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终章】(1 / 2)

第73章 不是外人 冬去春来,春暖……

听到他的话妇人呆住了, 愣了好半天。

何云闲继续说:“你如果愿意,可以把孩子送我这里念书,不管是汉子、姑娘还是哥儿, 人人都能来, 我不要钱。”

这就是何云闲的想法,当初爹教他读书识字, 那他为什么不能再教别人呢?

人总要有个志向,曾经何云闲活都活不下去了, 每天忙于填饱肚子,哪敢有这种念头,但现在他有了想实现的志向。

其他村民也都有些意动,读书人可是很有地位的,知道何云闲读过书, 旁人对他就已经有了几分敬畏, 现在还愿意给他们写对子, 还要当不要钱的夫子。

在他们眼里,何云闲简直是个圣人了, 有好几个汉子当场答应要带自家孩子去谢家读书。

何云闲刚才一时冲动做了那么大的决定,这会儿想起来,转头看向林莲花,看她点头同意才一一应下来。

要实现办学堂还有许多事儿要做, 上课要挑农闲的时间, 书本纸墨是村民自备还是全村资助等等,一切都未可知。

但何云闲知道, 这事儿迟早会实现的,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村里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见面难免要攀谈几句,等何云闲写对子的功夫,林莲花就和村民们闲聊几句。

村子就那么大点地儿,上午何大伟父子闹得动静很大,几乎全村人都知道了,和林莲花相熟的婶子阿叔忍不住八卦。

林莲花也没瞒着,谁来问都说:“你是不知道,当时我下聘时何家说得可好了,说云闲上过学堂,读过书识字,是从小娇宠大的。”

“结果一接回家,人确实漂亮聪明,但可怜见的,在家里被后爹苛待,饭都吃不饱,瘦得不成样子,你们也是见过的。”

沈柳一听连连点头,“是这么回事,我头一次见闲哥儿时就觉得他瘦,现在是被婶子养胖了。”

“亲娘也不管他,嫁妆里就一件芦花充的棉衣,还是我给他做了几件新的,也不知道往年冬天怎么熬过去的。”

林莲花说着也抹了抹眼角的泪,“现在看看我们家云闲,我亲手给他扯的好布做了新棉衣,新房也盖了,还天天都能吃上肉,日子过得多好?”

众人看她这样声情并茂,也不禁有些动容。

而且谢家和何云闲的变化他们也是有目共睹的,羡慕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相信何云闲是被拐来苛待的。

张婶是知道何玉杰赌钱的事儿的,也帮着她说话,村民们一听他还是个赌鬼,更鄙夷他了。

“何大伟是真不像话,怎么还有脸找来?”

“中午还在村里说闲哥儿忘恩负义,我看他们才是没脸没皮!”

“再让我看到他俩来村里,我就打一顿撵出去,何玉杰另一条腿也给他打折,看他们还敢不敢来。”

何云闲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终于明白了林莲花的用意,喉头哽咽得说不出话。

心底对何大伟的那层畏惧也消散了,全村人都向着他,村里还有这么多汉子,还怕他一个何大伟吗?

*

天气不知不觉暖和了一些,灶房里飘出袅袅炊烟。

家里的酸菜吃腻了,何云闲就打算包点酸菜猪肉包子,换换口味。

正好沈柳来家里唠嗑,她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何云闲一起忙,舀了半碗杂面,掺进白面里一起揉。

馅料早就调好了,两人麻利地包好一批酸菜包子,放上锅蒸。

等包子蒸好还要段时间,沈柳顺嘴说道:“上午我在村口又看到何家那对儿父子了。”

何云闲有些惊讶,“我怎么没见着?”

上回是因为他们一家正好去舅舅家走亲,才错过了父子俩,但这段时间他们天天在家待着,怎么还是没碰着?

沈柳噗嗤一下笑了。

“你当然没见着,他俩才到村口就被人看见了,好几个汉子立马拿着锄头给撵出去了,你是没看着,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的,何大伟还差点崴了脚呢。”

何云闲想着他们狼狈的滑稽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提起何大伟,他总是难免伤心,也怕会回到以前的日子。

鸟雀叽叽喳喳,他听到窗外的叫声,往外头看去,只见阳光明媚,他心中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

蒸好两笼包子,林莲花进来帮忙了。

她嗔怪道:“怎么又让你柳姐干活儿?”

沈柳笑了笑,“婶子可别怨闲哥儿,是我看他包包子就手痒,想帮忙和面。”

几锅包子蒸好,林莲花特意留了沈柳吃晚饭,可劲儿的吃包子,临走还拿了几个让她捎回去。

林莲花吃完晚饭照常给温温熬药,如今已经不用天天吃药了,前几天她去济世堂包药,莫彦玉说吃完这几副以后就不必再吃了。

这句话让林莲花差点又落了泪,她的女儿以后总算能和正常孩子一样了,再也不会被人瞧不起,不会被嫌弃是药罐子、是拖累。

何云闲去取烧好的热水,心里还想着办学堂的事,看见林莲花,倒想起来另一重事。

他随口问道:“娘,冬鹤是不是上过学堂?我看他好像识字,还会写我的名字呢。”

林莲花笑道:“他一夯货识什么字?他呀,这辈子就认识这仨字儿!”

看何云闲一脸不解,林莲花就把事情原委解释给他听,谢冬鹤幼时落水伤到脑袋,这是何云闲早就知道的事。

但他却不知道,谢冬鹤是为了救他才落水。

谢冬鹤这一辈子,就只认识这三个字,是何云闲的名字。

是小时候在溪边,他把那个漂亮的小哥儿从河里捞起来时,一边捂着淌血的头,一边被小哥儿笑盈盈地抓着手,一笔一划在泥巴地上写下的三个字。

那时候他还没傻,记性还不错,所以他只写一次就记住了那个名字,就是失忆也没忘掉。

这也是林莲花当初决定下聘的原因,她一听何玉杰说那个哥儿叫“何云闲”,就知道这桩婚事是天定的。

她也知道何云闲嫁到自家要吃苦,是委屈他了,所以一直努力补偿他,相处的时候看他又那么聪慧乖巧,更是满意,也更愧疚,全把他当亲儿子疼。

何云闲幼时的记忆也随之串联,他也想起来了,原来谢冬鹤就是他曾经的救命恩人。

他愣愣的,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在思索什么事情,什么时候回到屋里了都不知道,游魂似的。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何云闲回过神,仔细看着谢冬鹤那张脸,忽然泪流满面,捂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冬鹤一下子就慌了,手忙脚乱地给他擦泪,又是抱又是哄的。

“谁欺负你了?别哭,还是我又做错什么了?”

何云闲哽咽着,断断续续地把自己的回忆讲给他听,谢冬鹤模糊的记忆也隐约想起来什么。

他眉头紧皱,还不等他努力回忆起来,何云闲就主动亲了上来。

夫郎难得主动,谢冬鹤自然求之不得,也一翻身压了上去,一拉被子蒙住头,小船就摇摇晃晃荡了起来。

小船即将穿过桥洞时,谢冬鹤忽然停住了。

“我想起来了,你说,我要是还记得你,你就嫁给我,做我夫郎。”

何云闲紧紧抱着他的肩膀,眼泪滴答滴答落在他肩上,烫得不像话。

“是不是疼?”

他摇摇头,“不疼。”

于是小船在江上荡了荡,终于停泊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