茄子一样难看。”
温小华说完,王宁玉促狭的打趣:“我看应该是跟绿黄瓜差不多才对。”
这话引得众人哄笑成一团。
笑着笑着,温小华突然神色不对,猛地捂住胸口,转头泛起了恶心。
陆青禾走过去替她顺了顺后背,“咋了这是?”
王宁玉打趣:“不会是说到这事儿恶心的了吧?”
“不像是。”宋玉芝皱皱眉,赶过去看了看,“小华,你咋突然吐这么厉害?肠胃炎吗?”
温小华摇摇头:“不知道呀,我肠胃挺好的,就这两天总是容易犯恶心,不过王宁玉说的也没错,我刚才是想到了那对夫妻有些想吐。”
宋玉芝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温小华,“呦,你这八成是怀孕了吧!”
“啊?”
温小华愣了愣,脸上浮出喜色,“真的假的?我咋一点感觉没有呢?要真有孩子我就更有理由不让那傻愣小叔子回来了!还有我婆婆,写信一直催我要孩子,这下可好了。”
经宋玉芝提醒,温小华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还真是有了喜。
再往后几天,陆青禾也同样收到了娘家的来信,跟温小华那边一样,也是催她生孩子的,不过,随信附赠的,还有另外一张纸。
陆青禾看完脸就红了,想了想,连忙把信封一块儿都塞到了抽屉的最里面去。
大嫂也真是太替她着想了,怎么连老中医的药方都给要了一份寄过来啊!
第63章
大沽村。
“爸妈,青禾有回信了!”
傍晚到了家,周凤就兴奋的扬了扬手里从铧市寄回来的信件。
薛兰花湿着的手在裤腰上擦了擦,紧赶着出来抢过信封,“诶呦,这次咋这么快呀,我还以为又得等上半个月哩。”
“说是现在外面在修路了,所以邮差来的也快。”张美芝紧跟着过来,“大哥呢?快让大哥来看看上面写了啥。”
说着这话,张美芝目光却一个劲儿的往周凤手上拎着的另一个包裹看,“小妹就是孝顺,这是又给咱家寄什么东西了吧。”
“那也是给咱爸妈的。”周凤瞥了一眼过去。
“给爸妈不就是给咱家……”张美芝小声嘀咕了一句。
陆青山这会儿才赶到家,拿着信件念了起来。
信上照旧是报了平安,还有几个孩子目前的状况,以及这次寄回来的乡下买不到的一些干果跟半斤肉干。
一直念到了最后,也没念到薛兰花最关心的事情。
薛兰花:“咋还是没提怀孕的事儿呀?青山,你再看一遍,是不是漏了?上次我写信专门叫你给我写了啊。”
周凤也皱皱眉,“是啊,我连方子都给寄去了哩……”
“啥方子?”张美芝好奇的问。
“你不懂。”周凤没有说实话。
张美芝嘴快,这种私人隐秘的事情,现在家里都尽量不跟她说。
张美芝自己倒是琢磨着:“是不是怀孕的方子呀,调理身体的呗,我咋不懂。”
陆青山又看了一遍信:“妈,确实是没有提,可能还没怀呢吧。”
薛兰花很是着急:“这眼瞅着都要结婚一年了,咋还是没个信儿?虽然俩人原本都有孩子,可这小夫妻的,最好还是有个俩人的骨血才安稳。”
陆青山:“妈,我看小妹每次来信话里的情绪都挺好的,听她描述的日子也过得不错,可能就是缘分还没到,您别着急。”
“你懂个啥呀,日子好也架不住变数多,赵团长人是不错,但……”
“行了妈,您也别怪我说话难听,这事儿就算是你着急,在这儿也帮不上小妹忙呀。”陆青山道。
陆丰收清了清嗓子,也说:“我瞧着咱家青禾是一天比着一天有主意了,脑子比你好使,瞧这几次来的信都能看出来,恐怕在那边一直在学习,你就甭操这份闲心了。”
“话是这么说,可谁家当妈的不担心孩子啊。”
薛兰花感叹了一声,心里盘算着下次写信再催催,这才又进了厨房。
“谁家当父母的不操心孩子啊。”
赵家沟村大队里,孙菊花也捂着嘴一边笑一边感叹,“我这不是担心我家展铭这才隔三差五的来问问嘛,哪就像您说的那样是急着找孩子要钱呀。”
赵老太爷坐在大队院子里乘凉,扇子晃晃悠悠的在手里握着,含笑不语。
旁边的工作人员互相对视一眼,挑挑眉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
赵小六从箱子里翻找着:“孙姨啊,我展铭哥跟嫂子这次真没寄信回来,要不……等过两天有你的信了,我直接给你送家去,也省的你三天两头的跑了。”
孙菊花脑袋朝箱子里看了又看,“真没有啊,我上个月给他寄过信了,咋着也该到了吧。”
“真没有,要不您自己进来找。”
“……那就算了。”
孙菊花讪讪低头,出去时,迎面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樊美云穿着一身时兴的的确良衬衣加格子裤,头发简单的盘在后面,上头插着个一看就不便宜的银质发簪。
四目相对,樊美云有些尴尬的往旁边挪了半步,让出位置来。
孙菊花翻了个白眼,没有走开,打量着这个前儿媳妇儿,“我寻思这打扮的人模狗样的是谁呢,原来是你啊,抛下孩子拿了我家展铭不少积蓄才走的,现在日子过的不差呀,别是傍了个县城的有钱老头吧。”
樊美云模样清秀,家住赵家沟东边。
当初说亲的时候,一是赵展铭是冲着她上过好些年的学想着能说得上来话,二是孙菊花看上了她娘家人口多,有个大哥还是在县城吃公家饭的,条件好。
只是没想到这门婚事不过三年就以樊美云提出离婚而匆匆结束。
就算是到现在,赵家人也没弄清楚樊美云到底为了什么离婚。
樊美云是家里老幺,条件又不差,所以娇气些,虽然不愿意跟着赵展铭随军吃苦,但赵展铭在钱上面从来没有缺过她的。
孙菊花那边刁难过樊美云,但架不住人家樊美云家七口人,六个哥,刁难了两次,娘家哥哥直接上了门,往后两年,日子其实不算艰难。
不管咋说,樊美云日子比着村里其他女人好上许多。
孙菊花倒是也猜过樊美云是不是趁着赵展铭不在家,在外面有了别人,给赵展铭戴了绿帽子。
可家里小心查验过,樊美云平日里除了娘家,几乎是不出门的。
也许,就是不知足吧。
没别的理由了,赵家最后只能这么想。
但只有樊美云知道,她这日子,根本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好。
现在是六六年,过不了三年,北部国境线珍珠岛上会跟毛子那边发生武装事件,这次事件闹得并不小,赵展铭所在的军区也会借调人手去参与武装防守任务。
当然,赵展铭也参与其中。
也正是这一次事件,赵展铭于一次任务中牺牲。
上一世的樊美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赵展铭已经去世半个月了,当时本省份还没有更变省会城市,整个铧市郊区乱成一团,时刻都有危险。
这种情况下,赵家身为赵展铭的养父母,哪怕是得知儿子去世,也根本不想冒着危险去铧市,于是,领骨灰的任务就落在了樊美云身上。
樊美云也怪自己当初实在太单纯了,被公婆游说一番就应了下来。
导致她在半路遇到了山体滑坡,虽然命保住了,但却落下了终身残疾。
出于发泄,樊美云在出院后没少虐打儿子赵子睿。
如果不是生了这个孩子,她可能结婚第二年就跟赵展铭离婚了。
因为结婚第二年,一次去县城娘家大哥家里时,她碰见过她小时候的同窗初恋,初恋离了婚,跟她求了爱。
她就为了儿子心软了那么一回!
就一回啊!
谁能想到因为那一回的心软,导致她后半生的残废。
再后来,赵展铭的抚恤金也被公婆侵吞,她不愿意守寡,想要抛开赵子睿改嫁,可碍于身有残疾,根本嫁不出去,毕竟谁家也不愿意要个拖油瓶。
樊美云死在七七年,彼时她唯一的儿子赵子睿考上了大学,马上要离开山村,去京市读书。
樊美云不甘心。
她没想过儿子能这么有出息,她希望儿子能带走自己,希望儿子替她养老,照顾她一辈子。
可赵子睿却拒绝了。
幼年时期的虐打给赵子睿留下了心理阴影,临走前来看望樊美云,也是最后一次了。
那年冬天,心有不甘跟无限怨气的樊美云死在了娘家。
再醒来时,樊美云竟然回到了结婚后的第二年。
回到了她跟自己的同窗初恋再次相遇的前三天。
这一次,樊美云没有心软。
她果断选择了在县城有稳定工作的初恋。
什么儿子什么赵展铭,全都去死好了,她这一世,一定要活出个样子来!
之后在娘家掩护下,她跟同窗初恋暗通曲款,虽没有实质性的发展,但却也拉着手,约定好了等樊美云离婚后,就在一起。
为了能多要赵展铭些钱,樊美云坚持到了婚后第三年的年初,等拿到了赵展铭的半年的工资后,才协商离婚。
赵展铭毕竟身份是军人,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她愣是在娘家住了仨月,之后借口去县城投靠大哥,这才与她的同窗初恋董大力结婚。
如今她跟大力已经结婚四年,日子一天比一天幸福。
只是樊美云如今很少回娘家了,一回到这里,她但凡看到赵家那些人,便想到自己悲惨的上一世。
要不是这次她娘过六十大寿,她是真的不想回来。
樊美云毫不客气的瞥了眼孙菊花,“我现在日子是好的不得了,可那是因为我现在的男人工作稳定又住在县城,哦对了,他跟我一样大,英俊帅气的很,比你那儿子强多了!”
孙菊花啐了一口:“我呸!又没见过,谁知道是什么牛头马面的长相呢。”
“懒得跟你废话那么多,你个黑心老婆子,早晚遭报应!让开,我要约明天进县城的车,这破山区,你们就配在这里待一辈子!”
孙菊花骂了几句难听的,赵小六过来打圆场这才骂骂咧咧离开。
樊美云约好了进县城的骡车也走后,院子里炸了锅。
“诶呦,那个樊美云自打离婚改嫁后就没见回来过啊,她到底在城里找了个啥样的?”
“听说是个老师,父母以前也是赵家沟的,后来调配到县城教书了,儿子也教书。”
“这条件这么好,咋能看上樊美云?咳咳……樊美云也没多好看吧。”
“听说那男的也是二婚,还带的有孩子,樊美云没带孩子,所以那边同意。”
“啧……樊美云不会离婚前就跟那边有往来吧?”
“那倒是没有,听说离婚后半年才又结的婚,不过这娘们儿心也够狠,听说离婚那天,他儿子追出门找她,被她当街甩了好几个嘴巴子,那会儿他儿子才三岁左右,差点被打聋了。”
“……这特么的是黑寡妇吧!”
“谁说不是呢,以前就看她不爱说话,谁知道背地里这么狠。”
孙菊花一路骂到了家里。
从樊美云骂到赵展铭,从赵展铭又骂到陆青禾。
“樊美云不是个玩意儿,陆青禾那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从前定的好好的规矩,愣是因为她改了!以前好歹还有个赵子睿咱们拿捏着,现在可算是好了,连个信儿都不回了!”
赵诚实抽着旱烟,一个劲儿的皱眉,“这样下去真不行。”
“是啊爸。”
赵老三赵国栋躺在院子里的凉席上嗑瓜子,“人家一听咱家连彩礼钱都拿不出来,压根不带给我说亲的,咱家那些年的钱呢?我大哥不是寄回来不少嘛?”
“你可安生会儿吧,再叫你二嫂听见了,一准又要哭穷。”
赵国栋撇撇嘴,“咋了?欺负我小我就不懂啊,爸妈,你俩可别偏心!”
孙菊花:“我不是偏心,早些年你大哥往家里寄钱的时候,家里是宽裕,但那会儿不是给你二哥娶了媳妇儿嘛,今年你二嫂又生了二胎,那孩子胎里就不足,光是看病就花出去不少钱,再者你大哥离婚那会儿,樊美云又拿走了大半的存款,再加上这些年咱这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你爷奶姥姥姥爷的丧葬费……乱七八糟的加一起,能有钱才怪了。”
赵国栋不信:“可是我大哥离婚后,孩子不还在家里吗,他每个月寄回来几十块呢,也没见你们花呀。”
孙菊花跟赵诚实对视了一眼。
他们手头是还剩了点钱,要是搁在从前,赵展铭还往家里寄钱的时候,他们肯定舍得往外拿。
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这钱是出的多进的少,剩下那些他们两口商量过了,是存下来的养老棺材本儿,拢共也没多少,是一分都不能往外拿了。
“老三,现在你大哥一年就往家里拿五十块钱,你二哥你俩又懒散,我跟你爸支应着家里的花销已经够不容易了,我看要不你这娶媳妇儿的事儿先缓缓呢?”
赵国栋:“我马上十九了,咋着都该娶媳妇儿了,哪有你们这样当爹妈的,反倒是还让我先别结婚。”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
孙菊花解释道:“我是寻思着,总在这山里头待着也没个出路,要不你干脆去一趟铧市,找找你大哥,看能不能靠关系给你找个城里的工作,哪怕是临时工也行。”
赵诚实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你二哥当初当兵没选上,这不马上赶上秋天了,你也去一趟试试,招兵招不上,你就让赵展铭给你找个工作,到时候再介绍对象,肯定条件比现在介绍的好多了。”
“能行吗?”赵国栋怀疑道:“我大哥啥人你们又不是不清楚,当初二哥让他走关系进部队,他都不同意,我去就能行?”
赵诚实:“进部队肯定困难啊,你二哥是太懒了不想留市区进厂工作,你就说你勤快点,说不定能行。”
“可大哥连写信都不回。”
“那你就去,找过去。”
“我自己?”赵国栋皱眉,“我长这么大,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那还要坐火车哩,你们给我钱啊?”
“给。”
孙菊花下定了觉心,“一个人来回的钱我给你出了,我再找找熟人,去大队里给你开个介绍信,这事儿咋着都得给办了,不然再过两年,陆青禾再生个他俩的孩子,那他们跟咱们家感情就更淡了,到时候更加不好找他帮忙。”
赵国栋:“那成,你们叫我去我就去,成不成的到时候可都不怪我。”
“笨小子,你到了以后多说说好话,求求他俩,我还不信了,赵展铭能一点情分都不记!”-
军属院。
“妈妈,妈妈救命!!陆阳流血了!”
“哇哇哇……陆阳哥哥要死了,呜呜呜呜我不要啊!”
孟斌皱皱眉,一把捂住了赵子睿的嘴巴,“死不了死不了,别吵。”
陆青禾急匆匆的赶出来,心惊肉跳的看见陆阳拿着自己掉下来的一颗门牙发呆。
陆青禾:“……”
陆瑶把陆阳拉过去,“妈妈你快看!”
陆阳难得任由陆瑶掰扯着张嘴,“啊——妈妈,我好航(像)掉牙了。”
“他流血了!”陆瑶一脸认真。
陆青禾松了口气,“流一点血是正常的,我看看有多少?”
陆阳嘴巴张的更大了。
“还好,就一点点,现在已经好了。”陆青禾说着朝里面看了一眼,“呦,这下面的牙头有一点白印,冒头了,难怪说掉就掉了。”
“啊?哪里哪里,我看看我看看。”陆瑶挤着脑袋凑过去看。
赵子睿恢复冷静,也巴巴跑过来踮着脚尖看。
看完了,陆瑶笑了,“哈哈,陆阳以后说话就漏风了!漏风陆阳!”
“你才四(是)!陆瑶,你早晚也到(掉)牙!”
“哈哈哈……”
陆瑶笑的更大声了。
孟斌这次倒是没有偏向陆瑶,“他说得对陆瑶,你们马上就八岁了,到时候一嘴的牙都要掉的。”
“啊?”陆瑶愣了,“妈妈是真的吗?”
陆青禾点点头。
陆瑶欲哭无泪,“那我不是成老太太了,多难看呀。”
“还会长出来呢。”
陆青禾说着,转头接过儿子的上门牙,找了个报纸包了一下,刚要往房顶上扔,又有些不确定。
“玉芝姐——”陆青禾出门喊了一声,“孩子掉下,上面的是扔房顶还是埋地下啊。”
“上头的埋地下,下头的扔房顶!”
宋玉芝嗓门大,喊了一声陆青禾听的一清二楚。
“知道了——”
陆青禾转头找了个小铲子,在自家起了块儿红砖,把陆阳的门牙埋了下去。
“妈妈,要给它立个墓碑吗?”陆阳眨眨眼。
陆青禾笑了,“这样是为了让牙长的快,等你掉牙了,也埋过来。”
这话才刚说出去没几天呢,小学开学前,有一天傍晚,陆瑶就风风火火的把自己掉的牙送给了陆青禾。
不过陆瑶这次先掉的是下门牙,陆青禾等晚上赵展铭回来之后,让赵展铭爬梯子给扔到了房顶上。
带回来个牙齿陆青禾还挺高兴的,时间在孩子身上总是特别容易体现,一眨眼的工夫,她来这里都已经一年了,陆瑶陆阳个子都高了不少。
但问题是,俩孩子过了几天,带回来了两条老鼠尾巴。
看见尾巴的瞬间,陆青禾就毛骨悚然,差点当场了连孩子都不要了,给一起打包扔出去。
九月份已经开了学,几个孩子上了一年级,恰好赶到秋天播种时节,老师讲到除四害,几个孩子就来了精神,非要当这个功臣不可。
“妈妈,你看这尾巴够长吧!超级肥的一条大老鼠!我就堵在洞口一脚踩到了。”陆瑶洋洋得意的说着。
陆阳也有些得意。
只有赵子睿眼圈红红。
陆青禾果断拉赵子睿到了自己身边,“咳咳,你们干的不错!除四害的功劳簿上一定记你们一笔!不过你俩也得考虑一下弟弟的感受啊,瞧子睿都快吓哭了,这玩意今天就先扔到外面墙根下吧。”
陆瑶一本正经:“妈妈,扔外面会被人偷走吧?”
“……没人偷这玩意儿,放心。”
陆阳也认真:“妈妈,会被其他老鼠给啃了吧?”
“是啊,妈妈,不如找个报纸包起来,我们明天带到学校去!”
还要带进屋里?!!
老天爷。
陆青禾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
可面对这玩意儿,她是真的勇敢不起来!
陆青禾:“可、可是会吓到赵子睿的。”
赵子睿扬起小脸,“妈妈,我不害怕,我就是……呜呜,我就是没抓到,心里难受呜呜……”
陆青禾:“……”
架不住两个小祖宗的念叨,陆青禾忍着不适找了报纸给他俩包起来。
等赵展铭回来后,直接把晚上给俩孩子洗漱的工作交给了赵展铭。
躺床上头,赵展铭听完都笑了,“可真有你的,拿赵子睿当掩护,都是死了的玩意儿,没啥害怕的。”
陆青禾哼了一声,“我倒是不是害怕,我是恶心好不好,那玩意上面不知道多少细菌呢,你检查报纸了没有,包严实了吗?”
“严实了。”
“那就行。”陆青禾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赵展铭也好心的替陆青禾拍了拍。
陆青禾:“……你干嘛?”
“帮你拍。”
“我用你帮啊。”
“那我帮你揉揉。”
“……赵展铭,我看你是别有用心,揉哪里呢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