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2 / 2)

凑近了看,他身上连着许多管子和电线,似乎病得很重,只有漆黑的眼球能动,转了转,看向她。

许时漪看清他的脸,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你怎么在这?!”

虽然男人的头发比早上见面时长了些,脸色也苍白如纸,不过许时漪不可能认错。

床上的病人,居然是池信。

许时漪:“……这么巧,你也住院了?”

“你得了什么病?”

白天见面时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成了这幅样子?

怪可怜的。

池信没有回答,胸膛微弱地起伏,仿佛马上要停止呼吸。

他漠然地盯着她。漆黑的瞳里流露出淡淡的死感,望过来时眼神似冰,似海,似难以触碰又捉摸不透的黑雾,冷冽的,寡淡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攻击性。

“好像很严重啊。”许时漪同情道,“都说不出话了。”

早上看池信的样子似乎挺讨厌她,许时漪不想惹人嫌,就不再烦他,转身在房间里摸索起来。

果然在一扇墙上摸到了不同的质感。

屋子的门和墙刷成了一样的颜色,不上手很难分辨,门是金属的,沉重异常,推不开。

许时漪试着敲了敲:“护士在外面吗?”

又觉得不对劲。

——医院似乎不会布置成这样。

许时漪看了眼自己的着装。

她身上的衣服也不像病人会穿的。

墙上的挂钟显示此刻四点半,屋内没有窗子,分不清下午还是凌晨。

不过很显然,距离她昏迷已经过去很久了。

她在家里出的事,甄蓁居然没陪她一起来医院吗?

屋里的仪器乍一看很像医疗设施,仔细看又怪怪的。

无论是仪器的外壳,床的款式,还是墙上的钟表都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年代感。

许时漪从醒来起就隐约感觉哪里有些异样,此刻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了。

后脖颈痒痒的,似乎被什么东西骚动着。

她摸了摸头发,脸色瞬间变了。

房间里没有镜子,她从桌上捡了个不锈钢托盘对着自己的脸模糊地照了照,而后一声尖叫。

“啊——!!!”

“我头发呢?谁把我头发剪了?!!!”

她一头飘逸靓丽的长发居然被剪成了齐耳短发!

虽然这张脸什么发型都不会丑,可她从小到大就没留过短发,也不喜欢短发。

许时漪快疯了:“这到底是哪里啊?开门!”

她拍了半天门,外面全然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

一般来说,医院的病床附近都设有呼叫铃。

这里能有吗?

许时漪不抱希望地跑去池信的病床前摸了一圈,果然没有。

就说不是什么正经医院吧!

她抓耳挠腮,设想了一些不好的可能——

遭到绑架了。

进了黑心医院。

被人迷晕了,要被砍断手脚卖去乞讨。

嘶,好吓人。

封闭空间里死一般寂静。

许时漪控制不住把事情往糟糕的方向去想。

就在这时,她白褂子的袖口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是池信。

他的手被铐在床上,只有指尖能动,使不上力气。

“……你干嘛?”许时漪有些尴尬,脸红着扭过头去。

池信没穿衣服,身上盖着一块白布。

他露在外面的四肢纤细修长,泛着失血后惨白的色,单薄的布料遮不住什么,被盖着的躯干部位透过起伏的线条能看到个大概。

许时漪的眼睛简直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池信眼神里带着一丝哀求。

“你想让我帮你打开它?”许时漪问。

池信用漆黑的眼瞳盯着她,水光泛动,莫名有些可怜。

正经医院也不会把病人这样铐在床上吧?

许时漪意识到,她现在应该和池信站在统一战线。

都被困在了这鬼地方,联合起来说不定还有机会出去,于是低头在病床上摸索起来:“我找找按钮在哪里。”

旁边的仪器上一连串的英文,她努力辨认,直到看见一个“lock”,毫不犹豫地按下。

咔哒——

池信手脚上的铐子松开,他撑床坐起来。

“没事吧?”许时漪关切道,“你看起来很虚弱,要我扶你吗?”

白布从胸膛滑下,池信顺手扯掉了连接在身上的管子和电线。

许时漪趁机瞥了眼。

他胸口的皮肤近乎雪白,细腻得不像男孩子,肌肉线条分明,轮廓漂亮。

“你先穿上裤子,然后我们想办法出……”

池信抬眸,眼底的光一点一点冷下来。

“出去”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没能发出声来,许时漪突然有种被不明生物盯上的窒息感,头皮发麻。

她回头。

下一秒,池信从床上弹起来,以人类根本不可能做到的速度将她的身体猛掼到了十几米后的墙上。

许时漪只看到一片残影。

再回过神,脖子已经被他掐住了。

她脸颊涨红,手撑在他胸口,双脚离地,不停乱蹬:“干、干嘛?放……放开我……”

谁说他虚弱了?

这人力气大得能掐死一头牛!

“放、放开……”

肺里的空气飞快消失,许时漪眸子失神,濒死之际,她又看见了池信的眼睛。

近在咫尺。

阴冷,宛如野兽。

一阵尖锐的警报声蓦地响起。

紧接着,屋里的消防装置启动,房顶喷洒出了大量的类水液体。

池信突然一声惨叫,松开她跪在地上。

他蜷缩着,试图减少液体和皮肤的接触面积。可并没有用,那些液体落在他身上,迅速溅出了一个个血窟窿。

房门打开,几个穿着白褂子的人跑进来把池信拖回床上。

另外两个人上前把许时漪架了出去。

“许组长,您这是干什么?”

“太危险了,要不是我盯着监控,您差一点就被它杀了!”

“陈所说过,这东西虽然有人类的外形,但和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物种,它们杀心很重,果不其然。”

许时漪已然灵魂出窍。

她根本没听清那群白褂子在叽喳些什么,捂着脖子,拼命地咳嗽。

“许组长,您奶奶来了。她非要来送饭,我们拦都拦不住。您快劝她回去吧,一会儿让陈所看见该骂人了。”

“小荷啊——”

“你好几天都没回家了。”

许时漪懵然抬头。

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拎着两个老式饭盒,在白褂子的搀扶下蹒跚走来。

许时漪不由瞪大眼睛:“太、太太太……”

……

甄家。

许时漪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直起身,把正要试探她呼吸的甄蓁吓个半死。

“天菩萨,你终于醒了!”

宋春兰凑上前:“谢天谢地,我差点就要打120了。小漪,你身体没事吧?”

许时漪脑袋发胀,脖子上还残留着被人发狠掐过后的剧痛。

她支着床,侧身一阵猛咳,差点把肺给咳出来。

甄蓁关切地:“你怎么咳成这样,要喝点水吗?”

“我、我我我……”许时漪抓住甄蓁的手,声音惊恐,“……我看见我太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