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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边杏花白 方便面君 21951 字 21天前

她也没长那玩意儿啊,怎么就成嫡子了?

原来她爹求子心切,她出生时,嫡母和生母便谎报她是男孩,还说给她算过命,需以嫡女的身份抚养,否则活不过十六岁。

/>沈霁:……,你们搁这儿“女扮男扮女”呢?

沈霁已经活过十六岁,她爹不日便会将她接回身边,给她沈家“嫡子”应有的待遇。

沈霁美滋滋:这不是挺好的吗?

嫡母:这个待遇包括为你求娶公主,然后你的身份暴露,全家被处死。

沈霁:……

为了保命,沈霁连夜翻墙,敲开死对头李云杳的房门。

沈霁:救命,我不想尚公主,求你嫁给我!

李云杳:好。

李云杳搬出一堆书:条件是你要进士及第。

沈霁:???

婚后,亲友看着沈霁的黑眼圈,纷纷劝她要节制。

沈霁:我也想节制(不看那么多书),奈何我娘子规定我不(看书)到三更不许睡。

众人惊叹,从此,二人送外号“三更夫妇”。

正文 116、人散

燕王的案子闹得颇大,尤其是在官家病重的时期尤为敏感。

如同廖敏所猜测的那般,林家父女求到了曲清江面前,请她帮忙解救岳揺纺。曲清江没答应,但是托赵长夏打点,得以进入大理寺狱见了岳揺纺一面。

幸而太子下令严禁屈打成招,所以岳揺纺没吃什么苦头,只是被关在牢中数日,她有些狼狈。

看见曲清江的那一刻,她也不管什么面子了,欣喜又谄媚地道:“乐娘,你来了?!”

曲清江问她:“舅舅没来看过堂姨吗?”

岳揺纺愣了下,道:“不曾。”

曲清江想到岳炎方现在也是一身骚,确实没空管岳揺纺,自然就没有跟岳揺纺谈过那场火灾的事情。

曲清江道:“我过来,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当年那场令我娘失去一根手指的火灾,到底是人为的还是意外?亦或是人为的意外?”

岳揺纺的眼神闪烁,她不知道曲清江到底发现了什么,强装镇定地道:“自然是意外。”

曲清江道:“你与岳炎杰的谈话被廖敏听了去,她将一切都告知了我。”

岳揺纺瞪大了眼睛,这才有些慌了神,她道:“那个死丫头说谎!那火不是我放的,她冤枉我!”

曲清江道:“你与她之间的恩怨我不管,过去的真相如何其实于我而言也不重要了,毕竟娘已经去世,她生前都不曾追究的事情,我在她去世时候才执着追寻也是无用之功。反正你已经身陷囹圄,就算那些秘密被你带到墓里去,你到了黄泉,遇到我娘,她也会自行处置,用不着我插手。”

她这话半是真心话半是吓唬岳揺纺的,岳揺纺准备了一堆为自己辩解的腹稿都没有用武之地,她道:“我是你堂姨,我是被冤枉的,你不能见死不救。”

“堂姨还知道自己是我的堂姨,为何要让落英偷我的针线呢?堂姨觉得我为何要放她离开?那是因为她将堂姨所做的一切都告诉了我。我没有向堂姨发难,不代表我原谅了堂姨的所作所为,更不愿意让我家官人为了救你而将让自己也陷于困境。”

岳揺纺哑然,向来习惯先声夺人,以气势打击和压垮小辈,好让自己占据主导地位。现在身陷囹圄,又有求于曲清江,从而使自己矮了对方一头,先前的手段放在这儿便没有用了,以至于曲清江摆出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后,她再难维持镇静。

岳揺纺神情哀戚:“是我错了,我不该觊觎你的针线,我可以将它们还给你,求你看在我是你堂姨的份上,救救我!”

曲清江没说话,径直离开了。岳揺纺追悔莫及,只盼着岳炎方能来看她,然后帮忙说服曲清江。

然而如曲清江所猜想的那般,岳炎方确实受到了牵连,他被御史弹劾罢官在家,现在正忙得焦头烂额。

林家父女找了许多旧识才疏通关系得以进去探望岳揺纺,告知岳家也被牵连,现在自顾不暇中。如今这案子是太子主审,唯一能帮她的只有在太子跟前说得上话的赵长夏。

所以岳揺纺求来求去,最终还是得求到曲清江的头上来。

她像是想通了,然后老老实实将当年的火灾详情告知了曲清江:

岳揺纺也不是一开始就嫉妒比自己优秀的人,尤其是岳机杼出名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孩童,对岳机杼那叫一个孺慕。

在她的心目中,岳机杼就是她学习的榜样与偶像,自己也想像她一样绣出美轮美奂的刺绣。但苦于她是二房的子女,并没有获得岳家传承的资格,所以她常常偷看岳机杼刺绣,偶尔会溜进储藏刺绣的库房临摹别人的绣作。

岳揺纺十二岁那年发现岳机杼在潜心绣一幅画,因为篇幅太大,搬动麻烦,所以岳机杼一直是在库房里刺绣的。因房里禁止明火,所以岳机杼一般只在白天进入库房刺绣。

岳揺纺便看准了这个时机,在岳机杼离开后,悄悄潜进去学习。由于天色已经昏暗,她不得不点着灯进去。

过了很久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岳揺纺渐渐地就松懈了,然后在岳机杼的绣画快要完成之际,她因为听到外头的动静,吓得赶紧逃跑,结果不小心踢倒了在地上的灯盏,火苗烧到了一旁的绢布,使得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她因为害怕被责怪,所以压根就不敢声张,逃回了房中。她侥幸地想,当时外头有动静,想必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走水了,从而赶来灭火,不会有事的。

等到第二天,大火扑灭了,里面的绣作也付之一炬,更重要的是岳机杼受伤了!

郎中一大早赶来为她治疗,却说那手指被压断了,而且没有及时得到救助,只怕是废了。若是不早些切掉它,伤势会蔓延至全身,届时就是要命的了。

岳家的希望都压在岳机杼的身上,而她害的岳机杼的手指被废,这要是被别人知道,她肯定得被生吞活剥了。

恐惧之下,她更加不可能说出实情。

因找不到线索,这件事最终被定性为岳机杼留下明火,然后也没有关窗,最后风把灯盏吹倒,才引发了火灾。

在这之后,岳机杼就被岳家放弃了,岳家人转而培养她。

岳揺纺在经过了忐忑不安、彷徨愧疚之后,慢慢地便随着岳机杼出嫁、她得到岳家的传承,被寄予了深厚的希望而逃避过去的一切,暗示自己,那场火跟她没关系,她也无需对岳机杼心存愧疚。

她压抑得很厉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得到了很多,因此更加害怕会失去这一切。在压抑中,内心逐渐扭曲,她怕别人超越她,于是开始嫉妒比自己有天赋的绣娘,而为了达到目的也会不择手段……

岳家的保驾护航,以及来到汴京后左右逢源,她迷失得越发厉害。得知自己的弟子廖敏新创了一些针法,她生怕对方会超越自己,走得比自己更远,所以才动了将其占为己有的念头。

包括得知曲清江的天赋,以及她初次高兴地告知异色绣的事情,岳揺纺十分恐惧她会超越自己,因此才下意识打击她。实际上她也曾后悔,奈何她又拉不下脸去道歉,才使得她们的关系恶劣至此。

曲清江闻言,并未说什么,但却觉得岳揺纺的事是一种警示。

人的贪婪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在无数个“侥幸”里,渐渐迷失的。往后她跟赵长夏之行事也切不可抱着这种侥幸的心理才对。

——

在太子的审理下,这件案子很快就水落石出,燕王私底下咒骂官家的事情确实存在,他也怕官家对自己下手,所以打算利用不祥之兆等舆论手段来吓唬官家。但最终这事被他的幕官发现,并被制止,所以这事才没有传出去。

至于岳揺纺绣的刺绣,也被下令销毁,但负责这件事的“赞读”却偷偷将证据保留了下来。

r/>后来燕王待这赞读不好,又贬黜了他,他心怀怨愤,决心报复。于是在丁相的指使下,出面揭发这件事。

这事还牵扯到宰相,太子无法决断,因而请示病中的官家。官家主要处置了这桩事的那些罪魁祸首,比如燕王贬为江陵郡公,削减食邑;丁相的手伸得太长,搬弄是非,又曾抢占别人的功劳,因此罢相,被贬出汴京,外任知州。

其余人等的处置,都由太子处决。

等太子处置岳揺纺时,他问赵长夏:“卿觉得本宫应如何处置这绣娘?”

“依照法度惩处就行。”

“可我听闻她与令妻是亲戚。”

“若臣为其求情,难道不是希望殿下徇私枉法吗?臣蒙殿下看重,委以重任,若仗着殿下的这份赏识,以权谋私,岂不辜负了殿下的知遇之恩?”

赵长夏在官场浸淫了许久,也学会不动声色地拍马屁了。

太子果然十分高兴,于是判岳揺纺徒三年,罚铜七十斤,然后逐出文绣院,永世不得再入文绣院。

至于岳炎方,只是罢官,并未有别的惩罚。

然而罢官对岳炎方而言便是最重的惩罚了,多年的苦心经营,都毁于这么多年来的私心,也可谓是自作自受了。

既然没了官职,岳炎方一家子在汴京也待不下去了,便决定回乡。

岳家临行前,曲清江与赵长夏也去为他们送行。

岳炎方并未责怪赵长夏没有为他求情,他似乎是想开了,也知道自己在文绣院丞这个位置上一待就是那么多年,并未一点前进的机会,就知道他的仕途也就这样了,无法再进一步,那仅仅是被罢官,似乎已经很是幸运了。

曲清江道:“等我们回乡,再前去岳家探望舅舅。”

岳炎方一怔,因为曲清江这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太大了,他一时无言,十分不解赵长夏的打算,又遗憾她的打算,还有些自嘲地想,他要是有赵长夏半分觉悟,不贪慕权势,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辞别了曲清江、赵长夏,岳家一大家子便踏上了回乡之路。

曲清江这才来到洛春鸠的家里,见她门前似乎有不少绣娘出入,曲清江便多等了会儿,直到洛春鸠出来将她请进去。

“祖师婆婆让人引我入内就行,何须亲自出来迎接?”曲清江道。

“如今你有诰命在身,我可不能乱了规矩。”洛春鸠笑道。

曲清江没说话,过了会儿,看到了从面前经过的廖敏,才道:“祖师婆婆家里热闹。”

洛春鸠叹气:“希望你不要怪我。”

她这话无疑是承认了,指使廖敏来向她状告岳揺纺的人就是她自己。

曲清江的心情复杂,道:“不管您是出于私心,或是义举,我总要谢谢祖师婆婆始终没有忘了我娘,您为她正名了,她在泉下有知,想必也能解脱了。”

洛春鸠惭愧,她不全是出于为岳机杼报仇的心思,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岳揺纺陷害她,害她被逐出文绣院。

“您接下来有何打算?您若想回文绣院,我可请官人帮忙说情。”曲清江问。

虽然已经弄清楚了当初那幅绣作是岳揺纺搞的鬼,但不代表洛春鸠还能回到文绣院去。

洛春鸠道:“不必了,我已经老眼昏花,哪怕这次的刺绣是岳揺纺搞的鬼,可难保下次就不会是我自己出的错。所以我已经打定主意,不日便回乡去。汴京始终是一个是非之地,你当初没有听我的,进文绣院也是极为正确的……”

曲清江也没有劝阻洛春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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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7、终章

燕王的案子余波还未过去,官家便因为病危而引得朝中人心惶惶,太子也连日在宫中侍疾,希望官家能挺过去。

然而五月初,端午刚过没多久,官家便崩了,太子在皇后与荣相等重臣的扶持下于灵柩前继位,尔后大赦天下。

官家刚驾崩,朝中还有些混乱,好在太子监国有一段时日了,刚刚接手政务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而等朝局稳定后,新帝便循例封赐近臣与重臣。

五月是新麦收割的时节,去年赵长夏进京时已经过了小麦的栽种时节,所以没来得及用系统流动农贸市场买的种子。去年的九月,她便趁着各种活动打折,囤积了不少常规品种小麦,整整种了五百多亩。

而在五月收割之前,负责打理农田的农人便已经相信了赵长夏曾经说出的“增产数倍”的豪言壮语,因为小麦的生长情况,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步入五月后,小麦陆陆续续成熟,农人按批次将这五百多亩麦田收割了,等最后一番清点,他们顿时呆了,九个甲头,——郑阳十分信任赵长夏,并不怀疑这个产出,——反复确认了七八遍,最终才确定这个数值是真的!

以往只有一石多一点的小麦,竟然产出了七石!比赵长夏说的三四石足足多了一倍,也是以往的产量的七倍!

七倍是什么概念?

三倍就已经足够一家五口过上温饱的日子了,四倍能让一家五口稍稍盈余,七倍,足以让一个穷苦之家奔小康!

这个数据层层上报,惊动了太常寺、司农寺,然后是宰相们,最后是新帝,几乎所有人都亲自到籍田司来清点和确认这些数据的真实性。

禁军侍卫将每一袋谷子都打开了检查,发现里面确实是新麦,也不存在赵长夏去买外头的小麦来充数的情况,由此可以确定,赵长夏是真的将高产的小麦种出来了!

一时之间,“新帝刚登基就五谷丰登、百姓富足,必定是天降祥瑞,新帝乃天命之子”等恭贺之言纷至沓来,把新帝乐得找不着北。

然而新帝也清楚这是赵长夏的功劳,所以趁着恩封近臣的机会,他也给赵长夏升了官。

因赵长夏没有出身,对仕途有些影响,所以新帝干脆赐她进士出身,又擢升她为从六品的寄禄官,再判户部左曹员外郎,负责户部左曹事务。

从赵长夏被封官至今也不过两年,她就从一个九品的芝麻官跻身中层官阶,比大多数正儿八经的进士及第出身的官员晋升得都快,着实招人嫉妒。

奈何这些人嫉妒归嫉妒,却也十分清楚赵长夏的功劳之大,别说升两级,连升四级,宰相们也不会有异议了。

赵长夏在户部左曹任职,又可近一步推广这些高产的作物。

首先要先让京畿一带种上这些,同时她又买了不少合适山东那边种植的小麦品种,令人在那边推广开来。

只有这些地方先富庶起来,动荡才会少一点。

南方有水稻,在筠州知州等人的努力下,如今筠州已经遍植高产品种的水稻,而且种植面积还往四周扩大。

受益于此,赵长夏的任务奖励一直在增加,哪怕她什么都不干,一天也有数十万的成就点进账。她再用这些成就点买谷种,继续推广。

赵长夏的成就点太多,有些花不完,所以她买了许多超级农具给郑阳,道:“这一批农具由你统一管理,每次用完需要清点和回收。”

众人心里纳罕,不过是一些农具,用得着吗?

等他们用过了这些农具,才发现这还真是宝贝,使用起来轻便,但不会影响耕地的效率,也不知道是如何打造的……

他们也不敢偷换这些农具,因为这些农具上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羊图腾,——赵长夏说这是防伪标志,他们也确实模仿不出来。

除了这些基本的农具,还有很多粮食加工类的工具,比如石磨、石碾等,籍田司有专门的磨面、加工粮食的地方,不过赵长夏置换了这些新工具后,那些旧的就被淘汰了。

农人对此也没有异议,反正新工具操作起来更有效率。

等到了年底,郑阳看着恩恩爱爱的赵长夏与曲清江,越发想念家中的妻女,他想了很久,便跟赵长夏坦白:“郎君,我想离开籍田司。”

赵长夏问他有什么打算,他便厚着脸皮道:“我想找郎君买些石磨,专门替人磨面,收取一些佣金。”

赵长夏明白了,郑阳这是学习她在老家的操作。

她也没拒绝,毕竟郑阳这些年来帮了她不少忙,由于他很配合她的工作,使得她当初在籍田司的工作能开展起来。

她送了五台超级石磨给郑阳,郑阳又另外买了几台,然后在南郊租了个场地,挂上专门替人磨面的招牌。由于他收费不算高,但磨出来的面又细腻又干净,份量还很足,所以汴京许多大户人家都找他磨面,他光是磨面,一日的收益便有上千钱。

加上大家都知道郑阳的靠山是赵长夏,而暂时没人敢得罪新帝跟前的红人,所以即便有人眼红郑阳的进账,却也无人敢上去闹事。

等郑阳的加工生意彻底稳定了,他便给家里寄信,将妻女接到了汴京来。

郑父郑母虽然不高兴郑阳不把他们接到汴京去,让他们也见识一下汴京的风情,但郑阳的兄弟对此却十分高兴。他们知道郑嫂名下的田其实是郑阳的,若是郑阳跟郑嫂都不在家了,那他们那些田地不就是郑家的了?

他们怀着这点小心思,欢欢喜喜地将郑嫂母女送走,等她们走了好些天了,郑家人去郑嫂的田里,才从那些佃户的口中得知,郑嫂早就将田卖给胡惟务,然后带着所有的家产进京去了。

郑家人气得跳脚,奈何他们不敢招惹胡惟务,便只能在家咒骂郑阳不孝。

——

寒来暑往、冬去春来。

高产的小麦品种已经在京畿、山东一带广为种植,国库逐渐充盈,新帝亲政后,又给赵长夏升了官。

不过这一次,赵长夏没有接受,反而向新帝提出了致仕的请求。

新帝:“……”

朝臣:“……”

你丫的才三十岁,你这就致仕了?你让那些六七十还在岗位上辛勤劳作的官员们如何定义致仕的概念?

新帝不允许,回绝了她的致仕请求,还给她弄了户部郎中来当。

赵长夏:“……”

感觉新帝这是报复性升官……

第一年没能辞职,赵长夏也不气馁,第二年接着提出辞呈。这次她的理由十分充分,就是自己的身体出现了“毛病”,她跟曲清江成亲多年,却未有子嗣,忧虑之下,生了病,病情严重的她没法再上班,可是霸着这个位置又不太好,所以要因病致仕。

新帝:“……”

有病?有病就治,派太医给你治!治好了继续给我卖命!

君臣之间这么你来我往地对抗了一年半载,终于有一回,有看不惯赵长夏的人找到了攻讦她的理由,弹劾她一个月上班迟到五次,实在是不称职。

新帝怀疑这是赵长夏为了辞职而故意的,毕竟上班迟到也是要处罚的。

最后新帝见高产的粮食推广计划已经在有条不紊地开展,哪怕她不在,问题也不大。而她铁了心要辞职,——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新帝便只能惋惜地同意了。

不过新帝念在她对社稷有功的份上,令她守本官,然后分司南京。——此“南京”不是后世的南京,而是相对东京汴梁而言的南边的陪都应天府;除了东京汴梁的一套官职体系之外,南京也有一套一模一样的官职体系。不过这套官职体系只是虚衔,也就是光领工资不用干活的。

命赵长夏“守本官”也就是她的官职不变,照常领俸禄,不过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家“养病”。

不过一般情况下,只有那些退休后的老干部才会有如此安置,赵长夏年纪轻轻就获得了退休老干部的待遇,不得不说,新帝对她真的十分宠信了。

新帝再舍不得,赵长夏也是不会为了他或是权势、地位而改变主意的。

在得到诏令后没多久,赵长夏立马以去江南寻找名医为由,带着曲清江去了苏州。

之所以去苏州,那是因为曲清江想在这儿学习苏绣,寻访名医是假,找寻苏绣大师才是真。

和她们同行的还有绣娘钱氏,她跟蒲氏学会了异色绣后,在汴京也算是传出了名声来。文绣院几次想招她们进入文绣院,但都被她们拒绝了。

蒲氏在学成之后便回了成都,她打算将异色绣与蜀绣融合,然后将十年之约过去,再将之传给自己的弟子。——她不在汴京发展,也是为了兑现当初对曲清江许下的承诺。

一行人到达苏州的时候,正值春雨绵绵的时节。文人雅客倒是喜欢这时节,常常咏诗颂词借景抒情,不过老百姓却不喜这样的天气,因为影响了日常生活。

衣服晾不干倒是其次,毕竟老百姓也不是天天洗澡换衣服的,他们比较苦恼的是这样的天气谷物容易受潮,从而容易发霉和变质。

曲清江也不太喜欢这样的天气,因为对织染有影响。不过这会儿她并不需要织染,所以带着游山玩水的心情看待这样的景致,倒也体会到了文人雅客们内心的诗情画意。

赵长夏与曲清江在苏州待了一年,之后想着难得来一趟江南,不去杭州看看未免有些可惜。于是二人又去了杭州等地游玩了一番,最后才从杭州回筠州。

她们回筠州时先走的陆路,回到江西的地界后便改水路,长江段的水路难走,等船进了鄱阳湖水系便平稳多了,曲清江的晕船症状也减轻了不少,二人便到船舱外头透透气。

到了饶州地界,湖边肉眼可见地多了许多用木桩和渔网围起来的区域。曲清江想起芳芷说过,鄱阳湖的鱼最是美味,她便问船家:“鄱阳湖什么鱼最美味?”

船家笑称:“鄱阳湖什么鱼都美味,不过最美味的仍属唐副使家的鱼。”

“唐副使?”

提到此人,船家的话匣子便打开了来:“这唐副使原是饶州大族,唐氏的子弟……后来剿匪立了功,当了供备库副使。”

赵长夏感觉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人,问:“这唐副使叫什么?”

“好像叫唐斯羡。”

曲清江问赵长夏:“六月认识?”

赵长夏道:“听官家提过一两回,也是一个奇人。哦对了,那次官家赏赐我们的柑橘,好像就是这唐副使上贡的。”

“那你们见过面吗?”

赵长夏摇头:“他不曾进京,但跟荣相家的公子有交情。”

船家听见她们的对话,惊讶道:“说曹操,曹操便到!那是唐副使的船。”

赵长夏与曲清江顺着船家所指的方向看去,便见湖面上缓缓驶来一艘船,有渔夫在上面撒着渔网,而船头还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两艘船逐渐靠近,她们才看清楚船头的身影的模样,令二人有些许意外的是,对方长得也有些阴柔,眼睛稍稍往她们这边一挑,有些凌厉,但也有一丝别样的风情。

赵长夏与之目光相触,只是那么一瞬,便仿佛已经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最后又归于平静。船只靠近时,彼此微微颔首示意。

等船远去,曲清江才低声道:“我怎么觉得那唐副使其实……”

跟赵长夏一样?

赵长夏道:“嗯,我们算是同类人。”

曲清江微微吃惊,但不知道赵长夏说的是哪一类,是指性别、性向、脾性、经历,还是来历?

她回头,那船却已经在波光粼粼中划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接下来是比较长(约10章左右),但是更新不定时的秀恩爱番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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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8、饶州见闻录1

赵长夏与曲清江最终还是选择在饶州停留些许时日,一来是游玩的机会难得,二来她们也想尝一尝这“唐副使”家的鱼到底有多美味。

船家将船停到了渡口,又告诉她们:“官人、大娘子,你们若想吃最正宗的唐副使家的鱼,那可以去‘唐氏食庄’,那是唐副使家亲戚开的,所有的鱼与果子都是唐副使家提供的。旁的只有一些大酒肆才有唐副使家的鱼供应,有许多打着唐副使的招牌招摇撞骗的小店,你们可要擦亮眼睛仔细甄别了。”

“看来这唐副使家的鱼确实有名,船家连这些事都知晓。”赵长夏道。

船家道:“不瞒官人,这儿是南北水路的枢纽,天下客商南来北往,还有许多游历、求学的士人经过,他们都曾听过唐副使家的水产之名,因而都会在此停留,寻找美食。这打听的人多了,唐副使家的水产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饶州的招牌。你们便是去街头问一十岁孩童,他也答得上来。”

赵长夏没说什么,牵着曲清江的手便沿着熙熙攘攘的渡口往城里去。

经过别人的指引,她们来到了“唐氏食庄”的总店,——据说“唐氏食庄”已经开了五家分店,不过只有这总店有住宿条件。——她们既然来了,自然不会吃完东西就赶路,肯定要多待一段时日。

这“唐氏食庄”井不是一般的饭店,它是由一座庄园似的宅院改造而成的,门前有彩楼,还有专门停马车的地方,从门前进出的食客络绎不绝便可看出这食铺的生意不错。

进了门,里面的环境却跟外头的热闹截然相反,它十分清幽,也少有人在里头大声说话的。伙计的态度也十分得体,井不像外头的酒肆的伙计那么谄媚,——让赵长夏说,感觉仿佛是进入了高档会所。

因为要住宿,所以伙计直接带着她们到庄园的后面去,那边的环境更加清幽,而且临湖而建,二楼有些房间有阳台,还有的推开窗便能看到鄱阳湖在夕照下的美景,而且伙计说这是“湖景房”,房租会比别的房间贵一倍。

赵长夏:“……”

她问伙计,“这‘湖景房‘的主意是谁出的?”

伙计道:“我们大娘子的侄子,唐副使。”

赵长夏释疑了。

曲清江又问:“这外头也没有围起来,就不怕遭贼吗?”

伙计隐约听懂了她的话,十分诧异,须臾才微笑道:“二位无需担心本食庄的治安问题。宵小之辈是不敢对住在这儿的住客、食客出手的,那些地痞无赖也不敢进入这儿,便是那些官人,也不会在食庄内闹事。”

赵长夏想起船家说过这唐斯羡有武官势力背景,想来别的没法保证,但这治安问题确实不需要操心。

也难怪这么大的食庄能保持环境的清幽。

赵长夏跟曲清江如今都是不差钱的主儿,所以哪怕房价贵了一倍,她们为了住得舒心,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湖景房。

选好了房,饥肠辘辘的二人自然该考虑晚饭问题。那伙计给她们推荐完菜单,还贴心地问:“不知两位是要堂食还是让人送上来?”

“送上来吧,我家娘子累了,吃完就该休息了。”

伙计麻溜地出去了,还贴心地帮她们把门给带上。

曲清江走出阳台,在阳台上的躺椅上坐下,她纳罕道:“这躺椅舒服,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赵长夏:“……”

这不是以前小区里,树下的老大爷们最爱躺的竹躺椅嘛!

可恶,在穿越前,自己怎么就没学一点手工类的技术呢!

她跟曲清江说:“舒服的话,咱们买一张带回去。”

曲清江好笑道:“这么笨重的椅子带着,多麻烦!我知道你什么好东西都想给我,不过什么椅子不是躺?没这必要。”

曲清江觉得赵长夏为她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就说这次去苏杭,赵长夏完全没必要跑这一趟,但是知晓她心中念着苏绣后,二话不说便安排好了去苏州的行程。赵长夏就是嘴上不会轻易表达爱意,却用行动诉说一切的那种人。

“你也坐下歇一下。”曲清江拉着赵长夏的手,将躺椅分出了一半给她。

赵长夏却反客为主,霸道地占了整张躺椅,然后搂着曲清江的腰,让她倾倒在自己的身上。就像鱼儿与水,二人的气息靠近,仿佛自带天然的引力,赵长夏自然而然地便吻上那双在夕阳下似烈阳燃烧般的红唇。

阳台的隐蔽性不如房中,因此这种亲密的举动分分钟就会被人撞破,曲清江又害羞又紧张,心律都有些失常了。

不过这阳台的设计十分贴心地挂上了帘子,因而放下帘子后,除非湖面有船只靠近,否则无人能窥见这里的情形。

曲清江放松了下来,心跳也恢复了正常。她被吻得浑身乏力,渐渐地便半靠半躺似的趴在赵长夏的身上。

赵长夏的手已经解开了曲清江的衣带,曲清江又羞又臊,想要制止她,又实在是乏力。脑中尚在天人交战,突然便听见阳台下传来一声婴孩的啼哭声,吓得曲清江一激灵,热情褪去。

赵长夏没有被吓到,眼见她的动作井不停止,曲清江赶紧拍了她的手一下,道:“有人!”

曲清江连忙起身整理着装,赵长夏眸光一沉,掀开帘子往阳台下看去,只见一只木盆顺着水流飘到了阳台下,撞到了立在水中的木桩,然后被那些水草所缠住。

木盆里躺着一个数月大的婴孩,似乎是撞击声惊醒了他,他啼哭了起来。

赵长夏:“……”

不是吧,电视剧里才出现的戏码,今日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上演了?!所以底下是唐三藏吗?

“木盆里怎么会有孩子?”曲清江已经整理好衣服,也靠在栏杆上俯首。

赵长夏挑起帘子的姿势未变,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湖面。不远处的芦苇丛里有道身影正在眺望这儿,看见她们看了过来,便吓得遁入了芦苇丛中。

“哎——”曲清江开口喊人,那身影却不曾停留,之后更不曾出现。

曲清江看了看底下哭得凄凉的婴孩,道:“木盆里好像有水渗入,不把他/她抱出来,只怕要淹死了。”

赵长夏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人。”

她通水性,但不代表贸然跳下去捞人就是正确的举动。她井不清楚这湖边的情况,贸然下水,只怕出了什么岔子,别孩子没救上来,反倒将自己搭进去。所以找这里的店家解决这件事才是最正确的处理方法。

赵长夏的动作很快,“唐氏食庄”的反应也十分迅速,听说了这事,立马就组织了一批人下水将孩子抱上来。

赵长夏见他们反应迅速,问:“你们演练过?”

“何为演练?”伙计问。

“就是事先预测过这种事情发生,所以训练过如何下水救人。”

伙计道:“那倒没有,只不过这种事时有发生,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赵长夏:“……”

神他妈习以为常,这里是福利院吗?为什么弃婴都往这儿送?

实际情况跟赵长夏猜的差不多,这孩子确实是弃婴,而且这种事不止发生了一次,几乎每年都有人通过各种方式将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遗弃在“唐氏食庄”附近。

丢到大门口容易被人瞧见,所以这种遗弃的方式很少见,最常见的是用个木盆装着,然后让孩子顺着水流入食庄内。

因“唐氏食庄”挖了一条水渠将水引入庄内,所以一般情况下,孩子都会被送进里头。

这次被送到了客房底下,纯属是现在正值水草丰茂的时节,刚好被水草挡住了。

而大家之所以这么喜欢将弃婴往“唐氏食庄”送,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唐氏食庄”的老板还在旁边开了一家慈幼院,专门收留各种弃婴,然后将她们抚养长大,再让她们到食庄里干活。

得知又有弃婴被送来,而且还惊扰了客人,“唐氏食庄”的老板亲自过来处理,又跟赵长夏、曲清江道歉。

二人这才知道原来“唐氏食庄”的老板是个四十多,但是依旧能看出她年轻时的容姿秀丽的妇人。

“鄙姓唐,是‘唐氏食庄’的东家,惊扰了两位贵客,实在是抱歉。”唐老板从容不迫,又端庄有礼,看得出涵养极佳,非名门大户培养不出这样的气质来。

“确实……”赵长夏嘀咕,却被曲清江悄悄掐了一把腰上的肉,她面色不改地道,“井没有烦扰到我们。”

曲清江微微一笑:“发生这种事,说明您的善举已经传遍了饶州,可见您是个纯善之人,我们又怎么会怪您呢?”

这时,那婴孩已经被洗干净了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抱了过来,抱着她的妇人跟唐老板道:“估摸着三个月大了瘦小得很,寻常羊乳只怕是不行,需要找新鲜的母|乳喂养。”

r/>“你去安排吧!”

孩子抱下去后,得知赵长夏她们还未吃饭,唐老板便让人尽快将饭菜送上。发生了这种事,曲清江井不想待在房里吃了,便改为堂食,然后一边吃饭,一边向唐老板了解这慈幼院的事情。

曲清江这几年大江南北都去了,她见过繁华的汴京,感受过四海升平的繁荣昌盛之景,但却始终忘不掉那一年在北上的路上所见的冻死骨。

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想做一件事。——赵长夏在推广高产的粮食作物,尽她所能地让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能提高一些,她也想出一份绵薄之力,办个慈幼院,做些慈善。

如今唐老板的举动就非常值得她学习,她也可以向其取经。

因着这事,赵长夏与曲清江又在“唐氏食庄”多住了两日。曲清江还凭着异色绣这门手艺,成功地招来了几个小粉丝。

“如今全天下,只怕没有什么拿针线的人是不知道异色绣的。我们真是没想到,原来曲大娘子便是那大名鼎鼎的异色绣大师!”

面对小粉丝们的吹捧,曲清江很是淡定,在给予了她们一些指导意见后,才终于将她们打发了。

曲清江回头去找被她冷落了两日的赵长夏,还以为她会吃醋,没曾想她竟然在唐老板的慈幼院转悠。看见她来了,还跟她商量:“娘子,挑个孩子吧!”

曲清江瞪她:“你买菜呢?”还挑个孩子。

须臾,问她,“挑个孩子做甚?”

赵长夏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沉默了一瞬,问:“你想好了?”

“我无所谓,但怕你压力太大。”

曲清江垂眸。

离开故土太久,她都忘了曾经那些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的子嗣问题。虽然她跟赵长夏如今已经有足够的抗压能力去反抗那些压迫,也无惧流言蜚语,可后半生都会被人操心子嗣的事情,也挺麻烦的。

曲清江下定了决心:“既然要养,那就要认真对待。”

只是为了避免别人询问孩子的事情而随便养个孩子,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赵长夏笑了下:“我看到个挺合眼缘的,她跟你长得有两分像,尤其是那眼睛嘴巴,长大了一定也是像你一样出落的美人儿。”

“是女孩儿?”

“对,就是飘到我们房间底下的那个孩子。虽然是女婴,但也可以承嗣曲家,大不了以后跟你一样,也招个上门女婿。”

曲清江乜了她一眼:“你当像你这样的上门女婿满大街都是?”

赵长夏轻笑:“娘子你看,都还没决定养呢,你便已经开始担心她遇人不淑了。看来你已经下定了决心。”

“或许老天将她送到我们面前,就是为了解决我们的这个难题呢!老天的旨意,我们就顺从了吧!”

打定主意后,二人便去找唐老板商量这事。

唐老板有些疑虑:“二位还年轻,万一……”

赵长夏微微一笑:“哪怕以后我们有孩子了,这个孩子也始终是我们的长女,有承继我们家业的资格,我不会因为她是女孩便按照女儿的教育方式辅导教育她”。

“不知二位是何方人士?”唐老板又问。

“筠州清江县鹄山乡曲家,我叫赵长夏,是曲家的赘婿。”赵长夏大大方方地道。

她拿出自己的户贴等能证明身份的材料,唐老板看到她身上还有官职,神色一肃,道:“原来是赵郎中,恕我之前眼拙!”

说完客套话,她又问,“这么说来,赵郎中是要将孩子带回筠州?”

“自然,而且我不希望这件事外传,就让她跟大家都以为她是我们的亲生孩子,这样对她也好。”

“这样甚好。”唐老板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唐老板是谁,有小伙伴知道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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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9、饶州见闻录2

新生的婴孩最难带,要操心喝奶的事情,还得担心她生病夭折。而且孩子半夜都会哭一两回,要喝夜奶,这才是最折腾人的。

不过曲清江与赵长夏在决定收养这个孩子时,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再说,孩子不是她们生的,相较之下,她们没有各种孕期、产后的身体问题,已经算少遭了许多罪。夜晚哄一哄孩子睡觉,给孩子把屎把尿,也算是为人父母路上的修行之一嘛!

一开始二人确实有些手忙脚乱,没有旁人帮忙,还哄不住孩子。她们被孩子磨得耐心都快没了,连素来沉得住气的赵长夏都有被闹得咬牙切齿的时候。

曲清江劝她:“我们说好的,既然要养了,便不能半途而废。”

“我知道。”赵长夏揉了揉眉心,多年来第一次体会到了头痛欲裂的感觉。

好在,唐老板帮二人找了个乳娘。有了稳定的奶源供应,还帮忙带娃之后,孩子闹她们的情况少了。

而且她们很舍得在孩子身上花钱,为了让孩子有好奶源,在乳娘的吃喝上面也下了重本。

以至于刚开始还有些瘦弱的孩子,在奶水充足,又得到了细心照料的情况下逐渐长了肉,不胖,但也没有之前瘦得那么令人心疼了。便是连乳娘也借了孩子的光,身材脸蛋逐渐圆润。

考虑到孩子太小,不宜长途跋涉地赶路,所以她们在饶州租了房,暂时在饶州落脚。

赵长夏对饶州的风土人情也十分感兴趣,尤其是唐副使家的鱼,她曾问系统:“你们有没有什么栽培水产养殖人才的系统?在唐氏食庄那儿吃到的鱼实在是太好吃了,让我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也有系统在身。”

【未检测到有别的系统存在】

系统都否认了,赵长夏便没有再将这事放在心上。她又去饶州的田里走了圈,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这里的稻田都是采用“稻鱼共生”模式种植的,也就是说,在种水稻的同时,在稻田里养鱼,鱼儿的活动可以增强稻田的水、土壤活性,促进稻谷的生长。

“系统,你的栽种说明书里怎么没有这个?”

【请实习生赵长夏自行探索】

系统就差没指着赵长夏的脑子,让她动动脑了。

赵长夏“啧”了声,说:“我现在已经按你的要求,将高产的作物推广开来了,你就不考虑给我改个头衔?”

没错,赵长夏至今依旧只是一个“实习生”,不过是从当初的入门级别的实习生,升为了“资深实习生”。

但不管有多资深,她还是实习生不是?

系统没理会她,她也不纠结,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个种植模式上:“这个模式可以推广。”

她还由此得到了启示,或许按照系统的模式来完成系统交付的任务是不够的,不管她完成多少任务,她的头衔始终是“实习生”,足可见她距离农学人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或许是她缺少了迈出这一步的关键,而如何创新生产技术、探索新的种植技术才是发展的方向!

想明白这一点后,赵长夏一边整理作物栽培与耕作技术要点,一边利用闲暇时间去搞科技,——培育种子这种事她是搞不来的了,要是种几年田就能琢磨透生物学、遗传学等知识,那广大农民岂不是都能成为袁隆平了?

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她决定结合自己在科学技术方面的能力,尽可能地去捣鼓科技,使农业生产方式能实现机械化,比如先搞一套灌溉系统,实现水肥一体化……

当然,她再忙也没忘了她娘子跟孩子,每天固定工作八小时,剩余的时间都用来陪家人。

——

“六月,你看这小袄如何?”曲清江满怀期待地拿着一件红色的小袄子过来给赵长夏过目。

上面绣着很常见的吉祥如意图,不过赵长夏知道这是曲清江给孩子绣的,她点点头:“娘子的手艺自然无可挑剔。”

“我没炫耀我的刺绣,我是问你,孩子穿这袄子好不好看?”

自从抚养这个孩子起,曲清江便是打从心眼里喜欢她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那般疼爱。为了多陪伴这个孩子,她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恨不得夜晚也是白天,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扑在刺绣上。

赵长夏为此还调侃她:“我几次劝你勿要长时间刺绣,你总是听过就忘,记了几天,转头又是如此。可这个孩子什么都没跟你说,你却主动减少了刺绣的时间,你瞧,这就是你对她的偏爱。”

曲清江道:“那是因为你对我偏爱,所以令我有恃无恐啊!”

“所以我就成了没人爱的那个?”赵长夏说得很平静,但还是能听出一丝怨念。

曲清江放下小袄子,悄悄地环抱赵长夏的腰,脸颊微红:“谁说的,我就很爱你啊!”

“具体表现在哪里?”赵长夏问她。

曲清江想了想,踮起脚尖,亲了她一口,又眨了眨眼睛:“时候还早,先上点甜点。”

赵长夏这一个吻取悦了,紧绷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谁说白天就不可以吃正餐的?”赵长夏将那件小袄子从曲清江的手里扯过来扔在一旁,然后轻松地将人抱起置于桌上,予以激烈的热吻。

曲清江被她吻得身心荡漾,但十分克制:“待会儿乳娘就该带着孩子来找我们了,被发现的话多尴尬。”

赵长夏若有所思:“有道理。”

她松开曲清江,后者反倒小小地失落了一下。

赵长夏问:“孩子的名字,娘子想好了吗?”

“曲家的下一代取名字宜以五行中的木为主,栖息的‘栖’如何?”

赵长夏:“……”

“娶妻吗?看来娘子很是操心她的终身大事呢!”

曲清江乜了她一眼:“少阴阳怪气,你说叫什么好?”

“桢,曲桢。桢为筑墙时的立柱,寓意根基,也希望她能成为顶天立地的人物。”赵长夏说完,略得意地挑了挑眉,“我特意查过的。”

曲清江好笑道:“曲桢,似乎也不错。那就这名字吧!”

孩子都跟了她的姓,就让赵长夏起个名字吧,这样双方才都有参与感。

起了大名,小名也得起,而且小名得“贱起”,所以曲清江给起了个“小木头”的小名。桢也有“坚硬的木头”之意,而木头往往也是骂人的话,作为小名最合适不过了。

于是在养了这个孩子一个月后,孩子的名字算是定了下来。

她们带着孩子去“唐氏食庄”吃饭时,偶遇了唐老板,后者听说了孩子的名字,她笑道:“我那侄媳妇也叫浈,不过她是浈江的‘浈’,全名秦浈。”

“秦浈,这名字起得好。”曲清江夸道。

唐老板微微一笑:“这人是不经说的,这不,她来了。”

曲清江与赵长夏回头,便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款款而来,她一副弱柳之姿,右眼的眼角有一颗小痣,这名为“泪痣”的存在为她的面容增添了一丝我见犹怜的娇弱之态。

“姑母。”秦浈冲唐老板打了声招呼。

“浈娘。”唐老板伸长了脖子往秦浈身后看了看:“灵儿跟思先呢?”

秦浈道:“灵儿想玩水,官人便带她湖边玩耍了。”

如同她的外表,她说话的声音也很柔,听了便觉如沐春风,令人心生好感。

“这孩子怎么这么喜欢玩水?跟水就是亲近!”唐老板叹气,话锋一转,跟秦浈道:“浈娘,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户部郎中,赵郎中。这位是赵郎中的妻子曲宜人。”

——自赵长夏被升官户部郎中后,曲清江的诰命也相应地发生了变化,从最低等级的“孺人”连升两级为“宜人”。

秦浈仅从这只言片语中便获得了大量的信息,她道:“莫非是那位创研了异色绣的曲宜人?听闻曲宜人来了饶州,没想到今日能一见,真是荣幸之至!”

“秦娘子过誉了,这异色绣并非我首创,前人已经研究了出来,我不过是复原它们罢了。”

秦浈虽会女红,但并不精通,曲清江也知道她们之间的话题不应是刺绣,所以转到了柑橘上。

饶州除了“唐副使”家的鱼有名,连柑橘都是十分出名的,曲清江在汴京的时候便吃过进贡的柑橘,那滋味可不是一般的柑橘能比的。

聊着聊着,一道修长的身影抱着一个孩童嘻嘻哈哈的往这边来了,而且人未近,声先至:“姑婆、姑婆!”

“哎!”唐老板笑容满面地走了过去,将这粉雕玉琢般的女童接过来,幽静的食庄仿佛因为这银铃般的嬉笑声而变得热闹起来。

在看清楚抱着孩子的身影后,赵长夏与曲清江的心底又生出了怪异的感觉,——颇有一种她们于这世间原来并不孤独的惺惺相惜之感。

作者有话要说:狼灭穿越的时候,年纪比嘴炮要小,但她穿越的时间线要早两年,所以两人的年龄是相近的。

现在这个时间线是秦腹黑生出泉儿两年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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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饶州见闻录3

“这赵郎中可真是奇人, 自从种了他培育出来的水稻之后,哪怕是灾年,这收成也比以往好。”

回家的路上, 秦浈抱着已经玩累而熟睡的唐泉儿, 跟唐斯羡感慨。

唐斯羡初时并无反应, 秦浈重复地喊了她两声, 她才回过神来:“浈娘说的是。”

秦浈歪了歪脑袋去打量她,须臾, 道:“说吧,你这是又发现了什么?”

唐斯羡思忖了片刻,才慎重地道:“那个赵长夏, 是个女人。”

秦浈挑了挑眉头,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她就说为什么看对方的模样明明有女子的柔态,可对方是官身,在朝中为官多年, 是如何做到隐藏身份不暴露的?

加上她认为自己跟唐斯羡是特殊的,世上并不会有这么多受老天眷顾的同性相恋之眷侣,所以在疑虑过后, 她便打消了念头。

“难不成她也是像你这般顶替了别人的身份?”秦浈疑惑。

“谁知道呢,兴许有异于常人的手段。”唐斯羡说这话时,目光温柔地落在了唐泉儿的身上。

秦浈张了张嘴,最后又把未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她与唐斯羡两个女人都能生出孩子来, 还有那灵泉与空间,所以这世上有许多奇人异事,拥有什么奇异的手段或奇遇也说不准。

“你就不好奇?”秦浈又问。

“有些疑问倒也不必急于寻求答案, 听说她们会在饶州多待一些时日,到时候我找个恰当的时机再去寻她们也不迟。”

最主要的是缉毒警出身的唐斯羡并不信任一个陌生人,——哪怕这个陌生人极有可能跟她来自同一个世界,甚至她们之间有相同的遭遇。——人往往容易被相同的遭遇的人所迷惑,从而降低戒心。

她觉得对方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双方在刚才的会面中并没有聊什么,全程都是秦浈跟曲清江在唠嗑。

——

唐斯羡猜的没错,在赵长夏的心目中,对方也是一个还未值得信任的陌生人。她在这种会影响到性命的事情上尤为谨慎,而且根据她的观察来看,对方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对方有些习惯,是某个体系内才会下意识做的,所以她猜想对方跟她一样,都不想在对彼此毫无了解的情况下,贸然爆出自己的底细。

“今日你跟那唐副使怎么一直盯着对方看,却不说话?我还听说那唐副使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呢,没想到跟你一样沉默寡言。”曲清江悄悄地跟赵长夏吐槽。

在背后说人这种事她很少干,所以显得尤为心虚。

“我哪里沉默寡言了?”赵长夏反问。

“相较喝醉了酒的你,还不算沉默寡言吗?”

赵长夏:“……”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她娘子到底是在嫌弃她酒后话痨,还是真的觉得她平常话少了。

“喝醉了酒,脑子乱了,语言也没有经过精简,所以说了很多废话。那些话多半没有意义,所以不能作为参照物。”

曲清江嗔道:“刚才你也这么会说就好了!”

曲清江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道:“我想起一事,都说她们那个孩子是秦浈十月怀胎生的,我也觉得那孩子的五官都有她们的影子,可她们……”

她一副八卦好奇的模样。

赵长夏道:“谁知道呢,兴许有异于常人的手段。”

唐斯羡看起来也不像是傻子,除非她甘愿往自己头上戴绿帽子,否则婚后娘子出轨男人并野种这种事大概不会发生。

真有这种事,那也一定是不够爱对方,又或者是爱得太卑微。可根据她的观察来看,这三口之家相处融洽,那个孩子眉眼间跟唐斯羡还有几分相似,所以她猜对方要么跟她们用了一样的瞒天过海的手段,要么是疑似系统的力量的原因。

“啧,系统你怎么这么不给力?你有没有那种种到地里,然后结出一个桃子,里面蹦出一个孩子的东西?”

【……】

系统表示懒得理她。

【实习生赵长夏都有一个孩子了,怎么还想那么多,果然人性贪婪。】

系统损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赵长夏躺平任嘲:“行行行,我贪婪。”

唐斯羡与秦浈、唐泉儿一家三口的存在让曲清江觉得新鲜好奇,不过这股新鲜劲很快就过去了,曲清江觉得对方跟她一样,都是很寻常的人家罢了。

因秦浈也养了一个孩子,所以曲清江常向她请教如何抚养孩子,二人便熟稔了起来。

尽管很熟稔,但她们之间往往很少透露她们是同类人的事情,并非不信任对方,而是觉得彼此都心知肚明,压根就没有挑破的必要。

这样相处很轻松,也没有那么多算计。

至于赵长夏与唐斯羡也不是完全不往来,但因为一个忙着养鱼,一个忙着研究机械化,只有在接各自的娘子回家时才会碰一碰面。

然而就算碰面了,她们也没什么话题。后来有一次,秦浈当着赵长夏的面夸赞道:“若不是赵郎中,天下只怕还有许多饿肚子的人,而我们也不会有如此太平盛世。”

赵长夏道:“我不过是负责传递薪火的人,真正该感谢和铭记的是研究了几十载,为此付出了不少心血的先辈们。”

“哦?那不知赵郎中师承何人?”秦浈顺着她的话,不动声色地打听。

赵长夏沉默了好会儿,才道:“以袁隆平为首的农学家们。”

秦浈没听过袁隆平之名,曲清江也是第一次听到这名字:“这是何人?”

唐斯羡:“……”

她接话道:“杂交水稻之父。”

曲清江与秦浈纷纷看向各自的爱人,想从对方那儿得到确切的答案。

赵长夏点了点头:“没错,杂交水稻之父。”

曲清江:“……”

秦浈:“……”

二人不懂她们在打什么哑谜,见她们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不好当着朋友的面挑起家庭内部战争。

确定彼此都是来自同一个时空的,唐斯羡目光锐利地盯着赵长夏:“你是袁老的学生?”

她怎么觉得不像?出于职业的敏锐,她觉得对方更像一个军人。

赵长夏保持着她言简意赅的风格:“不是。”

“我看也不像,你手上有茧子,为人还十分警觉,听闻还曾徒手驯服一头猛虎,如此猛人……”唐斯羡的语气十分耐人寻味,曲清江与秦浈还以为她要爆出赵长夏的来历,结果她话锋一转,“为什么同样在外头奔波,你却比我白?”

对方要真是部队出身的,那不应该比她黑才对吗?

“噗嗤——”曲清江没忍住。

秦浈也强忍着笑意咳了声,提醒唐斯羡别“犯病”了。

赵长夏:“……”

“我的出现为何会让你产生这样的困扰?”赵长夏问,“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里,比你白的也有很多,你难道不应该早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秦浈微微诧异,倒不是惊诧赵长夏的还击,而是她原以为赵长夏是那种寡言少语,也懒得与人争辩的性子,没想到这一开口就是予以唐斯羡漂亮的反击。

曲清江担心她们吵起来,秦浈却不担心,挽着曲清江的手臂道:“让她们自行处理吧,我们出去走走。”

二人带着孩子出去逛了圈,买了不少给孩子的东西。回来后,发现赵长夏跟唐斯羡甚至连位置都没挪过,可见她们压根就没有打起来。

……

赵长夏与曲清江在饶州待了半年,体验过这儿的风土人情,也得到了不少这儿的土壤、水质的数据,所以二人准备启程回鹄山乡。

恰巧唐斯羡与秦浈要带着孩子进京,秦浈便来找曲清江,道:“曲姐姐在汴京生活了两三年,想必对那儿比较熟悉。”

曲清江将一些在汴京生活的经验告诉了她,还道:“你们到了汴京,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去找六月的朋友郑阳,他们一家三口在汴京南郊开了家磨坊,很好找的。”

“多谢。”

唐斯羡她们一大家子进京时,赵长夏与曲清江带着孩子来给她们送行。唐泉儿对即将开始的旅程十分期待,上船前一直都很兴奋。

等大人们说完了送别的话,唐泉儿便亲了亲九个多月大的曲桢的脸蛋,道:“小木头,以后没人陪你玩,你要乖乖的哦!等我从京城回来,我给你带好多好玩的!爹娘说,到那时候,我已经成小大人了,小大人是可以下水的,我带你凫水啊!”

大人们都笑了笑,谁都没告诉她,她们这一别或许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