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天商时迁不想干了,也可以随时无条件解约。
商时迁:……
确定这是合同,不是霸王条款——她霸王观弈平台的条款?
*
观弈那边,知道“时不我与”不是卫以衔后,部分员工的态度立马就发生了变化。
也有人在小群里吐槽:“这是找主播,还是找个妈回来呢?”
“关系户见得多了,背景这么硬的关系户还是头回见。”
“嘘,老板亲自拟的合同,哪里轮得到我们碎嘴。”
“以后的争霸赛,该不会也要大开后门吧?”
这才是最令员工担心的事情。
观弈向来是以公平、拒绝AI作弊为噱头的网棋平台,如果被人爆出头部围棋主播是关系户,以往的成绩可能都是假的,对平台的声誉可是极大的打击。
有人把这些忧虑跟负责运营APP的经理说了。
经理说:“你们瞎操心什么?争霸赛是一定会走线下的,平台的规则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人而改变?你们说她以往的成绩是假的,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的事就乱说,真正搞坏我们APP声誉的是谁?”
经理都发话了,这部分员工也害怕被老板和卫以衔知道他们在背后蛐蛐她们,这些声音才小下去。
*
商时迁这边,即便知道了合同于她有利,她也暂时没有签下合同。
卫以衔以为她还有什么顾虑,问:“这合同还有什么问题吗?”
商时迁摇头:“合同于我有利无弊,但这是用你的身份签下的合同,对你肯定是有影响的。”
堂堂卫氏集团的总裁,居然在一个小小的网棋平台签约当围棋主播。
这要是传出去,对平台来说是好事,对卫以衔就不一定了。
所以商时迁想等商家那边出结果后,再决定是否要跟观弈签约。
卫以衔刚想宽慰她说对自己的影响也不大,但她想到了商家,知道商时迁是在等什么。
她说:“不是要手谈一局吗?”
商时迁看了看展示柜里的老云子围棋,笑得谄媚:“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摸一摸那副围棋?”
“寻常人是没有机会的。”卫以衔顿了下,转身将那棋墩和围棋拿了出来。
商时迁摸着棋墩,在桌角摸到了熟悉的标识,顿时心头一热。
卫以衔假装没看到她的小动作,抓出棋子猜先。
商时迁执白,卫以衔执黑先行。
棋局开始后,商时迁就专心下棋了。
以前她们不是没有对弈过,不过都是商时迁以教学为目的,下的指导棋。
卫以衔那会儿也有意藏拙,所以棋局往往很快就会结束。
可是这一次,她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实力。
商时迁一眼就看出,她的着法比之前有章法,也有策略。
不过,到了中盘,便可发现卫以衔没有到正规的道场学习过。
她完全是靠书和网棋来自学的,所以短板也明显。
商时迁问:“阿衔当初为什么会萌生出学习围棋的念头?”
卫以衔抬头看她。
一般人可能以为她是在问一个多月以前,为什么突然想找她学围棋。
卫以衔则听出了她是在问更早以前的事。
卫以衔摩挲着指间的黑子,说:“商时迁……去世后,有人对我说,她丢掉的不仅仅是性命,还有她这么多年的努力。
“我想知道围棋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是理想,还是生命的全部?
“想了解她,就得先了解围棋。”
商时迁缄默了片刻,将指间的白子放回围棋罐里,说:“阿衔,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
卫总:说啥子?
——
第76章 禁忌
商时迁发觉卫以衔已经陷在了愧疚和自责当中,这么多年了也还没走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忍不住想坦白自己死而复生的事。
但眼下并不是坦白的好时机……至少要等家里那边出结果了。
比起自己空口无凭,DNA亲子鉴定更具说服力。
更何况……
她想到卫以衔跟商家那些化不开的结——
八年的心结,真的能随着她的死而复生就化解吗?
恐怕不会。
相反,她的出现会把双方逐渐淡化的矛盾再度挑起来。
过去,商时迁已经死了,所以商家除了让卫以衔跟她划清界线之外,别无她法。
卫以衔也因为愧疚而处处容忍商小五种种蹬鼻子上脸的挑衅行为,甚至还深陷自责的泥沼。
一旦卫以衔发现她是商时迁,而非商时与,卫以衔必然会觉得自己遭受到了欺骗。
她最担忧的是卫以衔会为了弥补她而扭曲自己的感情。
——尽管现在,她也无法确定卫以衔喜欢的是商时与,还是肖似商时迁的商时与。
但卫以衔说过,没有把她当成任何人的替身,她姑且认为卫以衔喜欢的是商时与吧。
所以,一旦恢复商时迁的身份,卫以衔肯定会陷入混乱当中。
至于商家那边,大姐之所以会放她回来,一是还没完全确定她的身份。
二是她跟大姐说卫以衔只把她当成替身。
所以大姐虽然对卫以衔的做法颇有微词,但没有理由强行将她从卫以衔身边带走。
哪怕强行带走她,以卫以衔的性子肯定也会追查到底。
事情闹大了,她是商时迁的事可能就瞒不住了。
这绝不是大姐愿意看到的局面。
如果商家知道卫以衔已经发现她是商时迁了,可能不会再让她们往来,更别说祝福她们。
卫以衔碍于八年前的事,肯定也不会强留她,那她们就只能分开。
……
出于以上种种顾虑,商时迁决定等时机成熟再说。
不过,虽然不能告知卫以衔,自己是死而复生的商时迁,却可以透露一下她跟商家的关系,好让卫以衔有个心理准备。
毕竟以后会来找她的人不止商小五,她跟商家的关系瞒不住卫以衔。
斟酌了下措辞,商时迁开口:“昨天下午我在医院遇到了商时行,她怀疑我是她流落在外的妹妹,拉着我去做了鉴定……”
这个鉴定不仅有跟大姐的亲缘关系鉴定,还有跟姆妈的亲子鉴定。
姆妈祝复刚好在家,大姐要取她的头发毛囊、血液来验DNA很容易。
卫以衔:……
虽然商时迁有所隐瞒,但也没撒谎。
她问:“然后呢?”
她的淡定令商时迁十分惊讶:卫以衔居然一点儿都不吃惊?!
想到当时褚霏和应嘉在场,她恍然大悟:应该是她们跟卫以衔说过了吧。
商时迁忐忑地问:“鉴定结果还没出来,但是……如果我是商家人,你会讨厌我吗?”
卫以衔凝望着她。
半晌,忽然笑了下。
商时迁辨不出她这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卫以衔也丢下云子,说:“为什么会讨厌你?不管你是不是商家人,你都是我女朋友,不是么?”
商时迁的心落回到了实处。
她又主动凑过去。
卫以衔睨她:“做什么?”
上半身却微微前倾。
距离缩短,商时迁如愿亲到了她的唇。
随即,商时迁又抛出一个问题:“那你不担心商家不许我们交往吗?”
“我不在乎商家怎么想,我的态度取决于你的抉择。”
商时迁心想,卫以衔真不愧是霸总,这话说出来也特别霸道。
正出神地想着,后脑勺忽然被卫以衔抬手压住。
下一秒,一个热切的吻转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书房的空调冷气很足,但商时迁吻出了一身热意。
后背好似热得出了痱子般,隐隐约约有些发痒。
她又想,要是卫以衔的手能伸进去帮她抓一抓,那可太舒服了。
“你走神了。”卫以衔不满地用拇指拭了拭商时迁湿润的红唇。
商时迁不好意思地说:“有点热。”
“帮你降一降温?”
卫以衔将压着她后脑勺的手改为抵着她的肩膀,起身绕过茶几,坐到她的大腿上。
冰凉的手抚摸着商时迁发烫的脸颊,商时迁舒服地眯了眯眼,脑袋的重心主动倒向她的掌心。
商时迁说:“这种降温方式确实有效。”
卫以衔翘起唇,俯首噙住那红唇。
呼吸纠缠间,她揉了揉商时迁因充血而发红的耳朵。
冰凉的触感未能令耳朵降温,反而更加耳热。
商时迁瞪大了眼睛:先降温,等天干物燥,再趁机在她的心底纵火?
这也太犯规了!
休憩的间隙,卫以衔压下那动情的眸光,问:“还、还热吗?”
商时迁心想,你在这儿拼命点火,哪能不热?
她满腹委屈:“热,你看看我的后背,是不是热出痱子了。”
“我看看……”卫以衔的手抚上她的后背。
商时迁没出汗,但的确热得像个小火炉。
卫以衔又想起了商时迁跟系统说过的地狱式冷笑话,她的指甲一抓,旋即紧紧地抱着商时迁。
商时迁还以为她在帮自己抓背,说:“哎,就是这里,再帮我挠一下。”
卫以衔好气又好笑,帮她抓背的同时,腾出一只手扯开她的领口。
“阿衔,你干嘛?”商时迁莫名觉得这个动作有些危险。
“检查一下我的结业证书还在不在……不在了。”
卫以衔说着,下一秒,她又在上面咬了个印。
这是对商时迁有所隐瞒的惩罚,所以咬得比较重。
商时迁脸颊的肌肉抽了抽:“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在另一边?”
“是吗?那正好,对称了。”
不知何时,卫以衔的抓背变成了若有似无的抚摸。
商时迁感觉更热了。
想了会儿,问卫以衔:“要不要睡午觉?”
卫以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再度俯首咬了咬她的唇,应了声:“先去洗手。”
*
商家。
明天就是周一,祝复要回去上班,所以订了下午的飞机。
吃过午饭,她就要去候机了。
“于雄跟王夏蝶那边的调查结果很快就会出来,至于赵笃行……”祝复看了眼商小五,“你说你要亲自处理,我就不插手了,希望你真的可以处理好。”
倒不是她们心大,明知赵笃行有问题,也不去处理。
实际上,出了商小五险些被陷害的事后,她就重视起来了。
要不然警方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于雄跟王夏蝶的经纪人交易新型du品时,抓个现行。
不过当家长的,不可能完全左右孩子的交际圈,而她们也无法庇护孩子一辈子,还是得孩子自己立起来。
希望这件事能让商小五长点教训。
商时行说:“姆妈,我给她找了位助理。”
商小五扭头看自家大姐:“什么助理?”
商时行瞥她一眼:“你是画家,有自己的助理很奇怪吗?”
商小五:……
名为助理,实则是看管她的保镖对吧?
祝复颔首:“早该找的,这次说什么都不许拒绝了。”
商小五自知理亏,没再拒绝。
姐妹俩把祝复送出门,商小五才问:“大姐,你没有告诉姆妈吗?”
“拿到报告再说,不想让她们空欢喜一场。”商时行顿了下,“而且你之前的顾虑不无道理。小迁她回到人间,却不回来找我们,是不是有某种禁忌、限制?”
“可她跟我们相认了,不是吗?”
商小五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想要去找商时迁,然后光明正大地喊她商棋罐。
商时行摇头:“这种限制或许不是限制她不能坦白自己的身份,而是限制在别的方面……其实她在航展的时候就来找过我们了,但那时候她特意躲着我,所以我猜想,她不是被迫不能我们相认,而是有自己的苦衷。”
她需要确认商时迁的身份,与其聊过后,再决定是否要跟家里说。
…
体检报告的结果出得很快。
周一的早晨,商时行去了一趟市第一中心医院,把商时迁的体检报告领了。
随后,她去找了跟商家关系亲近的医师,让她帮忙分析这份体检报告。
“身体没什么大毛病,但颈椎和腰椎有点小毛病,她应该经常久坐吧?”
商时行颔首。
“还是得让她多运动。”
医师提了些建议。
商时行听完,又拿出另一份体检报告,说:“麻烦再帮我看看这份体检报告。”
医师首先看见的是抬头,但是因为名字和时间都被盖住了,她也就无法窥见这份体检报告是谁的。
她没多想,往下看了各项数据。
但是她越看越觉得眼熟,指着最新的那份体检报告说:“这两份不是一样的吗?”
商时行问:“确定是一模一样的吗?”
医师又认真看了下,说:“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比如血常规、肝和肾功能的数值。”
不等商时行发问,医师又解释:“不过这是正常情况。因为这些项目的衡量标准不一样,只要是在这个指标的偏差值内,都是正常的。”
商时行说:“这份是早上空腹体检的,刚才看的那份是晚上体检的。”
医师反问:“你确定?”
商时行颔首。
医师笑说:“不可能的。有些项目早上空腹做会比较准确,到了晚上,已经进食,数值的偏差值就会变大,不可能只是这么点变化……除非体检报告造假了。”
至于白天空腹晚上体检,数值会不会正常?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白天不进食,对人体的身体也有很大影响,从而导致体检结果出现异常。
所以一般体检都会要求早上空腹进行。
……
从医院离开后,商时行撕开了抬头的贴纸,露出了上面的文字:2016年8月15日。体检人:商时迁。
这是商时迁八年前的体检报告。
商家每半年就会体检一次——一般2月份体检一次,8月份体检一次。
体检报告出来才几天,商时迁便出了事。
商时行并不担心新出来的那份体检报告是假的。
因为体检是她临时安排的,关键的几项项目采集到的样本,她还让人送到了空军总医院进行分析。
也就是说,体检报告其实有三份。
这三份体检报告的结果都是相近的。
商时行由此可以确定两件事——
第一,“商时与”有99%的概率是商时迁,剩下的1%得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
第二,商时迁的身体还是21岁的身体,她有血有肉,会呼吸、心脏会跳动,能感觉到她的体温,甚至会有生理需求。
但是她极有可能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导致她即便是在进食过后的晚上体检,数值也不会出现异常。
而这种状态,或许跟她的死而复生有关。
————————
商大:要不是妹妹,就送去切片了。(开玩笑
商四:?
商小五(瑟瑟发抖:大姐好可怕!
卫总:所以你们商家反省一下我老婆为什么不想跟你们相认。
——
啊,正在为7000评论的加更而努力。
——
非医科专业,体检报告啥的都是搜了些资料,然后杜撰的!!!
哈哈哈哈哈,如果医学从业者觉得尴尬……那请大家忍一忍,毕竟本文的科学都是为剧情服务的_(?3」∠)_
第77章 油画
商时迁宅家后学会了网购。
她在网上买了相框,然后准备出门去冲印照片。
虽然卖相框的店家说买相框可以免费冲印一套照片,可她怕对方认出她跟卫以衔后,用她们的照片来做文章。
所以自己到外头冲印,再让店家把数据删除才是最安全的。
蒲菲菲听说了她的打算,笑说:“冲印照片呀?这个我会,我来吧。”
商时迁吃惊:“蒲姐姐,你连这个都会?”
“当生活秘书的,生活技能哪能少呢!”
“月薪没有十万,我都觉得蒲姐姐亏了。”
蒲菲菲面露微笑:“卫总不是这么抠门的人。”
商时迁:?
月薪十万还叫抠门?
不过在钱这方面,卫以衔对身边的人确实很大方。
商时迁跟在蒲菲菲身边,准备学习如何冲印照片时,有电话进来了。
“小萌姐?”
肖泺萌好气又好笑地说:“我说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说好的请我吃饭呢?消失了这么多天,我还担心你是被卫以衔囚禁了呢!”
商时迁“啊”了声,反应过来:“对不起小萌姐,我给忙忘了。”
上次肖泺萌来找她,刚好遇上醉汉袭击她,于是见义勇为出手相助。
结果进了警局配合调查,还险些被诬告伤人。
后来她从卫以衔那儿知道了醉汉已经认罪,肖泺萌属于见义勇为,警方不会拿她怎么样。
还有上上次,她找肖泺萌帮商小五鉴别跳跳糖,结果跟商小五都遭了一顿查。
肖泺萌帮了她不少忙,她一直想请肖泺萌吃饭。
然而不是肖泺萌没空,就是她生日那两天发生的事令她无暇顾及旁的。
幸好肖泺萌给她打了这个电话。
肖泺萌说:“开个玩笑,别这么严肃。”
商时迁问:“小萌姐最近有空了吗?”
“嗯,忙完这阵子,能清闲两天了。”
俩人没有闲扯,约好吃饭的时间就挂了电话。
没多久,商小五的电话也进来了。
“在不在天豪景苑?前天的礼物还没给你呢。”
商时迁笑问:“什么礼物?”
商小五哼了哼,觉得她这是在明知故问。
“是商棋罐曾经用过的围棋。”
商时迁明知故问:“你舍得送给我?”
“就问你要不要。”
“要呀,你送的,我当然要。”
商小五被哄得心花怒放,挂了电话后,就喜滋滋地跑去围棋室,把一副围棋用盒子装起来带走了。
商与凤喊住她:“等会儿。”
商小五身子一僵。
糟了,忘记还要过奶奶这一关了。
“奶奶。”
“这是去哪里?”
“去找朋友玩。”
商与凤眯了眯眼:“天豪景苑那位朋友?”
商小五吃惊:“奶奶怎么知道的?”
不等商与凤回答,商小五就放下盒子,笑嘻嘻地过去给她捶肩膀,颇为谄媚地说:“嘿,我忘了,奶奶眼观四处耳听八方,慧眼如炬,哪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奶奶呢!”
商与凤睨了她一眼,说:“你要去也行,但是得等小行给你安排的助理到了。”
商小五的表情垮了:“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到啊?”
“已经到了,阿清刚出去接她了。”
商小五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过了几分钟,保姆清姨带着一位复古港式穿搭的女生穿过月洞门,来到正厅这儿。
女生二十五岁上下,顶着一头泡面头,搭配她这一身复古港式穿搭倒是很合适。
商小五觉得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肤色是那种长期在野外作业的小麦色。
女生非常主动地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高锦,从今天起,将会担任商时待女士的助理。”
她中气十足,说话铿锵有力,站姿也是十分标准的军姿。
“你好你好。”商小五过去跟她匆匆握个手,回头问商与凤,“奶奶,我可以出门了吗?”
“晚上回来吃饭吗?”商与凤问她。
“不回来的话我再跟您说。”
商小五抓起自己的手提袋,匆匆出了门。
高锦看了看商与凤,不紧不慢地跟上商小五。
面对商小五的风风火火,商与凤无奈地摇摇头。
烂柯在她腿边钻来钻去,喵喵叫。
她刚要抱起烂柯,忽然看到商小五落下的盒子。
这个盒子有些眼熟,她拎起来,听见了里面棋子晃动的声音。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副围棋,而且是商时迁用了很多年的雪印35号蛤碁石围棋。
这副围棋是商时迁第一次去霓虹国参赛时买的,据说这个厚度和等级的围棋很稀少。
商时迁死后,商家人几乎没有动过她的围棋。
小五是打算把这副围棋带去给她那个朋友?
什么朋友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她把商时迁的遗物都拿出来相送?
…
商小五的车开出好几公里后,才想起来把礼物给落在家里了。
这会儿回去只怕会被奶奶逮个现行,她没法解释为什么要动商棋罐的围棋。
思来想去,决定放弃回头,改天再找机会送过来。
到了天豪景苑,卫以衔家的安保人员询问副驾驶座上的人是谁?
商小五才意识到自己旁边还跟着个人。
商小五:……
她瞪着高锦。
高锦:?
商小五问:“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没有存在感?”
“缉毒的。”
商小五一噎。
好家伙,家里这是真怕她中招第二次啊!
她扭头对安保人员说:“我助理。”
安保人员汇报,得到允许才放商小五的车入内。
大概是被商时迁批评过几次,商小五这次老老实实地把车开进了供客人停放的车库里。
见到商时迁的第一面,商小五就忍不住抱怨:“卫以衔怎么搞的?这次过来,居然还搞起了安检!”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问:“是不是跟你上次被醉汉袭击有关?”
商时迁心想,这个傻妹妹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敏锐的嘛。
她说:“七月是安全月,这里是卫以衔的家,但也是蒲姐姐她们的工作地点,加强安全检查是为大家的安全负责呢。”
实际上,她上次险些被醉汉袭击后,卫以衔就加强天豪景苑的安保了。
商小五问:“你去参加什么专题培训了?怎么官里官气的?”
商时迁使劲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发型乱了!”商小五嘟嘟囔囔。
商时迁朝这个相貌普通,但是身姿挺拔的陌生女生伸出手:“你好,我叫商时与,怎么称呼?”
“高锦,我是商时待小姐的助理。”
商时迁通过握手注意到高锦无名指断了半截,小指更是没了。
她肃然起敬,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
寒暄后,就邀请她们进屋坐。
商时迁问商小五:“你说的围棋呢?”
商小五表情垮了:“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奶奶,被截胡了。”
“没关系。”商时迁笑了笑,她现在有老云子,心满意足了。
“不过,除了围棋,我还有别的礼物送给你!”
商小五支使高锦去车尾箱,把一幅装裱好的画给拿过来。
这是一幅30寸左右的油画,画布中央放置着一张棋墩,右上角布满了黑白棋子,另外有一只长毛猫占据了左下角的半张棋盘。
而画布的左上角是一个没有打开盖子的围棋罐,右下角则是装满了黑子的棋罐,另有一只手夹了枚黑子正要落下,但却被这幅画定格在即将落子的那一刻。
商时迁嘴角噙着笑,问:“这是你画的?”
商小五骄傲地说:“当然。它叫《棋罐》。”
商时迁心中一动,露出了意会的微笑:“画得真好!谢谢你,商小五,我非常喜欢这份礼物。”
蒲菲菲问:“要帮忙挂起来吗?”
“要挂肯定是挂家里——”商小五差点说漏嘴了,她急忙改口,“挂家里最好的位置,这样就能经常看到它了。”
商时迁笑吟吟地瞟了她一眼,对蒲菲菲说:“蒲姐姐,就挂在负一楼的客厅吧。”
蒲菲菲拿着画离开了。
商小五问:“为什么不挂你房间?”
商时迁心里尬笑,她也不是每晚都会回房间睡觉的。
她解释说:“房间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回去,当然是挂客厅,我才能经常看到呀。”
“喔,有道理。”
…
商小五这次没有在天豪景苑待太久,因为黎骁找她有事,她得去一趟。
还有一个原因是卫以衔中午下班,回来休息了。
她怕卫以衔从她跟商时迁的相处中看出破绽,为了保住“商时与”就是商棋罐的秘密,她决定避开卫以衔。
商时迁:……
倒也不必这么紧张,这样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在卫以衔也不想被商小五破坏她跟商时迁的二人世界。
————————
卫总:你能瞒得住谁啊?
商小五:╭(╯^╰)╮
商与凤:是呀,能瞒得住谁呢?
商四:……
——
日常的一章~
第78章 上道
商时迁晚上要跟肖泺萌吃饭,趁着卫以衔回来,知会了声。
卫以衔没反对,也没有说要跟着去,只是叮嘱她挑环境好、安全系数高的餐厅。
商时迁不知道哪里的餐厅符合这个条件,最后还是蒲菲菲拿出一份东城所有餐厅的目录供她参详。
她在里面挑了家人均不超过千元的餐厅。
卫以衔难得主动提出帮她挑,却被她拒绝了:“你的消费水平跟我们不一样,我怕我的钱包负担不起。”
卫以衔:……
她黑着脸冷哼了声:“我们去吃饭时,怎么没见你这么用心地挑选餐厅?”
商时迁觉得自己冤枉。
她跟卫以衔出去吃饭,哪次不是卫以衔决定后直接带她去的?
压根就没有需要她参与挑选餐厅的环节。
不过,为了家庭和谐,她把这些话咽了回去。
说:“这得看卫总赏不赏脸,给我一次邀你共进晚餐的机会了。”
自从两人正式在一起,商时迁说话的水平也提高了不少。
卫以衔唇角微翘,拿出手机调了份日程表发给她,说:“这几天晚上都没有酒局。”
商时迁一看,只有周三晚和周五晚有酒局。
卫以衔状似无意地提了一下这些酒会的性质:“周三是几位朋友私下聚餐,周五是公司管理层的酒局,我喝两杯就会离场。”
公司的酒局往往只有上级劝酒,下级无法拒绝才会多喝几杯。
卫以衔已经是集团CEO、总裁,没有谁敢劝她喝酒。
商时迁隐约听出了某种期盼,思忖片刻,问:“酒局结束,要我去接你吗?”
卫以衔的心情有些许复杂,作为女朋友的商时迁比作为妻子的商时迁上道多了。
她亲了亲商时迁的唇:“我快结束的话给你电话。”
商时迁舔了舔唇,回味一下这个吻,也说:“今天晚上给你答复。”
约饭当然不是只吃饭,这个行为本质还是约会。
她要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约会的事宜,因此不能轻易定下哪一天。
卫以衔也不着急催她。
俩人小憩了半个小时,卫以衔就回公司上班了。
*
晚上,商时迁先到达预订好的餐厅。
十几分钟后,肖泺萌赶过来,径直在商时迁对面坐下:“不早也不晚,时间刚刚好。”
她不跟商时迁客套,商时迁也没有跟她进行多余的寒暄环节,问:“小萌姐要吃什么?”
“什么都行,关键是份量要多点。”
服务员推荐了几道菜,肖泺萌确定自己能吃完,就都点上了。
菜还没上,商时迁与她闲谈,了解她的近况。
肖泺萌说:“你不用担心给我添麻烦,因为见义勇为……以及我平日的工作表现出色,这次不仅能升职,还被举荐去评先进个人了。”
七月初,林业局公开招聘了。
除了有新人进来,其他人还会有些职称以及职务上的变动。
她最近除了忙着应付各种上级的调研、检查,就是在忙升职的事。
她刚入编两年,原本评先进个人这种事是轮不到她的。
因为以往能被评上的,无一不是工作了好几年的高级工程师、调研员、主任科员等。
所以她很清楚,这次能获得举荐,必然是商家看在她成功制止了商小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磕了跳跳糖的份上,还她的人情。
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卫以衔的出力。
目的自然是感谢她那晚出现及时,救了被醉汉袭击的“商时与”。
升职后,她的工作就转为管护岗了,巡查的工作会减少许多。
聊完自己的近况,肖泺萌说了件事:“几天前,商时行来找过我。”
商时迁安静地等她往下说。
她见商时迁反应平平,便把行车记录仪录下她们初次相遇的画面,然后她把视频交给商时行的事说了出来。
商时迁恍然大悟。
她说自家大姐怎么这么肯定自己就是商时迁,原来在她不清楚的地方还有这么多证物。
肖泺萌跟商时迁说这么多,就是想知道一件事——“商时与”到底是谁?
她觉得孙玮选择装聋作哑是正确的,因为这件事确实把商家跟卫以衔都牵扯进来了,她作为亲历者,心中的谜团却越来越大。
但是让她也装聋作哑,她办不到。
上次“商时与”被醉汉袭击,最后得知可能是卫以衔得罪了人,才牵连了她,肖泺萌莫名觉得跟商时迁被害的遭遇相似。
孙玮开玩笑说可能是卫以衔天生克妻命。
肖泺萌说:“我不信什么命理。卫以衔这么多年一共只有三段感情经历,她跟尹在水谈恋爱时风平浪静,没见尹在水出事。然后她跟商时迁结婚了,商时迁就出事了。商时与是卫以衔的恋人,也险些出事了……”
孙玮又说:“或许是尹在水的八字跟卫以衔的八字比较配。”
肖泺萌:“……师父,您是警察,能不能别老是整这些迷信的?”
“那小萌‘警官’有什么高见?”
肖泺萌说:“我琢磨了下,发现她跟尹在水谈恋爱时,似乎因为忤逆了卫达,卫家连她的成人礼都没给她办,被外界认为她在继承人争夺战上没有任何希望。
“她跟商时迁结婚后,卫邕堃顺利接掌卫氏集团大权,她也一下子成为了最有希望接任卫邕堃的家族继承人候选。然后没多久,商时迁就死了。
“今年卫以衔凭借自己的努力,杀了回来,成为了明面上的卫氏继承人。然后就发生了她的……恋人,商时与被袭击的事。”
孙玮问:“你想说什么?”
“陈宝铭杀商时迁的理由,真的是因为他觉得卫以衔受委屈了吗?”
孙玮又忍不住抽出烟来点上:“他的动机很明确了。你要知道,当初可是出动了刑侦大队、治安大队……还从别的地方请了不少刑侦、犯罪方面的专家,经过反复的勘察才把真相查清楚的。”
肖泺萌说:“我不怀疑他的动机,我只是在想,他为什么单方面地认定,是商时迁令卫以衔受了委屈?这里面有没有别人的挑唆?”
孙玮说:“关于这点,当年查案子的时候也查了个水落石出,基本都是网络上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误导了他,还有他混迹在各大校友群、吃瓜群,以及跟卫以衔相关的地方。
“加上他有精神病,更容易钻牛角尖,从而做出过激的行为。
“你也清楚,我们调查了那些人,发现都是喜欢碎嘴,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发言会引起什么后果,并不存在挑唆犯罪的情况。”
肖泺萌说不出来那种感觉。
不过她也清楚,她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自己的猜测。
若因“商时与”被袭击而认定商时迁当年被杀的案子另有隐情,未免过于牵强附会,所以她并不打算跟别人提这件事。
…
“小萌姐?再不动筷,菜就要凉了。”
商时迁发现肖泺萌自说完行车记录仪的事后就发起了呆。
她也经常发呆,所以没有去打扰。
眼看着这菜都要凉了,肖泺萌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她才不得不开口叨扰。
肖泺萌回过神,边吃边问:“你该不会是商家的人吧?”
商时迁停筷,回答说:“大概率是。”
肖泺萌没有怀疑她在这个问题上撒谎。
如果她有问题,今晚就不会安然地坐在这里吃晚饭了。
“那你现在几岁?”
商时迁说:“22岁呀。”
她死的时候21岁,活过来后,身体还是21岁的身体,自己也没有多出这八年来的记忆,所以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她都只有21……哦不对,前几天生日过了,她22岁了。
肖泺萌心想:商家这是什么基因?居然能把两个年龄相差八岁的孩子,生得一模一样?
……
吃完晚饭,商时迁跟肖泺萌没有多余的话题要聊,就分道扬镳了。
走出餐厅,她忽然接到了商时行的电话。
“大姐,吃饭了吗?”
手机那头,商时行笑意盈盈地说:“刚吃完。”
“我也是。”
商时行听见商时迁那头的背景音有些杂,问:“你在外面吃的?”
“是呀,跟朋友聚餐。”
“身边跟着人吗?”
商时迁知道大姐在操心什么,说:“阿衔安排的两个保镖都离我只有一米呢,大姐放心。”
被cue到的褚霏跟应嘉决定装聋作哑。
商时行因为她那个“阿衔”的称呼而沉默了两秒,然后决定无视。
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商时迁反问:“亲子鉴定结果这么快就出来了吗?”
“有没有那份报告,你都是我的妹妹。”
商时迁热泪盈眶。
她走到一边,让褚霏跟应嘉不必跟上来,然后压低声音问:“奶奶她们也知道了吗?”
“我还没告诉她们。”商时行顿了下,试探地问:“你希望我告诉她们吗?”
商时迁迟疑了。
她奶奶跟爷爷七十多岁了,虽然年年都有体检,家里也签了家庭医生,但年纪上来后,基础病也找上门来了。
她怕两年后,她们要再次经历得而复失的痛苦,奶奶她们会承受不住。
商时迁的迟疑让商时行进一步确认,妹妹有别的顾虑。
她深吸了一口气:“小迁,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有可能随时离开?”
商时迁悚然一惊,头皮发麻。
大姐真不愧是高智商人群,这都猜得到。
她其实没想过这么早告诉大姐,可既然大姐已经猜到了,与其让大姐陷入随时都会再次跟她生离死别的痛苦当中,还不如给大姐一个确切的期限。
斟酌过后,她说:“至少我这两年内不会离开。”
商时行攥着手机,她的心像是被劈开了两半,一半因为商时迁会再次离开而陷入了死寂,另一半却因那个两年的期限而重新跳动起来。
“为什么是两年?”
为什么小迁能提供这么准确的期限?
为什么说“至少”?
是不是还有办法延长时间?
商时行在一瞬间,想了许多。
然而商时迁没法解释。
她要是说得攻略卫以衔,获得卫以衔的爱意值才能续命,以自家人的性子,指不定会对卫以衔做些什么。
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大姐,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没有身份证,真的寸步难行呢!”
商时行:……
知道妹妹不愿意多说,商时行便没再追问。
来日方长,她总会弄清楚妹妹死而复生这件事背后的秘密。
商时行问:“你想恢复身份吗?”
商时迁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还是别了,解释不清,我怕我被抓去切片。”
虽然没能以原本的身份活动有些遗憾,但有舍才有得嘛。
“那我知道了。”
————————
【继上上章的小剧场】
卫总(挑拨:最想抓你去切片的正是你大姐。
商四:_(?3」∠)_
第79章 嗅花
商时行在廊下站了会儿,将方才混乱的思绪再捋一捋,捋顺了才转身回屋。
她刚从月洞门绕过去,就看到坐在美人靠处,投喂锦鲤的商与凤。
烂柯正趴在旁边,偷偷扒拉她碗里的鱼粮来吃。
商时行心下一顿,自我安慰奶奶隔得这么远,应该什么都没听见。
她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奶奶,这么晚了喂食,锦鲤能消化吗?”
“气温太高了,让它们多吃一次。”商与凤说。
商时行没说话,准备等奶奶喂完,然后扶她回屋。
商与凤慢悠悠地喂完。
商时行上前去接过空碗。
商与凤才用手帕擦了擦手,又顺道给烂柯擦嘴。
“小待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来着?”
商时行明知故问:“哪个朋友?”
“住卫以衔那儿的围棋老师。”
商时行说:“时与,令初跟她见过面的,奶奶忘了吗?”
商与凤凝视她片刻,问:“不是商时与?”
商时行面不改色地说:“商时与只是我上回跟奶奶聊天时提到的名字。”
时与跟商时与,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在商与凤初次听来,是两个完全不同意义的名字。
“时与”姓时,名字可以是雨、羽、语……商与凤不会把它跟“时不我与”联系在一起。
可是加上商家的姓氏,又明确了是“时不我与”中的“时与”二字后,商与凤很难不多想。
她收回目光,故作无奈地叹气:“看来只要上了年纪,谁都觉得我好糊弄了。”
她抱起烂柯回屋,身子微微佝偻,看背影无比萧索寂寞。
商时行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老太太苦情戏看多了,都会活用了。
*
商时迁结束跟自家大姐的通话没多久,又进来了一个电话。
这次找她的是翁其正。
商时迁数了下日子,大学生围棋锦标赛已经结束了,翁其正应该是来分享成果的。
果不其然,翁其正的喜悦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
这次的围棋比赛,东城大学取得的成绩是突破性的——
一位女学生拿下了个人赛女子组的冠军,一位男学生拿了个人赛男子组的季军,余下的学生虽然未能摘得桂冠,但也挺进了八强。
锦标赛录取的是前八名,即东城大学的几名学生,都得到了奖金。
又因进入前三甲的两名学生的积分高,所以东城大学的团体总积分以比第二名高出2分的差距,成功拿下了团体赛冠军。
这是这么多年,东城大学的学生参加大学生围棋锦标赛以来,获得的历史最好成绩。
主办方花了不少钱宣传推广这个赛事,翁其正作为优胜队的指导老师,自然受到了围棋界的关注。
她曾经的世界冠军身份被大力宣传,连带着她的围棋学校都多了许多咨询和报名的电话。
要不是因为这些事耽搁了几天,比赛结果出来的当天,她就该打电话跟商时迁报喜了。
翁其正直接给商时迁转了2000元奖金,并邀请她参加庆功宴。
商时迁考虑到最近的事情有点多,就给拒绝了:“我很高兴她们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可惜我杂务缠身没法到场替她们庆贺,还请翁五段替我祝贺她们。”
“那行。”翁其正知道她的性子,没有强求。
…
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里。
蒲菲菲看了眼后视镜,问:“卫总,要不我下车喊一下小商?”
商时迁最近成了社交达人。
最直观的是打进来的电话变多了,来找她的人也多了起来。
这种变化是循序渐进的,但蒲菲菲还记得一个多月前,一无所有,连手机都不太需要的商时迁。
她既欣慰商时迁的社交圈子变大,生活也变丰富了,又替此时此刻连电话都打不进去的卫以衔感到惆怅。
小商太受欢迎了。
卫以衔回过神,“嗯”了声。
蒲菲菲下了车。
卫以衔扭头看车外的那道身影。
餐厅门口的白色LED灯照在她的身上,她如同沐浴在阳光之下。
不,应该说,她本来就发着光。
哪怕失去一切,从头再来,她的光芒也无法阻挡。
她的身边会重新聚集一些人,渐渐地,她的生命中便不再只有围棋和恋人了。
家人、朋友、师生、对手……
到时候,心里留给恋人的位置又还有多少?
卫以衔眼里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压下了那些阴暗的念头。
没一会儿,商时迁发现了她们。
挂断电话后,商时迁钻上了车。
她刚想亲卫以衔,忽然想起自己吃完饭还没漱口呢,就改为牵卫以衔的手。
“专程过来接我的吗?”商时迁问。
卫以衔掀开眼,说:“刚下班,听说你吃完饭没回去,在路边消食,我就顺路过来了。”
“这么说你还没吃晚饭?”
“还不饿。”
商时迁问蒲菲菲:“蒲姐姐,家里还有什么食材吗?”
“有的。”
商时迁又问卫以衔:“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芝士伊面焗龙虾?”
“换换口味吧。”商时迁可没忘记,自己上次弄的龙虾不好吃。
卫以衔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可我就想吃这个,而且我让人换了一种龙虾。”
既然是要做给卫以衔吃的,当然还是以她的意愿为主,商时迁说:“那就做这道菜吧。”
路过一家花店,商时迁让蒲菲菲拐进去,然后买了一束花送给卫以衔。
卫以衔颇感意外:“怎么突然给我买花?”
商时迁忍不住与她分享:“我刚领了两千块钱奖金!”
卫以衔:……
自己领了两千万都未必会放在心上,没想到商时迁才领了两千块就这么高兴了。
不过,想也知道,商时迁高兴的不是这两千块,而是这份奖金背后代表的是她指导学生围棋的成果。
卫以衔拨弄了下还带着人工喷洒的水珠的白色紫罗兰,问:“领了奖金就要给我买花吗?”
商时迁说:“没领奖金也会给你买。”
她也是忽然意识到,她跟卫以衔是情侣,情人之间买些花什么的相送不是很正常么?
想送就送了,不是非得挑日子。
卫以衔微微低头去嗅花,别在耳后的发丝滑落,挡住了她微微翘起的唇角。
*
周三晚。
卫以衔下班后,来到一家高端的会所。
这是一家带有KTV的酒吧,建在江边,拥有独栋的商业大楼,共有六层。
第一层为两层楼高的复式会所大堂;
第二、三层是综合酒吧,按酒的种类分了好几个吧台;
第四层是KTV包间;
第五、六层是会所VIP专属的楼层,第六层还有一个露天的泳池。
卫以衔径直上了六楼,她的几位朋友已经到了。
这些朋友基本都是在她被“流放”期间认识的,除了在事业和兴趣上志同道合,她们也帮了她不少忙。
不过,她们多数时候都在港城、花园国,这次难得聚在一起,卫以衔才没有推掉这个酒局。
寒暄过后,其中一位朋友嗔怪地对卫以衔说:“最近约你打网球,你都不出来了。”
卫以衔准备推说工作忙,另一位朋友便打趣说:“你不知道吧,Dark谈恋爱了,她有时间当然是陪女朋友了。”
Dark是她们给卫以衔取的英文代号,源自于黑暗战士《Dark Warrior》。
当然,她们几人也都各有代号。
“那不是传闻吗?”
朋友问完,几人都把目光聚集在卫以衔的身上,等待她解答疑惑。
卫以衔想了想,说:“不是传闻。”
“wow~是谁?”
卫以衔说:“她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
这时,门口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我们有幸见一见她吗?”
进来的人正是尹在水。
“Water!”
金融圈的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正好,这里面有人也认识尹在水。
卫以衔看向组织这次酒局的朋友。
对方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情。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尹在水正是刚才冲她打招呼的那位朋友邀请过来的。
果然,对方也解释了一下邀请尹在水的原因。
虽说尹在水跟卫以衔是昔日恋人,出现在这里会有些尴尬。
但最近因周然集团收购案的事,尹在水帮了卫以衔不少忙,所以卫以衔并没有说什么。
不过,在关于商时迁的事上,卫以衔说:“机会是有的,但不是现在。”
朋友笑问:“难不成这个机会得留到你们结婚?”
卫以衔也笑了下:“或许呢?”
这次的酒局因尹在水的加入,卫以衔没有过多地谈自己的私事,于是就从私人聚会,变成了商业性质的会谈。
而卫以衔只待了一个多小时。
收到商时迁的短信后,她勾了勾唇,对朋友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今晚的消费记我账上就行。”
她走后,尹在水并没有跟出去,而是立在落地窗前,俯瞰着会所门前的一切。
很快,卫以衔的身影就从门口出去了。
一位女性从车上下来,主动迎上去牵着卫以衔的手。
虽然听不见她们说什么,也看不清楚表情,但可以感受到,卫以衔周身都洋溢着别样的幸福。
把尹在水邀请过来的女人说:“你本不该回来,因为卫以衔的身边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不是么?”
尹在水没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
卫总(法制咖版):想把老婆禁锢在身边,藏着。
商四:强制爱?
——
字数是有点少,傍晚努力加更一下。
第80章 约见
卫以衔上车后,商时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她的身上嗅了嗅。
卫以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做什么?”
“你真没喝酒哎!”
“我是什么酒鬼吗?”
“你不是吗?”
卫以衔睨她。
商时迁目光坚定,没有退缩。
“我以为,你应该会想要闻我的身上有没有出现陌生的香水味。”卫以衔凑近她,方便她把自己身上的味道闻得更清晰一些。
商时迁:?
为什么要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以卫总的挑剔,谁要是把香水蹭她身上了,她才是反应最大的人吧?
她思忖了几秒,恍然大悟:“你想证明自己没有在外面胡来?”
“噗。”
开车的蒲菲菲发出了一声非常短促的笑声,显然是极力克制,但没完全克制住。
0.1秒后,她以极其敏捷的反应轻按了下喇叭,以掩盖这个笑声。
卫以衔通过后视镜瞟了她一眼。
蒲菲菲:……
她目视前方,竖起耳朵只为关注车外的情况,开车开得无比认真专注。
商时迁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她说:“我还信不过你么?放心啦,我不会胡思乱想的。”
卫以衔收回目光,然后摘下眼镜,阖眼揉了揉晴明穴,一副不愿意搭腔的神情。
商时迁以为她应酬累了,给她放了个头枕,让她好好歇一歇。
卫以衔:……
车子缓缓停入车库。
商时迁正准备下车,卫以衔按住了她的手,对蒲菲菲说:“你们都去休息吧。”
“好的。”蒲菲菲下车,离开的身影还带着几分仓促。
商时迁正要询问卫以衔在搞什么,一个带着香甜清透气息的吻突然袭来。
车内的阅读灯没有打开,车库则是感应灯,随着蒲菲菲的离去,长时间没有动静,也熄灭了。
黑暗中,商时迁甚至看不清楚卫以衔的脸。
她被吻得晕头转向,迷迷瞪瞪地想:刚才失察了,原来卫以衔喝酒了。
而且她们虽然还在热恋期,但卫以衔最近是不是太黏人了点?
很快,她就无暇多想了。
热切的吻让车内的温度迅速攀升。
昏暗的环境犹如虚掩着门的笼子,被道德廉耻囚禁的欲兽挣脱了束缚,张牙舞爪地要跳出来。
好在两人并没有被情-欲吞噬理智。
在这个吻挑起的欲-火逐渐平息下来后,商时迁抬手开了顶上的阅读灯。
她说:“桃子味的果酒。”
卫以衔眉目含笑:“这么肯定?”
商时迁非常认真地点头:“我肯定。”
“果酒也算酒?最多只是饮料。”
商时迁没和她争辩,说:“回屋吧,再待久点,也不知别人会脑补出什么来。”
卫以衔冷不丁问她:“上回你问我,如果你是商家人,我会不会讨厌你。这回该我问你了,如果商家认回了你,你会离开吗?”
*
商家庄园。
商小五自商时行回来后,目光便一直追着她的手提袋。
吃完饭,商与凤和林士章去散步了,两个小的也被保姆带去了洗澡。
私下没有别人,商小五紧张兮兮地问:“大姐,是不是亲子鉴定出来啦?”
商时行说:“你可以表现得再明显一点,顺道让奶奶也知道这件事。”
商小五听出她在说反话。
想到自家老太太的心脏可能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消息,她主动说:“那大姐,你看过了吗?她是……是我们的商棋罐吗?”
商时行摇摇头。
商小五的心凉了半截:“怎么……”
怎么会?
难道真是她感知错了?
商时行说:“我还没看。”
商小五碎成片的心又被一点点修补回来:“为什么不看!?”
商时行:……
商小五瞅着一脸严肃的自家大姐:“大姐,你该不会也在紧张吧?紧张你的猜测是错误的,担心自己会大失所望?”
商时行承认:“是,我中午就拿到报告了,但是我不敢打开来看。我们的猜测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如果这种事都会发生,那我们这么多年学的科学是什么?世界的真相又是什么?”
商小五肃穆:“我懂,大姐你会濒临崩溃地喊出‘物理学不存在了’,然后丢下家人,自鲨——”
她还没说完,后脑勺被商时行不重不轻地拍了一下。
商小五嘟囔:“生物学不存在就不存在吧,毕竟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被商小五这么一打岔,商时行的忧虑和紧张都消失了大半。
她走进房间,从自己的手提袋中拿出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商小五亦步亦趋,看到报告后,伸长了脖子,身子几乎贴着商时行,手心也紧张得出了汗。
报告的第一页写的都是采集的样本,还有分析情况,结果在第二页。
明明只是一个动作的事情,但商时行感觉异常艰难。
仔细看,她翻页的手微微颤抖。
商小五一把夺过它,掀开了第二页。
然后她“呜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
商与凤散步回来,看到商小五从商时行的房中出来,眼睛红红的,像哭过。
偏偏商小五看到她,做贼心虚一般,撒腿就跑。
她难得威严地发声:“站住!”
商小五逃不掉,耷拉着脑袋走了回来。
“怎么了?”商与凤抬起孙女的下巴,打量她的表情。
商小五瘪着嘴,也不说话。
“做错事,挨小行的训了?”商与凤猜测。
“……”商小五想装,但是她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抱着商与凤,又哭了出来:“奶奶……”
商时行听到动静出来,她拍了拍脑袋。
前面瞒得这么紧,连她百般试探都不肯透露半点风声,现在怎么就憋不住了?
商与凤看大孙女,发现大孙女也哭过。
只是商时行三十多岁的人了,平日情绪又十分稳定,这会儿板着一张脸,读不出任何的心思。
“奶奶,不用管小五,让她哭,哭出来就好了。”商时行佯装恼怒:“她居然敢把小迁的围棋拿去送人,吃了豹子胆了!”
商与凤眉头舒展。
原来是为了这事啊,那的确不能纵容小五。
“既然小行已经训过你了,我就不说你什么了。”
商小五压根就没把她们的话听进去,哭过后,又溜回房里。
没多久,正在做作业的商令初出来问:“姨姨现在不画画了,改行当歌手了吗?”
商时行过去,然后在门外听到了商小五又哭又笑地唱着歌。
虽然绘画和唱歌都属于艺术类,可商小五的天赋点显然都加在了绘画上面,嗓音是一点加成都没有。
若是平时,商时行早就制止她了。
但是这会儿,她沉默了片刻后,说:“不用管她,她累了就消停了。”
*
卫以衔问出了一个商时迁有时候会害怕和回避的问题。
把商家摘出去,卫以衔在意的其实是:“你会不会离开我?”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不是因为不爱,而是时间不允许。
不过商时迁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她说:“我不会因为商家认回了我就离开你。”
卫以衔凝望着她,没有说话。
商时迁回过味来:“你是不是担心我山鸡变凤凰后,就飞走了?”
卫以衔:……
商家的确是“凤凰”,不过商时迁从来都不是山鸡。
她笑了笑,打开车门下了车。
…
翌日清晨。
商时迁起来后,发现卫以衔久违地拿起了球拍,重新在球场上挥洒汗水。
她洗漱完走过去,说:“教练,我想打网球。”
没听出她在玩梗的卫以衔说:“你不是宁愿下棋,也不想陪打的吗?”
当初以陪打为由花钱教她打网球,她都不乐意。
商时迁没想到回旋镖会扎自己身上,讪笑着说:“老中医说我需要多点运动。”
“我的学费可是很贵的。”
“一小时5000块?”
卫以衔不肯给她明确的数目,只让人把网球拍给她。
…
中伏天里,清晨的气温便已经爬上了32℃。
光是站着都能热出一身汗。
商时迁只跑动一下,便已经汗如雨下。
卫以衔知道她是新手,尽可能地把球打到她面前,减少了她跑动的距离。
不过只打了半个小时,卫以衔便让人收了球拍。
“不打了吗?”商时迁问。
她的头发都湿了,黏糊糊地贴着脖子,汗水将衣服打湿,颜色都深了几个度。
卫以衔将毛巾罩在她的头上,替她擦头发。
“不打了,你今天第一天拿球拍,不能打太久,不然明天你的手臂就抬不起来了。”
商时迁小声说:“别小瞧我们棋手的手臂力量。”
卫以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们棋手长期下棋,训练出来的不是手指的协调性吗?”
初学者在学习围棋礼仪的时候,需要重复一个执子的动作,手麻或抽筋都是常有的事。
不过这是前AI时代的情况,新生代的棋手下网棋比较多,对拿棋子的手势也没有以前那么讲究了。
这话商时迁没法反驳,只说:“明早你起床时记得喊我。”
“明早不打了。天气太热,会中暑。”
商时迁:“。”
想持之以恒,没有这个机会。
两人补充完电解质,又把汗擦干后,各自去洗了澡。
九点左右,商时迁打开了观弈APP,开始每日的死活题训练。
商小五来找她,还把她那副蛤碁石围棋给带了过来。
不过许是知道她做死活题时的规矩,商小五并没有出声打扰。
另一边。
卫以衔刚到达公司没多久,尹怜便转达了一个预约信息:“卫总,凤凰教育基金会的理事长,商时行想约您见面,咨询您什么时候有空。”
她忐忑地看着卫以衔,觉得以卫总跟商家的关系,大概是不会答应跟商时行见面的。
然而,卫以衔在沉默了片刻后,说:“中午。”
————————
商四:我的手指协调性的确训练得很好。
卫总:……
无法反驳——
商家要来抢孩子了(不是
文案掉马要来了。
——
注释:“物理学不存在了”是出自《三体》的梗。
自鲨,为自杀的网络替代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