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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第二天,赵长歌一早醒来,在春华服侍她用早膳的时候,听到春华在自己的耳边提了一句。

“小姐,今天门房那里,给宁先生送来了很多书呢!”春华知道自家小姐平日里也爱看各种各样的杂书,所以才会在赵长歌的耳边提起。

“很多?”

“整整一马车,说是宁先生书房的书架都给塞满了。”春华应道,作为赵长歌的大丫鬟,多的是丫鬟给她传递消息。

闻言,赵长歌就想到了昨日师傅让自己做出的选择。

该不会,这些书都是给自己准备的吧?

不过,昨天才说的,为何今天就有这么多书送上门了?哪里来的!

裴宴!

赵长歌手中的筷子一下子搁下了。

“小姐,怎么了?”春华看着赵长歌的动作,连忙道。

“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赵长歌说着,然后再次拿起筷子,淡定的吃了起来。

吃完早膳后,赵长歌就单手支撑下巴在脑海里不断地回想上辈子在皇宫中的那点记忆。

若真的是裴宴这么大费周章的给师傅送书,那么师傅对裴宴来说应该不一般吧?

带着这样的念头,在片刻后,赵长歌在宁先生的书房里,看着满满当当的书,似是漫不经心道,“这么多书,师傅你是哪里得来的?”

听着赵长歌的问题,宁先生看了赵长歌一眼,道,“我以前的一个学生正巧在平城,是之前托他找的,今日,正巧到了。”

学生?

难不成,师傅以前教过裴宴,若是这样的话,一切倒也说得通了。

“师傅以前的学生是京城的吗?”赵长歌继续问道。

这话一问出,宁先生立即看了赵长歌一眼,眼神中带着若有似无的思量,“长歌,你……”

“我什么?”

“没什么,以后再说。”想了想,宁先生还是没问出来,最后改口道, “开始上课吧!我现在来说说尧国历代历史。”

“嗯。”赵长歌点头,眼神里透出了兴味,她没想到是宁先生说她听。

而很快的,赵长歌就被宁先生口中的话给吸引了,也渐渐地投入了这段历史当中。

只是很快的,在听到当初有四将一帅陪着先帝打江山时,赵长歌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现在的国公府不是只有四座吗?”

听着赵长歌的话,宁先生的眼底掠过一道黯然,“你可知道十年前的一场大案。”

说完,看了看赵长歌,宁先生摇头,“那年你才刚出生,哪里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长歌听着,只觉得脑中似乎灵光一闪,立即问,“难道那个元帅姓王?”

“你竟然知道?”宁先生诧异的看着赵长歌,王家已经很久没人敢提起了。

赵长歌默,这王家正是闲王裴宴的母族,在多年后,闲王上位,除了报仇之外,就是为王家平反,似乎当初王家的人并没有被杀光,只不过隐藏起来罢了,后来王家可谓是一跃成为新朝权贵。

“有那么一点印象,不知道听谁说过。”赵长歌含糊其辞的应道。

宁先生看了眼赵长歌,以为是赵家人什么时候提过了。

说起来,在四大国公府中,当初为王家说话的人就只有赵家,至于徐家,当初因为跟赵家是姻亲,也算是站出来说话了。

赵长歌算是跟这两家扯上关系了,若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明白主子对她超乎寻常的关注?

宁先生只能这样告诉自己,下一刻,继续道,“不过你记住,以后在外,不要提王家。”

“嗯。”赵长歌点头,王家现在对于皇家来说就是一个禁忌。

裴宴不就是因为有王家这个母族所以才会被“流放”到西陲边境吗?只是也没人知道,就是靠着西陲边境的经历,才壮大了裴宴的势力。

“你认为,王家忠心耿耿,为何会沦落到那样的下场?”宁先生继续问。

“功高盖主,还有这个主是否能共富贵。”赵长歌斟酌了一会后回答道。

听着这个答案,宁先生轻呼了一口气,“是啊,功高盖主啊!”

当初的元帅,是何等的风华,却依旧抵挡不住诡异的人心。

看着宁先生那一脸的悲伤,赵长歌眉宇微敛,师傅是不是就是这元帅府的旧人?

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师傅是她的师傅,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与师傅的关系早已经绑在了一块,其他事想再过也没用。

而且,通过师傅,也许,他们家跟裴宴也能扯上那么一点关系,在未来还能给赵家一层保障。

至于得罪裴宴什么的,有她在,她是不会让赵家去得罪对方的。

想着,知道裴宴在平城的心也渐渐地平稳了不少。

也许人家是有事要办,今天碰面的时候,他也没将自己看在眼底。

这时,回神的宁先生看着赵长歌面带笑容的模样,暗暗的摇了摇头,少年不知愁滋味!

***************

今天上课的一个时辰对于赵长歌来说比平日里更快了,走后,她都不舍的从宁先生那里顺回了几本书。

回来后,赵长歌就拿着书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了起来。

坐在软塌之上,左侧是漂亮的紫色春兰,右手是鲜嫩多汁的水果跟小零食。

赵长歌一边看着书,一边拿着水果或者零食不断地往嘴里塞,这小样子,也过得十分的惬意。

赵长荇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上前,直接抽掉了赵长歌手中的书,随意的翻了几页,啧啧道,“果然跟宁远女官在一起久了,看起来有才气多了。”

说完,赵长荇坐在一侧,毫不客气地拿着赵长歌一旁的水果零食就吃了起来,尤其是水果,几乎三两下的都进他的肚子了。

“哪里比得上哥哥有那么多个先生,学习学的连出去的时间都没有了,以前也没见二哥你是这么认真的人呐。”赵长歌毫不客气的还嘴道。

“还真是一点都不让着哥哥点!”赵长荇忍不住轻敲了一下赵长歌的头,架势做得足,但是力道却是很轻。

“不都是哥哥让着妹妹吗?”赵长歌反问。

“算了!”赵长荇看着赵长歌那动着的嘴巴,宠溺一笑,“听说你昨天买了很多东西,你前头那院子的空地,乱七八糟的种了多少种花,我看最新的是兰花吧!”

“娘昨天给我送了一朵兰花,我觉得挺不错的,然后昨天多买了一些,二哥要是喜欢,你拿几盆回去。”赵长歌自在道。

“是这一盆?”赵长荇指着赵长歌身侧的紫色春兰问道。

“嗯。”

“那我随便拿两盆回去吧。”赵长荇随意的说道。

“等会让人送过去,你过来有事?”赵长歌问出了正题。

“想出去吗?”赵长荇挑眉道。

“出去做什么?”赵长歌反问道,她现在可没什么需要的东西要买,不想出去了。

“吃饭!最近总是吃家里的,都没什么味道。”

“你不用上课?”

“先生们让我休息半天。”

“我下午还要上课。”赵长歌给出了推辞的借口。

“去不去?”赵长荇眼神危险的眯起,没道理都是他陪她。

“……去,不过上课前得送我回来!”

“好。”

……

片刻后。

赵长荇与赵长歌两个人就出现在热闹的繁华街区。

赵长歌既然出来了,也就放下心好好游玩了。

虽然路边的一些小玩意都不是很精致,但是有一点,胜在新奇。

“若真对这些感兴趣,不如带你去珍宝阁,那里新奇精致的玩意不少。”

“没事,我就看看,又不戴。”赵长歌摇头拒绝道。

随后,赵长歌一抬头,就看到小摊贩那诡异的眼神。

赵长歌顿时轻咳了一声道,“我是给妹妹买来戴的。”

“这位小公子说的是,给你们妹妹带几个回去,我这里的东西绝对是最新奇的。”摊主连忙打着招呼道。

一旁的赵长荇看着赵长歌尴尬的样子,笑了笑,随即揽过了赵长歌的肩膀,“是啊,三弟,给我们妹妹买几个回去。”

然后再看向摊贩,丢了一个碎银子,“这个,这个……给我包起来。”

“是,是。”摊贩拿着钱,在桌子上一抓就是一大把,然后收拾好了一个就递到了赵长歌的手里,“小公子,下次再来啊!”

赵长歌拿着东西就走了。

赵长荇在一旁笑着走到了赵长歌的身边,“哟,我都差点忘了,你现在是一个小公子啊!”

赵长歌扫了一眼赵长荇,直接就当作没看到。

赵长荇见状,也不逗弄赵长歌了,随后抬头看了看太阳道,“午时了,我们去用膳?”

“嗯。”赵长歌点头,说起来,她也好久没有吃外面的东西了。

达成一致后,两兄妹就朝着自家的酒楼走去。

只是才走到门口,赵长歌与赵长荇两个人完全给呆住了。

眼前那个从他们对面走来的人是谁?

“你们两个……”赵竹几步上前,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眼神不由地眯起。

“爹,今天先生放我假,我一个人无聊,就带上长歌了。”赵长荇率先解释道,随后的目光却不由地落到了赵竹身旁的两个男人身上。

这两个人是谁?看起来明显是一对主仆。

而且不像是平城的,若是平城的,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这是从西南边城过来的贵客燕公子。”

“长荇见过燕公子。”赵长荇对着眼前的男人抱拳道,自家父亲都说了是贵客,他当然不能小觑。

这平城还能有几个人会被自家爹说是贵客,还有,从西南来的!

赵长荇的心里一个咯噔,莫不是……是那位?

赵长歌此时也是十分的震惊,眼前这人不是其他的什么人,就是闲王裴宴。

他跟自家的爹有关系?

这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惊悚。

“不必多礼。”裴宴看着赵长荇,和气道,随后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赵长歌身上,“这位是……?”

“这是我那小女儿,贪玩,跟着他哥哥出来瞎混。”

“原来是赵小姐。”裴宴笑吟吟的对着赵长歌道。

“燕公子。”赵长歌对着裴宴抱了抱拳,心中却是暗暗发苦,他们全家人这都是要在这位面前刷存在感吗?

看着赵长歌跟自己打完招呼后,故作淡定的站在那里,眼神却不敢正视在自己身上,眼底闪过一丝趣味。

虽然说,赵长荇也是在刚刚赵竹的介绍中认出了自己,但这却表明在此之前他是不认识他。

若是这赵小姐真的认识他,那么这位赵小姐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若是不认识的话,为何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十分害怕自己,也就是上一次为了几盆兰花跟自己面对面的说了一次话。

“别站在门口,我们进去吧!”赵竹见裴宴的视线落在赵长歌的身上,不着痕迹的说道。

“走吧。”裴宴淡淡道,随后率先迈脚走了进去。

赵长歌在裴宴的视线移开后,在心里悄然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心里对裴宴的害怕少了不少,但是面对裴宴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点压力。

看着几人已经走进了酒楼,赵长歌迅速地跟了上去。

到了包厢,掌柜的先给四人上茶了。

赵长歌也端起茶杯放在嘴里抿了抿,微热的茶水下肚,顿时感觉之前的紧张感消散了不少,随后抬眼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裴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端着茶杯自在悠闲的模样还真是说不出的潇洒。

看起来,比赵家这个作主请客的人还不知道要逍遥自在多少。

随后,在察觉裴宴将自己目光转过来的时候,连忙就移开了。

而裴宴看着赵长歌光洁的额头,眼神微闪,一道潋滟光芒流转,薄唇微微上扬,“听说赵小姐现在的授课先生是宁远女官?”

低沉醇厚的声音在赵长歌的耳畔响起,还是裴宴的,顿时让赵长歌惊了一下。

这是在跟她说话?

☆、022

见赵长歌愣愣地看着自己,似乎不可置信的模样,裴宴的目光变得深邃,他问她问题就这么惊讶。

赵长歌的确是惊讶极了,端着茶杯的手都差点抓不稳了,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道,“是,是宁远女官。”

“宁远女官曾经也教过我,说起来,赵小姐也算是我的小师妹。”裴宴说着,眼中带着异光,而那“小师妹”三个字更是让赵长歌心里惊了一惊。

这是在跟她套近乎吗?是吗?

而且,对方就这样暴露了他跟宁远女官的关系,可以吗?

赵长歌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看了。

赵长歌惊讶,一旁的赵竹与赵长荇两人也不自在。

小师妹什么的,太惊悚了有没有?要不是两人之间差六岁,他们还真的要担心了。

闲王裴宴虽然是个皇子没错,但却是被流放到了西南边陲之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京,他们可舍不得自己的掌上明珠嫁到那样的地方。

再说,皇室之争,向来都是你死我活,他们不想要长歌陷入各种各样的明争暗斗之中。

若是赵长歌知道自己爹爹跟哥哥的想法,大概会吐槽一句:你们想多了!她上辈子跟在裴宴的身边,就没见过他跟哪个女人亲近点,那请求选秀的折子都不知道被压了多少了,作为上上辈子是个腐女的赵长歌,还曾想过,裴宴是不是喜欢的是男人!

见到赵家一家人那震惊的样子,裴宴淡定的轻抿了一口茶,“小师妹,我也好久没见宁师傅了,不知道可以去瞧瞧吗?”

“可以。”赵长歌竭力平静道,若是今后都要面对这位闲王,还不如学会冷静去面对,说起来,除了未来手段残暴点,裴宴也没什么可怕的!

闻言,裴宴看着面前的赵长歌,眼神深处带着若有似无的打量,平日里不算近的距离,她看着自己就像是有多远恨不得就离得有多远。

可目前距离这么近了,却又像是没那么之前那么紧张了?这么快就调整过来了,果然很聪明。

“赵大人,我住在你家一段日子,方便吗?”裴宴扭头看向赵竹。

赵长歌一阵呆滞,不是说,去看看师傅吗?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住在他们家了。

“方便,既然公子来了平城,我也该尽尽地主之谊。”赵竹顺势道,他是知道自己身旁这位被皇上流放的皇子是如何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在西南站稳脚跟的,自然不会轻视这位。

只是,现在在那至尊之位上的还是皇帝。

雷霆雨露,尽是君恩!

他们赵家已经有显赫了,不需要支持皇子来获得更多。

所以对于皇室之争,他们置身事外就够了。

不过,他们也不会轻易得罪。

现在只是招待闲王而已,没什么不可以的。

见赵竹已经答应,赵长歌又默默地喝了一杯茶,让自己冷静冷静。

随后,酒楼的招牌菜上来了。

也因为有裴宴这个外人在,赵长歌一家人都安安静静地在吃着。

就在吃到一半的时候,裴宴突然之间夹了一个鸡腿放到了赵长歌的碗里,“小师妹,看你这么瘦小,多吃点。”

“谢谢燕公子。”赵长歌“受宠若惊”道,不过瘦小,她才十岁,没长开,不是正常的吗?

“叫我师兄就行了!”裴宴纠正道。

“……”赵长歌眼神诡异的看着裴宴,难道说年轻时候的裴宴是这般恶趣味的吗?快把那个裴宴变回来!

师兄什么的,她真心叫不出口!

“难道,小师妹不认我这个师兄吗?”裴宴的目光直视着赵长歌,眉宇含笑。

可是就是这个笑容,让赵长歌觉得心中一塞,每次他露出这笑容的时候,就是下面有人要倒霉好不!

“师……兄。”赵长歌看了一眼自家的爹爹与哥哥,随后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笑容,虽然灿烂,却也透露出一些僵硬。

站在裴宴身后的玄一在心里默默地给这位赵家小姐点了一个蜡。

看来在目前,这位赵小姐真的被自家公子给盯上了。

只是可惜,他此时此刻,也不知道公子到底是什么个打算。

“看来师妹对我不是很熟悉,以后多叫叫就好了。”裴宴继续带笑道,狭长的眼眸微微地眯起。

“嗯。”赵长歌应道,忍不住仔细的看起了裴宴。

对方的五官清俊的无可挑剔,一身黑色长袍让为他添了几分贵气,神色之中悠闲自在,也因此多了几分洒脱。

这长相,无论什么时候看到,第一时间总是会被迷惑。

越美丽的东西,往往都是有毒的!

这句话用在裴宴身上是最合适不过了。

一旁的赵竹与赵长荇看着裴宴对赵长歌“关怀备至”的样子,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浮上来一丝担忧。

裴宴在家里不要紧,要紧的是,他跟长歌之间的关系可不能太亲近。

裴宴正值年少风华,长相俊美,身份尊贵。

哪个少女不怀春,要是赵长歌不小心喜欢上了这位“师兄”怎么办?两人在心里默默地操心上了。

可是即使是担心,在回到家后,赵竹还是第一时间给裴宴安排了住处。

不过,院子却是离赵长歌的院子最远的。

此时,裴宴正站在赵竹为他准备的院子里观赏着院子里的景致,小路相衔,山石点缀,花园锦簇,的确是精致玲珑,从这里看出,赵竹是花了心思。

裴宴唇角微扬,的确是花了心思啊!

“赵长歌的院子离这里多远?”裴宴漫不经心的问着玄一。

“一南一北。”子一回答道。

也难怪人家赵大人吓到了,对人家十岁的女儿一口一个小师妹,还那么“体贴”,能不担心吗?

“子一,你说我有这么饥不择食吗?”裴宴反问道。

“是公子你的举动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子一低头,诚实的说道。

“不过是个有趣的小姑娘。”裴宴低声道。

子一的头埋的更低了,虽然现在是小姑娘,但是再过几年也是一个美人了。

*************

此时,赵长歌的院子内,赵长歌正在慢慢地平复自己的心情。

裴宴竟然住到她家来了!

上辈子她都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客人住进赵家,可偏偏这辈子就这样发生了!

这般想着,转瞬就想起这辈子的确很多东西不一样了,上辈子裴宴没来过赵家,不代表这辈子他不会来。

至少,从目前来看,她没看到裴宴对他们有什么恶意。

或者,他真的是为了师傅来的?

“春华,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申时了,小姐该去宁先生那里了。”春华站在一旁道,小姐从一回来就像是遇到了什么事一样紧张的要命,希望去宁先生那里能够缓缓。

“嗯,帮我换身衣服。”赵长歌点头。

一会儿之后,赵长歌再到了宁先生的院子。

“师傅。”赵长歌对着宁先生行礼道。

“坐,我们继续早上的内容。”宁先生微微颔首,随即示意赵长歌坐下。

赵长歌乖乖坐下之后,就聚精会神地听着宁先生的讲课。

此时,房门外。

裴宴与子一两人已经到了宁先生的院子,随行的还有赵长荇。

赵长荇看着悠闲踱步的裴宴,心理忍不住的嘀咕,这位贵客住进他们的家里,还真的是有些不方便啊!

走到书房外的时候,两人都听到了轻柔而带着安稳的声音。

“现在,我们可以看看尧国周围的各国,其中包括两大强国,北方的辽国幅员辽阔,士兵高大凶猛,兵力强劲,东方的楚国以文治国,崇尚名士,文人墨客多,百姓安居乐业,对这两个国家,你怎么看?”

这个声音落下,很快就听到了赵长歌清脆的声音。

“北辽与我们有高山大雪阻隔,来往不是很方便,但是每到冬天,他们都会在边境抢夺一些物资,东楚的安逸每年吸引我们边境的子民过去,这两个国家都不得不防,东楚所谓安居乐业,可是他们的兵力却不比我们差多少,现在只不过是三方互相牵制,所以才能保持平衡,但只要其中的两国达成合作,剩下的一个就危险了。”赵长歌按照自己看过的书跟记忆回答道。

“你认为,哪两个容易达成合作?”

“反正,他们不会选择尧国。”

“为什么这么说?”宁先生意外地看着赵长歌。

“直觉。”赵长歌难道能说,在未来就是这两个国家联合起来攻打尧国吗?

只不过她重生回来的时候,战争还未打响,她也不知道有什么结果罢了。

宁先生听着赵长歌的回答,刚刚升起的慎重顿时沉了下去,她还以为能从赵长歌的口里听到一些有价值的判断。

不过,这运气也算好,误打误撞的说对了。

随后,宁先生继续对着赵长歌解释着原因。

赵长歌听着,这才了解到原来东楚与他们中尧原先就同属一国,而且还是几百年前最大的一个国家,但因内乱分裂成两个国家,有传言说两国的传国玉玺合在一起,就能找到千年之前的宝藏,更重要的还有正统。

所以,尧国与楚国想的都是将对方给吞了,根本就没有合作的可能。

赵长歌津津有味的听完后,忍不住问,“为什么这段历史我没在任何的史籍上找到?”

“因为两国将历史改了,除了皇家会有记载之外,其余的地方找不到了。”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赵长歌只想到了这句话。

皇家的权利之争,放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停止。

上一辈子的皇家争斗,也是腥风血雨。

裴宴就是踏着无数人的血走上了那个宝座。

“宁先生说的课,一如既往的好。”就在赵长歌思忖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顿时一个激灵起来。

这是想谁,谁就到吗?

☆、023

宁先生看到裴宴出现的时候愣了愣,随后反应了过来,对着裴宴行礼,“见过……”

“宁先生,不必多礼。”裴宴迅速拦下了宁先生的动作。

赵长歌也已经起身,对着裴宴福身行礼,对于裴宴扶起宁先生的动作,她感觉到了些许的意外。

她不认为,裴宴是为了做面子而对宁先生做出那样的动作。

这只能证明,裴宴在心里是真正地在尊敬着自家师傅。

想到这里,心里对裴宴有了新的一重认识,也并不是完全的冷血无情?

“公子怎么会在这里?”宁先生此时已经继续问道。

“来办点事,正巧之前办事的时候遇到赵大人,应他所邀,准备在这里住一段日子。”裴宴淡淡的解释道。

“那公子是否还要跟我继续学习?”

“宁先生方便吗?”裴宴问道。

“长歌,你同意吗?”宁先生看向身旁的赵长歌。

赵长歌看了一眼裴宴,她说不同意会不会被这位记恨。

“我同意。”裴宴的视线只是微微落在自己身上,赵长歌的三个字就不经大脑说了出来。

“我也很愿意跟小师妹一起上课,小师妹到时候有不懂的,可以问我。”裴宴对着赵长歌低声道。

“……好。”赵长歌干巴巴的应着。

察觉着这微不可见的尴尬,裴宴乌黑如墨的眸底带着意味深长。

宁先生站在一旁,看着裴宴“逗弄”赵长歌的模样,忍不住抿唇,主子昨天发消息来说会来赵家住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行动了。

而长歌,似乎在主子来了之后精神就紧绷起来了。

赵长荇看着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心里着急啊!

“宁先生,你教授长歌的内容跟公子的会一样吗?别耽搁了!”赵长荇连忙道。

“不耽搁。”宁先生看着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赵长荇,淡定自若道,“若是赵公子忙的话,可以暂时先离开了,我要继续上课了。”

“……赵公子,不用陪着我了,你做自己的事去吧。”裴宴也扭头,对着赵长荇道。

赵长荇:我没自己的事要做啊!

最后,在裴宴的目光下,赵长荇还是离开了。

看着赵长荇离去的背影,赵长歌心道:二哥你的战斗力怎么这么低。

“小师妹是舍不得你二哥吗?要不要让他回来?”想着,赵长歌的耳畔又响起了裴宴那独特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不用了。”赵长歌迅速地说道,这个闲王果然是表里不一,她二哥不是被他打发走的吗?

“那宁先生,继续上课?”得到赵长歌的应答,裴宴对着宁先生开口要求。

随后,宁先生看了一眼裴宴,然后继续开始上课。

赵长歌立即摒弃了周围的干扰,开始聚精会神的听起来。

而这时,一旁的裴宴却是悠然的倚靠在了后头的靠背上,姿态悠闲地听着,目光偶尔停留在了赵长歌的脸上。

浅浅的阳光透过窗户正透了进来,赵长歌清丽的五官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有些夺目。

这么一看,还真的有些晃眼,难怪赵家父子会那般担心。

不过,凭着赵家的家世,想要将女儿嫁进皇家也是轻易的很,但他看来,赵家显然不会有那个心思。

想着,便淡定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有没有那个心思,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想来看看,这个“聪明”的小姑娘到底是如何认识他的。

赵长歌在裴宴的目光转过来的时候,差点都屏住自己的呼吸了,不过想着日后还有一段相处的时间,她总不能每次见到裴宴都表示的跟平日里不一样吧?

因为相遇的时间少,或许没什么察觉,但是天天都那样,是人都会发现不对劲。

没什么好怕的,没什么好怕的……赵长歌在脑中催眠着自己。

就在这时,宁先生问了赵长歌一个问题,“长歌,你来复述一下,我刚刚说的内容。”

“……”赵长歌的脑袋一下子空白了,随后低下头到道歉道,“对不起,先生,我走神了。”

“别有第二次。”宁先生淡淡道,随后看了一旁的裴宴一眼,不由地皱了皱眉,长歌受主子的影响有些大。

这两个人之前有过交集吗?

十六岁的少年,风姿绰约,再加上上过战场,浑身上下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气质,再加上那俊美的面容以及浑然天成的贵气,给人一种无以伦比的吸引力,走到哪里,都能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再看看少女,五官清丽逼人,一双大眼睛里带着灵气,身上带着的沉静的气息,让人一看就心生喜爱,不过,年龄太小了点,只是十岁,还没真正的长开呢!

这两人的年龄差的多了点。

还是她,多想了罢!

“是。”赵长歌此时不敢再走神,专心致志地听着宁先生讲课。

随后宁先生随机的问了几个问题,赵长歌很快就回答出来了。

时间到后,宁先生便道,“今天就上到这里,明天我们再继续。”

“那学生告退。 ”赵长歌朝着宁先生福了福身后,飞快地就跑了。

见到赵长歌那急迫的样子,宁先生看向一旁悠闲的裴宴,皱眉道,“长歌似乎很怕主子你?”

“上一次在风雅书苑见过,她拿了我放在那里的一本书,被她破解了,里头有一些官员名单,后来送回书苑了,大概猜出那书是我的,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就很惊讶我为什么在那里。”裴宴淡淡道。

“她认识你?”宁先生盘算了一下年龄,觉得有些不可能。

“我六岁那年,她刚出生。”

“……”宁先生默,这根本就不可能认识。

“先生也觉得奇怪吧,我原先还以为是赵竹手中有我的画像,可我跟赵竹碰面,也是我表露身份后他才认出来。”裴宴继续道。

宁先生的眼里也带上了一丝犹疑,说起来实在是有些奇怪,不过……

抬眸看向裴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长歌是个不错的孩子,她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我知道,否则子一就动手了。”

“……”宁先生再次沉默,那是说长歌在不知不觉之间救了她自己一命?她不认为裴宴的动手会是简单的动手,缓神,继续道,“既然长歌能认出你,若是还有其他人认出你,告知京城的话,恐怕……”

“闲王现在还在西南边城,在平城的,只有燕青。”裴宴泰然道。

“安排好了就行,这次来平城是为了什么事?”

“事情已经办完了,原本打算见过宁姨后就走,现在可能要住一段时间了。”

“主子想做什么?”昨天说是要留在赵府一段时间,可让她紧张的够呛,之前还特意的通过长歌提醒了一番,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懂。

“赵家是当初四大国公府唯一帮王家说过话的家族,原本不想将他拉入,但是现在却觉得,赵家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在朝中,我也需要帮我说话的人。”裴宴沉吟道。

综合那么多家族,能看得上眼的就赵家一个。

之前的他,从未想过靠别人的力量来报仇,即使没有赵家,他也不会去选择其他家族。

可是在搜集了资料之后,他只能说,多一个帮手,会省掉很多麻烦。

“若赵家不愿意参与这种事呢?”宁先生问着,目光定定地看着裴宴。

闻言,裴宴神色淡漠,“既然我看上了,他就非参与不可。”

裴宴的这句话,说的霸气,带着一种不容人辩驳的笃定。

宁先生看着裴宴,在心里说了一句“果然”。

平日里看不出什么,可一旦涉及到真正的实事,狠戾果断的心思却是显露无疑,暂时可能看不出,但是未来若登上高位,若继续用这种手段,徒生阴德。

就说现在,虽然身上的气势收敛起来,但是偶尔的神色之间还是流露出了几分煞气。

赵家的事,她不准备开口了。

虽然裴宴的性格难以琢磨了点,但对自己的人也是绝对护短的。

或者可以说,赵家要是被他看上,就一定会被他庇护在羽翼之下,但前提是,赵家需要付出自己的衷心。

从目前的接触来看,赵家人心思很是清明,待人也很真诚,裴宴能看上这家人,未必没有这个原因。

“主子心里有盘算就好,有什么事,尽管交代。”

“宁姨给我的东西是你十多年的心血,宁姨现在过你自己的日子就好。”裴宴“贴心”的说道。

“……”宁先生听着裴宴体贴的话,无奈一笑,她没来平城之前,接到的命令可是到柱子的身边继续效力,等裴宴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就放自己自由,还真是区别对待。

不过此时此刻,心里微暖,随后道,“主子可找几个年龄小些的,我□□一番再送入宫中,到时也会有大用。”

“如此,就麻烦宁姨了。”裴宴顺势开口道。

“……”答应的这么爽快,她是不是又自己跳进这个坑里了?

此时,赵长歌在出了院子之后就被叫到了正院。

“娘。”赵长歌对着徐氏福身行礼。

“过来。”徐氏对着赵长歌招了招手,赵长歌当即走上前。

“听说,家里来了一个客人。”

“嗯,是爹爹请来的。”

“听说身份尊贵?”

“是挺尊贵的。”皇帝的儿子,虽然不受宠,但至少还是个王爷。

“长的还十分俊?”

“是挺俊的。”裴宴当初回京的时候,就把当时的第一美男给秒称渣了,不是说长相,而是气势长相全优。

“今年多大?”

“十六。”问这个做什么?

徐氏听完,轻拍了一下赵长歌的手道,“小小,这位恐怕再过不久就要议亲了,而你,还小呢!”

赵长歌在徐氏身旁眨了眨眼睛,她还小?什么意思?

下一刻,眼睛顿时瞪大了。

“娘,你瞎说什么呢!”赵长歌惊讶道。

她怎么可能会对裴宴有心思。

“你知道娘的意思?”

“议亲都出来了,谁还不知道。”赵长歌说着,脸都忍不住红了红,这绝对不是羞的!

“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想的都是衣服首饰呢!”然后再争谁的首饰漂亮谁的贵谁的精致。

“我也没想其他,不是娘问的吗?”

“是你爹……”徐氏三个字就将自家的相公给出卖了。

“……”赵长歌沉默,一定是今天遇到之后自己有些怪异的表现被注意到了。

还是无法淡定啊!

“小小,既然说开了,我们就是那个意思,皇家复杂,我们只想给你找一个一心一意的男人,你哥哥们都在,谁敢对你不好。”徐氏语重心长的说道。

她是见多了自己的一些姐妹为了加入皇家以及权贵世家明争暗斗,越是优秀的男人越吸引人的注意,甚至一些身份不够的庶女还自请为妾。

她家的相公,也被人惦记了几番。

不过,幸好她娘的眼光好,赵竹就是一个端方的真君子。

进门一年,她就生了长子,两年后次子,彻底站稳了脚跟,加上她背后有爹娘哥哥支持,婆婆也不会给她添堵,送什么通房丫鬟。

她过的这么自在,她也懂得了未来如何帮自己的女儿作选择。

嫁给皇子不仅前朝斗,内宅也要斗,她是万万不会选择的。

“娘,我愿效仿爹爹跟娘亲。”赵长歌对着徐氏说道。

“好。”徐氏听着这话,心彻底放了下来,然后道,“听你二哥说你们现在会一起在宁先生那里上课,你现在还小,而且也只不过一段时间,不要紧,但你跟对方之间的关系得不远不近才行……”

徐氏开始在赵长歌的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赵长歌这才知道,二哥也在其中插了一脚。

对此,她只想说,你们想多了!

她觉得,裴宴在自己家里的这段时间恐怕要“热闹”了!

☆、024

一会儿之后,也许是认为时间够了,赵竹与赵长荇两父子也出现在正院。

赵竹一出现,就对着徐氏作出了眼神示意。

徐氏见状,点了点头,然后两人相携着走开了几步,嘀咕了起来。

赵长歌看着自家爹爹跟娘亲之间的互动,神色带着无奈。

她看起来就那么容易被男色所迷吗?

而且,她才十岁,是不是太防范于未然了?

赵长荇也走到了赵长歌的身边,低声道,“妹妹你还小,燕公子太老了。”

太老了!

赵长歌被自家二哥的言论弄的一愣,随后挑眉道,“我记得二哥今年也十六了?二哥是在说自己也老了吗?”

“……”赵长荇无言以对,自己挖的坑自己掉。

随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随后惊讶地看着赵长歌,“你怎么知道他多少岁?”

“……”

“你别胡思乱想。”赵长歌无奈道,这一个个的,别忘了,她还是个孩子,即使她看上人家,人家也不一定能看上她吧。

说的让她都有些难为情了。

上辈子,再妩媚多姿的女人在裴宴面前都跟不存在似的,她现在这个豆芽菜的身材能引起他的注意?别开玩笑了!

“没兴趣就好。”赵长荇揉着赵长歌的脑袋,妹妹的表情足够说明一切了。

害得他白担心了,别说什么太小不懂事,他跟自己的一些好友出去,多的是少女们跟他们偶遇,谁家少女不怀春,他可不想自己的妹妹早早的春心萌动。

年少时的青□□恋或者美好,但却太过痛苦。

“……”赵长歌沉默,她有表现出自己感兴趣吗?明明是害怕。

好吧,也许也是她的害怕太明显了,那么她以后一定尽量以自己的平常心来看待。

“你们两个在嘀咕些什么呢?”跟赵竹聊完天,看着赵长荇与赵长歌躲在角落里谈话,徐氏便笑着问道,这两个的关系在最近似乎越来越亲近了。

“他问他的礼物完成的怎么样了。”赵长歌立即解释道,要是知道他们聊的话题,还不知道又要多误会些什么。

“他就惦记你的画。”徐氏说着,神色自豪,女儿的画好,她骄傲。

“我已经让人去邀请宁先生跟燕公子去宴客厅了,我们也过去,等会晚上一起用膳。”赵竹说着,特意看了一眼赵长歌,见赵长歌反应正常,想到自己妻子说的话,心彻底安了。

自己的女儿终究没有被“美色”所迷,有他当年的风采。

赵长歌此时已经能十分淡定地接受着自家爹爹与哥哥那诡异的视线了。

不过,裴宴跟他们一起在赵家用膳?

若不是真的发生了,她简直就是不敢相信。

此时此刻,赵长歌能够肯定,她经历的一切,绝对都不一样了!

因为,上辈子那个所谓的“暴君”,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提前跟他们产生了“联系”。

在赵长歌思忖之间,一家人已经朝着宴客厅走去。

赵长歌一家人到达不久之后,宁先生与裴宴两人也到了,子一也跟在两人的身后。

也许是被自己的家人连番轰炸过,赵长歌看到裴宴的时候突然之间没那么害怕了。

那些手段,至少裴宴没打算用在他们手上。

在皇宫里呆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她实际上有那么一点了解裴宴。

对于裴宴来说,无用的人他从来不放在心上,无用且又得罪他的,他当时就会解决。

他现在花费这么多时间在他们家,又住进了他们家里,或者是觉得赵家是有用的?

这个可能性,才是赵长歌真正冷静下来的原因。

之前的那种种的失措,都是因为之前的记忆太根深蒂固的原因。

现在,她的记忆正在被其他的记忆所覆盖,印在记忆里的恐惧终会消失。

赵长歌面对裴宴的坦然第一时间就被裴宴察觉到了。

目光越过几人落在了赵长歌的身上,看着赵长歌略显稚嫩的面容,裴宴眸光流转,流露出了几分笑意。

而他的视线也很快地从赵长歌身上移开,除了赵长歌本人之外,没人察觉到。

赵长歌在裴宴移开视线的时候,在心里悄然的松了一口气,虽然紧张,但是真的已经没有像之前那样害怕了。

也许,多来几次,她就能习惯了。

“燕公子,请!”此时,赵竹站在裴宴身边,恭敬的示意裴宴坐上主位。

“赵大人,我就不客气了。”说着,裴宴直接坐在了主位上。

随后就是赵竹徐氏两夫妇,最后才到赵长荇与赵长歌,而坐好之后,位置刚好的,赵长歌一抬头就能正对着裴宴。

在所有人坐下之后,下人们开始上菜了。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端上了桌,还有一壶的清酒。

一旁的丫鬟在每个人的杯子里都给倒上了。

赵长歌喜滋滋的伸手,下一刻,却被身旁的大手给拿走了。

“年纪小小的,还想偷喝酒。”赵长荇说着,直接就给了赵长歌一个暴栗。

闻言,赵长歌收了手,然后吐了吐自己的舌头。

这时,裴宴已经端起酒杯在嘴里抿了抿,随后道,“这是果酒?”

“杨梅酒,我们平城最多的就是杨梅,吃不完的时候,很多人家会将果实用来酿酒,这是我们自家制的。”

“清香纯正,醇甜柔和,回味悠长,好酒。”裴宴说着,给予了肯定。

“若是觉得不错,以后燕公子走的时候,可以带一些回去,这酒在别的地方可不常见。”赵竹笑呵呵道,他本来就是爱酒之人,听着裴宴准确的描述,顿时有找到了知音之感。

“好,到时候就麻烦赵大人了。”裴宴语带笑意道。

“来,多喝点,这酒不醉人。”说着,赵竹自己动手给裴宴倒酒。

裴宴也不推辞,与赵竹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

赵长歌站在一旁看的简直就是膛目结舌。

这个裴宴,还是她记忆中的裴宴吗?

“看什么呢?”赵长荇看着赵长歌盯着裴宴发呆,在桌底下踩了踩赵长歌的脚。

赵长歌连忙将视线投向赵长荇,将自己的脚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偏移,“哥,你踩我做什么?”

“有那么好看吗?”赵长荇幽幽的问道,虽然暂时还未喜欢上,但并不排除未来是否会喜欢上,所以赵长荇觉得还是让自己扼杀一切的可能性。

“我只是惊讶他的酒量而已。”赵长歌连忙回答,再看着赵长荇那显然时刻注意的样子,将头往赵长荇那里伸了伸,然后道,“二哥,你放心吧,其实我觉得,大哥那样的比较符合我。”

大哥?

赵长荇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一个自家大哥的身影,再对比于裴宴,顿时觉得两者的差别似乎有点大。

既然类型不喜欢,那么他的确是不该操心了。

点了点头,随后淡定自若的继续用膳。

此时,站在裴宴身后的子一看着赵长歌两兄妹的互动,眼神微微闪烁。

这两兄妹难道都不知道,他们说的再小声,在他们这些人的耳里已经足够听的清清楚楚了吗?

也就意味着,不仅他听到了,他家公子也听到了。

再看着自家公子当作没听到一样与赵竹寒暄着,子一在心里感慨了一番裴宴的淡定。

随后,在赵竹与裴宴的你来我往之间,赵竹渐渐地喝过去了。

一张成熟而又俊美的脸庞早已经发红,嘴里喃喃着再来再来,徐氏听着,目露担心。

这时,裴宴按了按自己的额头,随后对着徐氏道,“赵夫人,赵大人已经醉了,你先送他回去休息吧!”

“可是……”徐氏犹豫,他们两个作为主人,怎么可以率先退席?

“赵二公子与赵小姐都在,他们招待我就行。”裴宴语气温和道。

“那燕公子,我先带他去解解酒。”徐氏想了想,还是接受了裴宴的提议,说完之后看向赵长荇以及赵长歌两人,“你们两个好好招待燕公子跟宁先生。”

“娘,你放心吧!”赵长荇立即保证道。

徐氏点点头,随后就带着赵竹回去了。

等赵竹与徐氏离开之后,宁先生也开口告辞了,整个餐桌之上就剩下赵长歌三人。

“赵二公子,你我二人同龄,在这里,我也敬你一杯。”这时,裴宴已经对着赵长荇举起了酒杯。

“请!”见状,赵长荇连忙给自己倒满了,然后两个人举杯一起喝了起来。

这一杯开始之后,赵长歌很快就发现两个人没完没了的喝起来了。

“燕公子,请。”

“赵公子,请。”

两个人就跟较劲似的,喝了起来。

赵长歌的心里觉得一片奇怪,原本两个人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开始喝起来了,而且还在她不知不觉之间?

“碰”的一声,赵长荇突然直接就倒在了桌子上。

这一个声音也迅速地将赵长歌的注意力给吸引了回来。

“来,我们继续喝,喝……”赵长荇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赵长歌看着这一幕,有些无奈,随后看向赵长荇身后的下人道,“将少爷带回去,给他喝一点解酒汤后睡下。”

“是。”有下人应着,随后带着赵长荇离开了。

见到自己的的爹爹跟哥哥两人接二连三的被喝倒,再看着裴宴风轻云淡的样子,赵长歌只觉得惊讶非凡,这酒量也未免太好了吧!

这样一想,赵长歌的面上就流露出了几分惊讶的意思。

裴宴看在眼底,勾唇一笑道,“我之前喝的都是烈酒,这果酒对我而言并不算什么。”

“哦。”赵长歌听见裴宴的解释,只能愣愣的应道,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裴宴,这是在对她解释吗?

赵长歌呆楞的反应让裴宴唇角的笑意更深,给自己再倒了一杯之后,对着赵长歌举杯,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也要将我喝倒吗?”理智还残留着之前的震惊,赵长歌下意识的回道。

这话一出,餐桌上率先迎来诡异的安静,再然后就是裴宴的低笑。

“小师妹你还真有意思。”

有意思?赵长歌突然之间觉得很惊悚。

赵长歌这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显然更是让裴宴感觉到了愉悦。

这位赵家小姐,果然很有意思。

赵长歌再看着裴宴似笑非笑的眼神,然后呐呐的出声道,“燕公子不吃点东西吗?喝了那么多酒?”

“没什么,我刚刚运功排了一些,再喝多少,我也不会醉。”裴宴对着赵长歌笑道,顿了顿,继续开口,“还有,小师妹还是唤我师兄吧,赵公子有些生疏了。”

“……”赵长歌一听,再次呆住了,敢情她爹跟二哥就是这样被喝倒的?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生疏好吗?

“赵大人跟赵二公子为人实诚。”裴宴给予了两人一些评价。

赵长歌听了,认可的点头,“我爹跟我二哥自然是好的。”

“小师妹你也很好,就是胆子小了点,似乎看到在下的时候总是觉得很畏惧。”裴宴又继续评价着,说话之间,眼神似笑非笑的睨着赵长歌。

这位赵家小姐的一举一动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谜团,他此时很有兴趣去揭开。

“哪里有!”赵长歌下意识的反驳道,突然之间明白,自己之前反常的举动还是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怎么办?

赵长歌在自己的脑海里运转着各种各样的思绪。

看着赵长歌着急的样子,裴宴的眸底流转着点点的精光,难道是在想什么理由塘塞他?

对上裴宴似笑非笑的视线,赵长歌干巴巴道,“就是觉得师……师兄身上的气势太强了,所以有些觉得畏惧。”

“……”裴宴默,这个理由,她还真的敢说。

自己说完之后,看着裴宴那淡然的表情,赵长歌心里暗自嘀咕自己的理由是不是太过牵强了?

就在赵长歌准备说一些话来补救的时候,裴宴已经收回了视线,再饮下了一杯酒,然后道,“刚来平城那会,被我吓到的人的确不少,那现在呢?”

“现在,师兄看上去很和蔼,我只是受了第一次见面的影响,以后应该不怎么会害怕了。”赵长歌见裴宴附和,从善如流的说道,她的确是觉得眼前的裴宴慢慢地褪去了她心中之前几年后登基的皇帝的记忆,开始被新的记忆充斥着。

至少,在这段见面的时间以来,还有她知晓一部分秘密之后,对方也没有实质的为难的举动。

也许,是之前的她太草木皆兵了。

“很好。”裴宴看着赵长歌,意味深长的一笑。

而赵长歌虽然依旧觉得这两个字说的让自己心惊胆战,但真的倒是没有之前的那种分分钟想要逃离裴宴的冲动了。

不过,现在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啊!

看了看都未怎么动过的菜色,赵长歌连忙道,“师兄,你喝了那么酒,还是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说完之后,赵长歌差点想要给自己一个嘴巴,这样的话,岂不是两个人就又要同桌好一会了?

她最该说的,应该是两人早早的离席,回去休息才是。

只是前面的话刚刚说完,现在再说回去休息,有赶人的嫌疑吧!

她还真是……赵长歌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巴。

看着赵长歌的小动作,裴宴奇异的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随后直接就动筷了。

赵长歌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了起来。

只是开吃之后,很快就将烦恼给抛到了脑后,反正都这样了,还是好好享受吧。

“其实,我觉得这个不错。”赵长歌在品了一道菜之后,壮起胆子对着裴宴说道。

裴宴看了一眼赵长歌,还是举起了筷子,夹了一口赵长歌所说的菜,入口之后,点点头,“的确不错。”

这平城的口味似乎偏向于酸甜,这两种味道的结合是他比较喜欢的。

赵长歌听着裴宴的话,心里喜滋滋的,上辈子见过裴宴用膳,虽然每样用的都不多,但她还是有看出裴宴比较喜欢吃酸甜的东西。

随后,赵长歌更是兴致勃勃地推荐了几样菜,无一的,每样菜都很符合裴宴的口味。

很快,两人都吃饱了。

在私底下偷偷地摸着自己浑圆的肚子,面上淡定的看着裴宴道,“师兄要回房休息了吗?”

“嗯,该散了。”裴宴点头,他突然之间也觉得自己有些吃撑了。

今晚的饭菜,出乎意料的符合自己的口味。

这对于他来说极为的难得。

“那让人送你回去?”赵长歌继续问道。

裴宴微微颔首,随后起身离去。

看着裴宴离去的背影,赵长歌让人收拾着宴会厅,再然后也自己回房了。

回到房间,春华早已经帮着赵长歌准备好了洗簌用品,服侍着赵长歌洗漱之后才离开了房间。

洗完澡的赵长歌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床顶,脑袋里不断地在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然后悄然地松了一口气。

以后跟裴宴保持着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好了。

此时,裴宴所在的客苑内。

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裴宴并没有立即回房,而是在院子里走动了起来。

感觉着肚子里那种吃饱了撑的感觉,裴宴其实觉得很新奇。

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子一,你觉得赵长歌如何?”走动着,裴宴突地问着自己身旁的子一。

“赵小姐挺好的。”子一干巴巴的说道,真要他说什么地方好,他还真的说不出来。

不过看着今晚赵小姐被自家主子牵着鼻子走还毫无所觉自以为蒙混过关的样子,他只是觉得,赵小姐太难得了。

“是不错,就是太傻了。”裴宴毫不客气的评价道。

说完,顿了顿,随后又继续,“还是有成长的空间。”

子一看着自家公子那饶有兴致的样子,在心中再次给赵长歌点蜡,若之前只是有点印象的话,今后,公子恐怕就要上心了。

不仅仅是因为赵小姐本身的异样,更是因为,赵家入了公子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嗷,写了二十多天,今天终于快要入v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希望以后能继续跟我一起走下去,么么哒各位。

顺便在这里推荐一下我另一篇正在连载的幻言新文《鬼眼国医是神棍》,大家有兴趣的过去收藏收藏啊!

☆、025

第二日, 也因为思考问题而睡的太晚的赵长歌终于赖床了。

春华见状,也就乖乖地在外室准备着,同时也吩咐下面的小丫鬟做好一切的准备。

床上。

赵长歌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赵长歌的声音有些暗哑,“春华,什么时辰了?”

听到赵长歌的声音, 春华掀开帘子进来, 低声道, “辰时三刻了。”

赵长歌点头, 随后掀开被子起身了。

“今天小姐要穿什么?梅花纹纱袍?百褶如意裙?还是流彩暗花云锦裙?”春华站在衣柜旁,低声询问道。

“百褶如意裙吧。”顿了顿,赵长歌扫了一眼道。

随后梳妆更衣, 吃过早膳之后,赵长歌就准备前往宁先生的院子。

两人的院子虽然离的很近, 但还是会经过赵府最中心的花园。

因为时间还早, 赵长歌就直接绕着中间的长廊, 准备绕远路前往宁先生的院子。

绕了一圈, 呼吸了新鲜的空气,赵长歌只觉得心胸开阔了不少。

差不多了之后,赵长歌朝着宁先生的院子走去。

只是刚刚从长廊上下来, 赵长歌就看到迎面从另外一个方向走来的裴宴,昨晚的记忆开始浮上心头。

此时此刻,看着面前风轻云淡的裴宴,赵长歌走上前, 福了福身子,“师兄。”

听着这句不用提醒得来的师兄,裴宴眼神闪烁,颔首示意,“既然碰到了,一起走吧。”

“嗯。”赵长歌低声道。

随后,裴宴与赵长歌两个人走在前面,子一与春华两人顺势走在后头。

子一原本还在想着自家主子到底是不是对这位赵家小姐有什么想法,可是此时此刻,站在后头,看着两个人身高的差距,那点小小的想法瞬间幻灭了。

他们家公子比赵小姐高了好几个头,这两人在一起,还真的有一种大人跟小孩的感觉。

还真的如公子那天说,他没有那么的饥不择食。

子一站在后头想着,在前头的赵长歌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之前的时候没啥感觉,现在站在裴宴的身边,还不到他的肩膀,这完全就是一个矮子啊!

真不知道自家老爹跟哥哥的心怎么这么大。

完全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上辈子的时候,她就是长的娇小玲珑,这辈子,还没来得及发育,她要努力长高点。

而裴宴的视线向下,看着赵长歌一脸沉思的在想着什么的样子,看在他在这位也没什么存在感,否则为什么在路上走的时候,对方也能走神。

“在书苑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趁着赵长歌走神的时候,裴宴低声询问道,少年独有的低沉性感的声音似带着一丝丝的蛊惑。

“嗯。”赵长歌无意识的应了一下,她本来就认识他!

可在回答完之后,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她刚刚说了些什么?

“是通过什么方式认识的?”裴宴停下脚步,气定神闲的看着赵长歌。

赵长歌也停了下来,眼眸低垂,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起来,随后道,“因为我在我表姐那里看到过你的画像。”

“表姐?你表姐是谁?”裴宴皱眉,这个答案明显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师兄你之前似乎回京过一次,我表姐不小心见过你一次,说难得看到一个比大哥好看的人,就画下了你的画像,我就知道你是谁了,然后之前听说你在战场上杀了不少人,那天你身上的气势又吓人,所以……”赵长歌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你表姐是谁?”裴宴直接道。

他那次回京只不过是秘密回京,只去过皇宫一次,难道就被人看到了?

“是三公主。”赵长歌小心翼翼的说道,她跟表姐的关系一向很好,而且又有书信往来,有没有画像裴宴肯定不知道。

但是她表姐的确有裴宴的画像,那时候还特意给她大哥看过,这样一来,是不是就是窜通了。

至于其他的,她只能暂时跟自己的表姐说声对不起了。

“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没有,就是夹杂在我表姐给我的信中,就我们两个,可能还有我大哥。”赵长歌赶忙道,她为了消除裴宴的怀疑是没错,但可不能将自己的表姐拖下水。

更别说,这个表姐还是她未来的大嫂。

“方便的话,师妹将你手中的画像毁了吧。”裴宴低声要求道。

闻言,赵长歌的面上浮上一层“羞”意,“我们不会留外男的画像的,我看过之后就烧了。”

裴宴看着赵长歌瓷白脸上的那抹红晕,风轻云淡道,“毁了就行!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到先生那里。”

“嗯。”赵长歌点头。

随后两人继续朝着宁先生的院子走去。

此时,赵长歌在心里忍不住道: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暂时揭过去了吧?

经历过昨天的那一遭,她才觉得,自己不知不觉之间露出的破绽竟然那么多。

不过,她只要解决了最初值得怀疑的源头,其他的应该能顺其自然的理解了。

所以,不管她刚刚说的他信不信,她都得蒙一下试试。

只是不知道,对于她的说法,对方信了没?

随后,路上的时候,赵长歌好几次都想要看看裴宴的神色如何,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思索之间,两人已经到了宁先生的院子。

宁先生看到两人一同前来,神色微顿,随后淡定的点点头,“今天继续说书。”

两人点头,一同坐直了身子。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组合看上去有些诡异,不过两人淡定又认真的表情又出奇的一致,宁先生只觉得好笑非常,随后轻咳了一声,正式开始讲课了。

也许是为了裴宴,宁先生今日所讲的内容更多的还是皇家的历史,各朝的纷争乱斗,虽然说腥风血雨了点,但赵长歌还是听的津津有味的。

宁先生在讲课的时候,有注意赵长歌的接受情况,见赵长歌听的高兴,随后也是放开了说。

裴宴也在认真地听着,经验只会是越多越好,只是偶尔瞥向赵长歌,看着对方那认真的表情,微微有些意外,她竟然也对这个感兴趣。

她,果然跟一般的闺阁小姐有些不一样。

时间在不知不觉之间流逝,很快一个时辰又过去了,宁先生停下的时候,赵长歌与裴宴两人都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宁先生在太后身边待了十多年,见识过的明争暗斗绝对不会少,她见证了这个时代最成功的一对男女,她所教授的东西绝对不仅仅只是一段话而已,再加上那超凡的语言艺术,两人实在是觉得回味无穷。

赵长歌默默地记住了其中的几个关键点,准备好好回去思考一下。

她一点也不聪明,她有的只不过是小聪明而已,而小聪明在智慧的人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为了不再因为自己而拖累自己家,她会努力地学习,勤能补拙,学的越多,懂的就能越多,就越能够趋利避害。

她是真的不想要因为自己而连累赵家了。

“今天也讲到这里,下午的话,会继续早上说的,明天我说的会是历朝各大家的丹青作品。”宁先生说着,顺道将自己的后续的上课内容说了。

“是。”赵长歌一听名家丹青图,顿时惊起,然后脆生生的喊了一个字。

虽然其他的她也喜欢,但她最喜欢的还是画了,这么久了,终于等到了。

赵长歌的反应让宁先生的面上浮现出了一抹柔和,笑容中带着宠溺道,“明天的时候,我允许你在几件画中挑选一幅走,然后给我临摹一幅过来。”

“宁先生,只要你给我一幅,我临摹十幅都没有问题。”赵长歌此时高兴,心里全然就没了顾忌。

“那你就临摹十幅给我?”宁先生挑眉。

“先生,我是说着玩的。”赵长歌连忙道,声音娇软,明显的带着撒娇之意。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大话。”宁先生无奈道,只是嘴角却是有着上扬的弧度。

“不敢了。”赵长歌当即卖乖道。

一旁的裴宴看着两人亲密相处的一幕,心里起了一点波澜,随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而赵长歌看着裴宴坐着没动,心里也已经有了猜测,识趣的主动告退。

等赵长歌的身影消失在屋内,宁先生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这时,裴宴端起一旁的茶杯放在唇边微微地抿了一口,然后才开口道,“看来宁姨找到了传人。”

听到这画,宁先生神色恢复正常,然后坐在了赵长歌原先的位置上,“我这一派总要留个传人,而且,主子你也需要不是吗?”

等到裴宴的画成功后,他自己恐怕一辈子也脱离不了其中的影响,这个时候,多一个心画派的人显得尤为的重要。

即使到日后,长歌的话也没了效果,那也需要在很长一段时间后。

而在这段时间内,裴宴的精神问题能够得到解决,长歌也有很大的可能会因此荣华一生,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可以的。

听着宁先生的话,裴宴沉凝片刻后道,“赵家人,还行。”

住进来的这两天,他已经让手底下的暗卫调查赵家的情况。

这么一查,简直就是清明的不能再清明。

后宅也十分的安生,这样就少了内乱的机会。

至于人品,平城在赵竹的治理下安居乐业,这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他向来只看结果。

“既然主子你选定了赵家这个家族,那么你就以诚相待。”宁先生继续道。

“我该怎么做?”裴宴的眼中闪过一抹茫然,他既然选定了赵家,赵家就必须要成为他的人。

只是,他同时也明白,他之前那个杀戮果断的手段在赵家面前恐怕起不了大用。

虽然只是这一天多的相处,但是赵竹却是个老狐狸一般的狡猾,纯粹的只当他是一般的贵客。

这让他有种无从着手的感觉。

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太像对赵家用太狠戾的手段。

宁先生听着,忍不住低叹了一声,虽然看起来很成熟,但实际上还只是一个少年,昨天听他说那话的时候,她就在等他问起这个问题。

总算是等到了!

“赵家已经够显赫了,他从未打算过参与皇室之争,所以他不会轻易地因为主子的威胁或者承诺而动容,主子现在要做的,就是交好,与赵家保持着一段旧情,然后跟赵家年轻一辈打好关系,等到日后回京之后,主子再筹谋。”

“回京之后,赵家会改变想法?”裴宴反问。

“平城这里太过安逸,你想让赵竹升起争斗之心不太可能,但回了京城之后,赵家不可避免的进入到权力的漩涡之中,赵家只有两种选择,一种全家外放出去避难,一种就是在其中混稀泥,谁都不相帮,这两种办法都很难,但赵家都能做到。”

“若是赵家到时候选择外放呢!”

“除非到了让赵家不得不外放的地步,他们不会离开京城的。”

“比如?”

“比如他们不得不被带入了皇家之争,却又不得不争的时候。”宁先生笃定的说道。

她不知道的是,她真的说对了。

上辈子,就是因为赵长歌不顾家里的反对嫁给了荣王,赵家不得已做出了全家离京避让的选择。

可偏偏,赵竹一家子根本就放不下赵长歌,暗中还在观察赵长歌的情况并且送人到赵长歌的身边帮忙。

即使是如此,赵家的避让还是让赵长歌这枚棋子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若不是荣王的确对赵长歌有情,赵长歌根本就坐不住荣王妃的位置,后来,荣王为了得到其他的势力,选择纳侧妃,到最后,更是利用赵长歌跟赵竹一家谈条件。

赵长歌从身边人口中知道消息之后,再加上心灰意冷,而选择了自杀。

赵长歌就是上辈子赵家一家不得不被带入皇家之争的那个导火索。

只是可惜,赵长歌即使对于赵竹一家人来说重要,但终究抵不过赵家的上百条人命。

“比如?”裴宴继续问道。

宁先生一下子沉默了,最后,给出了一个答案,“姻亲。”

说完,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赵家心中应该有所盘算,他们的姻亲对象会慎重考虑。”

“嗯。”裴宴轻轻地应了一声,神色未明。

“主子,以姻亲来壮大自身的实力并不为过,但若只想着靠这的人,终究不是正道。”宁先生淡淡的提醒道。

“宁姨,我不会忘了我母后。”裴宴抿唇,一脸的冰冷讥诮。

宁先生愣了愣,想起王皇后,眼底带着黯然神伤。

不知道,她是否后悔过!

后悔看错了情人的狼子野心,后悔给自己的家族带去了灭族之灾?

男女之情,果然是这世界上最难看清的东西,连王皇后这么一个惊才艳绝的女子也无法逃过。

片刻后,裴宴从宁先生的屋子出来了。

“公子。”子一站在门外唤道,是有事汇报。

“说吧。”裴宴微微颔首,眼神深邃,神色平静无波,全然没有在屋子里情绪外放的模样。

“京城局势有了新的变化。”

“宁贵妃的六皇子被封荣王,淑贵妃的七皇子封……贤王。”

说完,子一也忍不住为自家公子感到气愤,贤王,闲王,这不是在膈应公子。

本来闲字就应该让人知道公子不受宠了,再来一个贤王,就足够告诉所有人,皇帝根本就没讲闲王这个儿子放在心上。

听完子一的话,裴宴身上多了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清冷的声音从喉间溢出,“他是皇帝,随他高兴。”

有朝一日,一定就是随他高兴!

而另一边,赵长歌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手里的杯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荣王,不是在她十二岁那年才封的吗?

怎么会突然之间被提前了两年。

“长歌,怎么了?有没有被烫到。”赵长荇看着赵长歌失态的样子,立即抓住了赵长歌的手。

听着赵长荇的话,赵长歌回神,“只是一下子没抓稳,没被烫到。”

“小心点,别总是毛手毛脚的。”赵长荇嘱咐道。

“知道了。”赵长歌对着赵长荇灿烂一笑,随后故作漫不经心道,“二哥,好久没听京城里的事了,你跟我说说好吗?”

赵长荇也没觉得奇怪,随后坐下,将自己知道的关于京城的消息一一跟赵长歌说了。

等赵长荇离去之后,赵长歌呆呆的坐在软塌上,双眼无神。

有些事情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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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上辈子, 宁贵妃并不是特别受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是从王皇后一派的,当初她是因为王皇后而受宠,当王皇后倒台之后,她也因为王皇后的牵连而失了宠爱。

可因为淑贵妃异军突起,皇帝为了平衡前后宫力量, 才提拔了宁贵妃这个并没有靠山的妃子。

而宁贵妃虽然地位低, 但是手段却不弱, 在后宫群狼环伺的环境下硬生生地比淑贵妃早一步生下了皇子, 彻底地站稳了脚跟。

要知道,在此之前,皇帝除了一个宫女所生的长子以及王皇后所生的次子之外, 生下中间的三个都是公主。

皇长子生母地位低,构不成威胁, 王皇后被废, 嫡子被冷落, 谴到了边疆, 在众人眼里也没了威胁。

虽然皇帝有意愿找一枚棋子,但至少也得这枚棋子能够站得住脚。

宁贵妃就是靠着这一点为自己一点点赢得了时机。

当然,淑贵妃也不逞多让, 紧随在宁贵妃的后面就生下了七皇子,与宁贵妃分庭抗礼。

在两人生下皇子的五年内,宫中除了公主之外,再没皇子。

这五年时间, 也足够让六皇子与七皇子涨足了优势。

现在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两位皇子就是六皇子与七皇子。

而她的记忆中六皇子和七皇子应该成年的时候,也就是两年之后才封王,可是这辈子却硬生生的提前了两年。

那时她在进京之前对京城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但偏偏她记得的就是封王一事的时间,所以才会如此的震惊,而听二哥所说的京城情况中,她还知道了一点的差异,那就是荣王的母族。

上辈子,荣王母族并不显,甚至可以说是被宁贵妃安排在京城外的一座小城里,在当地过的还算富足,但并无权势。

她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当初荣王身边收了一名妾侍,这名妾侍就是荣王的表妹。

而这辈子,荣王的母族弟弟却因为几次献策有功而被赐了官位,下面更是有几位子侄考进了京学。

能入京学可谓是一脚踏进了官场,等这些人入了朝堂,有宁贵妃与荣王的运作,未尝不是一个力量。

她现在最关心的事,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让记忆在这里发生了偏移?

思忖着,赵长歌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京城里有人可能跟她一样,是重来一世的,而这个人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荣王!

只有荣王重生,他才会费尽心思的提高自己母族的势力,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上辈子也是一样,权势在他眼中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荣王而勾起回忆,赵长歌的心中依旧感觉到了酸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