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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有只喵 又紫 18079 字 24天前

☆、第22章 那只疯猫

梁荷颂跟随御膳房总管来到御膳房时,只见一地狼藉!瓜果蔬菜搞得一地都是,碎碟碎碗,那场景简直不堪赘述!到处都是猫儿的梅花泥脚印儿。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整个御膳房的太监全数跪地,吓得瑟瑟发抖。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御膳房的人,梁荷颂便让他们都起来了。

不一会儿,负责孝珍太后寿宴的淑贵妃也来了,进门便腿一软差点昏死过去,一下跪在“皇帝”面前,脸色苍白得差点昏死过去。

御膳房的御厨大师揭开御汤“佛跳墙”的锅盖,一阵猫屎味道铺面而来……

“咳,咳……”

梁荷颂差点给熏吐了。

贤太妃果然……果然手段狠辣……

“皇上,这一道汤是太后专程吩咐准备了迎接西土国国王、二王子一行的,现下成了这个样子可如何是好啊!”御厨就差没流下两行老泪来了。若是太后知晓,定然大发雷霆,他们一干人等小命就别想要了。

“莫急,再做一道不就是了?”梁荷颂道。

“皇上有所不知,这汤用料极其讲究,要做十二个时辰才能做好,哪怕现在这个时辰再重新做也是来不及了。且不说好的食材都已经猫儿糟蹋了,根本无从做起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梁荷颂算了算时辰,是来不及了。明日卯时,她便要去宫门口迎接西土国的父子俩,在宫里转转,下午便在保和殿为孝珍太后祝寿。

看了一眼散发着猫屎味道的厨房,梁荷颂按了按太阳穴。贤太妃这手段,她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

*

皇上因为一群窜进御膳房的野猫头疼不已,这消息虽然被下令封锁,但如何能低档得住“有心人”的眼线呢?不一会儿,这消息就传到四宝斋、长春宫等宫去。

虽然淑贵妃赞管后宫事宜,全权操办孝珍太后的寿宴,但盛妃也有部分协理后宫的权利,是以,在这个淑贵妃点儿背的时候,当然得挣一番表现,“力挽狂澜”,就如上回双菱轩私-通案一般,好好的彰显一番自己的办事才干,将淑贵妃的脸打肿!

虽然而下已经三更,长春宫里依然明亮,盛妃召集了两大“军师”陈婕妤、蕙贵嫔,另外还有不敢抬头多言的李才人。自从江贵人遭逢大难之后,她无时无刻不担惊受怕,眼下只愿安身保命,不敢如同之前那般嚣张。敏才人、江贵人她们三个中,已经倒了两个了,还倒得不明不白的,叫她如何不怕。

盛妃坐在铺了奢华狐狸毛的软椅上,一边享受着宫女儿的按摩揉捏,一边听着屋里的陈、梁两大“军师”的话。

陈婕妤长得斯斯文文,打扮也普通平常,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平常,但若仔细看就能看出她眼中掩藏的锋芒。

“御膳房上等菜肴尽毁,皇上也都知晓了,淑贵妃这次是难以交差,恐怕轻则是失去后宫管理职权,重则……”陈婕妤温温一笑,“重则,恐怕要像江贵人一般,褫夺封号,贬了贵妃之荣誉。娘娘若能在此时,力挽狂澜,将菜肴佳品全数补上,让寿宴顺利进行,那便是天大的功劳一件!皇上向来赏罚分明,到时候娘娘不愁没有将淑贵妃取而代之的机会。”

陈婕妤平静的分析完,盛妃米分牡丹花儿似的嘴角上扬得越发明显了。

陈婕妤见状又继续道:“就是这寿宴菜肴食材都是极品之物,这一时半会儿之间弄起来恐怕有些困难。”

盛妃小哼了一声,并不放在心上。“这有何难,本宫娘家盛府里什么没有。恰好今日也是本宫哥哥寿辰,每年哥哥都会煮佛跳墙,其他的那些个什么山珍海味,也不是问题。呵,就这点儿小事,瞧把淑贵妃给急得,没那本事就不要揽那活儿嘛……呵呵。”

淑贵妃,这次你可算是栽了。盛妃只差没有大笑出声来,光是想想到时候淑贵妃那张铁青的脸,就觉得顺心极了。

盛妃立刻派人送信出去,去盛府,给盛大将军。

“若是这次本宫顺利得成事儿,这次算是你大功一件,你爹爹升迁的事,本宫定然会在哥哥面前多提提。”

“如此,嫔妾多谢盛妃娘娘了。为娘娘分忧,是嫔妾求之不得之事。”陈婕妤道,说完抬眼,眼神似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一直没搭上话儿的梁书蕙。

因着陈婕妤率先开口,梁书蕙一直没能接上话。“力挽狂澜”立功这道理是显而易见的,就看是谁先说出口罢了。眼神暗暗一凛,梁书蕙瞥了陈婕妤一眼,转而低眉顺眼地对盛妃道:“娘娘,另外还有一件事,能让娘娘这件大功锦上添花。”

“蕙贵嫔足智多谋,你说,若是有用,本宫一并赏赐就是。”盛妃现在心情大好。

“这次捣乱御膳房的是一群野猫,谁不知道虽然太-祖-皇帝有令不得伤猫,但皇上一直就并不喜欢猫在宫里窜来窜去,曾提过要废除这老条例,把无人养的野猫儿都驱逐出宫去。娘娘这次何不趁此机会,让人将那些捣乱的野猫儿都捉了来,趁机进谏皇上把这些猫儿都赶出宫去。”

盛妃眸中一亮,恍然大悟,继而面露喜色。“是啊,皇上最不喜欢猫了。这次野猫大闹御膳房,皇上定然心烦得紧,却又不好主动提起显得自己不尊太-祖-皇帝的旨意,本宫便来当这个‘坏人’,内里皇上定然深感本宫苦心和关切。”

“正是这个道理,娘娘。”梁书蕙淡笑说完,眼睛缓慢地眨了一眨,瞥向也正暗暗看着她的陈婕妤。二人都言不由衷的相视笑了笑,个中暗含的意味说不清道不明。

*

正在着急的梁荷颂得知盛妃有办法补救寿宴时,都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此时,她正在双菱轩找皇上商量对策。要知道,寿宴办砸了、让孝珍太后成笑柄是一方面,更是西土国外邦面前丢了大晋的脸面啊!

“太后寿宴所用之物都是极品食材,盛府若是也有……”厉鸿澈后半句没有说完,隐在森冷的语气中。

梁荷颂自然能体会。一个臣子之家,竟然能一下子拿出皇宫寿宴级别的菜肴来,那,便是说明这臣子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便是和皇族差不多的!这不光是银钱的问题,更是君臣等级的问题。

“皇上莫要太忧心,咱们静观其变。”

厉鸿澈视线落在梁荷颂脸上。从前没有看出来,这女子,竟然还是个临危不乱的。

然而,厉鸿澈并不知道,梁荷颂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左右……左右她也是个临时工皇帝,操心那么多干嘛……反正这次的事跟双菱轩无关。

呵,呵。

“皇上,您的脸可好些了?”相比之下,梁荷颂更加关心这个问题。

厉鸿澈的两边脸颊各有一片绯红,如同冻疮一般。心疼死她了。

面对梁荷颂那心疼得要滴泪的眼睛,厉鸿澈略被她看得不自然,忙后退了几步,冷脸道:“朕无碍,你只管好好替朕办好事。”

“皇上……”梁荷颂有些吞吐,咬了咬唇,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看着自己的向来英武果毅的脸,被这女人搞得这般欲说还休的样子,厉鸿澈只觉太阳穴突突地疼,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又低,又冷。

“有什么话,说……”

梁荷颂扭着龙袍袖子,眨巴眨巴眼睛道:“昨日太后娘娘叫臣妾去了,让臣妾多多去后宫嫔妃处走走,老泡在双菱轩,又……又不……不……”转了转眼珠,梁荷颂总算找到了合适的措辞,“又不做繁衍香火之事,实在不妥。皇上您看……”

厉鸿澈猛地后退几步,防备地盯着她:“你说便说,走近朕作甚!”

说完,他经不住有些紧张。毕竟,这女人现在在他的身子里,高高大大的,若真的动手动脚,他现在这幅身子手无缚鸡之力,恐怕……也是反抗不过。若是她真的敢……敢那般对他做出那等禽兽事,他定然杀了她!

“臣妾只是想问皇上,皇上打算何时宠幸臣妾啊?”“唉皇上,皇上您干嘛啊……皇上……”

梁荷颂拍门低声喊着。她方才话刚说完,便被推出门来。

“皇上,您莫不是害臊了吧?”

梁荷颂忍不住暗笑,只听里面飘来个冷冷的字儿。

“滚……”

*

天亮时分,盛妃派的人果然从娘家盛府搬了菜肴来,进入御膳房。那些菜品,竟然和宫里的御菜一样!甚至,做得更精致、气派!

难以想象,这,是个臣子的家宴!

梁荷颂暗暗心惊。

对了,贤太妃的“报复”不知道结束没结束啊,莫要又来一群猫,把这菜再给糟蹋了!

而就在梁荷颂担心的时候,刚收拾好、搬进新菜的御膳房门口,又聚集了一群野猫,为首的那一只黑猫,可不就是贤太妃么。

它一声喵呜,群猫全数铆足了劲,听从号令,跟随它一同往御膳房里冲!

可就在它们刚冲到门口的时候,忽然一张大网扑下来!

“哼,畜生东西!我就知道你们还会再来捣乱!”一个阴厉女声乍现,梁书蕙出现在扯着网绳的太监身后,阴恻恻地笑了笑。“给我全数捉起来,扔到水缸里泡着!尤其是那个全黑的疯猫!”

梁书蕙说罢,盯着为首的黑猫,也就是贤太妃皱了皱眉。这猫儿似乎常在双菱轩走动,应当就是梁荷颂那贱人养的。

哼,看她怎么收拾它。梁荷颂这次纵容自己的猫儿捣乱寿宴,这罪名可不轻。

☆、第23章 民以食为天

一阵“哗啦”水响,整个黑屋子里都回荡着猫儿凄厉的叫声!

太监将网中的黑猫全数仍在了地上修的水池里。这水池子本是膳房修建来存放活鱼的,最近都空着没用,现下正好用来泡猫。

池壁有大半丈高,池底的水刚好能淹没猫儿脊背。二十多只猫,只能仰着头,凄厉地叫着,勉强呼吸。

猫儿怕水、怕冷,这大冬天泡在冷水里,叫了一会儿都只剩半条命了。

“畜生东西,这回你们扰乱了御膳房,是闯下大祸了,便让你们吃吃苦头,长个教训。”

梁书蕙说完冷笑了一声。

她身旁的赵姑姑道:“娘娘,您就别与这些小畜生多言了。这些蠢东西哪里能听得懂贵嫔娘娘您的训话和苦心呢。”

哼笑了一声,梁书蕙道:“说得也是。”她又指了指那只一只瞠目盯着她的黑猫,“好好给我收拾收拾那只猫,看它那双眼绿森森的珠子盯着我跟索魂儿似的,真叫我瘆得慌。”

“这还不简单,叫人将它眼珠挖了就是。左右就是一只猫,宫里多了去了,少个一只半只的也没人发现。”赵花卉出主意道。

“嗯……这里就交给你来安排了。”

贤太妃若是再来捣乱寿宴,可就糟了。梁荷颂寻思了会儿,立刻吩咐了康安年亲自带人去悄悄搜找她平时耍弄的那只黑猫儿。

之所以将此事交给康安年来办,一是不想闹出动静太大,让人注意到贤太妃,二是交给别人办,她着实不放心,万一搜找的时候把贤太妃给“冲撞”了,那就……

几日前,陆全笙便是惹怒了贤太妃。原因便是因为陆全笙喜欢猫,所以一时兴起想要抱一抱,这一抱就抱出大问题了。

贤太妃大怒,将他脸都挠得跟壁画儿似的,而后嘴里还骂骂咧咧:“大胆狗奴才,敢用狗爪轻薄哀家!”

当然,也只有梁荷颂注意到了它的喵呜喵哇,旁人谁能想到猫会说话呢。陆公公只当他遇到了一只凶暴的猫,并不知道真正原因。

梁荷颂格外叮嘱了康安年,带宫女一同前去,定要恭恭敬敬的,不能冒犯了神猫。

*

天光亮起来,冬日的金乌还未露脸,但东边儿的地平线上已经缓缓浸出一团暖红,马上就要日出了。

“皇上,侍卫副总管邱胜来报,西土国国王和二王子的队伍,已经进京师城门了,约莫再有大半个时辰,就能到宫门口。”

乾清宫里,陆全笙恭恭敬敬的弯着腰,隔着珠帘门对里头的“皇帝”禀告。

略略有眨眼功夫的一小阵儿沉默,里头便传来两声皇帝清嗓子的轻咳嗽。

“朕,朕知道了。你先去把皇撵銮舆再检查检查。听闻西土国地大物博,派头不小,我大晋朝断然不能失了颜面。另外,你再将上午要游览的各个园子看看,断然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朕唯你是问!”

“是,奴才这就去办。”

梁荷颂绵长、沉稳地嗯了一声,伸了伸脖子从珠帘缝儿里见陆全笙走了,才着急地叹了叹气,回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梁才人”厉鸿澈。

“皇上,臣妾好生紧张,前阵子那西土国的使节来送信儿说他们过往要来贺寿,那语气不是很善啊。臣妾又听说这国王是个虬须大汉,十分好斗好胜,若是他要与朕一比高低,臣妾只怕要让皇上失望,让大晋丢脸啊……”

厉鸿澈却岿然不动的坐在案前批阅奏章,虽然接近年底了,各处都报喜不报忧,但是年底才是最应该查漏补缺的时候。他头都没抬一下,朱笔在奏章上写了“朕知道了”,四字。

“你便拿出方才对陆全笙狐假虎威的本事,便可以。伶牙利嘴,不正是你所长么。”

怎么这个宽慰听起来一点都不顺耳?梁荷颂暗暗不满地瞟了厉鸿澈认真的背影一眼。皇上也太冷情了,好歹今日是太后大寿,作为后宫妃嫔,且身处花样年纪,也至少多点儿喜气儿吧,老是这样老气横秋、雷打不动的森冷样子……

瞧他把她那副花样年华的身子折腾成什么个冷面样子了。

不过,看着倒是有点儿像……冷美人?

“皇上不是说臣妾蠢笨么,臣妾大字不识几个,您就这么放心啊……”

梁荷颂见他终于抬起头,忙加把火候,“要不皇上也陪同一旁,若是有问题皇上也可以及时提点臣妾。”

“西土国王并不识我大晋文化,你虽然大字不认识几个,但与他一比,应当算是有些学识,至少……大晋话还是说得清楚。莫紧张,别自乱阵脚便是……”

这种场合,只有皇后才有资格陪同皇上一同接待外宾。厉鸿澈似一下子看穿了她的心思。

“你不过是个小小才人,如何能与朕同行接待西土国贵宾。若是同去,定然引起西土国人不满。”

这这般嫌弃她?梁荷颂暗哼了一声,面上还是恭敬着。

“是臣妾谨记了。皇上现在只是个小小才人,是不够资格同臣妾同行的,免得让西土国贵宾觉得受了薄待。那,就委屈皇上在双菱轩好好养病了。”

她……厉鸿澈终于扬起眼皮,冷目视来。她这是在借他话,藐视反击他……

这可恶的女人,年纪不大,花样多得很!

二人正说着话,太后身边来了人,是来找梁才人的,说是下午要参加寿宴的嫔妃要先前往懿宁宫训话。

梁才人脸冻伤了,本是已经免了寿宴,在双菱轩休息的,现下又请是为哪般?

梁荷颂问了问,那来人支支吾吾,说得也不是很真切。

“回皇上话,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仿佛……仿佛是因为蕙贵嫔感念梁才人一个人在双菱轩里寂寞,求了太后娘娘恩准,让她一同参加寿宴。”

又是梁书蕙。看来她布置的那三十来幅画儿,对她来说工作量还不够啊……

西土国的国王和二王子一行是在卯时末到的宫门口,梁荷颂率领着正四品以上官员在午门前迎接。

西土国果然不怕费事、费银子,人不论男女,也着实个个精壮健康,千里迢迢的跋山涉水,还带了那么多家伙和侍卫、婢女。远目一瞧再怎么也有千把人呢!

不过,大晋也不掉份儿。梁荷颂眼珠左右缓慢的动了动,瞟了瞟,这乌压压的一片官员,个个还算精神抖擞,以巍峨广袤的琉璃金瓦皇宫做背景,越发显得威严肃穆,神圣而声势浩大。又瞥了瞥自己身上这身儿龙袍,梁荷颂忙抬头挺胸,学着厉鸿澈□□给她的姿势,负手而立。可惜了,就是他们这个皇帝头儿……略微,次了点儿。

西土国王满面胡须,长得颇有些凶悍,倒是他儿子长得十分俊俏。而后梁荷颂才得知,原来这二王子的娘亲,是大晋的女子。

果然如厉鸿澈所料,西土国王和二王子都说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大晋话,时常说错,尤其是那二王子!那大晋话说得真是简直了,让她几次扶额,几乎不知怎么接话!若不是看在他俊眉深目、俊朗非凡,她真想把平日旁人骂她的那句“蠢笨”,传给他。

鸡蛋黄似的日头,又微微往中空挪了几步。参观了一上午,最后一处,便是距离御膳房很近的水颐园。

梁荷颂看看地上的影子,总算要游完园子了,这父子俩话虽说得不利索,可兴致和精神却是奇好!一路说着,少有停歇,就是苦了她,连蒙带猜的跟他们聊着,还不敢出纰漏。

不知这会儿康安年可找到了贤太妃没,若是它再冲出来捣乱,那可就麻烦了……

正这时,御膳房那个方向飘来一阵御膳香气,又给父子二人添了话题。

二王子阿达深操-着一口难有几个字在调儿上的大晋话道:“尊贵的大晋陛下,听闻你们大晋有句话,叫做……噢,叫做,民以屎为天,是吗?”

民、民以屎为天……

梁荷颂只觉浑身一紧,但又不好意思当场戳破二王子说错话、闹了笑话,负手正色道:“我大晋朝是有这句‘民以食为天’的古话。二王子学识广博,竟然也知道这些。”

她故意把那个‘食’咬得重一些,无奈二王子……

“我听说,民以屎为天便是说,老百姓把‘吃饱粪’、‘填饱肚子’当做天大的事。这一点真是跟我们西土不谋而合。父王也常说,一定要让我西土子民吃饱肚子。”

不是粪,是饭啊……

梁荷颂简直要无力敷衍下去了。好在,她……她还算能忍,敷衍几句也没有让西土二人看出她在敷衍。

“今日太后大寿,定然美屎很多,看来我们父子,今日是有口福了。”

梁荷颂已经放弃纠正是“食”不是“屎”……

游园终于结束,接下来便是带西土贵宾去吃午膳。将西土二人交给膳房总管太监张罗伺候着,梁荷颂正暗松一口气,却听西土国王问:

“陛下,今日我们便在这儿用粪?”

“……”梁荷颂心下无限崩溃,胃口早已倒完。

“正是,国王、二王子,里头请。”

边往里头走,梁荷颂一边腹诽。她梁荷颂自诩没有文采,与这父子二人说了半日竟然发现,她梁荷颂其实懂的还是不少,根本不是文盲……

不得不感叹,皇上真是料屎啊不,料“事”如神。料事,料事……

☆、第24章 好大一只大灰狼

听了一上午的鸟语大晋话,梁荷颂也是有些头大,午膳间,西土国王聊的话题,竟然无一不是厉鸿澈所预料的!虽然不满于之前厉鸿澈对她的冷淡态度,但梁荷颂也不能不承认,皇上能做皇上,真是有他的本事啊!

不过,他是能文能武、智慧好,若论能屈能伸、察言观色的功夫,他还是要败给她。哼,哼。

午膳间,梁荷颂一边按照厉鸿澈教给她的话数,灵活的运用了一遍,然而心里却记挂着贤太妃的事。下午便是寿宴了,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又预备了什么厉害的“报复”……

当然,这会儿她还不知道,凶残的太妃已经给一养鱼池子给困住了英明神武的身躯。

下午,寿宴在保和殿举行。妃嫔虽然参加寿宴,但是并不在正殿上,而在偏殿处。正殿是太后、皇上、皇后大臣与西土外宾用宴之处。

“尊贵的大晋太后,这是我西土一点薄礼,恭贺您寿比南山,感谢你们大晋的热情款待,这粪吃得甚合本大王心意!”

本来笑呵呵的太后一下子脸色一僵,看了看梁荷颂。梁荷颂笑得神色自若,回了孝珍太后一个眼神,孝珍太后立刻明白过来。

二王子阿达深不了解大晋的御酿,喝了几大杯,便有些醉了,于是说出去看看梅花儿醒醒酒气再进来。

其实这初冬,梅花儿含苞未放,其实没啥好赏的。

西土国王是个直爽而又不失心计的虬须壮汉,从形象到说话嗓门儿跟厉鸿澈的冷肃沉稳而儒雅风流的形状,全然不同。

原来此次西土国王带二王子来大晋,还另有深意,是打算联姻。二王子生母是大晋人,是以一直坚持着不娶西土女子,说是西土女子身子强壮矫健,喜欢大晋女子的温婉柔弱云云。

“这些年来,本王也是想不尽办法,无奈我王儿阿达深立志非大晋之女不娶,本王实在无奈。”

她就说,怎么西土国又不缺银子又不缺人的国家,会大老远老子带儿子的千里而来,敢情是来选媳妇的!梁荷颂暗暗挠了挠脸。眼下皇上年轻,又没什么女儿,就有三个妹妹,还未成婚。不过,这三人娇生惯养,都不是愿意远嫁的主儿啊!

面上应承着,梁荷颂瞥了一眼孝珍太后。她似乎半点不担心的模样。

又听西土王道:“大晋陛下不必烦心,只要我王儿喜欢,只要那女子身家干净,我大西土国富民强,不缺她那点儿家世背景,不会嫌弃。”

敢情西土王早就打听过了。

罢了,这事好办。若是有合适的女子,那便封个公主,嫁过去就是了。

“西土大王果然好肚量。朕定然会为二王子挑选个合意的王妃。”

里头宴席正酣,歌舞热闹,尽显大晋民风民俗、国富民强。而外头院子里,虎背熊腰、高大结实的二王子阿达深转了一圈儿,酒意稍稍解了一些。

眼下天色将晚,人啊物啊的都模模糊糊的了,要赏景也看不清楚了。

阿达深有些兴致缺缺,正要从几丛梅花儿树间返回殿中,却忽闻密丛丛的梅花枝那头传来一句天籁一般的女子说话声。那音质脆懦清澈,娇媚中似夹杂着冰雪似的冷气傲骨!让他,也是一个激灵!

“我蒙不蒙面,与你无关。莫多管闲事,省得他日枉送了自己性命!”

……

他循着那枝头看去,正看见两个宫装女子对立二站。方才那句话,正是背对着他的那玲珑身影所说的……

夜色朦朦胧胧的,光看这背影,已然能知晓是个绝色佳人了。阿达深腹诽。虽在西土他还没有娶妃,但他宫中各色美人已不下一百,也算是阅女无数。此女,定然是人间少有的极品。明明是娇媚美人,偏生她那举手投足就是有一股高贵傲气,生人勿进似的,不过,看着越发迷人……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女子。

他就喜欢这样柔弱娇媚,而又傲骨冷艳的……

那二女似乎有些不对盘,话说得隐晦委婉,阿达深听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得十分懂,只见那冰雪美人离去时回头一瞥,一双美目穿透夜色,美若星辰,只可惜薄纱蒙了半张脸,看不真切。

二王子阿达深过了许久才回到殿中来,回来便与西土王耳语了几句。西土王听得眉开眼笑,宴席毕了,西土王暗拖梁荷颂,让她寻找个叫“彩仁”的姑娘,蒙着半面,他王儿想看一看。

梁荷颂心下有了些了解。约莫是刚才那会儿功夫,那“食”“屎”不分的帅王子已经物色了一个了。

只是,这后宫中,哪个女子蒙着半面纱呢?

宴席罢,安置好西土贵宾,梁荷颂去了趟双菱轩。厉鸿澈此事正卧在床上。

“皇上,您睡了?”

梁荷颂轻声问了一句。半晌,厉鸿澈闭着的眼睛才缓缓睁开,眉头轻轻蹙着,似有不适。

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梁荷颂一个心惊。“皇上,您发烧了。怎地这般不小心照顾自己啊!”她忙给他掖好被角。“风寒不是才好么,怎地又给染上了……”

“朕……无事。”厉鸿澈说着,只觉吐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看来是病得不轻。这副身子也真是脆弱……

该死,都怪那个什么混蛋王子,鬼鬼祟祟追了他大半个皇宫!这副娇贵的身子也着实没用,险些被那蠢才给当场追上!他一路疾走,才好不容易在双菱轩外不远处的菊园甩掉他!却不想小跑得太快,着了凉,回来进屋就病倒了。

一想起那西土王子那双盯着他的眼神,厉鸿澈就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恶心!而且是真他娘恶心!这女人也是,招蜂引蝶的本事,简直是浑然天成。上回的郝御医,这回的西土王子,下回,又是谁??!!

厉鸿澈的心情突然变得十分阴测测,梁荷颂仔细小心地瞧着他,打算瞧出点儿端倪来,无奈他实在深不可测,什么都看不出来。

当然,她并不知道皇上被一只饿狼给追逐了一晚上。

☆、第25章 古怪的一只梦

明日还要与西土国的贵宾谈论蹴鞠,梁荷颂也不便在双菱轩久留,加上天色也不早了,所以打算回乾清宫休息。

可她离去时,却正遇上来双菱轩看望皇上的余才人。

余才人曾与她关系还算不错,大家都是不得宠的,多少有些患难情谊,也曾说过要互相扶持着在后宫苟延残喘。但因着她们都不得宠,地位又低微,是以不敢“拉帮结派”得太过明显。余才人之父是扬州府里一个小小“知县事”,名曰秀玲,人长得也钟灵毓秀的,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打扮简朴秀雅,小家碧玉形的女子。

“见过皇上。”

“你快起来,大冷天地上寒。”梁荷颂忙扶她。

她规规矩矩地谢了恩,不敢多瞧梁荷颂,十分紧张、拘谨。心知她胆小,梁荷颂也不多留了省得她这身龙袍吓着她,便走了。

梁荷颂方走到门口便听见里头余才人与皇上的对话。

“梁姐姐,你身子可好些?今晚你未告便退席,方才太后很是不高兴,恐怕下回请安,姐姐难免要被数落一回。”余才人声音十分娇柔,似黄莺。

皇上那般冷情,应当不会与她聊太久。梁荷颂心道。

“无碍,你莫担忧。天寒地冻的,大晚上你不在屋子里歇着,过来作甚。你本就体弱。”

梁荷颂心下咯噔一下。怎么,怎么她听着皇上对余才人的语气,比对她的好呢……

脚底像结了冰,冻在地面了似的,梁荷颂仔细听着身后屋中的声音。身旁小太监小福子,暗暗瞟了她一眼,不敢多问,也躬身在一旁静静立着。

“月前梁姐姐说想学诗词歌赋,却不巧我一连就病了这些日子,病好了姐姐又病倒了。这事就搁置了,等过两日姐姐病好了,秀玲便来教颂姐姐诗词歌赋,可好?”

皇上满腹诗书,怎么可能会有兴趣,应该不会答应。梁荷颂刚心说完,便听里头传来两声轻轻地咳嗽——

“你擅长诗词,字写得也娟秀,是该跟你好好学学,朕身子无碍……”

怎么,怎么皇上……

“皇上,外头冷,要不再进去坐坐?”小福子是康安年的徒弟,十分机灵。

“不了,回乾清宫。”

皇上真是讨厌。梁荷颂腹诽。

·

洗漱完毕,梁荷颂躺在龙床上,枕头和被子上都似还留着厉鸿澈的味道。抓着被子猛吸了一口,梁荷颂重重叹了口烦闷的气。

皇上怎么能这样?借着她的身子,去逗弄别的女子!

梁荷颂有些辗转难眠,又翻了个身。或许是这阵子她过得太舒坦了,皇上也只是她一个人霸占着,所以……所以有些“非分之想”了。后宫中的女人,都是皇上的,而她,也只是他女人中的一个。

秀玲模样虽然不比她那般倾城漂亮,但也是清丽佳人,惹人怜惜,再说,秀玲诗词歌赋都很好,和她梁荷颂比,简直是碾压性的胜出啊!

越想,这心里头越发有些泛酸,羡慕秀玲提笔写字的模样。

皇上还夸赞她字写得娟秀呢……

“噔”一下坐起身来,梁荷颂一掀被子翻身下床。诗词歌赋,她也要好好学!只要她勤学苦干,不放弃、不灰心,总有一日,所有人都拜到在她文采之下!

没有让小太监来伺候,梁荷颂挥手一铺宣纸,又一手拿过毛笔,动作比之前流畅许多,可是……那笔尖要落纸上的时候就有些犯难了。

嘶……她刚刚想的那首诗是什么来着?梁荷颂以笔杆子挠了挠脑袋。

唉……!想不起来了!

算了,大晚上还是不宜动脑过度,还是……还是睡觉吧……

于是,放笔,上床,睡觉。

这一夜她睡得不□□稳,梦里和厉鸿澈纠缠了一晚上……

厉鸿澈如同往常那般冷脸肃穆地训斥她“蠢笨”,她先是忍耐着、恭顺着讨好着,可是厉鸿澈并没有改善态度,反而给了她一个嫌恶鄙夷的眼神。

她忍无可忍,一下将他扑倒按在铺有“床前明月光”诗册的桌上,怒喝了一顿。

“你才蠢笨!若是蠢笨就不会帮你应付大臣应付那么久了……臣妾对你那么好,皇上却一点都不知感恩,反而借着臣妾的身子接近女-色……你对得起臣妾嘛、对得起嘛……”

她怒不可遏,撕烂了他身上的不知罗裙还是龙袍,总之就是衣裳。皇上一丝不-挂,被她钳制在了身下,然后……然后他冷怒的脸突然变得温柔如水,比和余才人那般的语气还有温和许多,喊了她一声“颂儿”。这一声,直捣她心田。然后,他们扭扭扯扯的抱在一起,磨蹭啊,磨蹭……

“皇上,您不生气的时候,便是天底下最俊秀的男子。”

“颂儿喜欢朕什么样子,朕便做什么样子……”

“皇上……”

“朕在,颂儿……”

“嗯……”

磨蹭了一阵子,她说。“皇上,颂儿也会写诗了。”然后,她拉着皇上下了龙床,一脚踢开满案子看着就头大的奏章,找到压在底下的一张白宣纸。

“颂儿要写什么诗?”

她只是想了小片刻,就挥笔写下。皇上一句一句的念着她写的诗。

“床前,明月光……炕头,影一双……举头,望皇上……低头……”

“啊!”

一声惊呼,梁荷颂“噔”一下从床上坐起身,一抹额头全是冷汗!慌忙四顾,只见纸窗上映照的光亮泛着灰蓝,显然才破晓,刚刚出现光亮。

原来是梦!

梁荷颂抚抚胸口,脑海中的片段还历历在目!而下想来还能惊得毛骨悚然!她,她竟然在梦中把皇上……把皇上的衣裳全部撕碎了,还打了他的屁股,骂了他,最后还把皇上给……

天啊!梁荷颂双手捂脸,从手指缝露出眼珠来瞧那桌案。还在,奏折都还好好的摆在桌上。都是梦,都是梦。

正欲抬腿下床,梁荷颂忽觉裤间有些……凉?

一摸,她吃了一惊。她这是,尿床了?

不,不会吧……

难道……梁荷颂倒抽一口凉气!万分震惊中突然意识到了真相!她做了羞耻的男子才做的梦!

归顺了纷乱的思绪,梁荷颂赶紧起床。今日大晋的蹴鞠队要与西土的蹴鞠队比赛,虽说输赢不重要,可是输了可是不光彩。

吃了早膳,康安年说已经找到了那只黑猫,好鱼好肉的照顾在房里,还伺候了火炉子,就差没给它按摩捏爪了。

梁荷颂这才放下了心,现下她也没有时间去安抚贤太妃,还是等这三日期的蹴鞠比试结束了,再将那彩仁一并封个公主,送走了西土之人之后,再说了。

·

蹴鞠起源中土,几百年传承,是以,整个大晋朝都没想到,这第一日的蹴鞠比试,大晋蹴鞠队竟然输得落花流水,惨败!!

“本王听闻大晋是蹴鞠之国,却没想到还是我大西土更胜一筹。大晋陛下,看来你还得好好挑选些高手来比试啊,就这些喽啰,在我大西土勇士面前,真是不堪一击,这比试根本就没有意义嘛……”

西土王说得极其猖狂。

这已经是大晋养着的蹴鞠最高手了!梁荷颂暗自着急。

三日三场比赛,最后以三日共计得分最多者胜出。第一日就输了个落花流水,只怕反转极度困难啊……

这一日晚,朝中要员大臣商议了一整晚,终于找到了一个可能能够扭转的才俊!至于才俊是谁,她太困也没记清楚,再加上总是一不小心就想起昨夜那“可怕”而又……有些舒坦的梦境来。

若是皇上真如梦里那般,当真是好……

由于心理愧疚,梁荷颂今日没有去双菱轩。

·

第二日,有那才俊出马,果然大晋蹴鞠队好了许多,不过……依然落后一大截!许是第一日真是落后太多了。对方入球四十九,大晋才二十六个。活脱脱就差了二十三个!

看来这回,丢脸是没法子的事了。梁荷颂心下已经想到了这结果。

满朝文武都着急,梁荷颂倒是看得比较开,是以早早的歇息睡觉了。寒风凛冽中紧张了一天,累得紧!

可她方才躺下,便听康安年来轻声禀告。“皇上,梁才人来求见了。”

皇上来了?

“不,不见。”梁荷颂没由来突然有些心虚。一提起皇上,她就忍不住想起那梦来。没办法,那梦实在太真实了啊……

康安年去回了话,外头安静了一会儿。

梁荷颂刚松了口气,却忽听厉鸿澈略含怒气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床榻边。

“你倒是睡得着。这两日大晋脸都丢光了,你还泰然自若!”

“皇,皇上,你怎么……”梁荷颂吓了一跳,乍见厉鸿澈一掀开床边纱帘,怒冲冲逼近在她眼前!和她梦境里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只是现在这张,又冷又凶,可怕多了……

果然还是梦里的皇上温柔讨人喜欢。

“为何不来告诉我情况!”厉鸿澈逼问。他今日下午才得知了情况,大晋连输两局,明日若再惨败,那简直是丢人!

蹴鞠是大晋发明的,若是输给西土外邦,那岂不是老子输给了儿子!而且比分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对着厉鸿澈责怪不满地指责眼神,梁荷颂心底又不高兴又委屈。

“皇上,臣妾想着您在双菱轩美人相伴,又身子不适,便没有叨扰您。”

厉鸿澈忽然挑了挑眉。美人相伴?

“你莫非以为朕还能用你这身子,‘做’出什么事来不成。”

梁荷颂眼珠流转,暗暗飞快瞟了一眼厉鸿澈的脸色。身子是不行,那心头可几说不准了。说不定就跟她一样,成日在双菱轩做那羞耻的梦呢……

鼻子哼出一声笑,厉鸿澈一把捏住梁荷颂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看他。这女人,低头看似恭顺,实际那溜来溜去的眼珠想的花样不少。

“少给朕耍花招,收起那些小情绪,顶着朕的身子就给朕好好认真办事!”

她难道还不认真吗?她忠忠心心的,对他言听计从还不满意?“皇上,你如何能这般冤枉臣妾?你要臣妾学诗词臣妾就学诗词,你让臣妾不许乱杀人报复,臣妾就忍耐着蕙贵嫔、盛妃那些差点要了臣妾命的恶妇。现在皇上却冤枉臣妾耍花招、不尽心、不认真!”

越说越生气,梁荷颂吐出这一串话,竟然有种和梦中一样的舒坦畅快感。

“皇上,您别忘了,臣妾现在可有权利杀了你。反正人都有一死,若是臣妾坐不住这位子,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舒坦了一回!”

她撒了一顿气,进宫数月,还从没有这般畅快淋漓过!君君臣臣的道理,都去他娘的!不顺气,就得撒!

她本以为皇上会雷霆大怒,却不想他极为平静地笑了一声,似浑然不在意。

“发泄完了?”

他这语气,仿佛在看小孩子发脾气似的。

“……”什么意思?梁荷颂戒备地顶着厉鸿澈。

按照皇上的冷情个性,万一,他一怒之下拔剑刺死她什么的……

“发泄完了,那咱们便说说明日的蹴鞠比试吧。”

啊?

“皇上,臣妾说,臣妾说要收拾你!你,你要是再不知趣的话……”

说完,她还是有些紧张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她这次可是破釜沉舟了!

好吧,她再次被忽略了。

厉鸿澈专心与她说起明日蹴鞠比试的对策。她就知道皇上定然有法子应对,不过,倒是没想到是这个法子。

二人商量罢,梁荷颂让康安年送厉鸿澈回双菱轩。

厉鸿澈却说想留在乾清宫。

难道,皇上是说完正事,打算与她理论方才的大不敬了么?梁荷颂腹诽,却发现厉鸿澈宽衣解带,并没有说什么。

两人并卧在床上,梁荷颂之前的火气也渐渐在他冷凝安静中消停了,生气也没有什么用,左右她也不可能真的狠下心来杀了皇上。

梁荷颂脑子里有禁不住回旋起那梦中的一幕幕旖旎,紧张得睡意全无!仿佛,仿佛身旁的厉鸿澈身上散发着迷魂香气儿,一下下的往她肌肤上撞!

沉默了许久,梁荷颂以为厉鸿澈已经睡着了,却忽听——

“有话就说,朕困了,不想再等了。”

啊,难道他一直在躺等她说?

咬了咬唇,梁荷颂揣度了揣度措辞,小心翼翼问:“皇上,您,您有没有做过一种很奇怪的梦?”

皱了皱眉头,厉鸿澈侧头看她,看得梁荷颂一个心虚,忙看帐顶。“是、是啊。”

厉鸿澈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什么梦?”

梁荷颂咽了咽口水,道:“就是梦见和别人……撕衣服啊,然后在床榻上打架啊,亲亲啊,啃啃的……”

撕衣服,亲,啃?厉鸿澈立刻明白过来!这女人是,是……

梁荷颂忽然身边宁和的气息一下子冷厉,如同地狱扑来的一般!

“你倒说说,你梦见的‘别人’,是哪个人?!”厉鸿澈咬牙。这女人,竟然梦见和别的男人做……做那事!

“说!!”

明明方才还温柔淡远的,怎地一下狂风暴雨了!

“和,和……”那个“您”还没说出口,梁荷颂立刻打住了。若是她说春-梦里把皇上给圈圈叉叉了,恐怕皇上也并不会高兴多少吧!

“还支支吾吾……?”厉鸿澈嘴角抽了抽。看她心情不好,吃醋,他好心留下来陪她,却不想她竟然想着别的男人。“那奸-夫是不是郝御医!”

梁荷颂忙连连摇头,在厉鸿澈的淫-威之下,颤抖抖地扬起指头,指向他……

厉鸿澈手一僵。

接着,二人一同陷入一阵静默……

他重重一哼,终于收回视线。

梁荷颂暗舒一口气。明明之前还硬气地跟他对干了两句,结果……结果皇上一发怒,自己那点三脚猫根本抵挡不住啊……

梁荷颂暗暗沮丧,却听身旁的厉鸿澈森冷而平静地开口。

“不许睡!”

遭了,这次是惹怒皇上了,连觉都不给睡了。

“是,臣妾知错,臣妾不睡。”梁荷颂转转眼珠,看了看红烛,又转转眼珠瞟了瞟躺在身旁的皇上厉鸿澈。等他睡着了,她就睡!

烛光影绰绰的,她只见厉鸿澈闭着眼睛,十分安静,正寻思着她是否到时机可以入睡了的时候——

“说,都梦见了些什么。”

“……”啊?梁荷颂一惊,羞耻地结巴了结巴。“就,就是臣妾刚才说的内容。撕了撕衣服,然后亲、亲了两口,就……结束了……”

他却不容含糊,冷声肃然道:“说仔细!”

“臣妾……已经说得很仔细了……”

“谁撕谁,怎么撕,撕的哪里!”说完,厉鸿澈侧过头冷肃解释道:“不必紧张。朕只是检查检查,你在梦中可否谨遵君臣之礼,是否对朕不敬。”

“……”

她讲完。厉鸿澈忽然一个翻身,先是**。

“你是不是这样做的?”

她点头。

然后,厉鸿澈又**。

“你是否这样做了?”

她再点点头。

厉鸿澈嗯了一声,表示了解了。

梁荷颂拉了拉被子盖住身子。“皇上,臣妾有点儿冷,可否让臣妾将寝衣穿上再睡,可好?”

厉鸿澈嘴角扬起一丝儿笑,正色道:“恩准。”

*

第二日,西土蹴鞠大败!原因便是大晋上了一员神秘大将!此人身形瘦削,肩不胜衣,风都能吹倒似的。半张脸都蒙着面纱,看不清模样。整个人虽女里女气的,但是却极为敏捷,生生让大晋反败为胜!

西土蹴鞠队大败!

不必说了,这人当然是皇上厉鸿澈。厉鸿澈自幼喜欢蹴鞠,虽不是蹴鞠迷,但是却踢得极好。

梁荷颂一边松了口气,一边纳闷儿。怎么聪明的人,就是什么都会呢?就不能分一些给资质普通的人么?

真是的!

比赛后,西土二王子阿达深一病不起。西土王问缘由,他两颊憔悴、唇瓣苍白道:“父王,儿臣爱上了个……爱上了个男子……儿臣愧对父王一番厚爱……”

阿达深也不再执着的寻找“彩仁”姑娘了。

二王子带着他满心的悲痛、思念,和西土王回归自己国家。另外,孝珍太后已经亲自选定了个大臣之女,开春后嫁去西土。

*

太后寿宴终于暂时得以圆满,梁荷颂也松了口气。三四日未见贤太妃了,她也有些想念它长乎乎、黑黝黝的小身子了。她让人关了它几日,贤太妃定然满肚子火气了。

“康安年,神猫可是在这屋里?”

“回皇上,这几日房门紧闭,神猫定然在里头。”

吱嘎一声,门开了。

梁荷颂果然看见那软椅上卧着一团毛茸茸的黑东西,闻声,它扬起小脑袋朝门口敲来。金琥珀似的眼睛慵懒的眯了一眯,大张嘴打了个哈欠,露出一口米白色小山峰似的牙齿。

“几日不见,似乎倒是胖了。”梁荷颂抬腿进屋。

“皇上吩咐好生照料着,是以奴才不敢怠慢,每日好鱼好肉只挑最新鲜的,夜里还加喂一盅人参汤,所以长肥了一些。”

黑猫儿从坐垫上站起来伸懒腰,拱着屁股、高扬着尾巴,一朵米分菊花儿大亮人眼前。

嘶……梁荷颂皱眉打量。怎地几日不见,贤太妃的样子看起来蠢很多啊……

“不对,这不是朕要找的那只黑猫!”梁荷颂一个心惊,一眼就看见了那黑猫前爪上的小撮儿白毛!

康安吃惊。

“可是,可是奴才找遍了皇宫,白猫花猫倒是不少,但黑猫就只有这一只啊。皇上要不再看看,是否看错?”

她怎么会看错。若是贤太妃,现下早就喵喵呜呜、嘀嘀咕咕骂她了。

这几日贤太妃都没有出现,难道……难道它出了什么事?

而此时,在双菱轩外不远处的废弃院子里,一间空置屋子,满屋蛛网尘灰。一大团黑影闪过,转眼满布灰尘的地上就多了两只猫。

一只身材魁梧,个子奇大,背灰黑而腹部洁白,灰黑的部分长着老虎一般的纹路。整只猫结实肥壮,眼神也很霸气。它将嘴里叼着的瘦弱黑猫放下。

“个蠢东西……抖死哀家了!”

贤太妃喵呜一声,躺在地上瑟瑟发抖,浑身的冰水将它一身黑猫沾了个紧巴。那感觉真是透心窝的冷!那可恶的恶毒妇,差点把它淹死、冻死了!“糊了哀家一身臭口水……”

“唔嗷呜……”魁梧灰猫仰头低沉的吼叫了一声,前爪踩在正欲起身溜走的贤太妃胸口上,亮出爪子,如同宣誓主权。

“蠢东西,拿开你的爪子!你现在对哀家来说,已经没用了!”贤太妃怒斥!不过,这是只土著猫,大约听不懂人话。

她落在池水中,这肥蠢猫路过,她闻到气味便把它叫来了,费劲唇舌才让它懂了,诱骗它将她救出来。

“唔嗷呜……”灰猫又在贤太妃耳边低吼了一声,如同老虎一般。

“吼吼吼,就知道鬼吼鬼叫……”

贤太妃冷得无力,若是要用什么来形容它内心之感,那便只有有两个字——“崩溃”。

☆、第26章 皇上有“隐疾”?

贤太妃是这日晚上出现在梁荷颂面前的,浑身黑毛都快结冰渣了。

彼时梁荷颂正亲自与康安年等一众小太监在找它,在双菱轩外不远处的废弃院子门口看见贤太妃玩命似的奔出来,好像后头有什么追着她似的!它方跑到她面前,便四腿儿一软、“乓”一声晕砸在她黑靴子上。

“贤太……”梁荷颂咬住话音,忙一把将它提溜进屋、放火炉上翻来覆去地烤了烤火。

烤了大半个时辰,它才醒了。

“快,快替哀家去把那只追着哀家的大肥灰猫杀了!”它睁眼张嘴就是这句话。

梁荷颂还没来得及问那大肥灰猫是谁,贤太妃又给晕了过去。

·

宫里传遍了:皇上转了性,为了一只黑猫不顾夜里寒冷,找了大半宿,终于在双菱轩外不远处的废弃院子门口找到了此黑猫。这猫儿似被人凌-虐过,恐怕那不敬神猫的人要倒霉了。就是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干的。

长春宫里。

“没用的东西!”

“啪啦”一声,盛妃将一碗热汤砸在梁书蕙脚边,瓷器四碎,溅起一阵浓汤沾在梁书蕙衣裙上。

“看你出的馊主意!本宫刚前脚和太后说了驱逐野猫的事,这后脚跟儿皇上就因着一只黑猫要追查是谁不敬太-祖-皇帝旨意!皇上这会子只怕已经认定本宫是个狠毒不敬之人!”

说着盛妃脸上出现急、恐之色,转而怒斥梁书蕙:“说!你是不是因为你妹妹之事,嫉恨本宫,想司机报仇?”

梁书蕙一膝盖跪在地上,乞求解释道:“娘娘冤枉,嫔妾就是有一百颗胆子也不敢、有一百颗心也不会啊。我们梁府一家全靠盛妃娘娘和盛大将军庇护才得以周全,嫔妾怎会害娘娘啊!娘娘明鉴……”

热汤渗透了鞋面儿,烫得梁书蕙脚背钻心地疼,却不敢吭声。

瞪了一眼梁书蕙左脸颊上的猫抓伤血痕,盛妃冷笑了一声,气怒道:“你看看你这张脸,比梁荷颂那贱人就差了不止一点点,你若还不尽心尽力好好争气,总有一天被梁荷颂整死!那狐媚子容貌了得,这阵子是把皇上迷得团团转,到时候她得宠、升了品阶,死的就是你们家上下老小!”

梁书蕙被呵斥得大气不敢出。

在一旁静看了一会儿的陈婕妤眼珠在盛妃和梁书蕙之间转了一圈,上前一步劝和似的道:“盛妃娘娘息怒,蕙姐姐也不是有心让娘娘陷入险境。不过,眼下着急、问责也是没有用了,咱们首要的是解决问题。”

陈婕妤一顿,如愿的引来了盛妃的关注和期盼,才娓娓道:“眼下皇上在问责,那小畜生东西又不会说话,只要推出个人去顶了罪,不就解决了。只要娘娘一口咬定和您没关系,那就谁也没有法子了……”

盛妃一见梁书蕙就来气,让梁书蕙先行走了。

梁书蕙一瘸一拐地回到四宝斋才过没多久,便一道圣旨飞来。

“蕙贵嫔无视太-祖-皇帝圣旨,虐待神猫,心肠狠毒,目无法纪,德行有失,不足以担当‘蕙’之一字,今日褫夺封号,贬为贵人……”

仿佛五雷轰顶,梁书蕙震惊中忘记了接旨。陈婕妤所说的推一个人出去顶罪,竟说的是她!是了,一山不容二虎,盛妃虽娘家势力大,论心计却并不缜密。陈婕妤是想踩着她的头,往上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