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手舞足蹈叭叭了大半天, 才提到了自己把顾惜朝派出去做什么。
听到那柄逆水寒剑在戚少商手里时，李昭明就觉得有点耳熟。待到小皇帝说，戚少商是江湖上的“九现神龙”，连云寨的大当家。而顾惜朝正是带着他的密令去连云寨会会他, 顺便取回藏有傅宗书通敌卖国信件的逆水寒剑时, 李昭明麻了。
——他刚从连云寨过来。
狐狸忽而从他脚边窜出来, 扒着他的靴子仰头看了看他, 顺着他的腿就重新爬到了他肩头。
白狐似乎是觉得他看起来不开心，把自个儿头贴到他脸颊边蹭了蹭，好似在安慰一样。
李昭明拍拍狐狸的背, 示意自己没什么事。这白狐早前在封神之战末为了护住苏妲己损了根基, 在孔宣治好它之前, 大部分时候它都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 犹如一只普通的小狐狸, 只是看起来比人间的狐狸更灵巧些。
后来孔宣把狐狸根基补好了, 但它似乎是得了乐趣, 时不时会自封神识去玩耍。
如今, 怕是又这样做了。
小皇帝看着自家先生rua着狐狸毛，眼睛都直了。他当然听说过民间有九尾白狐出没, 传到他这里时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只是小皇帝比较勤政, 下边人就算说这是祥瑞也没当回事, 君不见他桌上还撂着好几沓的文书奏折没看呢。
结果原来, 是先生的狐狸吗？
也对, 先生本来就是天上的小神仙, 母妃早就告诉他了。
“我出去溜达溜达。”李昭明道∶“你这边看起来一切都挺好，我看就算朝朝没有完成任务，你也有别的办法扳倒那……谁来着？”
“傅宗书。”
小皇帝乖巧道∶“其实我还不是很想这么快扳倒他, 毕竟朝堂上就剩这么一个心心念念想造反，其他老头差不多都是我说什么是什么。”
“作为我钓鱼用的工具人，傅宗书可太合格了。不过诸葛老头都把证据呈到我面前，那我不就顺便解决了。”
小皇帝一张脸白白净净，只是说出的话若是让傅宗书听见，大约是要骇得魂飞魄散。毕竟傅宗书一直觉得他把小皇帝玩弄于鼓掌之中。
“你心里有数便好。”
李昭明随意点点头，忽而神情一顿。
“先生，怎么了？”
“狐狸。”李昭明没搭理他，道∶“你抓老鼠不？”
他话音一落，白狐猛然从他肩头跃出，在半空中就化作一人高的模样，九条尾巴在它身后展开。
李昭明回头，清晰看见了老友被白狐瞬息之间咬住腰带，旋即被晃悠悠叼下来的场景。
“我说锦毛鼠，你这个不走正门的习惯很是不好。”
李昭明转身朝狐狸走了几步，微微俯身道∶“这里可是你们人间的皇宫，窗户走多了你也不怕翻车？”
“五爷我那是得了特许才这样做的好不？”
被大变身的九尾白狐叼着腰带，白玉堂垂在半空中狼狈地抬起头，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就要怼回去，却在抬头看到少年的一刹那眼神一变，旋即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李昭明你这就很不够意思了，这么久不见，你居然让这狐狸这么对爷？”
白玉堂抬起头，语气带着微微不满，但眼神中却透出丝丝笑意。
李昭明耸耸肩，道∶“你在外面鬼鬼祟祟，谁知道是来干嘛的。”
他朝狐狸扬了扬下巴，白狐便松开嘴放过了白玉堂的腰带。锦毛鼠落地站正的一瞬间，白狐又变成了初始时候的小狐狸模样，灵活地攀在了李昭明肩头。
“可以啊，你养的这狐狸看起来很不错。”
方才狐狸变得太大，速度也快，白玉堂只看到一道白色残影，自己就被对方叼住了。如今看到它乖巧蹲在李昭明肩上，想要伸手的心思蠢蠢欲动。
“当然不错，这可是曾经把一个王朝玩完了的狐狸。”李昭明懒洋洋道∶“当然，在后世文人眼里是这样的。”
殷商灭亡，苏妲己和九尾狐只是催化剂罢了。真正让这个王朝覆灭的，是它腐朽的本身。
看好戏的小皇帝和想要rua狐狸的白玉堂同时一愣。
白玉堂不可置信道∶“它？别告诉我它是苏妲己。”
“当然不是。”
还不等听了这话的小皇帝松口气，李昭明又道∶“她算是苏妲己的师父。”
小皇帝∶“……”
白玉堂∶“……”
见他们一脸懵逼的样子，李昭明低低笑了笑。
”“好了，现在你们就只有朝朝没见过了，我去瞅瞅那小孩在干嘛。”
李昭明看着白玉堂和小皇帝想说什么的神情，微微摇了摇头∶“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方才还在嫌弃白玉堂走窗户的人，现在带着他肩上的狐狸毫不含糊地翻了出去，下一刻消失在他们眼前。
等到再也看不到对方的背影，小皇帝和白玉堂的神情同时一变，双双冷下了脸。
“怎么回事？”白玉堂率先道∶“陛下，李昭明他——”
“朕也不知。”
小皇帝沉着脸，墨色眸中压抑着风暴。
“先生现身时便是这副模样，少年白头，发若霜雪。朕……”
小皇帝叹了口气，道∶“委实不敢问，只好岔开了话题。”
白玉堂沉默许久，道∶“等惜朝回来，看他怎么说。”
顾惜朝去问，比他们要有效果的多。
小皇帝道∶“也只能如此。白卿，你这趟……”
白玉堂登时正色道∶“我查到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便开始讨论起其余事务来。
而另一边，又是截然不同的场景。
黄金鳞的部下追击着连云寨众人，这位傅宗书的心腹没有给他们任何一点逃出生天的机会。
好在连云寨先前得了消息，提前将寨中老弱转移走，如今跟着戚少商逃亡的，都是他信得过的生死兄弟。
“大当家的，你真的不能再随便捡人回来了。”
阮明正看着滚满了灰尘的兄弟们，恨恨道∶“那个顾惜朝就是奸相的爪牙，故意来骗取我们同情，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他们从前不是没有这般狼狈，甚至比现在更危机的时候都经历过，只是这一次，委实太过憋屈了。
连云寨其余人这时候没有反驳阮明正，任他们再如何好脾气，看着自己家被大当家捡回来的人毁了，都不会有好脸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