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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霖稍稍放心:“注意安全。”

“会的。”

“别吃得那么急,对胃不好。”

童菡放缓了吃饭的速度。

韩断羽看这架势,问了句:“男朋友?”

傅霖耳尖,听见了。

童菡摇头:“是老板。”

“下班还有工作吗?”

“唉,你是不知道,我们社畜有多惨,手机二十四小时待命,老板一个电话就得去公司,改不完的方案,老板生气又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上班是挺不容易的。”

对面的傅霖:……一点也不心慌的颠倒黑白,真有她的。她说的哪一个字和她干的搭边?

傅霖就这样在手机里看完了她吃完整顿饭。

“我要挂了哦,手机快没电了。”

“好。”傅霖语气温柔,等到挂断电话,他一模头发,才惊觉发丝已经半干。

童菡和韩断羽吃完这顿饭,倪司凌的消息就过来了。

童菡收到消息,微微一笑:“有人来看叶以薰了,我们回去吧。”

“谁?”

医院里,倪司凌给秦琴倒了一杯水。

“谢谢你来看小薰。”

秦琴轻咳两声:“顺便过来看看她。”

倪司凌听见她咳嗽:“怎么,生病了吗,最近天气忽冷忽热,注意点身体。”

“没什么大事。”秦琴暗自皱眉,心道,叶以薰的血咒为什么会加重。

她今天好好地打算休息,忽然心口一疼,竟然呕了一口血出来。

秦琴转着手腕上的手镯,姑婆说这个手镯最多下二级诅咒,再高对自己的身体会有不可逆的伤害,她也不敢开高,今天吐完血一看,居然三级了。

秦琴马不停蹄地就往医院来了,一定是叶以薰出了事情。

只是看倪司凌的反应,似乎并不知情。

这下可麻烦了,姑婆只教了加重下咒,她并不知道如何减轻血咒的威力,再这样下去,她怕叶以薰还没怎么样,自己先出事了。

“秦琴,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要不要我叫医生来?”

秦琴心头一暖,倪司凌还是很关心她的:“司凌,我没事。”她轻笑了下,又看了昏迷不醒的叶以薰:“司凌,有时候我会想,如果躺在那里的人是我,你会不会对我也这般无微不至。”

倪司凌双手十指紧扣:“秦琴,我们是朋友。”

“仅仅是朋友而已吗?”秦琴欲哭无泪,她本以为她稳操胜券,原来,她才是输家吗?

“我们在国外的那段日子,你都忘了吗?Ling。”

熟悉的称呼,唤起无限回忆。

“没有忘,Jin。”

无缘无故是不会产生爱情的,那时秦琴出国留学,因为外貌条件好,会在课业之余当模特赚一点外快。

不过更多是兴趣,她享受聚光灯的感觉。那时的倪司凌也处于低谷,灵感枯竭,靠着傅霖拖着他,才没有去自杀。

两人是在一次化妆比赛上认识的,倪司凌是参加比赛的化妆师,秦琴是他的模特,倪司凌一看到她那张脸,困恼他多日的问题迎刃而解,源源不断的灵感冒出来,他高呼,是秦琴的脸给了他无限灵感。

最终倪司凌设计的妆容在比赛上获得了冠军,与?????他的模特一起享受了胜利。俊男美女的组合,往往伴随着一段恋情,两人很快陷入热恋。

但突然有一天,秦琴不打一声招呼就回了国,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人再见面,一个是大明星秦琴,一个是殿堂级化妆师倪司凌,虽然很近,却又很远。

当年明明是秦琴不打一声招呼就走,现在却又反过来追他。

倪司凌心里别扭。

“你已经喜欢上叶以薰了是吗?”秦琴闭了闭眼,她感觉的出来,他看叶以薰的眼神,是从前她曾见过的,那是宠溺的,带有爱意的。

倪司凌没有说话。他与叶以薰是小时候就认识了,那时的叶以薰吐字还不清晰,而他已经是个小学生了,白玉团子一样的小妹妹就喜欢缠着他,别人问她为什么,她只笑嘻嘻说,哥哥好看,以后要嫁给他。

秦琴不见后,倪司凌也追回了国,那个时候秦琴才刚刚转型演员,并不红。倪司凌并不知道她的中文名字,想找人更加困难,是叶以薰在这个时候一直陪着他,不过他一直把她当成妹妹。

叶以薰难得将对他的感情掩饰地很好,直到那次叶以薰撞见他与秦琴相拥。

倪司凌才清楚这些年来叶以薰一直默默喜欢自己,年少时的玩笑不是玩笑,是她苦涩而又甜蜜的暗恋。

夹在两人中间,表面浪子的倪司凌其实真没有办法。

“咚咚。”门口传来清晰的叩门声,倪司凌无比感激这敲门的人。

童菡与韩断羽进来,她笑眯眯地看着秦琴道:“秦小姐,有点事情想找你聊聊。”

秦琴后退了半步:“找……找我,什么事情?”秦琴知道她的天师身份之后,便一直有些发憷,不知道为什么,童菡总给她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吗?”童菡瞟了眼倪司凌。

秦琴深吸一口气:“好,我们出去说。”她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童菡那双眼睛,似乎有看透一切的能力。

童菡找了个僻静的地,附近只有一盏并不明亮的路灯。

“什么事情?”

童菡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秦琴来不及反应,皱眉道:“你干什么?”

童菡捏住她脉门:“气血两虚,秦小姐,吐血的滋味不好受吧。”

秦琴本还想在狡辩几句,可对上童菡直慑人心的眼,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秦琴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挂着那个古朴的老银镯子,童菡端详了一会儿,“你就是用的这个东西向叶以薰下的咒?”

“……是。”她垂下头,声如细蚊。

韩断羽凑过来看:“平平无奇,没有一点灵气。”

小毛蛋:“这是邪器,当然没有灵气了。”邪器与灵器对应,带有凶煞气的法器就是邪器,若能净化凶煞气,也能作为一样不错的灵器使用。

“你不会道法,是谁教你的这个办法?”

秦琴扭过头,似乎是不愿意说。

童菡一点不和她客气:“你最好还是自己说,不然我用真言符让你说,到时候在警察面前,量刑长短可是不一样的哦。”

韩断羽此生最讨厌使用邪术的人,厉声道:“说!”

“是姑婆教我的法子,镯子也是她给我的。若想让一个人倒霉,便以此镯为祭,焚此人生辰八字,再辅以下咒者血,一滴就是一级,两滴就是两级,三级以上下咒者会受到严重的反噬。”

童菡狐疑:“姑婆?你哪来的姑婆?”她命格中没有姑婆这个亲戚。

秦琴眼神躲闪,声音更小了:“如果你真的厉害,那应该看得出来在我身上经历的那件事。”

韩断羽问:“什么事?”

童菡点头:“知道,小时候被抱错,真假千金嘛。你的意思是,你这个姑婆,是你没换回来之前的。”

“是,姑婆是村子里的天师,村子里的人无论是动迁,造房,结婚,丧礼,都会找姑婆算一算。”

韩断羽冷笑一声:“正经天师会教这种害人的本事?我看不是天师,是巫婆吧!”

童菡一抬手示意他别说话:“哪个村子?”

“XX镇藏山村。”

童菡与小毛蛋对视一眼,又是藏山村?

? 第 56 章

汽车站人来人往比高铁站更加拥挤, 也更加燥热。

秦朵叼着棒棒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开始发消息。

琼花朵朵开:【戳一戳, 你们到了吗?】

菡萏:【我们三个已经在车站门口了。】

琼花朵朵开:【好的,我在最里面的座位, 扎了个马尾穿牛仔背带裤的就是我。】

童菡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那个女孩:“在那,你们跟上。”

后边的边阳和韩断羽闻言跟上。

“你好,我就是童菡,这两位是我的同伴,这是边阳, 那位小哥哥是韩断羽。”

秦朵长了张鹅蛋脸, 三庭五眼标准,是个小美女。

秦朵笑眯眯与他们握手:“你们好呀。”

边阳热情回应,韩断羽只客气应了声。

童菡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单独一个人变成了三人行,边阳是早就定好的,而韩断羽则是知道了秦琴下的血咒与这个村子有关,非要跟来。

虽然已经抓住了下血咒的人, 秦琴不会道法, 所以她并不是解咒的关键,关键在于给她镯子的姑婆, 解咒还得靠她。

他们比的是谁先解开血咒, 毕竟是比试,童菡也不能拦着人家不让他去,既然要去,索性就一起了。

“没想到你带来的朋友都挺帅。”秦朵是个自来熟, 尤其爱欣赏帅哥, 那位年轻一点的小哥哥就很对她的审美。

童菡带来朋友自然也是经过她的同意的。

童菡站在她侧边, 看见她耳朵上的东西微微眯起眼,一开始看到还以为是她戴了个蓝牙耳机,仔细看是……

秦朵见她盯着自己的人工耳蜗看,摸了摸,似是解答她的疑惑:“人工耳蜗,没什么稀奇的,我不戴听不见。”

“不好意思。”童菡道歉。

秦朵心大:“没事,你也不是第一个了。”

小毛蛋:“菡菡,我怎么看她有点眼熟啊。”

【嗯?哪里眼熟?】

小毛蛋:“我想起来了,她是那张初中毕业照里的‘秦琴’。”

童菡又端详了她许久,悄悄调出照片对比了一下,初中的五官虽然还没有长开定型,但基本的样貌已经有了,这张图片还算得上高清,秦朵的五官与照片上人有七分相似。

【是她,那个被抱错的假千金。】

这倒真是巧了,真千金,假千金全遇上了。

【蛋总,巧合到诡异了,我好怕。】童菡背后发凉。

小毛蛋翻了个白眼:“别装柔弱啊,淡定。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童菡在心底打气:【加油】

离开车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秦朵似乎对韩断羽很感兴趣,一直试图与他搭话。

“小哥哥今年多大了?”

“十八。”

“才成年啊,还没上大学吧?”

“还没。”

“加个微信好吗?一会儿我拉个群,到地方也方便我们联系。”

“……好吧。”

韩断羽在外人面前,还是个高冷的小孩,那天纯属被童菡玩坏。

一旁候车的还有很多人,童菡听了一耳朵,旁边那一车人都是要去藏山村的。坐一起的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偶尔夹杂着几个年纪大的。

“大周末团建,又不能推,最讨厌了!”

“我们领导抽风又不是第一天,习惯就好。”

“下次再这样我铁定不来了,大不了他开除我!”

“说实话我想辞职,不受这鸟气。”

“消停点吧,来都来了。听说这次去的地方有农家乐,蓝莓园,可以摘蓝莓,摘蔬菜,钓鱼什么的。”

“而且山村风景好,你看照片,不错的。”

这是一个公司的出来团建,尤其是人堆里几个年轻人吐槽地最不留情面。

童菡感慨了一句现在年轻人果然是来整顿职场的,不过换了她,大周末的出来团建肯定也是要发牢骚的,幸好傅霖没有这种脑子一抽的冲动。

童菡问旁边的秦朵:“去你们村旅游的人还不少啊?”

“是呀,小山村也在发展嘛,最近两年开了蓝莓园,去旅游的人又多了些。那边虽然远了点,风景真的不错的。”

说话间,车站通知检票,旁边公司团建的人正好与他们是一辆大巴,整辆大巴上就只有他们四个外人。

车程是三个小时,童菡准备了眼罩预备上车就睡。要说人长得帅就是会有点特殊情况。

童菡听见前面几个小姑娘淅淅索索地在讲话,话题的主题是猜测他们四个人是不是两对情侣,要不要去要两个男生的微信。

小毛蛋:“要是爸爸在,这堆妹子指定围上去要微信。”

童菡:【要是你爸在,咱们这趟去了还真不一定能回来。】去藏山村除了秦琴的事情之外,还有寻找古墓的任务,古墓阴气重,傅霖要是在,会出什么意外那可说不准。

大巴稳稳地开着,童菡美美补了?????一觉,早上六点多就起床,困死她这个熬夜星人了。

“去吧,快去,等他们下车就没机会了……”

“可是……”

童菡摘下眼罩,已经快两个小时了,这俩姑娘还没纠结完吗?从上车就开始讨论。

“别错过啊,说不定就是你的爱情。”

年轻女孩转头往后看了眼,又飞快转回去。

童菡看了眼她瞄的方位,是边阳,边阳五官比韩断羽差点,但身上那股子成熟稳重的气质是年轻男孩没法子比的,兴许是因为他是警察的原因,看着他就感觉很让人安心,是比较招小姑娘的类型。

也许是同伴的那句错过爱情刺激了年轻女孩,年轻女孩终于准备出击,她探出头,害羞又有点喜悦地把二维码举在边阳面前。

童菡坐直了身子预备看好戏,却在视线触及年轻女孩的脸之后瞬间神情严肃。

这年轻女孩的脸上围绕着一团黑气。

童菡朝前看,这整个公司的人头顶上都有股黑气,多点与少点的区别而已,这可不是好现象。

边阳拒绝的话刚准备说出口,童菡的消息就进来了。

菡萏:【答应她】

边阳望向童菡,童菡面色严肃点点头。

边阳皱了下眉,仰起头微笑:“好。”

年轻姑娘目的达成脸上笑成一朵花。

一个小时后,大巴到达目的地,他们也要与其他人分开。

“大家都原地别动,导游已经到了,接下来去民宿稍作休息后,就开始今天的活动。”

那边领队带过来一个皮肤黝黑的老伯,老伯看上去很是和蔼可亲。

秦朵还上去寒暄了几句:“三叔,又来当导游啊。”

三叔笑道:“朵朵回来啦,你奶奶可惦记这你哩,快回家吧。”

“好嘞好嘞,这次回来就是看她老人家的。”

秦朵打招呼回来这才想起来问:“你们打算住哪儿?我家也能住得下,就是条件差点。”

“不用,我们定了民宿。”童菡回答,这女孩还真是大大咧咧。

“那就好,那你们是先去民宿还是先去我家?”秦朵背着包问。

“先去你家吧。”

秦朵颔首,然后开始带路,虽然是小山村,但也是修了水泥路的,不算难走。

路上,童菡试探着问:“你家里就你奶奶一个人吗?没有别的亲戚照看?”

“有的,我叔叔伯伯。姑姑姑婆都在村里的。”

姑婆,童菡抓住重点,秦琴与秦朵既然是互换身份的对象,那秦朵的姑婆就是秦琴说的那人了。

“老一辈在村里的还挺多啊。”边阳也开口搭话。

“是啊,人老念旧,不肯离开住了一辈子的小山村,小一辈的人大多都在外面打工。”

童菡状似随意问了句:“你也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吗?”

秦朵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

“是我问错话了吗?不好意思,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秦朵轻松一笑:“也没什么,其实我小时候不是在村里长大的。我妈妈生我的时候正好在城里,然后当年的护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我和另外一个女孩弄错了。”

韩断羽惊讶地瞥向童菡,似在询问,她就是被换的另一个姑娘。

童菡给予肯定的回答。

“你们被抱错了?那是怎么发现的?”

秦朵撩起前面挡路的枝丫:“其实说来有点偶像剧,十四岁那年我出了场车祸,一验血才发现我的血型根本就不可能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是有点偶像剧。”韩断羽难得附和了一句。

秦朵对他的回应很开心:“小哥哥你也这么觉得吗?”

韩断羽又恢复那副高冷的样子了。

他人长得高,看得也更远,秦朵在前面带路,他故意落后了几步,到童菡身边。

“这边的风水不太好,越往里走,阴气越重。”韩断羽不禁怀疑,那里真的有人住吗?

童菡看他:“怕了?没关系,姐保护你。”

“谁怕了?”韩断羽说,“我只是觉得有点诡异,这村子向阳的地方不是没有,稍微懂点风水的人也该知道不能在阴煞之地建房,不然会厄运缠身的。这村子不至于一个懂风水的人都没有吧,就算没有,住在向阳的地方也比阴湿寒冷的地方舒服吧,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兴许是故意的呢?”童菡笑而不语。

“你又看出什么了?”韩断羽追问,可惜童菡不回答他。

一路走来,开始还是能看到不少屋子的,秦朵也不厌其烦地与村民打招呼。

童菡不是没有去过小山村,自己从小就是在小山村长大的,从前是有些困苦,不过现在新农村,村里越来越漂亮,也有快递与外卖,其实住的反而比城市里轻松。

藏山村则不同,一路上,她看见的房子的外观,都是那种最老式的瓦房,居然没有人修建楼房。

这村子,处处都透着诡异。

小毛蛋:“浮阳实阴,坎火亲水。这个村子还能存在也是很神奇。”

边阳一路上都在观察,他道:“我发现这村里,有好几间一模一样的小屋,而且只有这些小屋是接近现在建造的。”

边阳指给她看其中一座,童菡看了眼:“四脊飞檐,侧边有窗,看着像是庙。”

秦朵听见了他们的谈论,主动说:“那是村里家家户户都要供奉的巫贤。”

“巫贤?是个什么菩萨?”韩断羽还以为是哪个菩萨的别称。

秦朵:“不是你们在外面能见到的菩萨,巫贤除了我们村,外面都是没有的。”

“长什么模样?”童菡被勾起了好奇心。

秦朵回道:“一会儿跟我回家就能看见了,我家有好几尊巫贤像。”

“还没到吗?”童菡确实是体力有点跟不上了。

“到了到了。”秦朵往前一指,“走过那条小路后面就是我家,我家确实有点远,算村子里最偏远的了。”

又走了大约五分钟,童菡终于看见了秦朵所说的家,她家依旧是间瓦房,门前还有围起来的庭院,有一面围墙破了个大洞,透过大洞可以看见里面的菜地。

绿油油地透出来一片,长势喜人。

院门没有锁,秦朵推门就进去了,童菡拧眉。

“哪里不对?”小毛蛋问。

【不知道,就是有点怪。】

秦朵直奔里屋,进屋后悄无声息。

边阳疑问:“秦奶奶是不是不在,不然怎么没有说话的声音?”

童菡知道刚才的怪异感哪里来的了,一般人长久地回一次家,不论家里有没有人,都是进门大喊一句,我回来了。

而秦朵回家,安静地可怕,完全没有要找秦奶奶的意思。

秦家的装修还是老式的木门,推门会有咯吱的声音,用着最普通的雄狮牌门锁。

因为秦朵没有叫,他们三个也不好进人家的里屋,只能在外面等。

没过多久,秦琴就扶着个老太太出来了,老太太头发花白,眼睛却炯炯有神,看着精神头不错。

“奶奶好。”三人一齐打招呼。

秦朵却并没有介绍他们,而是给奶奶打起了手势。

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奶奶年纪大了,耳朵不好,基本已经听不到声音了。我一般用哑语和她交流。”

童菡:“你奶奶看得懂哑语?”

秦朵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这个病啊,是先天性的遗传,我爸爸妈妈都是听不见的,那时候又没有条件做人工耳蜗。”

秦朵的亲生爸妈早在她被找回来之前就没有了,她也是听她奶奶和姑婆说的这些。

秦奶奶指了下童菡,童菡不明所以,秦朵解释说:“你不是要看发簪吗?奶奶叫你进来。”

“好,好。”童菡答应着。

边阳揽着韩断羽的肩道:“我们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我俩出去逛逛。”

“行啊。”

秦朵推荐:“蓝莓园就在外面,跟着路标走就行,不过进去要门票,你们有兴趣可以去。”

两人出去后,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们三个了。童菡跟随着秦奶奶进屋。

屋里的陈设倒是没有多古朴,现代的床和装修,正对着卧房门的是一个小佛龛。

小毛蛋:“这个陈设,有点像池家的。”

佛龛里放着一座青铜像,猛然一看有点像地藏王菩萨,头戴莲花帽,手里拄着降魔杖,细看却是不像的,此尊像身上穿的不是袈裟而是锁子甲。

不像尊佛像倒像是个将军,底下坐的也不是莲花座,而是一头凶猛的豹。

【从没有见过这种形式的佛像。】菩萨有坐骑不奇怪,像文殊普贤也有金狮白象,但雕刻佛像时,往往会选用莲花台而非坐骑。

秦奶奶颤颤巍巍地从床头的柜台上取出一个暗红色的锦盒,“孩子,过来看。”

童菡坐过去,锦盒被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那只老银簪子,虽然见过照片,童菡还是被它惊艳,隔着屏幕难以欣赏它的美。

上头的花纹独特而又美丽,真不知道打造它的银匠是怎样的巧手。

童菡兴奋起来:“我能拍照吗?”

秦朵充当传声筒,秦奶奶点点头。

也许在一般人的审美里,?????这只银簪并不算好看,黑黢黢的,又有残缺,然而就是这种氧化带来的黑,才更加增添了它的历史厚重感。

童菡记录下来花纹,想着用到自己设计的璎珞上定会很美。

秦朵问:“你们接下来有安排吗?既然到了藏山村,不如好好玩一圈。”

“当然要玩。我还想去摘蓝莓呢。”

“我们这里的蓝莓又大又甜,而且很便宜,你们可以摘些带回去。”

“会的。”童菡附和着她,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那就是巫贤像吗?”

“对呀,是不是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骑了一只豹子。”

“是有点奇怪。”

秦朵解释说:“你再看看,他的左手抱着什么?”

巫贤像的左手确实有团东西,刚才她以为是个大珠子就没注意,再看一遍,看出了那个大珠子的形状,那分明是个孩子!

“婴儿?”

“是。”秦朵说,“传说中巫贤出现的时候,在路边遇见了这个弃婴,他抱起弃婴却被天空中的金雕盯上,金雕饿了几日早就盯上了鲜嫩的婴儿,巫贤抱起婴儿骑上他的坐骑黑豹,黑豹迅猛,这才令小婴儿得救。”

“后来为了纪念这件事,就把婴儿和黑豹都刻在了巫贤像里。”

“那这锁子甲呢?”

秦朵一顿:“这我倒是不知道,帮你问问奶奶。”

秦朵打完手势之后,秦奶奶就开始说话了:“巫贤大人呐,是个将军,他来村里的那一天,就穿着这样的盔甲。”

小毛蛋:“看这盔甲的款式,不是清朝,更类似于明代。”

【文慧帝朱令也是明代人,会不会有联系?】童菡联想能力一流。

——

韩断羽和边阳不约而同打算去庙宇里看看,期间边阳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打开一看,十几条消息,都是刚才加上的那个小妹妹发来的图片,图片显示她在蓝莓园里,和同事摘了满满一小匡蓝莓。

“这蓝莓确实大。等会儿要不要去看看?”边阳邀请道。

“不去。”

韩断羽单手插着口袋进了巫贤庙,小庙四面通风要先走过一个厅,后面才是供奉的地方。

外厅中心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写满了人名。

边阳停下来看:“秦三汉五千块,秦苗一千块,秦淑芬三百块……”大部分都是姓秦的人,有少数几个异姓的,看着都是女名,应该是外嫁进来的。

“这些,是什么意思,供奉的香油钱吗?”

韩断羽猜测了下:“看石碑的崭新程度,应该是近两年立的 ,如果是香油钱没必要立碑,应该是大家捐的造庙的钱。”

“咱们进里间看看。”

两人继续往里走,分隔这两个厅的中间是条横向的露天走廊,走廊上摆了个金属铸造的长条形的香炉,香炉上密密麻麻都插满了香,或是燃尽的,或是未燃尽的,烟雾缭绕。

“这地方香火鼎盛啊。”边阳感慨了句。

里厅的门槛极高,跨过那半个膝盖高的门槛,才进到里面,迎面看到的就是个硕大的巫贤像。

与童菡在秦朵家里看见的没什么区别,就是这个更大一点,巫贤□□的那只黑豹更加栩栩如生。

黑豹眉毛倒竖,双眼怒瞪着前方,张开了血盆大口,看上去凶神恶煞,不像灵兽,倒像是要吃人的凶兽。

“这黑豹看着也太不和善了,不会吓坏小朋友吗,供这个合适吗?”

韩断羽道:“佛家有金刚怒目,也是凶神恶煞的。”

“这里怎么冷飕飕的。”边阳穿了个短袖,不知是不是哪里有个洞,他站的地方总有一丝凉风。

炎热的夏日不仅没为他消暑,反而让他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韩断羽一直盯着巫贤像:“这里地处极阴,当然会觉得冷。”

韩断羽慢慢绕到巫贤像后面,眉头皱起:“他背后有东西。”

边阳也绕过来看,“这不是字吧?”歪歪扭扭的是个什么字体,小篆也不像小篆,大篆也不是。

“当然不是字。”韩断羽有些无语,“是符咒,你不是边家人吗?怎么这个都不懂?”

边家也算玄门里的大家了,今天早上见面的时候,韩断羽就知道他是边家的人了,还以为童菡带他是想多个帮手。

边阳没往心里去:“我又不是你,少年天才,家里才没有人管我。”虽然姓边,可他家在家族里属于旁支中的旁支,基本与玄门没什么关系了。

他其实早就听说过韩断羽的名字,是常常出现早叔伯口中的天才。

韩断羽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不好意思。”

边阳还想凑得更近看清楚一些时。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一个身材矮小的大妈走了进来,她用不和善的目光盯着两人。

边阳反应快:“我们是来这里的游客,看见这里有个庙,就想进来参拜一下。”

大妈脸上稍缓和了些,对他们道:“这里不对游客开放的,你们出去吧。”

韩断羽还想再留一会儿,这时候也只能忍下,想着大不了待会儿再进来。

“我们这就走。”

可这大妈似乎是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一样,一路盯着他们走出了庙门,甚至这样还不够,最后坐在了庙门口的门槛上。

韩断羽和边阳没办法,只能越走越远。

作者有话说:

地府认真工作交流群

小判官:【巫贤像照片】谁认识这个?

孟婆: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冥王:看打扮,明朝人

黑无常:五六百年前,好像见过

崔珏:他手里拿着的是降魔杖,我记得明朝宣武年间,有位将军擅使一柄降魔杖

白无常:宣武年间,我想起了来了

牛头:我也……

马面:印象深刻

小判官:讲讲——

? 第 57 章

“查到了, 文慧帝朱令失踪后,他的叔叔宣武帝坐上了皇位,但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朱令, 派了许多人去找寻,不乏大将, 其中就有这个手拿降魔杖的黄擎天。”小毛蛋收到冥界传回来的消息。

童菡沉思:【那就是黄擎天在找寻文慧帝的途中,路过了这个小山村,发生了刚才秦朵讲的事,才被尊为巫贤。】

“应该是这样没错。”

童菡还记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你家这么偏,附近也没什么邻居, 你奶奶一个人不会不方便吗?”

“不会的, 我叔叔伯伯经常过来,奶奶有时候也会去姑婆家。”

“你姑婆家在哪里呀?不会不方便吗?”

秦朵没有多想,还以为是童菡担心她奶奶:“姑丈十几年前就没了,家里就姑婆一个人,两个老太太作伴正好,她家就在我们进那条小路的口上, 很方便的。”

童菡还记得那间屋子, 门口挂满了黄符纸。

“我来之前看了旅游攻略,说是你们这边有很灵验的平安符, 是真的吗?哪里去求?”

“哦, 你说平安符啊,村口那个巫贤庙就可以,不过你记得买庙里面的,庙外的都是没有效果的, 只有庙里的才是我姑婆做过加持的才会有效果。还有一定要去村口那个, 村里的巫贤庙不允许游客跪拜的。”

“这是什么规矩, 庙和庙之间还不一样吗?”

秦朵摇摇头:“不清楚,这么多年了,村里老人就是这么说的。”

童菡表示理解,每个村子总有那么几个奇怪的规矩,比如说自己从小长大的村子也有外姓人不许入本族祠堂的规矩。

童菡与秦朵告别,只说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不便在打扰她,秦奶奶再三让她留下,她也婉拒了。

秦奶奶听说她要走,急切地让秦朵把她留下。

“我不是今天就走,还要在这里玩一天,明天再来看您好吗?”

秦奶奶这才露了个笑模样。

童菡来这里轻装简行,也还是带了两天的换洗衣物,她背着包再次告辞,说要去找那两个同伴。

秦朵好心提出陪同当个向导。

童菡摇头拒绝:“不必了,你好好陪着奶奶吧。”

她此行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池家老爷子笔记上的密码还没有解开,也不知道文慧帝墓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童菡再次拿出那本盗墓笔记,对着那些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图案凝神,

小毛蛋:“不用看了。”

“蛋总,你知道了?”

小毛蛋点点头,他刚才已经全部都想通了,“这后面的,不是方位,只是单纯的图腾,这个是豹字的甲骨文,这个是婴字,这个是佛字。”

“那不就是——”童菡倏地睁大眼睛,“巫贤?”

“巫贤庙是文慧帝墓!”

不会吧?童菡一时觉得这个猜测很合理又出乎意料。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找韩断羽给你护法。”

“等会儿在说吧,解决叶以薰的事情更紧急一点。”

童菡给韩断羽他们打电话,几人相约在小路口碰面。

韩断羽和边阳不一会儿就赶到,两人走过来时,皆气喘吁吁。

童菡问:“怎么了?有野狗追你们?”

“才不是,被一个大妈盯上了,死活不让我们进巫贤庙。”边阳道?????。

“秦朵说了,村里的几个巫贤庙不对游客开放的,只有村口的那个才行,你们没被人拿扫帚赶出来就不错了。”既然进了人家的村子,就要守人家的规矩。

童菡指了指眼前的房子:“那就是秦琴姑婆的屋子。”

韩断羽眼里发亮:“现在进去吗?”

“嗯,不过进去后,你俩别说话,我来。”

“好。”两人都听童菡的。

这间瓦房的布局与秦朵家的几乎一样,都是门口带了个小院子。

童菡过去敲门:“请问有人在吗?您好,请问秦婆婆在家吗?”

敲了好几下门,门毫无预兆地被打开。

童菡第一眼没看到人,低头一看,发现一个小男孩,五六岁的模样,比小毛蛋看着大一点。

“小孩,你家大人在吗?我们找秦婆婆。”

小男孩使劲盯着她的嘴唇看,然后指了指里屋。

童菡察觉到了什么:拉住小男孩,小男孩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尖叫出声。

韩断羽道:“他也听不见。”

秦婆婆和秦朵家有亲戚关系,如果这小男孩是秦婆婆的孙子,极有可能也是聋哑的。

有时候是真的不懂,为什么明知道有缺陷,却还要把孩子生下来,这样会害了孩子的一生。

“谁呀,谁找我?”秦婆婆一身黑衣从里屋出来,她满头乌发,没有一根白发,看上去比秦奶奶年轻十几岁不止,嘴角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令她整个人的气质显得阴沉,她看人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和善。

小男孩蹬蹬地跑到秦婆婆身后,怯怯地露出一只眼看着面前这堆陌生人。

童菡微笑道:“您是秦婆婆吗?听说村口庙里卖的平安符都是经过您加持的,我们想向您买几个。”

“庙里不是有吗?”

“今天来了个旅游团,一下子把庙里的平安符都买完了,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才想着直接来向您买。”

秦婆婆闻言:“好吧,你们等着,我拿出来。”

“好的。”童菡乖巧答应着。

韩断羽压低声音道:“看见她手上的老银镯子了吗,与秦琴手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那老银镯子应该是一对,他们没有找错人。

秦婆婆拿着三个平安符出来,“一个二十。”

“好的好的。”童菡笑眯眯接过,在触及平安符的时候指尖释放了一点纯阳力。

“啊——”秦婆婆拿着的平安符脱手。

“呀,您怎么了?”童菡一脸无辜。

秦婆婆右手小幅度地颤抖,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一股灼热,似要把她的手烧化,不过就那么一瞬间,再想感受,却是没了。

她看了下眼前关心她的童菡,“没事。”真的在怀疑,是不是年纪大了产生了幻觉。

童菡捡起平安符再次向秦婆婆道谢,装作很开心地就离开了。

韩断羽道:“我看见你试探她了。”

“嗯,她会道法,但等级不高,也就是个入门的白板天师。”

“怎么会?”秦琴的血咒可是他们俩都解不开,秦婆婆的等级怎么可能只是一个白板天师。

童菡弯起嘴角:“所以啊,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对了,你们刚才去哪儿了?”

边阳抢答道:“就是去了巫贤庙,还没好好逛,就被人赶出来了。”

“有什么发现吗?”

“其他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我们在巫贤像后面发现了一个符咒。”韩断羽道。

“什么符咒?”

“庙里很暗,我们没有看清楚,再想看清楚,外面已经来人了。”韩断羽还说了些自己的发现,“还有,发现巫贤庙里的其他东西都是新的,但巫贤像却是老的。”

边阳道:“我也发现一个不合理的地方一般庙里的佛像都是泥塑的,而那尊巫贤像却是金属铸的。”那尊像的脚部脱落了一点外表的水泥皮,露出里面的金属来。边阳最擅长于细小处发现端倪。

金属像,不知名的符咒,文慧帝墓,这些看似没有联系的东西,童菡却总觉得有一条脉络将它串起,但她现在还抓不住,还少点什么东西……

小毛蛋:“先别想那么多,去民宿休息会儿。”

童菡按了按太阳穴,是该休息下了,太费脑子了。

他们到达民宿的时候,正巧碰上早上那家公司的人。

“真巧,又遇上了。”赖梦菲红着脸过来与边阳打招呼。

边阳不好意思笑笑:“是挺巧的,你们摘蓝莓回来了?”

赖梦菲与她的朋友们都提着一篮子蓝莓:“对呀,这样满满一篮子才一百块,真的很值呢,你们要不要尝尝,可甜了?”

边阳婉拒:“不用了,谢谢。”

赖梦菲眼神一下就落寞了:“好吧。”

童菡看不过去这个死直男,这样人家女孩子该多伤心啊。

她道:“我们明天也要去摘呢,今天就不拿你的吃了,你们摘得很辛苦吧,谢谢小姐姐啦。”他们脸上的黑气并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浓。

赖梦菲礼貌道:“不用,去摘蓝莓记得做好防晒啊。”

“谢谢你的提醒。”童菡一笑。

民宿老板给了他们房卡,“晚上找不到地方吃饭的话可以下来自助,我们店里的菜还是不错的,还有,我们村太偏,不能点外卖。”

一路走过来,其实也没看到什么饭店,这村子太小,也就几十户人家,要不是有个蓝莓园吸引人,也不会开起来民宿。

他们晚饭的选择,也只能是这儿了。

晚上,童菡在吃晚饭的时候不出意外又遇见了赖梦菲与她的小姐妹。

赖梦菲主动端着盘子坐到了他们的身边。

童菡和韩断羽故意离边阳远远的,准备看好戏。

边阳忍着尴尬,他实在是不会和女孩子相处,还是这么热情的女孩子。

还有童菡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要加赖梦菲的微信。

兴许是边阳笨嘴拙舌的模样对了赖梦菲的胃口,她不仅没有觉得无聊,反而对边阳的兴趣还却来越浓了。

“你们是朋友约着来玩吗?还是一家人?”赖梦菲咬着筷子开始打听。

童菡莞尔:【终于忍不住开始打听我和边阳的关系了,这小姐姐看来是真上心了】

小毛蛋:“边阳这性格,悬。”比他老爸还直男。

童菡不可置否,可惜啊,赖梦菲做的是无用功,边阳的正缘不是她。

边阳:【救命,聊不下去了!】

边阳在微信上和她求助。

童菡没办法,谁让是她让她加的呢,她只好端着盘子过去,女孩子之间可以聊的事情就多了。

童菡看她还画着全妆,脚下也没有换鞋:“你们待会儿还要出去吗?”

“对呀,向导说晚上还要去庙里拜巫贤,这里的巫贤可灵了,求姻缘,求平安都很灵。”

童菡不动声色:“为什么要晚上去?晚上去庙里,不觉得有点怪怪的吗?”

“向导说是因为晚上庙里会点灯,那个场景会很漂亮。”赖梦菲捧着脸已经能想象到到时候的美丽画面了。

女孩子总对一些浪漫的场景没有抵抗力。

“你们要不要一起去?”赖梦菲提出邀请。

“不了,我们晚上还有安排。”边阳婉拒。

小毛蛋:“他这是要单身一百年的架势。”

童菡:【放心,他命里有老婆。】

童菡看了眼赖梦菲的手机壳,是个非常有名的球队的球衣图案:“你喜欢看足球?女孩子很少有人会喜欢这个。”

赖梦菲以为童菡是同好:“你也喜欢吗?”

童菡摇头:“我弟弟喜欢。”但与这姑娘喜欢的是相反的队伍。

“我要是没记错,今晚好像有一场直播赛。”

“对啊,我定了零点的闹钟,打算看球呢。”她晃了晃手上的运动手环。

童菡不可置否,这姑娘夜晚时间安排地还挺满,晚上逛完巫贤庙回来还要看球赛。

童菡看了眼她脸上散不去的黑气,提醒道:“晚上还是少出门,小山村不比城里安全。”

赖梦菲知道她是好心的,但没放在心上:“我们那么多人呢呢,不会出事的。”

童菡也只好作罢,反正她提醒过了,有些劫难是避不开的。

“服务员,烤肠没有了,帮忙加一点。”与赖梦菲同行的有个女生喊了声。

晚餐是自助餐,店里别的菜品平平无奇,唯独烤肠味道不错,烤肠机上总是空的。

民宿里的服务员好似并没有听见客人的招呼,还在餐台前擦着桌子。

喊了两声,女孩的同伴有些恼了,走过去拍了下服务员的肩膀,不悦地道:“你是聋了吗?刚才叫你好几遍没听到吗?”

女服务员转过头,手不知在比划些什么,口中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赖梦菲同伴才反应过来,这真是个聋哑的人。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是……我想要……不是……”赖梦菲同伴不知该说什么好,自己说的她也听不见。

民宿老板适时出来解围:“不好意思啊,我们这里的服务员是个聋哑人,您有什么需求?”

“我想加点烤肠。”

“好的,?????稍后就到。”民宿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上常挂着笑。

童菡拧眉,这个村子的聋哑概率也太大了吧。

秦家有好几个,这里又有一个。难道是因为一个村的,或多或少都有些血缘关系?

童菡尝试着说服自己,小山村里的人,恐怕也不会懂什么优生优育。

童菡吃完了饭习惯了自己收好餐具,她走过去的时候那位聋哑的女服务员在擦拭着桌子,刚要转身。

“小心!”童菡大吼一声,且手疾眼快地拉了女服务员一把。

滚烫的开水壶咚地摔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民宿老板手里只剩下个壶把,他尖叫起来,热水烫到了他的脚,幸好水壶里水不多。

民宿老板娘连忙过来:“哎呀呀,都让您小心点了——快,快去冲冷水。”

女服务员后知后觉,回头对童菡一个劲地鞠躬。

童菡温和一笑,以手语回她:“不用谢。”她大学的时候学过手语操,还记得不用谢是怎么做的。

女服务员很惊讶,又打了一套手势回她。

这下童菡看不懂了。

小毛蛋即使翻译:“她说很少碰见会手语的。”

童菡想回复她却不知道该作何手势,想了想还是放弃换成了打字。

女服务员被逗笑,她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笑起来有女孩的青春感。

童菡觉得惋惜,这个年纪,本该在上大学,是人生最好的时候,而因为身体的缺陷,她终其一生也许都走不出这个小山村。

三人吃完饭回到房间,韩断羽思来想去:“我还是想再去看看巫贤身后的符咒。”

他总觉得那符咒有点眼熟,如果再仔细让他看看一定能认出来。

“村口不是有个巫贤庙吗?不如去看看。”童菡道。

边阳摆摆手:“不用了,村口的巫贤像身后没有符咒。”

“你怎么知道?”

边阳把赖梦菲刚才传过来的图片给他们看,每一张都有赖梦菲比着剪刀手对着镜头笑,不同的是背景。

这小姑娘也是哪里都拍,还拍巫贤像后面去了。

村口的这尊巫贤像,比村里的大一点,后背光洁,什么都没有,而且是整个的泥塑。

“这座庙的布局,大小,和我们在村里见到的那几座都不一样。”韩断羽盯着几张照片翻来覆去看。

赖梦菲还在接连不断地发照片过来,韩断羽不厌其烦点开,村里网速有点慢,图片好久才加载出来。

韩断羽换了wifi用流量,一样的慢。

“这里网怎么这么慢?”

童菡也拿出手机试了试:“是有点慢,而且信号也很弱。”

可她明明记得进村的时候,信号是满格的呀,这会儿怎么只剩一点了?

“叮铃——”门口的铃铛响了一下,这个民宿没有装门铃,只给每个门外装了一个铜铃铛。

童菡打开门,是刚才的那个女服务员,她提着暖水瓶来送水。

房间里没有电热水壶,矿泉水是有的,但老板还是担心有些人会需要喝热水,就会让服务员每个房间都送一壶。

童菡对她比了个“谢谢”,笑得温柔。

女服务员转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抓住了童菡的手臂。

童菡疑惑:“你有什么事情吗?”

女服务员皱起眉又松开,抓着童菡手的力道也渐渐放松。

小毛蛋:“她似乎有话要说。”

童菡拿手机打字给她看:“你是不是有事?”

女服务员抬头看着她,良久,打了几个手势,但是太急太快,连小毛蛋都没有看清。

“我看不懂,你拿我的手机打字吧。”

童菡把手机递给她,女服务员手指刚触碰到手机屏幕时,走廊的灯歘地亮了起来。

民宿老板娘站在走廊尽头,她不紧不慢走过来,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小花,你在干什么?”

小花下意识顺着亮光看过去,她听不见,但她读得懂唇语,小花慌忙把手机还给童菡,低着头跑走了。

民宿老板娘转头对童菡道:“不好意思,我们店里给您添麻烦了。”

她笑得和蔼,仿佛刚才的那点子阴冷,是童菡的错觉。

民宿老板娘再三道歉,童菡表面淡定却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眉头紧锁。

“小花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事情。”老板娘的到来打断了她的想法,一个民宿老板肯留下一个聋哑女,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为什么小花会有点惧怕老板娘。

不行,她得找机会再问问小花。

她记得一楼尽头的那间房子,就是小花住的房间。

韩断羽和边阳还在她房间里没走:“你们不预备睡觉?”

“他打算熬到半夜,再去巫贤庙里看看,那会儿应该没什么人了。”边阳指着韩断羽道。

本来是打两把游戏时间,但这里信号实在太差,韩断羽百无聊赖欣赏起外面的风景来了。

韩断羽打开窗看向外面,晚上九点多,小山村宁静地可怕,家家户户都已经熄了灯,只余巫贤庙前那点点烛火。

“你们过来看。”

韩断羽侧开半边身子,童菡凑过去,这个民宿地处高位,能很好地将整个村子都看得分明。

下方一片黑漆漆,唯有四个方位留有烛火,那是巫贤庙所在的位置,东西南北,四角各有一个。

“这是……”童菡倒吸一口凉气。

“守墓穴的四方位。”韩断羽终于想起来那个符咒是什么了,“巫贤背后的符咒,是镇骨符,而且是镇勇者之骨所用的符咒。”

童菡面色严肃,一字一句道:“这整个藏山村,都是一座坟墓。”

是文慧帝墓。

难怪池老爷子的笔记里方位只写到这个村子,剩下的图案也都指代村子里的各种东西,原来这整个村子,都是文慧帝的墓。

帝王陵墓这个规模其实不算大,但文慧帝又比较特殊,他失踪多年,即使去世,那又是谁帮他修建的这么大的陵墓呢?

小毛蛋道:“有传言说当年文慧帝并非失踪,而是预先得知了宣武帝要造反仓皇出逃,他的心腹军队护送他逃出皇宫。只是文慧帝在出逃不久,便因大病离世。”

小毛蛋调出文慧帝的生死簿,上面显示确实在勤王登基后一年文慧帝就已经死了。

兴许可以做这么一个假设,文慧帝出逃后就到了这个小山村,葬与此,他的心腹为文慧帝修建了这个陵墓,为了保护这个地下陵墓,才在这上面建造起了这么一个村庄。

黄擎天奉命来寻文慧帝时,文慧帝应该已经去世。

韩断羽推断:“村民不想黄擎天回去复命,所以杀了他,并且将以镇骨符将他的尸骨镇压。”

黄擎天是武将,且浴血多年不死,即便是死了,他的尸骨照样阳气充足,这才是这个村子得以存在这么多年的原因。

黄擎天的尸骨一分为四,埋藏在四个巫贤庙底下,再以铜像阵,镇骨符镇压,使他之尸骨年年岁岁佑一方平安。

这是最合理的推断了。

边阳的手机又收到一条来自赖梦菲的微信消息。

只是这张照片,却让他皱起了眉头。

“这张照片是她一个小时前拍的,我现在才收到。”照片里把赖梦菲手臂上运动手环的时间也一齐拍了进去、

“兴许是p图耽误了时间。”女孩子嘛,p图p个个把小时,很正常。

边阳道:“不应该,她前面几张照片都是实时发的,也没有p图,没有必要这张想起来了。”

韩断羽:“也就是说赖梦菲已经一个半小时没给你发消息了。”

童菡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她们去巫贤庙已经快三个小时了。”再大的庙,三个小时也该逛完了吧?

且赖梦菲定了闹钟看球,不会不赶回来的。

童菡暗叫不好:“你给她打个电话试试。”

边阳照做,几秒后他摇头,“不行,没信号。”

“去找人!”童菡当机立断。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打开房门,房间的灯闪了闪就灭了,随后便听见外面有很轻的脚步声。

童菡再开灯,却是没反应了:“有人拉了电闸。”

边阳与韩断羽一左一右站在门后。

反锁的门锁一点点被转开,黑暗中,金属摩擦的声音格外清晰。

屋外有风吹过,门口的铃铛叮铃铃地响。

咔哒一声,门开了。

一只脚慢慢探进来。

午夜的闹铃响起,一只沾满了尘土的手腕上,运动手环不断地震动着。

作者有话说:

小判官的朋友圈

你害怕午夜凶铃吗?

孟婆,黑无常,白无常,牛头,马面赞过

牛头:午夜?那不是刚起床吗?谁大早上打电话吵人?

黑无常:睡到午夜才起?赖床!

马面:抓到一只不好好工作的@冥王

牛头:…………麻烦删掉这条冥友圈

? 第 58 章

并不明亮的手电筒光射进来, 照在床上,平坦的床铺让光源停住不动。

边阳看准时机,一把将外面的人拉了进来, 一个标准的擒拿手将人压在墙上,来人的手电筒脱手掉在地上震了两下。

童菡捡起掉落的手电筒, 黑暗中,手电筒的光?????亮照在人脸上。

童菡诧异:“小花?”

小花说不出话,手又被制住咿咿呀呀的,童菡让边阳把她放开。

边阳照做。小花手语比划了一下。

小毛蛋:“她在问你怎么没事?”

“我为什么没事,我应该有事吗?”

小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 写下:“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童菡也写:“去哪,做什么?”

“别问那么多。”她拉起童菡就走,指了指另外两个人:“你们也一起。”

童菡没有反抗,因为她想看看小花要带她去哪儿。

韩断羽边阳对视一眼,也抬步跟上。

他们在走廊上蹑手蹑脚的, 小花不断强调动作轻些。有穿堂风过, 走廊上的铃铛一个接一个地响起来。

小花听不见,倒是让他们几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毛蛋:“这些铃铛, 迷魂阵。”

【早看出来了。那民宿老板娘就没安好心。】

韩断羽也感觉了出来:“这迷魂阵的效力不大, 对我们是没影响的。”他们都会道法,但这点效力,足以对付普通人了。

童菡原本以为赖梦菲面色发黑是因为民宿里的老板娘不安好心,可现在看来, 事情远比她想象地还要复杂。

更牵扯到了文慧帝墓和大将军黄擎天。

小花带着他们并没有去哪里, 只是一直往村口走。

路上路过那四个巫贤庙中的一个, 小毛蛋道:“黄擎天当年死后,魂魄并未归地府。”

【为什么?】

“不知道,他还在冥界失踪鬼口名单上,与姜依彤是一个情况,在冥界报道了之后,七七内魂魄并未归来。”

童菡后脊背一阵发凉,这个藏山村的水远比她想象地浑浊。

快要出村时,小花却没有带他们走开始时来的那一条水泥路,反而将他们带到一座山前。

小花用笔写着:“翻过这座山,就可以出村了,快走吧。”

童菡也写:“明明有更容易出村的办法,为什么要翻山呢?”

小花握着笔迟迟不肯落笔:“我不能说,你们快走,翻山总比留在这里好。”

童菡对她摇摇头:“我不能走。你不带我们走那条路,是想要避开村口的巫贤庙吧,因为那里,正发生了一些事情,一些对我们不利的事情。”

小花眼里充满震惊,写下的字都有些颤抖:“你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

童菡轻笑:“你会因为你的好心,得到善报的。”

小花还在思考这句话的深意,顿时火光冲天。

一大群人举着火把赶到,小花拼命推搡着童菡他们,神情满是焦急。

快走,快走!

“小花!你这个叛徒!”举着火把的是一大堆村民,为首的正是民宿老板与老板娘。

森森黑夜,他们每个人用着最原始的照亮方式,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每一个都显得那么阴森恐怖。

边阳道:“他们人多,我拖住他们,你们想办法逃走。”

韩断羽挡在童菡身前:“我也可以困住一些,你先走。”

童菡勾起唇角:“谁说我们要逃了。”

民宿老板娘走过来给了小花一巴掌,“没用的东西,居然想把人放跑,给了你一点小恩小惠,就真把别人当恩人了?”

即使小花听不见,她依旧喋喋不休地骂着:“你别忘了,你家里可是还有个弟弟!”

提到弟弟,小花的眼神流露出了悲切。

说着又是一巴掌,童菡实在听不下去,拦住了民宿老板娘的手:“够了,你说再多,她又听不见。”

民宿老板娘轻蔑一笑:“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我需要担心什么?”

民宿老板娘一扬手,身后的村民拿着麻绳就上来了。

童菡后退一步:“非法拘禁,是犯法的。”

民宿老板娘冷笑两声:“过了今晚,你,你们,就不会在这世上了。”

边阳属实不敢相信,法治社会居然还有人敢这么说话:“你们要杀人!不怕我们报警吗?”

“报警……哈哈……”村民们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你们可以试试还能不能打得出电话。”

韩断羽小声道:“是空明阵。”这个阵法,他前几天还用过,不想这么快就被人用在了他自己身上,空明阵隔绝一切信号。

“等级不高,可以破坏。”

“嗯,悄悄报警。”

童菡往前走了几步,主动伸出了双手:“我不反抗,老板娘给我绑松点,我怕疼。”

民宿老板娘啧啧称奇:“你这姑娘倒是胆大,不像那几个,叫得人脑瓜子疼。可是啊……该绑还是得绑……”

老板娘毫不留情,给童菡缠的更结实了点,麻绳粗糙,手腕都被磨破了。

韩断羽和边阳也没有反抗被乖乖绑了起来。

童菡还在试探:“您刚才说的其他女孩子,是指那个来团建的公司吗?他们也被你们抓了?”

“你抓我们做什么呢?单纯杀人,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老板娘耐心告罄:“哪儿那么多废话。”

小毛蛋:“少说两句吧,这帮人不好惹。我给你松松绳结。”

【谢了蛋总。】童菡的手腕很快得到解放。

“去巫女家里。”村民中有人说了这么一句。

童菡他们三人被推搡着往前走,发现村民们都聚在一户人门前,再仔细一看,是白天来过的秦婆婆家。

奇怪的是,这些村民大多数都带着自己的孩子,甚至更多的有襁褓中的婴儿。

边阳记忆力好:“一,二,三,四……二十三,这里有二十三个孩子,我们来的时候,那辆大巴上,算上我们,是二十四个人。”

秦婆婆家还有一个小孙子,这样算,正好也是二十四人。

“这么多小孩,好安静啊。”童菡缓缓道,她已经猜到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了。

这些孩子,都是聋哑的。

正常情况下,一个村子的人,是不可能发生这么多先天性聋哑的情况。

秦婆婆打开院门:“带着孩子的人,都进来吧。”

抱着孩子的村民,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

小花被捆着,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她看着童菡他们也被带进去,她眼里留下晶莹的泪,最后绝望地闭上了眼。

还是没能,救得了她啊……

童菡他们被带进去,小院里趟了一地的人,赖梦菲赫然在列,看见他们胸口平稳地起伏,童菡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秦婆婆嫌恶地看了他们三人一眼:“怎么没弄晕?”

老板娘瞪了眼小花:“都是那丫头,出了点意外,不过没事,这醒的晕的,您一样做法就行。”

秦婆婆哼了声,拉长声音喊了句:“开坛——”

只见村民们争先恐后地去里屋搬了桌子,香炉,檀香,以及一尊只剩下头颅的巫贤像。

韩断羽道:“这间屋子,是整个墓室的中央。”

童菡反手弹了张符纸贴在那颗巫贤像头颅上,里面隐藏的骷髅显了显影。

“黄擎天的头颅在这,那剩下的四个地方,就是四肢和躯干。”童菡不免皱眉,这样的分尸手法太过残忍。

秦婆婆穿上一件花里胡哨的道袍,打扮得活像个巫女,她脸色煞白,几乎没有血色,两个眼睛空洞洞的没有神采。

她手里举着铜钱剑,神神叨叨,嘴里念念有词。

小毛蛋:“招魂咒。”

四道黑烟从四座巫贤庙里飘出,慢慢汇聚在这个院落,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檀香燃烧着,黑烟在院落上空停留,渐渐变化成一个人形。

“巫贤大人现身,跪!”

众村民齐齐跪下,院里院外乌央乌央一大堆人。

只有童菡和小毛蛋看得分明,那一团黑气里,有个被绑缚了几百年的魂魄。

小毛蛋认得这张脸:“黄擎天,他的魂魄被做成了甾。”

甾一种由鬼魂炼制而成的器皿,凡人可向甾许愿,甾会满足凡人的愿望,同时收取一定的代价。

黄擎天本忠勇之士,身上阳气大盛,即便成了鬼,也不是一般的天师能对付的,收服黄擎天的这个天师,很明显道行不够,他不能把黄擎天完全地炼成甾,只能通过把他魂魄困住做成甾。

这样形成的甾,效果会大打折扣。

秦婆婆高举双手:“巫贤大人显灵,请让这些孩儿们能言善听,剥取物已经找好,请巫贤大人显灵——”

“请巫贤大人显灵——”村民齐声道。

“请巫贤大人显灵——”

“剥取物,原来如此。”童菡彻底明白了。因为这个甾效果不好,所以无法让孩子们直接变成正常,只能通过从正常人处,夺取耳识,声音换到这些聋哑的孩子身上。

秦婆婆汗如雨下,她的道行只能支撑巫贤显灵一炷香的时间,往年只要喊三声,等这些孩子放声大哭,便是成了,怎么今年?

秦婆婆抬头想看看出了什么事情,童菡已经近在咫尺。

她弯腰逆着光,笑得诡异。

秦婆婆身子往后倒去,手中的铜钱剑也吓得脱了手。

童菡直起身子,嘻嘻笑道:“原来,你也会怕鬼的呀。”

她解开手上麻绳,揉了?????揉手腕:“都让你们绑松一点了,勒得我手疼。”

“你……你……怎么……会……”

秦婆婆与村民大惊,尤其是老板娘,童菡可是她亲手绑住的,那可是水手结,她怎么可能挣脱!

边阳也解开了绳结,走上前来:“就你们,也想绑住我们?”

韩断羽神情冷冷,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帮跪拜的人。

边阳亮出自己的警徽,冷声道:“我是警察,你们的行为已经是犯了法,现在去自首量刑的时候还能轻一点。”

“警察……这……怎么会有警察?”村民中有不小的骚动。

“大家别怕,他现在已经在村里,警察又怎么样。”秦婆婆高喊一声,骚动的人群安静下来。

“对啊,都到我们村里了,难道还跑得脱……”

“警察又怎么样,逃得出巫贤大人的掌心吗?”

边阳本是好心,可这帮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村民哪里还会听他的。

“愚昧。”边阳只能下这样的结论。

村民们一拥而上想把边阳制住,可这些只会使用蛮力的村民,那能伤的了警校出身的边阳呢。

眼见自己人处于下风,秦婆婆重新拿起铜钱剑指着边阳道:“巫贤大人显灵,令此人五识尽丧!!!”

“巫贤大人显灵!巫贤大人显灵!”

童菡掏了掏耳朵:“别叫了,喊得我耳朵疼。”秦婆婆发出的沙哑声音,才叫人听了不舒服。

童菡一步步逼近她,秦婆婆跪着哆哆嗦嗦往后挪,形容猥琐又狼狈:“怎么会……怎么会……”

童菡夺走她的铜钱剑扔得老远,“只会这一句是吗?你祖宗也就教了你这么一句吧,还是你天资太差,学不会别的?”

秦婆婆这一支应该是世代会道法,每每有健全人进村,便将甾请出进行做法。

秦婆婆恼了,划破自己的手滴在银镯上,眼里迸发出阴毒:“去死吧!”

当空的巫贤似是沉睡终于醒了一般,一道黑烟朝童菡袭去。

“小心。”韩断羽急急掏出法器扇,挡在童菡面前。

“不行,他是道行几百年的甾,我抵抗不了多久。”韩断羽费力抵抗。

秦婆婆大笑:“哈哈哈,你们是斗不过巫贤的。”

童菡拍了拍他的手臂:“谢谢弟弟,不过,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费劲。”

“啊?”韩断羽眼里冒问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她怎么还如此云淡风轻,这个甾,即便是他父亲来了,也很难有胜算。

【蛋总,好了没啊?】

小毛蛋双忙碌地在解开黄擎天身上的绳索:“快了快了,不知道谁打的死结,太难解了,还是烧了吧。”

小毛蛋手里燃气一股幽冥火,三两下就烧断了黄擎天鬼魂上的束缚。

绳索断裂,黑烟忽然散去,至于一个淡淡人形。

黄擎天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明。

甾停止攻击,韩断羽诧异异常,童菡明明站着什么都没干啊,而且那是几百年道行的甾,怎么可能?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怪物?

童菡拍了下他的头:“不要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我,我是正常人。”

韩断羽:正常吗?不正常。

秦婆婆做了这么多年的法,还从未看见过黑烟底下的人像,她当即以为是巫贤大人显灵。

她磕了三个头,“巫贤大人显灵,求护佑我藏山村民。”

在这短短几瞬,黄擎天已经将百年记忆过了一遍,有他被村民残忍分尸,镇压与巫贤庙下,有他将普通人的耳识,声音换给他人的记忆,受害者何止百人。

黄擎天忽爆发出无穷的怨来,他头发开始发红,指甲变长。

小毛蛋:“不好,怨气太重,要化厉鬼!”

黄擎天见这些害他百年的村民居然还在求他护佑,怒火更是中烧。

“你等愚民,分食我尸,拆我筋骨,害我三百年不见天日,不能转世,你等……你等……真是该死啊!”

村民们吓坏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护佑他们的巫贤突然要杀他们。

他们慌乱逃窜,有些翻山,有些回家锁紧门窗,有些跳进水田瑟瑟发抖。

“菡菡,帮忙!”黄擎天巨大的怨气已经吞噬了他的理智。

童菡交代韩断羽:“清灵阵。”

自己以手画符,一连八张,八符汇聚成阵,围绕在黄擎天身边。

黄擎天发出惊声哀嚎,犹如空旷的山谷中群狼呼号,他被怨气拉扯着,仅存的那点理智让他控制着自己不变厉鬼。

童菡符阵一出,黄擎天渐渐平静,发丝褪去红色,指甲也恢复原状。

正当童菡想松一口气时,不知是哪个村民点燃了其余四座巫贤庙的烛火,几百个冤魂破土而出,更加强大且浓烈的怨气喷涌。

童菡也有点招架不住,这帮村民,将从前害的人的尸骨都埋在巫贤庙底下,试图用巫贤来镇压这些冤魂,如今黄擎天被放出,这些冤魂也没了限制,一齐冲了出来。

【蛋总,hold不住了】

小毛蛋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场景,“没办法。”

他祭出判官令,金光闪闪的判官令浮在当空,小毛蛋的身影一并显现。

韩断羽抬眼:“冥府判官!”怪道童菡能解决那么多正常等级解决不了的事,原来冥府判官一直跟在她身边。

“众鬼听令,判官令出,冤魂引渡,阴阳门开。”

众冤魂迎着金光,慢慢有了方向,他们无意识地一个一个排好队,入阴阳鬼门。

不多时,几百冤魂被引渡,怨气消散,黄擎天不被怨气影响,再次平静下来。

而原本山清水秀的小村庄,被怨气席卷过一遭,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草地变成焦土。

秦婆婆已然是被吓呆了,连最会叫嚣的老板娘也吓得说不出话,跌倒在地直直望着前方。

黄擎天的鬼魂飘落下来,对着小毛蛋垂首:“判官大人……”

久经沙场不曾落泪的男子汉,在此时此刻,落下点点男儿泪。

小毛蛋知他有话要说,他也要了解下当年的事情:“说吧。”

黄擎天开始忆往昔,“昔年我奉陛下之命,寻找失踪的先帝,路过此地,发现此地民不聊生,饿殍遍野,甚有人易子而食。我于心不忍救下一婴孩,遭金雕追逐,幸而因飞猛而脱困。”

飞猛是那只黑豹的名字,是他与战场中发现从小养大的。

黄擎天带着婴孩误入藏山村,发现村里的人正在修补陵墓。他细查之下发现此地便是先帝陵墓。

剩下的事情与童菡他们猜测的差不离,藏山村乃文慧帝心腹所建,黄擎天军中多有威名有人认出了他,为防止文慧帝所葬之处泄露,他们杀了黄擎天。

尤其让黄擎天气愤的是他从虎口下救下的婴儿最终还是被人所害,那么小的婴儿,眼睛,嘴巴,耳朵……那是当着他的面活生生被……

他不愿回忆。

他好恨,他诅咒此村之后代世世有缺。那是死时迸发出最强烈的念头。

于是,此诅咒过后,村里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是聋哑的。

第二个,第三个都是如此。

村民们知道,诅咒应验了。

文慧帝心腹中有一个会道法的,他很快有了办法,黄擎天一身功德,不正好能利用起来吗?于是将他从地里挖出分尸,魂魄做成了甾,妄图让他世世代代护佑村民。

黄擎天回忆到此泪如雨下,“我身首异处,却还要护佑仇敌的后代,诛心莫过于此。”

血淋淋的过去摆在眼前,兜兜转转,有因才有果。

民宿老板娘听完全程,哭嚎道:“祖先做的孽,为何要我们来偿还,刚出生的孩子有什么错!”她有两个孩子,懂事乖巧,却因为这先天的缺陷,他们上不了正常学校,没有光明的未来。

童菡道:“所以你们就能去害无辜的人了?将聋哑转嫁到别人的身上,正常人变成聋哑,无异于要命。”

“你以为我们不想摆脱这宿命吗,以为我们杀人是情愿的吗?我们什么办法都试过了,什么人工耳蜗,什么手术我们都动过了,但依旧无济于事,该聋的还是聋,该哑的还是哑。我们年纪大了命不值钱,但孩子们不行!”

童菡皱着眉头,看着近乎癫狂的老板娘,长叹了口气。从为人父母的角度来说,他们这么做,似乎又情有可原。

小毛蛋站出来道:“不,这是你们自己的因果孽报。黄擎天的诅咒只覆一代。是你们自己世代夺取人耳识,声音,让自己的后代聋哑。”

“什么!!这不可能,你骗人!”老板娘不相信,她一直以来坚信村子里的人聋哑是因为诅咒,怎么可能是他们自己种下的因!

“这不可能!”

童菡叹一口气,黄擎天不会道法,他的诅咒本没有那么大效力,是后来人将此事弄得复杂了,以致于滚雪球般,事情越来越难以控制。

地平线太阳缓缓上升,天与山一色,露出一丝光亮来,雾蒙蒙的,

小毛蛋对着黄擎天道:“随我回去吧,你在人间停留了太久太久。”

黄擎?????天对美垂首,小毛蛋判官笔一挥,黄擎天的魂魄消失在原地。

山野中有雄鸡报晓,天亮了。

童菡迎着朝阳,用手遮了遮眼睛,远处有警笛声传来。

作者有话说:

地府认真工作群

黑无常:@小判官,哪里发现这么多冤魂,忙不过来了都!

孟婆:我锅铲都抡出火星子了。

白无常:申请加人手!!@冥王

冥王邀请黄擎天加入了群聊

冥王:@白无常,人手

白无常:@黄擎天,欢迎新人!!

? 第 59 章

整个藏山村的村民们都被带走。

包括秦朵的奶奶, 秦朵一觉醒来,发现天都变了。

“警察叔叔,是不是搞错了, 我奶奶怎么可能会涉嫌命案呢,她只是个普通的小老太太。”秦朵万分焦急。

警察告诉她:“没有真凭实据, 我们是不会抓人的。”

此案属于非自然,也归特调处管,这么大的工程量,惹得出差在外的郑祥急急忙忙打电话回来。

边阳再三保证可以处理,他才没有打飞的。

秦朵在人堆里看见了边阳, 不顾警戒线的阻拦闯了进去:“边阳, 边阳,这到底怎么回事?”

边阳已经换上警服,露出生人勿进的气势。

“不好意思女士,请您离开。”小警员实在没拦住。

边阳摆摆手,让小警员下去,看了眼秦朵道:“你想问什么?”

“整个村子的人为什么会被带走?他们犯了什么罪。”

边阳掸了两下白手套, 拍干净上面的灰, 朝旁边的田地里一指:“你看那边。”

秦朵望过去,骇了一大跳, 入目可见, 皆是森森白骨,有些骨头上面还带有一点肌理,上面爬满了蛆,让人看着直反胃, 一旁却有许多穿着白大褂的人尽心尽力地翻动, 将这些白骨摆整齐。

那是警察从四座巫贤庙底下挖出无数白骨。

“我们从凌晨挖到现在, 还没有挖完。”边阳毫不留情,“你现在还觉得村里人是无辜的吗?”

有多少白骨,就死了多少人,这么庞大的数量,绝不是简单的单人作案。

秦朵受不了视觉的冲击,跑去一边吐了很久,吐得连耳朵上的耳蜗都掉了下来。

她想蹲下捡起来,有一只手比她更快。

“谢谢。”她抬眼一看,是童菡。

童菡端详着她的人工耳蜗,陷入沉思。

秦朵拿回来重新戴上,见她还盯着自己的耳蜗瞧:“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不对,很不对。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昨夜老板娘说过,他们所受的诅咒,是不能借助外力而改变的,人工耳蜗对藏山村人的聋哑的没有用的。

没道理秦朵会例外,童菡又琢磨起她那戏剧性极强的身世来。

“到底怎么了?”秦朵又问。

“你的喉咙,没有动过手术吧?”

“没有啊,怎么了,我只是先天性耳聋,声带又没有受损。”秦朵以为她不懂聋哑的原理。

这更不对了,藏山村的聋哑人,是听不见并且声带受损,即便是听见了也是说不出话的。

童菡握住秦朵的手,闭眼查看了下她的大脑,发觉她的内耳,居然有人为破坏过的痕迹,且那股子破坏气息十分熟悉,就是巫贤之力。

秦朵的聋哑不是天生,而是人为!

有个猜测在童菡脑内渐渐成形,她本就奇怪,秦婆婆这种唯利是图的人,居然会给秦琴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银镯。

或许两人一开始本没有抱错,错的是后面的那次交换。

想要搞清楚这一切很简单,做个亲子鉴定就行了。

童菡决定还是先不告诉秦朵这个猜测,免得她一下子受太大刺激。

韩断羽拿着水和面包走过来:“童姐,吃点吧。”

童菡听着这换了的称呼,笑得玩味:“叫我什么?”

“童姐。”韩断羽知道她肯定会调侃,已经做好了准备。

童菡轻笑,这小傲娇鬼,让他叫声姐可不容易。

韩断羽喝了口水:“我们的赌约,是你赢了。”

巫贤消失,叶以薰的血咒自然也就解了,现在只需施个小法解了她的伤五识便可。

韩断羽见识过她的能力,是心甘情愿的佩服,昨天黄擎天发狂,那么危急的情况,她仍能与判官大人两相配合解决问题,叫声姐也不算亏。

“童菡!!”警戒线外有人喊她。

童菡看过去,是一脸焦急与疲惫的傅霖,他被小警察拦住了,正拼命和人解释。

边阳过去把人带进来。

傅霖奔过来,将童菡死死地按进了怀里,他手臂收得很紧,似乎要把人嵌进身体,他抱着她的双臂有微微颤抖,良久,才慢慢平静。

人在怀里,他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童菡挣了挣:“你先放开我,喘不过气了。”

傅霖一边松了力道一边道:“该让你难受一会儿,你才知道我昨天晚上都是怎么过来的。”

童菡拿出手机一看,好嘛,99+的未接电话与消息,从开始的平静,到后来的急切与抓狂。

童菡一条一条点开语音,脸上漾着笑。

傅霖神色不自然,夺过她的手机:“我人都在这儿了,还听什么?”

童菡偏头:“听听傅总当时到底是怎么担心我的呀。”

“你还笑得出来!”傅霖来之前是又担心又生气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只剩下担心,看见她没事,连最后的一丝气也消失不见。

他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我知道你本事大,但也别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要知道,你也是有人担心,有人在意的。”

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自从她长大,再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

他的甜言蜜语都化为蜜糖,融化在她的骨血里,顺着血液流入心底。

童菡粲然一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你看,别人的也一样没接呀,是真遇上了事。”倪司凌与也同样打了不少电话给她。

“还笑!”傅霖无奈,她这没心没肺的不知随了谁。

童菡忽伸手捧住了他的脸,她摩挲着他青黑色的胡茬:“一夜没睡?”很是注重外貌整洁的傅霖今天没有剃胡子,连西装也是皱巴巴的。

傅霖大手覆在她的手上:“你不也一夜没睡吗?”不同的是她抓坏人抓了一夜,他担心他担心了一夜。

天知道他打不通她的电话时如何心焦,在家里简直一刻也待不下去。

运用全部手段打听她去了哪儿,大半夜找到秦家去让秦琴说出藏山村的具体地址。

“任何搜索引擎上都查不到这个村子,我都以为是秦琴在撒谎。”

每一次骗到足够数量的人后,秦婆婆便会请巫贤将村子的存在抹去,等这阵风头过去,改头换面再重新出现,这也是这个村子这么多年杀人而不被发现的原因。

“童姐,这是你男朋友?”韩断羽被晾在一旁许久,觉得有必要出来刷一下存在感。

傅霖也想看看童菡的回答。

童菡摇头,“不是,是老板。”

傅霖眼神有一瞬的失落,不过很快调整好心情,他知道她还没有准备好,即便他们已如此暧昧。

傅霖手还搭在童菡腰上,自然地替她挑起额边碎发挂到耳后,像是才注意到韩断羽慢慢转过头:“这位就是和你上次一起吃饭的小鲜肉?”

童菡抿嘴笑:“不会吧,傅总这么小心眼,都过去多久了?”

“关于你的事,大气不起来。再说了,人家确实比我年轻。”

这话酸溜溜的,童菡乐不可支。吃醋的傅霖,挺可爱的。

可惜小毛蛋送黄擎天去了,没看见,不然一定咔咔拍照。

“吃早饭了吗?”气氛太尴尬,童菡试着转移话题。

傅霖摇了下头,带了点撒娇的尾音:“没顾上。”

“那给你。”童菡没忍住递上刚韩断羽送的水和面包,他方才的模样,像极了求食的大狗。

韩断羽眼神幽怨,撕开自己手里的同款面包,啃了起来。

傅霖本不想要,但看见韩断羽的反应和眼神时,他笑着道:“好呀。你也没吃呢吧,我车里还有点零食。”

秦朵似乎看出什么,拍了拍韩断羽的肩:“兄弟,和那位比起来,你确实没什么竞争力。”长得没傅霖帅,看上去也没有傅霖有钱,而且还没人家体贴。

韩断羽一口面包噎在喉咙里,差点没咽下去,顺了口水之后好久才反应过来,给了秦朵一个“你是个傻子吧”的眼神:“你想多了。”

秦朵挠挠头:“你不是喜欢她吗?”

“不,是尊重。”

“那你还一副被抢了女朋友的眼神?”

“童姐这么厉害,他一个普通人还配不上。”傅霖命格虽然特殊,归根到底还是个普通人。

秦朵,感情那是嫌弃?

警察还在往下挖,几百年来,不知封存了多少白骨。

收拾人骨的法医都不够用,边阳连连打电话向别的地方借人。

童菡填饱了肚子后,边阳便来敲她的车窗了。

童菡怀疑他是卡着点来的:“什么事?”

边阳委婉道:“发现一个门?????,往下的。”

童菡立马就听懂了,文慧帝墓有入口。

傅霖温言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童菡下车,回头看见车里的傅霖,怎么看怎么像只被人丢弃的小狗。

“一起去吧。”

傅霖笑起来。

当然因为他的特殊体质,下去前,童菡给他浑身上下贴满了符,力求一丝阴气都不外泄。

边阳带着一行人来到秦婆婆家里的厨房,她家里的灶台还是最原始的土灶,把上面的大铁锅搬走,里面的入口就显现了出来。

小毛蛋姗姗来迟:“老爸怎么也来了!”

童菡不好意思道:【担心我。】

“哦~~”他好像又错过了,生气气。

【哎呀不要管这个了,文慧帝墓入口。】童菡转移话题。

小毛蛋现在已经不对边阳与韩断羽隐藏身形了,两人都看得看他,但童菡交代过,不要对别人透露小毛蛋的存在,两人自然照做。

几人举着手电筒,童菡却坚持拿了一只火把。

边阳调侃道:“你这专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经常下墓呢。”

“可不敢这么说,要进去的。”童菡开玩笑道,“我小说看多了而已。”

火把是检测地下的含氧量的,到底他们还是肉体凡胎,没有氧气要死的。

这座墓室应该就是秦婆婆的先祖建造的,边阳还在她家里发现了墓室的布局图。

从布局图里可以看出,整座文慧帝墓总共分成三部分,中间的主墓室和左右两个副室。

童菡他们下来的地方,是右边这个副墓室的一角。

边阳打头阵,墓室以青石板做阶,脚踩在上面,透着森森寒意。

酷暑的天气,在这里却觉得冷了。

童菡看向傅霖:“你没事吧?”他极阴体质,应该更冷才对。

傅霖摇头,“没事。”他是真的没事,没有逼仄感,也没有感受到寒意。

小毛蛋解释:“这墓室里的阴气,对老爸来说是杯水车薪,如同大海中倒入了一杯水。”

几人再往下,愈发漆黑,等全部站到平地上,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

他们照着地图直奔主墓室走。

边阳小声提醒:“这可都是文物,大家小心点。”

副墓室里没有棺材,也没有陪葬品,有的只是一屋子的书。那书架不知什么木头做的百年不腐,但书架上的那些书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被蛀虫啃噬的零零碎碎。

“传闻中文慧帝酷爱读书,收藏了许多大家珍品。”韩断羽道。

童菡仔细看了看那些破碎的书籍:“大多数都是纪传,诗集。这位文慧帝还真是个文雅人。”

“可这对他那些心腹来说,未必是好事。”傅霖道。

童菡给了个你继续说的眼神。

傅霖开口:“跟随他逃出来的心腹,定是希望文慧帝能重登帝位。”

“这也未必吧。”说话的是韩断羽。

傅霖敛眉,没有再说什么。

小毛蛋:“我怎么觉得韩家这小子在呛老爸。”

【有吗?没有吧,你错觉。】童菡偷笑。

小毛蛋:没有吗?

“这么墓室居然没有什么机关。”边阳感慨。

“村民时代住在上面,设机关,没必要。”童菡刚说完这句话,就看见一个洞。

看情况,应该是谁打的盗洞,这个盗洞打的还很有技巧,洞壁光滑,长而深。

沿着盗洞出来,有明显地几排脚印。

边阳过去看:“这个长度,是成年男人。这两排脚印的深浅不一样,出去时,明显重了很多。”

都说贼不走空,盗墓贼当然也一样。

这没有机关的墓室,就是他们没有密码的ATM。

到了主墓室,很明显地上有东西被拖拽的痕迹。

“其实还是有点机关好。”这墓室空空荡荡,不知是文慧帝节俭还是盗墓贼都搬空了。

墓室中央是一口石棺,石棺巨大,却并未封口,甚至棺材板都是开的。

“文慧帝的待遇也太差了吧!”童菡吃惊,主棺里面只剩下白骨。

看数量,却是两副。

边阳学过点法医知识:“从骨盆来看,是一男一女。”

两具白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却不是自然形成的姿势,而是有人弄乱了这堆骨头。

韩断羽皱眉:“是盗墓的人干的吗?”

傅霖:“不像,盗墓之人只为求财,对墓主的尸骨他们是没什么兴趣的。把尸骨乱丢,倒像是在泄愤。而且这个女子尸骨处多有断裂,像是生前遭受了折磨。”

的确,这点大家都看出来了,骨骼较小的那副骸骨,手臂,腿骨,以及头骨皆有碎裂的地方,而且伤口的形成应该是在生前。另一个男子,则完好无损。

“那这女子是什么身份,文慧帝的妃嫔?他失踪当年还未娶亲。”究竟是什么身份的女子,让加害于她的人这么残忍,但却丢进文慧帝的墓里与他合葬?

小毛蛋:“想知道,问问她不就行了。”

童菡也发觉了,这副女骸骨中,有魂魄的痕迹,有人将她的魂魄封存在了她的尸体中,尸体腐烂,就到了尸骨中。

童菡画了张解禁符,飞入女子的头骨中。

一缕白烟袅袅升起,悬空在主棺上方显现出魂魄的形状来。

那是个女子的模样,乌发长垂到脚踝,露出的一截脖颈如玉如雪,之见一个背影就能想象那是如何娇美的容颜。

只是事实却不如所想,女鬼转过头来,看见的是道道血痕,后脑处直接凹进去一块,身上的衣服有刀痕,手臂更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

童菡见鬼无数,还是轻皱了下眉,这样的手段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你们是谁?”女子明显对这帮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有点恐惧。她以手遮面,微微颤抖着往后退。

“姑娘,你已经死了。”

“我……死了吗?”女子似陷入痛苦回忆,抱头蹲下。

小毛蛋:“她被封印太久,和卓尔一样,出现了失忆的症状。”

童菡:【那我需要打她一顿吗?】

小毛蛋:“……你善良点吧。”

【我哪里不善良了。】她开个玩笑而已,这姑娘这么惨,让她下手她都未必能下得了手。

女子蹲下很久,眼里渗出晶莹的泪:“我真的已经死了。”

她想起临死时所受的非人折磨,他们打断她的手脚,划破她的容颜,一切只因为文慧帝爱她。

“姑娘,能告诉我们,你的故事吗?”

也许是童菡太过温柔,女子不知缘由点了点头。

“我名怜儿,是令哥哥的妻子。”

接下来女子讲述了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文慧帝朱令一次出宫时遇见了一个民间女子,就是怜儿,他本想将怜儿立为后,却不想宣武帝谋反,政变让他们失散。

朱令却并没有放弃寻找怜儿,直到在这个藏山村重遇,这里是怜儿的家乡,只是因天灾,村里人已经越来越少。

文慧帝带着他的心腹在这里安家,也因为他们非常有能力,村里人渐渐以他们为尊。

但长久的呆在小山村,终究不是他们想要的,特别是在听说民间称颂宣武帝如何如何英明时,他们更是觉得不公平。

得位不正的人,居然被尊为明君?

文慧帝的心腹不服气,暗自网罗文慧帝的旧部,试图反正。

而文慧帝却觉得,百姓能安乐,这天下谁做皇帝又有什么分别,况且他本就无心朝政,若非他是独子,这皇位他是不想坐的。

心腹得知了他的想法,觉得难以理解,怎么会有人不想做皇帝呢?定是有人蛊惑。

于是怜儿身上就落了个被蛊惑的罪名。

一堆人将她赶出村的时候,怜儿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他们,为什么她再呆在令哥哥身边就是十恶不赦。

她的被迫出走。

听到这儿,童菡淡淡掀起眼皮:“世人惯会找借口,尤其那人还是皇帝,罪责往往落在无辜的女人身上。”

文慧帝不想做皇帝,是他自己的想法,所有人却觉得是怜儿影响了他,好没道理。

“我被赶出村后,没走多远,我不想离令哥哥太远,没过多久,就传出令哥哥重病的消息,等我千方百计想办法进了村后,他们却不让我见令哥哥最后一面。”

怜儿是被活活打死的。

朱令在她走后便患了相思病,一病不起,药石罔治。

心腹们很是生气,他们想不通,只是走了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而已,文慧帝就没了。他们把所有的怨气都发在怜儿身上。

兴许又是良心发现,将怜儿与文慧帝合葬。

怜儿望着文慧帝的尸骨泪如雨下,只痴痴地叫着令哥哥,又是一个痴儿。

“你在人间停留地够久了,去吧。”童菡弹指间打开了阴阳鬼门。

怜儿缓缓步入。

小毛蛋:“你什么时候开鬼门这么顺滑了?”

童菡翻了个白眼:【小鬼你需要这么诧异吗?我每天都有在修炼的。】

修炼,指对着一堆符纸画来画去吗?天才的世界,不能用他以前的经验去判断。

怜儿走后,大家才有空去关注主墓室的其他地方。

边阳检查了一?????下:“基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剩大件的青铜器了。”

主墓室中央有个巨大的九龙铜鼎,周围围了十二个烛台。

童菡道:“我们下来的时候并没有很大的灰尘,证明那条路近来有人走过,兴许都被村民拿走变卖了吧,这些大件的目标太大,他们也不好出手。”

池老爷子当年能带走毕方鼎,纯粹是因为毕方鼎长相平平无奇,看上去不像值钱的东西才没有被卖掉。

“边阳,联系考古队吧。”这里没什么他们能用的线索,也许那些书里有关于毕方鼎的线索,但那些书一碰就破,还是交给专业的人。

——

“九叔,刚接到消息,特调处的人已经发现了文慧帝墓。”

“哈哈,好事啊,咱们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有他们开路,省心了。”

“只是现在那些书都落到了考古队手里。”

“只要知道东西在哪,总有办法弄到手的。小恺,稍安勿躁。”

“是,九叔。”岳恺推了推眼镜。

作者有话说:

小判官的冥友圈

说好的休假呢,为什么我觉得自己一直在加班?害得我错过了很多。【生气】

冥王,崔珏,十八层地狱管理员赞过

冥王:地府好员工,向你学习

黑无常:……

白无常:……

牛头:……

马面:……

孟婆:::::::

? 第 60 章

#秦琴去世#话题快速登上热搜。

不论是路人还是粉丝看见这个词条都有些不可置信, 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哪位,可点进来一看真的是他们想的那个秦琴。

【秦琴才二十多岁,怎么可能突然就去世了!!】

【质问工作室!是否给秦琴安排太多工作导致去世!!!】

【工作室出来道歉!经济公司出来道歉!!】

工作室给出的声明是秦琴在拍摄的时候突发心梗去世, 粉丝们不相信这个结果,秦琴那么年轻, 甚至前一天还在直播,这怎么就去世了。

有粉丝惋惜,当然也有路人说风凉话的。

【天天作息颠倒,出事太正常了。】

【这……傅氏有点倒霉吧,代言人接二连三去世, 上次何奇焱不也是……】

【说起了这两个人死法都差不多, 傅氏真的是……】

【关傅氏什么事啊,这两人又不是因为傅氏的拍摄而出了什么意外,再说了何奇焱是在警局去世的,这与傅氏更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要我说,项思思才瘟呢,何奇焱和秦琴都是与她有了接触后才出的事情】

【说得对, 项思思瘟神, 滚出娱乐圈!】

【项思思滚出娱乐圈!】

秦琴没了,她的粉丝需要一个宣泄口, 很不幸, 项思思被选中成为那个人。

陈向薇看得直皱眉:“秦琴的粉丝疯了吧,这关项思思什么事?”

童菡暗叫不妙,网络上的风向不是她能控制的,对不明真相的人来说这的确太巧合了。

这场无妄之灾, 项思思也只能受着了。

“公司的股票跌了好多!”有人买了公司的股票, 习惯性地看一眼, 点开发现一片绿。

再一番微博,#秦琴去世#这条热搜的广场上到处有转发傅氏不吉利的话,惹得众股民纷纷抛售,股价开始狂跌。

陈向薇看出猫腻:“这些人都统一了话术,有人买水军想混乱中搞傅氏。”

陈向薇都看出来了,自然也逃不过傅氏公关部门的眼睛。

公关部立马召开紧急会议。

傅霖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敲:“查到源头了吗?”

公关部经理擦了把汗:“已经查到了,操控舆论的有三家水军公司。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给了他们警告。如果他们不收手,我们就发律师函了。”

“网上的情况什么时候能扭转?”

“这……一时半会儿不行,至少半个小时后吧。”已经安排了人洗广场,但这时候最多的不是秦琴的粉丝,而是吃瓜看戏的路人。

傅霖皱眉:“半个小时,傅氏的股价要跌多少你知道吗,单位是亿。”

“傅总,我们正在努力。”公关部经理后背都快被汗浸湿了。

他缓缓抬头:“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暂时控制下跌的股价。”

傅霖瞥了他一眼:“如果你是说把项思思推出去当挡箭牌的话,还是把话憋回去。”

公关部经理听话闭上了嘴。

钱勉从外面进来,对着傅霖耳语了几句:“傅总,这次的水军,有您二叔的手笔。”

傅霖一点不意外,傅景深此人,得不到就要毁掉,睚眦必报。

傅霖扫了眼会议室里面的人,这一大帮人里面,可还有他的眼线呢。

“下班前解决。”傅霖不愿再在会议室浪费时间。

傅霖一走出去,公关部经理顿觉压迫感消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钱秘书啊,傅总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这一言不发就走了,从表情上也看不出什么好赖来,他明天上班的时候,会不会因为左脚踏进电梯被开除啊?

钱勉笑眯眯的:“别想那么多,傅总说下班前解决就下班前解决。”

公关部经理内心道:还下什么班啊,今天晚上怕是要交代在公司了。

公关部的灯火连明彻夜。

傅霖却是早退了,因为今天,他还要去参加秦琴的葬礼,顺便把童菡也捎上一起去。

墓园内,墓碑上的照片被嵌进去,工人一步一步地将水泥沏好。

秦父秦母望着墓碑红了眼眶。

秦朵在后面安慰:“爸妈,节哀,她在那边,会过得好的。”

两位老人抱着女儿痛哭,他们已经重新做了亲子鉴定,秦朵是他们的女儿没有错,相反秦琴与秦家父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结果出来时,秦家父母有点不敢相信,当年也是验过的证明秦琴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怎么又变成秦朵了?

童菡给他们送去答案,秦婆婆已经招供,说当年的事情一切都是她与秦奶奶一家一手策划的。

因为秦婆婆算出秦琴活不过二十二岁,可秦婆婆只会利用巫贤进行一些简单的法术,换命她是做不到的。

秦奶奶为了保住秦琴这个孙女,找找选中了秦家,算好秦母的预产期,特意让秦琴母女也去那个病房住上一晚。

假装调换了孩子,再将秦朵的耳朵弄聋,这样,便为十几年后的那场真正的换子埋下了伏笔。

那次车祸,也是秦婆婆她们策划的,那份DNA检测报告,是她们想办法调换的。

自始至终,秦朵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秦家父母知道真相后忿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秦琴,秦琴也是直到这一刻才知道真相,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秦家的孩子,自觉无颜面对父母,搬走了,只是在她走后三日,就传来她离世的消息。

秦琴真正的亲人不便为她举办葬礼,秦家父母主动站出来,虽然秦琴不是他们亲生的,可他们也养育了她十几年,多少是有感情在的,况且秦琴是无辜的,她当年还是个不知事的孩子。

葬礼完成后,一直没什么动作的边阳提着手铐向秦父靠近,“麻烦您和我们走一趟。”

秦朵刚刚找回失而复得的父母,挡在父亲身前:“你要做什么,我爸爸犯了什么罪。”

“杀人。”

秦父推开女儿:“小朵,你让开。”主动向边阳递上了自己的双手。

秦母泣不成声,显然这件事情她是知情的。

秦朵还不明所以,自己的爸爸就被警车带走了:“妈,爸到底犯了什么罪。”

秦朵是个朝气阳光的人,即便身有残缺也不曾让她心态受损,但这些天接二连三的打击实在是让她受不了。

秦母默默流泪,也不知该怎么和秦朵解释这一切。

他们离开后,有一人身着黑色西装,那头闪亮的发色被染成了最规矩的黑色。

倪司凌抱着一捧百合花放在秦琴墓前,“她当年离开,是因为要换命?”

身后童菡回答:“是。她家里穷,只有秦家才有可能找到让她活下去的机会,不负众望,秦琴得救了。”

可却有另一个无辜的女孩失去了生命。

秦琴的命,本就该终止在她二十二岁那年,这几年的时光,是她从另一个女孩那里偷来的。

倪司凌在秦琴墓碑前站立良久,微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墓园本就安静,更显寂寥。

傅霖道:“我们走吧,让他留在这里静静。”到底真心爱过,骤然离世,总要给人一点接受时间。

小毛蛋:“虽然确定了秦琴就是那第二个换命的人,可好像没什么用。”

童菡:【不,应该还是有点用。你没发现,换命过后,会少二十年寿命吗?】

小毛蛋赶紧又翻了翻生死簿:“还真是。”发现何奇焱换命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一点,因为当时的关注点都在换命上了,忽略了,被换命者比换命前少了二十年寿命。

幕后之人的目的似乎清楚了。

三个人,就是六十年寿命。

“这人……短命鬼?”小毛蛋胡乱猜测着,不是阳寿将近也不会想到夺人寿命的法子。

童?????菡:【谁知道呢,这人目的还没达成,迟早会露出马脚的。】

晚上回到小区,小区里熟悉的广场舞音乐已经响起,她今天真的回来晚了,都已经唱到“什么样的节奏才是最开怀”了。

大妈们永远这么有精力,雷打不动的坚持她们的广场舞事业。

童菡没看见自己家窗户亮,却在广场的角落发现个熟悉的身影,一个一米八大个的小伙子蹲在那里。

旁边还围了几个小姑娘,不知道童蔚说了什么,小姑娘被逗得呵呵笑。

啧,她家的猪会拱白菜了。

童菡再走近一些,才听到一声猫叫,原来他们在喂流浪猫。

小区里有不少的流浪猫,有爱猫人士给它们做了猫窝,放了猫粮。童菡也想过捡一只回去养,但照她的体质,没什么动植物能在她身边而不被她养死。

童蔚转过身来,手里捧了只雪白的小猫,小猫许是刚出生不久,安安静静地窝在童蔚的掌心正好是一个团。

脑袋圆滚滚的奶猫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舔舐着童蔚的大拇指。

“哇,好可爱啊。”小姑娘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它有名字吗?”小姑娘身上背了个猫包,也是有猫一族,“我家这只叫面包。”

小姑娘给猫包里的猫带上牵引绳放出来。

童蔚被这猫的体型吓了一跳,这是只大橘猫,“你家这面包还真没叫错。”

大胖橘趴在小奶猫的旁边,两只猫的体型差莫名有些反差萌。

“还是只在水里泡发了的面包。”

“哈哈哈。”小姑娘倒是不介意说她家面包胖,反而猫主子本喵不开心了。

它似乎听懂了童蔚的话,一脸蔑视地看着他。

童菡听到它心底在吐槽:“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这胖喵,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姐,我能把它带回去养吗?”童蔚捧着小奶猫,一脸希冀。

童菡瞥他一眼:“你觉得你能养活就养呗。”

“谢谢姐!”这是预备养了。

童菡道:“你准备养了就要管到底。”童菡怕他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被抛弃的滋味…不好受的。

“嗯,我会的。”童蔚很有信心。

童菡笑起来:“别养得像旁边那只就行,太胖了!”

童菡走过去呼噜一把橘猫脑袋,认真的与它对话,“这里你最胖哦,要减肥了。”

面包又听懂了,哼哼唧唧地发表着不满。

“姐,你怎么加班到这么晚?”

童菡不想说自己去送秦琴了,转移话题道,“我要不是这么晚回来,怎么能看见你在这儿……嗯……呢。”

童蔚不禁逗,一逗就脸红,“我只是下来等你,顺便喂个猫。”

“懂。”童菡比了个ok的手势。

小姑娘很自来熟,上来就开始自我介绍,“姐姐好,我叫雷思暖,是刚搬来这小区的。”

“你好你好。”

“姐,上楼吧,我都喂了半天蚊子了。”童蔚推着童菡走,把小猫放进自己硕大的衣兜里,纯白的小猫在口袋里探出毛茸茸的头,看上去就像颗硕大的汤圆。

小毛蛋逗着它玩,故意扮了个鬼脸。

小奶喵喵叫出声。

童菡:【别吓坏它,它能看见你的。】

猫眼可通灵,这可不是传说。

童蔚向雷思暖告别:“再见啊,下次一起遛猫。”

这臭小子看人家的眼神都不太对劲,童菡一眼就看出来了,啧啧,弟弟长大了,会拱别人家的白菜了,她这个当姐姐的,也不能拦着不是。

“再见了,泡发的面包。”童菡走时不忘损那胖猫。

面包浑身的毛都炸开,喵了一声。

那意思分明在说,你才泡发了!

回到家里,还没等童菡调侃他,童蔚先发制人开始控诉。

“去藏山村这么刺激的事情你都不叫我,要不是我后来看到新闻,我还不知道你就是那个协助警方破案的人呢。”

童蔚懊悔自己错过了一场探险。

童菡神情严肃起来:“你没有见过那满山的白骨,这可不是一句刺激就能形容的。你这样说,是对逝世人的不尊重。”

那里一点也不刺激,不好玩,那里是血淋淋的真相,是几百年的冤屈,是累累白骨,是无数归不了家的冤魂。

“藏山村事发之后,数不清的家庭去警局认尸骨。那个场面,是你没办法想象的。”

童蔚垂下头:“对不起,姐,我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童菡拍拍他的头:“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藏山村的事情,去之前我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姐答应你,下次一定带着你。”

童蔚很好哄:“嗯!”

“话说暑假快结束了,你准备在我这儿赖到什么时候?”童菡也不是想赶人,主要他出来这么长时间,爸妈肯定要着急了。

“现在才八月份,大学开学要九月呢,不着急。”

好吧,不想走就不走吧。只要爸妈那瞒得住。

——

傅家老宅。

傅老爷子旅游回来了,不论这一大家子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在傅老爷子面前,还是得装个兄友弟恭,叔贤侄孝。

傅景深道:“小霖在公司还习惯吗?要不然我拨几个人过去帮你?”

傅景深明知道这两天傅氏的股票不容乐观,就是要戳他心窝。

傅霖眼都未抬:“忙不过来也得忙,二叔还是管好自己,前几天二婶可又帮你处理了几个疑似的私生子。”

“你……”

一句话把傅景深后面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傅景深的私生活可谓十分丰富,他虽然玩的花却也非常谨慎,闹出人命这种事情是不会干的。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傅景深只好拿出了长辈的威严。

傅景深吃瘪,饭桌上大家都敛声屏气,唯有一个人笑出了声。

“二哥,小霖可比你想象的能干。”说话的人是傅嘉和。

“嘉和,你这话什么意思。”傅景深不悦地看向傅嘉和。

“没什么意思。”傅嘉和俊朗的面容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

“二哥,嘉和就那么一说,他又不懂公司管理。”傅家唯一的女儿傅景芮貌似公道的开口。

傅景深道:“也是,嘉和的钱来得比我们容易多了,演几出戏,拍几个杂志钱就哗哗地进来。”

傅嘉和轻笑道:“是容易,前几天二哥分公司品牌部的经理还拿几百万找我拍广告呢。”

傅景深从傅氏走后,便去管理了一家江九最大的分公司,目前还没什么成绩。

傅嘉和仍淡笑着:“而且我觉得二哥你现在出道还来得及,说不准中年爆红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器晚成。”傅家人都有一副好相貌。

傅嘉和损死人不偿命,傅景深再次被噎。

“行了,吃饭!”傅老爷子总在快要吵起来的时候掐断话题,他这个小儿子,他也是很头疼啊。

“爷爷,我吃好了,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这样的饭局没意思透了,傅霖更愿意与报表为伍。

傅老爷子也知道他的性格,没有多加阻拦。

傅景深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傅霖的好日子没几天了,秦琴的事情舆论虽然被压下去了,但民众已经有了傅氏不吉利这个概念。

甚至有些脑残粉还大骂傅氏杀人公司,这事……还没完呢!

好侄子,等着叔叔送你的大礼吧。

#傅氏集团杀人集团#这个热搜悄悄登顶。

【傅氏滚出来回应,我家秦琴拍完你们的宣传照后人就没了,出来给个说法!】

【傅氏滚出来回应,害死人不敢承认吗?】

大半夜的,傅氏公关部经理被一通又一通电话吵醒,被迫又开始加班。

公关部经理也很困惑,压下去的事情为什么又卷土重来,而且还造这么多谣。

这是下死手搞傅氏啊。

并且祸不单行,又一则微博被疯狂转发,还附带视频,再次把傅氏推上风口浪尖。

一个说自己是傅氏集团员工的人出来控诉,说自己在傅氏兢兢业业十几年,傅氏换了领导人之后第一个就把他裁了。

这位老员工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再干几年就退休了,却中年失业,现在房贷还不上,只能把房子卖了,全家人都没有地方住了。

视频里,这位老员工站在天台。

普通人的同情心瞬间被激起,大众总习惯同情弱者,纷纷指责起傅氏不近人情。

【十几年的老员工说开除就开除,这公司不人道】

【中年失业真的惨,这个年纪了基本没有公司会要了,只能去扫大街】

【傅氏是大公司,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开除人,先不站队】

【对这公司一点好感都没了,以后不买他家的首饰了。】

虽然偶尔有帮傅氏说话的,还是湮灭在铺天盖地的指责中。

热度一直高居不下,公关部经理急的嘴上都起了个燎泡。

傅氏内部也是人人自危,他们自然知道网上说的是假的,可影响到股价可是实打实的,万一傅氏一蹶不振,岂不是他们都要失业。

设计部的人拼命在网上说着集团的好话,难得全体摸鱼林晴却没有指?????责他们。

陈向薇皱眉:“不看了生气,真没法和网上这帮人讲道理。”

“我们公司不会出事吧。”

“放心,傅氏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倒了。”

童菡手指转动着鼠标,员工都急成这样,他这个时候,一定压力很大吧。

“关心他就上去看看喽。”小毛蛋撕开一包棉花糖。

【你爸出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一点儿不着急。】

“我急什么,反正他又不会破产。我肯定是富二代的啦。”

说的也对,冥王给小毛蛋的命格是极好的,他现在还没有出生,傅霖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她的心思还是静不下来。

直到钱勉小窗她,【滴滴,能不能上来一趟】

童菡:【好的】

她回复地异常快,甚至都没有问什么事情、

童菡:“我上去是找钱勉的!”

小毛蛋:“哦。”呵呵,鬼才信,不对,鬼也不信你是去找钱勉的。

童菡上了楼,钱勉找她确实是有正经事,设计部这个月交上来的方案通过了,但还有些小细节要调整。

童菡听完他交代的,眼神一直往总裁办公室的门瞟。

钱勉看出她的心思,笑得揶揄:“想进去就进去,我又没拦你。傅总说了,你永远不需要预约。”

童菡脸微微红,轻咳来掩饰害羞。

小毛蛋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摄像头已经就位。

童菡:【不准拍。】

小毛蛋不高兴噘嘴,碎碎念道:“好好好,不录像了。”

童菡浅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确定发簪固定的丸子头没有散后,敲门进去。

傅霖没抬头就知道是她进来了:“你先坐。”

童菡看见他办公桌上摆了一堆文件,同时开着电脑和手机与对面沟通。

“嗯……下一个……回答问题……接着说……”他语气有严厉有舒缓,严厉时觉得十分迫人,舒缓时又如春风细雨。

童菡自觉去给他泡咖啡,打开储存咖啡豆的橱柜时,发现里面有茉莉花茶。

应该是钱勉的,她看见他喝过,傅霖不太在意这些东西的摆放,钱勉有时候也会来傅霖办公室接杯热水。

童菡放下咖啡豆,转而给他泡了被茉莉花茶。

傅霖专注工作,拿起茶杯一入口才发觉不对,他眼神询问:怎么是花茶?

童菡答:“降火。”

傅霖也差不多开完了会,挂断视频,失笑道:“关心我?”

“下属关心老板不是应该的吗?”童菡承认得爽快。

傅霖撑着手臂偏头看她:“可是你的老板现在很不开心。作为员工,是不是该让你的老板开心一点。”

童菡挑眉:“理论上来说,是的。”

“做我女朋友。”傅霖握住她垂在身边的手。

童菡没动:“傅总,不带你这么趁人之危的吧。”

“我这个老板当得真不怎么样,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我的员工都满足不了我。”

“傅总,这是私事,公私分明。”童菡微笑。

傅霖捏了捏眉心,嘴角带笑:“有点想假公济私。”

“您可是大老板,这样不对哦。”

傅霖真是拿她没办法,明示暗示都不行,看着单纯,其实心眼子比谁都多,笑眯眯的对人,可是心底确实一片寒凉。

她是个外热内冷的,但凡有人触及她内心,她便会自我封闭,不愿与人交流。

傅霖苦笑,这点倒是和他很像。

需要有人捂热那颗被伤过太多次的心,他现在已经初步有了成效了。

至少童菡还会担心他,该知足了。

傅霖收拾着桌上的文件:“下午陪我去个地方。”

“又翘班?”

小毛蛋:发起约会邀请?老爸加油!

傅霖眼底带了点无奈:“不是翘班。是工作。”

“外出工作,带我,不合规矩吧?”

“我是大老板,我说可以就可以。”傅霖霸气道。

好吧,你是老板你牛X。

小毛蛋:举双手双脚赞成爸爸。

童菡摸着下巴问:“傅总,这算不算假公济私呢?”

傅霖温柔地含笑望着她,说的理直气壮:“算。”

作者有话说:

小判官的冥友圈

今日份糖甜死我啦!!!现场嗑cp的快乐你们想象不到。

十八层地狱管理员,孟婆,玫瑰整容医院院长,地府秃头程序员赞过

孟婆:别废话,放图!!

小判官:【图片】

十八层地狱管理员:啊啊啊!这张侧颜好绝,眼底的温柔要腻死人,翰林锁死。

玫瑰整容医院院长:kswl,kswl,这眉骨,这睫毛,这鼻子,这嘴唇,忍不住想让他们快点下来给我当整形模板

小判官:……楼上能不能盼点好的。

地府秃头程序员:一张图片哪够,再来!

小判官:@程序员,你居然也嗑。

地府秃头程序员: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