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任子威。
有人开头,其他人亦是附和以表愤怒。
屠娇娇下意识捂住嘴,被薛绍元暗示赶紧道歉,请求大家别跟她一般见识。
任子威仍是郁结,起身想走,忽然听的姜淼淼道:“屠娇娇,去你妈的!”
任子威和众人:“?!”
就连屠娇娇都有点回不过神:“姜淼淼,你有种再说一遍?”
姜淼淼点头,如她所愿:“去你爸的。”
“你——”屠娇娇再度一副饿虎扑食。
“抱歉呀,对不起。”姜淼淼两句抢话,然后抬脚迅速抵住屠娇娇胸口,将她挡下。纵使屠娇娇挥舞的双手再长,也打不到腿更长的她!
姜淼淼很是认真道:“我都道歉了。任子威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也何必跟我一般见识?”
轮辞令,谁能敌她。
终于还是三人团体情商最高的薛绍元背负了所有。他再度牺牲自己拖开不依不饶的屠娇娇。
其实鸿门宴走到这一步,双方优劣明显。
此刻关键点,姜淼淼点出:“如果姜柏年不过来,今晚这出戏就唱不尽兴。”
任子威于是坐回去,扬声招呼一桌之隔的她:“班花,那你有什么办法?”
姜淼淼勾唇:“办法多的事,就看能否驱动我了。”
屠娇娇自诩鸿门宴,但在她眼底就是一桌自动送上门的全鸡盛宴。在座各位弱鸡居多!
“屠娇娇,听到没?有好处就能谈。”任子威吆喝道,显然立场已偏。
屠娇娇眼中怒意更聚:还要她讨好姜淼淼?太得寸进尺了!
屠娇娇就不信她能喊出姜柏年,更不信就只有她一个人能喊得出?这里不是还有韩错吗?
她遂唤道:“韩错你就帮我打个电话嘛。姜柏年就算不认识你也知道你,他不会不给韩家面子。”
韩错睫羽半阖,终于舍得搭腔:“理由。”
第26章
屠娇娇难以置信道:“你顺手打个电话还需要理由吗?”
她的神情就像被韩错打了一拳, 带着难堪、失落与愤怒。
韩错仍是那表情、仍是那眼神、仍是那语气,“让我打通电话确实很简单,但实质是让我拿韩家去压他。于公可以, 于私不礼。”
“只是叫他过来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屠娇娇回道。她颐指气使惯了,并未觉得公私有区别。
可薛绍元却明了,“韩哥,是我们想少了。”
屠娇娇不懂,肖洛林半懂,薛绍元懂了可一时半会也教不懂他俩,遂由他强制控局了。
他看向姜淼淼, 道:“同学一场, 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如果可以,请你叫姜柏年过来, 其他地方我们能帮上手尽管说。”
姜淼淼勾唇:“我刚好想跟屠家的市内物流合作, 但是屠娇娇能做得了主吗?”
“我——”屠娇娇刚开口, 就被薛绍元摁下。他道:“一般合作合理就没有问题, 我们能帮的是争取给你业内优惠价。”这话就很真, 因为生意是双赢, 弹性就在于谁赚多谁赚少。
姜淼淼同意,正要拿起手机给姜正业发微信。
屠娇娇却还不放弃搞事,她要求姜淼淼开免提。他们找姜柏年都被拉黑名单,而姜淼淼一个三居然想通过找正主?她想赌姜正业的电话内容。
姜淼淼再度抬眼:“那我必须要业内最优价, 否则免谈。”
“行,全场人作证!”屠娇娇这回倒是答的爽快。
姜淼淼遂给姜正业先发去一则信息:我缺钱了。然后才拨通电话,开免提、手机搁桌子。
众人静静等下文。
那边,正觥筹交错的姜正业瞅着这句“我缺钱了”, 脑壳就疼。
干啥呢?要追债吗?换做以前保险箱还在的时候,几千万能叫事吗?
他接通电话就要开嗓骂,却听得姜淼淼道:“老姜,叫姜柏年到繁楼酒楼来。”
姜正业气笑了,“那你直接打他电话,干嘛找我?当我是传声筒呀?”
姜淼淼会说她其实没有姜柏年联系方式吗?况且,“别人喊不动姜柏年,但我却能叫你催人。这是不是衬得我碾压全场?”
姜正业:“……”臭丫头,原来是想加倍装逼。
姜淼淼笑道:“……成不成?否则我就真要利息了?”
本想趁机拿捏的姜正业顿时哑声,真是反被拿捏得死死的。
他不耐烦地道声“行行行”就挂断,再拨通同样酒吧浪荡的姜柏年,怒火转移:“你个混小子,马上给我滚到繁楼酒楼去。”
姜柏年疑道:“为什么?”
姜正业咆哮:“老子叫你去应酬还敢问为什么?再问为什么,老子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姜柏年瞠目:前期卖姜淼淼给宋家二佬不成,莫非现在要卖他给屠家?
处于灯红酒绿的他,看着包厢里坐着的那群堪称酒吧天菜的漂亮美眉,暗忖:不行,得自救!
……
繁楼酒楼。
众人正疑着姜淼淼与姜正业的对话内容:这像小三与金主吗?怎么更像姜淼淼在命令姜下属?
任子威忍不住道:“姜淼淼,既然人快来了,这时候不介意剧透吧?”
姜淼淼:“介意。毕竟我就喜欢装神秘!”
一席话,直接说得本就仓皇的屠娇娇更加恼火,但也更加慌乱,双脚来回交叉换。
姜柏年姗姗来迟,推门而入时,嘴里叼烟还左拥右抱各一位浓妆美眉。他是故意来砸场的!如果非要逼他跟屠娇娇那货——
哟嚯,前脚刚进门就沐浴在三桌年轻人炯炯如矩的目光中。
但是主桌果真坐着屠家那位脾气恶劣的三小姐屠娇娇。
他一副预料之中的模样,拽得咧地打招呼:“你们好,我家老头子让我过来一趟,是要我干……”
砰!后面蓦然传来关门的声音。
他惊慌回头,正见姜淼淼就倚着并拢的门缝幽幽看他。
“啊!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关门干嘛!”姜柏年反射性躲到美眉身后,不忘将她俩人凑拢挡住大魔头视线。
这副怂样,让任子威极为不满:“喂,男子汉大丈夫,你这德行太拉跨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
姜柏年暗暗摸了摸刚痊愈的腰,强行挽尊:“我这是让她,这叫绅士风度。”
姜淼淼直接道:“那你什么时候绅士到把户口簿给屠娇娇拍照了?”
“什么户口簿拍照?”姜柏年有点懵,“你别栽赃我!”
姜淼淼顿悟,笑着努努嘴努向屠娇娇的位置。“那我没问题了,就剩那位女士需要你的帮助。”
姜柏年惶恐,摆手婉拒:“能力匮乏,爱莫能助。”
屠娇娇忍无可忍地冲过来,“姜柏年,你干嘛对她这么怂?”
她伸手就想揪住他站队,但姜柏年却下意识后退,张口就道:“发乎情、止乎礼,屠娇娇你别对我有任何企图!”
“!!!”无数人震惊地看着姜柏年。
姜淼淼倒是平静,因为姜柏年刚刚那句话就证明他与屠娇娇不熟,就连她偷拍姜家户口簿也不知道。果然,就听得姜柏年急道:“你就算找再多人出面,我都不可能看上你跟你联姻!”
“放屁!姜柏年你以为你是谁呀?我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种货色!”屠娇娇骂道,怒指姜淼淼:“这个女人是不是你爹养的小三?所以才当上你们姜氏集团的代理董事长?”
原来不是逼他卖身……
姜柏年侥侥拍胸口,下一瞬,等等,刚刚说什么?他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你说谁是我爹养的小三?她?你说她!”
顺着屠娇娇的终极定位,他惊愕地看着姜淼淼,“不是吧?你跟老头子乱.伦?”
姜淼淼凉飕飕瞟去一眼:“这句话你有种再说一遍?”
姜柏年猛摇头:“我开玩笑而已。既然不是找我联姻,那没事我就先走了。”
屠娇娇又拽他不放:“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她是你们家什么人?”
姜柏年可不想冒着大庭广众之下被姜淼淼踹断腰的可能,很是识时务:“……我姐。”
屠娇娇如遭雷劈:“开什么玩笑?你们年龄明明一样!是认的干姐姐干妹妹那种吧?”
人生不就是操蛋的玩笑吗?
姜柏年也很愤怒,可事实偏就是:“我们是异卵双胞胎,只不过她是跟着我爷奶在郊区长大。”
这答案在众人意料之外,屠娇娇垂死挣扎:“我不信!那她当年为什么不说?天天穿着寒碜校服,为了那点奖学金就……”
姜淼淼挑起眉峰,一脸好笑的神色:“我穿着寒碜影响我被评班花了吗?我不说是谁家女儿影响我稳压你们考试全校第一了吗?屠娇娇呀,我样样过人,所以很同情你这种事事不如人的人,好不容易给你留出一点‘家世’的优越感,你就不能静静掂着非要自我戳破吗?”
屠娇娇眸里写满不敢置信,已经气到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觉得昏眩——也不只是昏眩,脑袋胸口各种重压的急迫感,让她麻痹的嘴巴吃力的蠕了蠕,口唇无声的比划出二字:扶、我。
然后就气晕过去,甚至都来不及追问澄清她与姜柏年的绯闻。
在全场因屠娇娇气晕而陷入手忙脚乱中,姜淼淼拖着姜柏年功成身退。
索然无味的韩错也退,于是更多同学陆续告退。他们只是闲着来看笑话,并不管主演是谁。
***
离开的人以韩错为首,刚好赶着踏进姜淼淼他们所乘的电梯。
韩错负手而立站在姜淼淼身边,其他同学似乎以这俩人为中心,自觉退散半步,虽然各人姿态、气势各异,到底是非富即贵故而气质不俗。
弯腰驼背的姜柏年和两个浓妆艳抹的网红美眉瞬间被衬得格格不入!
姜柏年原本正嘀咕有资格与韩错并肩而立的人是自己才对,但此刻意识到人比人却不如人,也是暗暗直起腰板。
姜淼淼眼角余光瞟见这个小动作,暗道他还有点羞耻之心。
但尾随他而来的两个夜店妹子,双眼滴溜溜地转。她们刚刚自告奋勇黏着姜柏年过来真是做对了!往常窜卡蹭吧台,好不容易蹭着个姜柏年就觉得万幸了,如今更见着这么多位年轻帅气的公子哥,尤其是港城韩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俊到极致贵雅的韩错!
她们企图贴近韩错,却被其他同学识相地迈步挡下。
但她们不甘放弃天降良机,于是娇扭身子、软掐嗓子甜甜的说:“原来你就是报纸上的韩公子呀?你比照片更好看,我们差点认不出来。”
“姜少,他们都是你姐姐的老同学呀,那你认识吗?给我们介绍介绍呗。”
“姜姐姐你可真厉害,就连同学都是名人名士。怎么都不介绍下?别这么小气嘛!”
姜淼淼侧头,一双冷眸扫过这两人,最终定在姜柏年身上。“来路?”
简单二字,但姜柏年意外明了。他也正因两个女伴过度谄媚而黑了脸,顿时咬牙:“你们两个给我闭嘴!想钓男人就给我滚回酒吧那里去!”
两个女伴被姜柏年吓了一跳,瞬间楚楚可怜极了。
可惜整间电梯无人理会她们就连眼神都不屑投来,因为他们都见惯这种仗着年轻有姿色就想攀龙附凤的货色。久了,她们自知尴尬地蔫了,就不敢再掐尖作声。
韩错慢条斯理地开口:“姜大小姐?那我们明明门当户对呀。”
姜淼淼客套极了,“不敢。姜氏集团也只是在韩氏集团下讨口饭吃而已。”
韩错不理会她满脸疏离,兀自笑道:“但当初怎么像是我追着求你给口饭吃呀?”
姜淼淼回道:“是吗?韩公子明确说过我就是个寡淡无趣的书呆子,怎么可能入得了眼?”
韩错瞥了她一眼,促狭道:“沙子进了眼,也算入了。来日方长,淼淼,我们后会有期呀。”
两人聊得不冷不热,但句句暗藏机锋。
即便是姜柏年都听出这两人之间有一道明显的水火界限。
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
韩错扭头离开,其他同学全部尾随。
他愈走愈发笑地玩味。
与之相反,姜淼淼目光愈发阴沉。她听出韩错要对付自己!
姜淼淼随后迈出电梯,几次轻咳都及时叮住意欲逃跑的姜柏年。
姜柏年屈辱尾随,直至走到停车场,看见自家司机老耿,如临大赦:“我车停在另一边,我自己回——”
“让老耿送你两位朋友回去。你载我一程,让我体会体会什么叫做宁可在跑车里哭也不要在单车上笑!”姜淼淼说道。
姜柏年硬着头皮要拒绝,却又听她说道:“屠娇娇说你让她拍了姜家户口簿,如果老姜知道了,你说有什么后果?”
被小老婆知道密码从而被盗光保险箱的姜正业,已成惊弓之鸟,绝不会放过泄露姜家户口簿的姜柏年!
姜柏年辩道:“我跟屠娇娇不熟,她说是我让她拍就真的是?”
“老姜觉得是就行。”姜淼淼回道,然后掏出手机播出刚刚偷录的一段语音:
【屠娇娇: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姜柏年那里拍来。】
【姜淼淼: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姜柏年很好色。普通人都对户口簿信息保持私密,唯恐被人盗走讯息,更何况——在座者也是非富即贵,你们应该更清楚如果自家户口簿信息暴露会引来多少不堪设想的后果?所以姜柏年怎么可能轻易拿出来给你看,还让你拍照?】
【屠娇娇:谁让我跟他是朋友?】
……
尽管她猜到屠娇娇是在姜柏年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拍户口簿,但就凭这段录音里的几句话,想盖戳栽赃姜柏年也不是难事。
姜柏年如遭电击地看着她。
姜淼淼如愿坐进他的副驾驶座。
但下一瞬,后门随之打开,是那两个女孩硬坐进来。
她们前期勾不上韩错那些人,现在又想继续巴着姜柏年这位公子哥,“姜少,我们姐妹好不容易从内陆飞到港城,暂时还不想回去。既然姜姐姐想体验跑车,带着我们一起呗。”
姜柏年捂脸,这种蹭卡美眉在酒吧床吧嗨嗨也就罢了,带出来见人还真丢人!
他甩手驱赶道:“如果你们还想要我明天给你们买包就滚下车去。”
“姜少你别这么凶吗?之前明明很喜欢我们两姐妹的呀,而且你答应明天要给我们限量包可不能反悔的!港城夜景这么美,你载一个也是载、再哉两个也是载,你就带着我们姐妹一起吧,大不了今晚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两人直接从后座扒到前座上,又是撒娇又是卖可怜,四只手拽得姜柏年的魂都要散了。
姜淼淼抚额:“算了,姜柏年,你还是回家找死吧。”
她直接开门下车,招呼着逗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司机。
姜柏年愣住了,拔了车钥匙就赶紧开门追过去,哪管车里还有两个勾魂的妖精。
他拉着姜淼淼各种软硬兼施的劝:
“喂有什么事好好说!何必动不动就闹到老头子面前呢?”
“姜淼淼,你做事不能太狠!咱们可是打断骨头还连筋的亲姐弟呀!”
……
“老耿你不许给她开门!”
“老耿你赶紧给我开车门!”
“老耿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少爷??
“老耿你不许开车,你把方向盘给我,你——啊!”坐在后车座企图前倾抢方向盘的姜柏年,直接被姜淼淼抬腿踹在脸中央。
他痛到躬身捂紧鼻子,两股热流随即而出。
姜淼淼骂道:“唠唠叨叨也就算了,开车时居然还抢方向盘?你想死也别拉我们当垫背!”
“你——”
姜柏年捂着鼻子,眼前差点气到发黑,险些就像屠娇娇那样被气倒。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孤军奋战的姜柏年绝境反击,当场手脚并用地扑向姜淼淼。
开车的老耿透过车前镜往后瞟了眼,摇头哆嗦了句“真残忍”,然后摁下隔板,眼不见为净。
车厢空间不大,但却足够一场伦理悲剧的施展。
当车子终于停在姜家别墅门口。
姜淼淼毫无误伤地开门下车,而姜柏年则是鼻青脸肿地翻滚下车,但他仍宁死不屈地抱住姜淼淼的大长腿往后拖。
打不过,那就拖死她!他如此想。
可姜淼淼气沉丹田,直接拖着沉重的右腿一步一步往里走,而被拖动的姜柏年,惊地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不是幻觉!
……他一点一点被拖过潮湿尖刺的草地。
……他一级一级被拖过三条冰冷僵硬的台阶。
……他一寸一段还被拖过圆滑厚重的朱红大门槛。
我靠——
当他不只鼻青脸肿,还浑身泥泞地被拖进客厅,沿途那道宽而长长的痕迹彰显:姜淼淼就没把他当人!
第27章
姜正业此时尚未归家。
终于, 姜淼淼慈祥地俯视腿边的挂件:“松不松手?”
“打死都不松!”姜柏年惨兮兮地摇头。
这时候放弃就白挨揍了!
他身艰志不残!
姜淼淼忍不住蹲下身,看着半仰头的这张脸,好奇道:“我跟你明明是双胞胎, 可不仅性别生反,就连性格特征也反着生吗?”
一个硬骨头,一个软骨头。
“生而为人,就问你能不能给点后路?”姜柏年挑眉瞪眼不停递来求和的神色。
姜淼淼想了下,“那你欠我个人情?”
“好!”姜柏年屈服。
姜淼淼又道:“还有,你最近跟屠娇娇有何往来?”
“没有!就前阵子出院那天下午,她莫名其妙说代表屠家到家里探望我,搞得我跟她认识一样……”姜柏年下意识回答, 陡然恍悟:“所以屠娇娇她就是在那时候偷偷跑进书房拍户口簿?”
“原来老姜把户口簿放书房呀?”姜淼淼若有所思, “我记得书房有监控呀。”
姜柏年闻言顿时松手,还嫌弃地“呸”了一声, 霎时变脸:“那老头子一看监控就知道不是我的问题!我收回刚刚欠你的人情。”
“……连河都没过就想拆桥, 你真是作死呀。”姜淼淼啧了声, 重重地拍了拍他脑袋, 然后拂袖走向楼梯。
不好!
姜柏年意识到她想抢先到书房取监控, 迅速起身赶超。
姜淼淼正想伸手拽, 孰料他却因几步领先而得意地回头炫耀,结果一脚踩空直接从楼梯摔滚下去。喀嚓——就像点燃了一个炮仗,骨脆清晰可闻。
然后,“我的腰, 痛!痛!痛!”他就倒地难起,惨叫连连。
姜淼淼嫌弃地收手,直皱眉:“好一个乐极生悲呀。”
荀管家循声而来,熟练地往他腰间摸了下:“骨头错位了, 二少爷你现在可别乱动。”
姜淼淼疑道:“就摔下三条阶梯也能错位?你这腰可真脆弱。”
姜柏年忍痛急道:“谁说的?我夜驭七女都没问题,还不是前阵子被你踹出后遗症了!”
姜淼淼失笑:“夜驭七女?你当你是送子观音吗?!”
姜柏年怒瞪:“放屁!出来混还不知道戴套跟备药?”
有前男友隋昱鹏的前车之鉴,她眼神幽幽:“姜柏年,夜路走多总会撞鬼的。”
姜柏年翻了个白眼。
少诅咒他!
他百无禁忌!
荀管家见他们聊完,顿时招呼司机老耿要搀姜柏年去医院。可姜柏年临走前,终于想起正事,于是垂死挣扎的朝姜淼淼伸手,“谈判重启!我愿意欠你人情!”
“呵呵。”简短二字,代表姜淼淼不屑的合作态度。
她独自上楼摘取胜利的监控。老实说,跟智障打交道还是非常开心.
另一端,与姜淼淼今夜会晤后的老同学却有些躁乱。
态度分属三派:
一派是中立,纯粹因为励志生姜淼淼的小有来历而略略震惊。
一派是当初欺软怕硬的小团体,最值得描述的就是屠娇娇等人。
她是眼半阖、气得奄奄一息的被薛绍元和肖洛林送回屠家。而屠家人知道屠娇娇日常骄纵迟早吃亏出事,但没料到她竟是被生生气晕?又得知还要给与对方业内最低的折扣价,两者叠加,直接枉顾是非,坚决护短。只要始作俑者当真敢找上他们屠家合作,势必还击。
最后一派也是最特殊一派,人数独一,正是韩错。
身为韩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韩错鼎鼎有名。一位过于年轻漂亮的少爷、但心机深沉狡谲,出了名的难对付!
所以他出道以来,鲜有败绩。
所以他贵人多忘事,记不住手下败将。
所以他很记仇,不忘任何挫伤自己颜面的人,包括姜淼淼。
他拒不承认自己当年因为恶作剧而追求姜淼淼的初衷是错误的,他只知道姜淼淼当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理由敷衍、态度恶劣,令青春期的他非常难堪。迄今回想,仍是恼火!
韩氏公子脸皮薄。他丢的面子,时隔多年也要找回。
哦,忘了还有两位——
晚归晚起的姜正业和姜仲明。
他们仍是第二天才知道姜柏年又被送进医院。
姜仲明怏怏然:“老爸,再这样下去,你迟早是替我们收尸的!”
姜正业皱眉:“至于吗?”
姜仲明点头:“难道你没发现老幺自从上回出院到现在,周末也躲学校就没回家过吗?”
……不好意思。
他最近爱情与事业双得意,还真没发现小儿子迟迟不归家的事。
***
翌日。
姜淼淼上班查看大姜官网的销售数据线,确定如预料那般——只在午休跟下班、周末休息时间有大幅度增长,其他时间销售平平。想也知道到店里提货,人人都捡空闲的时间。
时宜建议道:“如果有物流合作,把网络销售跟送货上门结合起来还能再促点销量。”
姜淼淼抱臂,搓搓下巴:“所以我昨晚谈了个物流合作。要不要带薪出门,跟我去签这份合同?”
时宜点头。
温荣英也慢吞吞地举手:“男女平等,求带。我也想带薪出门逛逛。”
姜淼淼允了。
人多势众,毕竟靠诈骗胸大无脑的屠娇娇才得这一份承诺,肯定被屠家记仇了.
果然,当他们来到屠家物流的公司时,就被前台以“领导忙”等理由拒绝。
她不怵,“小姐姐,你再转告下你们老板,就说我耐性只有十分钟。过时报警,至于会有什么后果……我也说不清,但你们老板保证不会期待这种结局。”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前台小姐只是按照上头吩咐办事。
乍然被她这么一吓,赶紧偷偷打个内线电话,里面顿改口风,她便指引姜淼淼他们如何上去。
期间,姜淼淼忽然抬头瞟了一眼墙角监控。
而监控另一端,除了安全部门日常监控外,还投映在一间装潢讲究的办公室,供西装笔挺的屠家老大屠东篱和粉丝西装、双脚.交叉淑女坐的老二屠西沉查看。
两人看着姜淼淼这一抬眼。
屠西沉右手翘指,连连笃指监控画面里的人:“大哥,难道她知道我们在看她?”
屠东篱摇头:“应该是凑巧。不过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也算有点胆识。”
屠西沉顿时叉腰哼唧唧:“有胆识又怎样?虽然小妹骄纵,但总归是我们屠家的人,还轮不到被一个外人欺负。”
屠东篱捂眼。
纵使多年,他依旧无法习惯老二这副娘里娘气的模样。
电梯里。
同样有此疑惑的时宜问道:“你有什么警好报?”
姜淼淼一本正经道:“我怀疑有人搞百合,暗恋我多年,不惜潜入我家偷窃拍摄隐私。你说我如果把监控视频交给警察,拒不调解,警察会把那个变态女人关几天呢?”
此话一出,屠家两个男人脸色微变。
屠东篱蓦然拿起遥控器砸向屠西沉,“是不是你耍坏带歪了小妹?”
屠西沉亦是情绪激烈,两根兰花指朝天翘:“怎么可能?我跟她可是多年情敌,怎么带歪?!”
“姜小姐,请你们跟我来。”一位看似憨厚的中年秘书,杵在电梯门口等着他们。
姜淼淼他们尾随来到办公室,面积不大,但装潢古典,颇显几分品味。三十多岁出头的稳重男子就在茶几后正襟危坐,而另一位,坐姿实在是妖娆的让人无法直视。
屠东篱抬手请座。
空闲的凳子就一张。
姜淼淼坦然入座,时宜和温荣英站得很自觉。
一朝天子一朝臣,尽管姜淼淼现在还不是天子,但已经有人心靠拢。她目光低垂,一派闲散的休息架势,平平静静。
屠东篱熟练地用沸水冲淋茶具,一边沏茶、一边悠长地说道:“姜大小姐,初次见面,你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呀。”
姜淼淼神色安定,笑道:“谢谢屠先生的夸奖。听你口气,再想想前台的阻拦,好像我接下来说什么都会想办法为难我?”
屠东篱点头:“知道就好。本来想着你不敢来,但真来了,又有点期待你还能怎么说服我们?”
姜淼淼乍听此言,忍不住笑意加深,慨然道:“一、屠娇娇在我们三四十位有头有脸的老同学面前,亲口承诺会与我大姜集团合作,还以业内最低价!二、我有屠娇娇潜入姜家,偷窃拍照的视频监控。就这两样,我还需要再费唇舌说服你们吗?”
饶是浸染商场多年,屠东篱都被她给气笑了:“姜大小姐,你可真够直接!”
姜淼淼回道:“说得我好像委婉就能不一样。”
赶在屠东篱发怒前,她又道:“屠老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非常清楚到底是谁先动手招惹谁!而且在商言商,商场只有利益伙伴而没有永久敌人,多个合作伙伴,你们屠家生意不愁翻倍。”
“就凭你?”屠西沉终于出声哼道。
时宜和温荣英默默对视一眼,着实情难自控地哆了个嗦。
屠东篱合目沉思,“如果真是好生意,我倒是愿意不计前嫌地听听。”
姜淼淼沉声说道:“港城一共有六大物流公司,四家总部就在这,屠家是其中之一。而屠家物流主攻港城和海外,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到内陆发展?”
“就这?”屠东篱闻言失笑、冷笑,“内陆成熟的物流公司更多。”
姜淼淼点头不否认:“但他们就只是搞物流而已。港城是众所周知的购物天堂,原因就在于政策保护和汇率兑换,物品保正廉价,所以也导致了各种走私的发生!如果我们大姜集团和屠家物流合作,我负责打通政府关节跟内陆销售渠道,你们则负责把大姜护肤彩妆送往内陆各地。相信我,内陆市场远比海外好!”
屠东篱若有所思,听着确实有点搞头。
姜淼淼看出他的兴致,又道:“但全部都必须给界内最优价!”也就比市场低一个百分点。
屠东篱皱眉,姜淼淼再附加了一个条件:“而且所有合同都需要我在职期才能生效。”
这回是所有人皱眉,搞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最终,在屠西沉各种撒娇无果又吹气瞪眼的威胁下,屠东篱仍是答应姜淼淼的合作。因为他看出姜淼淼的经商理念与自己很相似,与其抢蛋糕还不如联手做大蛋糕!
从屠家公司离开,刚好是午饭时间。
三人在附近餐厅找饭吃。
姜淼淼吃完就让他们先回公司,自己买了点麻辣兔头直奔医院。
当然,还是那家医院。
她实在是疑惑,怎么荀管家也跟上个管家一样将姜柏年送进这家医院呢?不过这回倒没港城艳报。
病房里,姜柏年卧倒在床都能勾搭到三位年轻漂亮的护士美眉陪聊天。这是他上回意外发现地,这家医院虽然远是远,但医生帅气、护士漂亮,值得他大老远住院!
姜淼淼径自走到病房床头凳坐下,一眼不吭,浑身散出凉飕飕的冷气。
那三名漂亮的护士顿时尴尬地离开。
姜柏年再见姜淼淼,实在是又气又怕。还有,“你探望病人就带麻辣兔头?”
“这又不是给你吃的。”姜淼淼回道。然后利落打开其中一袋兔头,就地开啃。
满室辣味与肉香,熏得姜柏年口水直流。他毫不客气地伸手:“我也要!”
姜淼淼淡道:“病患期间,需要忌口。”
姜柏年难以置信地吼道:“那你纯粹是吃来勾引我?”
姜淼淼啧道:“一半一半吧。”然后看了下表,约莫一点整,穿着白大褂的晏医生亭亭立在病房门口,准时查房。
她于是右手扬兔头,左手扬另一份完整包装袋。
晏幼绥目光触及,顿时有点小惊喜地“呀”了一声。
第28章
姜柏年眼睁睁看着姜淼淼有异性没亲情, 直接将自己心心念念的麻辣兔头递给一位陌生人。
他沉默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于是强行坐起,怒发冲冠地扑向姜淼淼:“我决定跟你同归于——”
“你元神归位吧。”
一只纤纤素手, 轻巧地将他摁倒回床。
姜淼淼嫌弃道:“真是聒噪。如果你还想夜驭七女的话,安分点!”
纯白如纸的晏医生,再度被这孟浪之词给洗了脑。莹润如玉的手指紧紧攒着食物袋,抖了抖。
姜淼淼安抚道:“晏医生,你继续忙你的。”
晏幼绥尴尬不失乖巧地点头。
他刚将食物袋放床头柜,但就近的姜柏年眼神过于恐怖,下意识地将兔头挪个更远的位置。
姜柏年大惊:“晏医生,你变了!”
晏幼绥有些心虚, 又很认真道:“我要为你好。你得忌口。”
姜柏年不信。
别以为他刚刚没看见晏幼绥望着麻辣兔头就两眼发光的样子!
晏幼绥检查完姜柏年的腰伤, 又问姜淼淼:“我还有一小时就能下班,请你喝奶茶?”
姜淼淼歉意道:“我等会就得走了, 下午两点上班。”
晏幼绥惋惜地“哦”了一声。
姜柏年却在此时, 像土拨鼠那样抱头尖叫。他迫不及待地抓住姜淼淼的手, 幸灾乐祸地哼唧唧:“你不用回公司上班了!老头子把你辞了, 刚刚连公司红头文件都下发了。”
姜淼淼皱眉瞟向他打开的手机画面, 又掏出自己手机登录内网查看。
确实——
一则辞退姜淼淼的红头文件就挂在内网信息栏首位。
但只有标题, 正文为空。相当荒唐!
她立即给姜正业打去电话。
姜正业却在那端冷哼:“老子当初就只是答应让你玩段时间,现在收回来有什么问题?”
姜淼淼争辩:“说好的两个月,现在不过一个月半……”
“少半个月又怎样?你以为再多呆半个月,我就会把大姜公司给你?真是笑话!”
“我在这短短一月多就令大姜利润翻倍, 你难道不期望看到更高的利润?”
“你以为我没看出你搞得这套网络销售的东西,前期增长飞速、后期就没啥搞头的本质?”
姜淼淼瞳孔骤缩。
夏虫不可语冰,姜正业太急切了。
她不语,沉思间, 语气陡沉:“行,那我手中的股票你还要吗?现在距离股票收市还有一小时,如果你还要,三千万马上打到我私人账号上!否则三点收市前,我要么卖给二伯,要么抛到股市中。现在大姜股价因为网络销售渠道的开发在稳定上涨,不愁没买家。”
姜正业骂道:“放肆!臭丫头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这是我的股票!”
“你卸磨杀驴,我断情绝义,天经地义!”说完,姜淼淼就挂断电话。
姜柏年看她面色阴沉,知她吃瘪,好比酷暑天降冰水,实在是四肢舒展、心肺清爽得很。
姜淼淼眯眼望去:一堆作精,居然自愿放弃半个月的挣扎时间……
晏幼绥还没走,所以亲眼目睹这场戏剧性的变化。
他正想出声安慰,却见姜淼淼又神色自若地问道:“晏医生,那我现在有时间了。待会还一起喝奶茶吗?”
晏幼绥担忧道:“你不先回公司问问清楚吗?”毕竟是被辞退呀。
姜淼淼摇头。以姜正业他们荒诞的行事作风,多说无益。
“那好,你再等等我。没有什么事是一杯奶茶不能解决的事!如果有,那就两杯。我请你。”晏幼绥慷慨言罢,转身就去查看其他病房。
“呃,”姜柏年咳嗽一声,吊儿郎当道:“以我多年阅历,这又帅又温柔的医生是眼瞎看上你了!”
姜淼淼哼道:“晏医生那是慧眼识人,不像你是一堆绿豆跟王八瞎凑眼。”
姜柏年翻了个白眼:“我听你在放屁!”
她懒得争辩,后退半步,舒舒服服地坐回去,然后查阅手机弹出的剩余讯息:
【时宜:你不是去买麻辣兔头吗?怎么买了个公司翻天?】
【温荣英:我们是不是也要提个离职流程?】
【姜淼淼:粮草未行,你们暂且按兵不动。】
姜姒也发来讯息:
【姜姒:你跟大哥又在闹什么?】
【姜淼淼:无非就是觉得我威胁到他们的地位,索性甩了我。】
【姜姒:你最近做事是不是有点激进了?你以前向来稳扎稳打地。】
【姜淼淼:我现在就不是稳扎稳打吗?】
【姜姒:看来你是留有后手的。】
【姜淼淼:等我三点之后的信息。】
姜淼淼收起手机,又在姜柏年锁死她面色企图捕捉更多幸灾乐祸的来源时,不吝微笑。
她慢悠悠地拿起兔头,一口一口地啃,啃掉他佯装的傲慢与得意,啃得他嘴馋却爱而不得。
约莫一小时,晏幼绥换下白大褂,穿着衣料柔软的长袖T恤再度出现。他还带个鸭舌帽,不细看,唇红齿白,纤细漂亮的像个女子。
“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晏幼绥说。
他真的是一个非常礼貌的人。
姜淼淼也没害羞矫情的劲,说走就走,留下一摊空空的兔头骨架继续刺激姜柏年,“……”
***
两人并肩行走。
沿途不少护士女患者看着晏幼绥两眼泛桃花,转向姜淼淼则怒火中烧,再瞅瞅两人,于是泪眼汪汪。
毫无疑问,姜淼淼打趣道:“晏医生,你异性缘真好。”
晏幼绥扭头:“何以见得?”
姜淼淼挑眉示意那些不断朝他挥手打招呼的女性同胞们。
晏幼绥更是疑惑:“在我们医生护士眼里,医者患者无男女之分呀。”
他性格温软但却亲疏有别,工作时间只做分内之事,谨遵规定,从不外泄联系方式,所以即便有再多人喜欢他,能与他接触的机会是少之又少,也就没机会让他感觉到所谓的“缘”。
但是,唯独姜淼淼是个例外!
每逢见面,他都是直视姜淼淼那双乌黑如死水却黑至发亮的眼。
但与之极反,姜淼淼回回看他都像是在看纯净透明的玻璃。
有人至繁。
有人至简.
出了医院,姜淼淼发现姜正业连给她配的豪车与司机都收回了。
对此,她不得不摇头感叹一个字:绝!
晏幼绥安慰道:“没事,我有开车。”
姜淼淼坦诚蹭车,但没料到性格软绵绵的晏医生居然开着一辆价值不菲且外表粗犷的大奔?!
晏幼绥优雅地打开车门,请道:“行车上路最注重安全,这款车很耐撞。”
车里有股檀香,与他身上气味极为相似,不腻、提神。而副驾驶座竟还有只半人高的黄鸭,金灿灿地。
“以前我一个人开车无聊,就放只大黄鸭做伴。现在有你了……”他将大黄鸭放到后车厢,撇嘴笑道:“可以开始嫌弃它了。”
这话,话里有话。
打破了姜淼淼误以为他是晏三岁或晏直男的想象。
她有点后悔应约,即将到嘴的奶茶也不甜了。
姜淼淼脱口而出:“晏三岁……”
晏幼绥眉头微蹙:“晏三岁?你觉得我幼稚,还是我看起来很小?”
他慢吞吞地、不容置喙地申诉:“我有姜柏年病历,我比你大三个月!”
“晏医生,我只是夸你有童趣而已。”只要姜淼淼不尴尬,她就敢睁眼说瞎话。
晏幼绥鼓腮,语气低柔,幽幽微微:“那我还要听更多的夸奖。”
大概是觉得与姜淼淼熟了,可以多说几句话了,他甚至觉得可以适当地反击一下。
姜淼淼呵呵道:“晏医生,我突然想起有事要办,下回约。”
她转身赶紧走,那只犹如上帝之手的手,精准地拽住她袖口,轻轻晃了晃,“我总觉得你在忽悠我?”晏幼绥不加掩饰地说。
姜淼淼偏头:“我演技没那么拙劣吧?”
“不知道。我凭直觉。”晏幼绥指着敞开的副驾驶座,“说好跟我一起去喝奶茶!你说话不算话!”
他好似生气了,但唇红齿白的模样就算气急了也相当好看,一丁点儿吓人的影子都没有,反而惹得人想多看几眼,甚至还想朝那张粉嫩嫩的脸捏几把。
真是完全无害,也不能受伤的温柔啊——
欺负晏医生简直是一种罪过。
姜淼淼自觉上车,暗忖自己也有被逼良为娼的一日。
晏幼绥上车后,除了导航,后期握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朝前,全程抿嘴不说话。
姜淼淼唤道:“晏医生……”
晏幼绥俊脸紧绷:“出门在外不许喊我医生。我还想喝奶茶、吃烧烤,误导别人不好。”
“既然你请我喝奶茶,那我请你吃烧烤?”
“好。”晏幼绥应道,抿直的嘴角总算勉勉强强地往上翘。
姜淼淼恶劣心又起,“你真是三岁不能再多!”
刚上扬的嘴角再度往下撇,晏幼绥强调再强调:“我比你大!”
……
晏幼绥载着她来到一家心心念念的网红奶茶店。
收银员前台,他将桌面菜单塞给姜淼淼,自己盯着柜台后置顶放大的菜单栏,手指翩跹地指东指西,下单不停。
前台服务员核单速度远不如他点单速度。
“你已经点了十几杯,确定我们俩人能喝完吗?”
“喝不完可以打包回家做奶茶泡饭。”晏幼绥催促道,“你都还没点呢!”
奶茶泡饭?
姜淼淼难以置信这种黑暗料理居然出自一位三甲医院骨科医生之口。
她于是谨慎开口,“你都点齐店里所有口味,我到时看看哪杯好看就喝哪杯。”
晏幼绥歪头一想,也行。
反正他自己喝奶茶也是看颜值。
他拉着姜淼淼又去寻个天时地利——靠窗的好位置。
日光透窗而过,晏幼绥伸了伸腰,侧脸迎光时,棱角分明,鼻梁微挺,再映着那半个酒窝,好似朦胧发光一般,整个人看起来就是极度漂亮良善的人。
服务员来了四趟,总算把十六杯奶茶送齐。
晏幼绥又伸手稍稍整理下,排成四行四列,齐齐整整,简直能治愈强迫症。
所以——
纵使脑袋里被一堆问题烦着,姜淼淼不死心问道:“当医生的都有强迫症?”
“怎么?你很嫌弃吗?”晏幼绥蓦然伸手掌控所有的吸管,嗓音极清带着威胁。颇有种你敢说是就试试看!
姜淼淼摇头失笑:“不敢。”
她是真踩着晏幼绥某个点,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开始对自己发出抗议了。
晏幼绥闻言,勉强满意,这才分给她一根吸管。
姜淼淼笑着接过,直接插入一杯颜色红白分层的草莓芝芝里,然后“咻咻咻”地大口吸吮。
这是晏幼绥眼神最留恋的一杯。
她是故意地!
晏幼绥看出来了,但他不气恼而是哼一声,又递过第二根吸管:“再让你挑口味。”
姜淼淼调侃道:“这么大方?我可能又挑中你的次心头好。”
晏幼绥竖起两根手指,摇了摇:“我不信。”
话罢,就见姜淼淼直接插中他左手边那杯乳白色的蛋糕奶茶,他怔了三秒。
“这是你在前台报的第一款。”姜淼淼取笑道。
然后适可而止,将奶茶推到晏幼绥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晏幼绥气呼呼地张口咬住吸管,“说好喝完奶茶就请烧烤的。”
姜淼淼平静地“嗯”了一声。
晏幼绥又道:“算了,还是我请你吃烧烤吧。今天你被裁员,你心情最大。”
姜淼淼目光古怪地将晏幼绥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所以今日主题不是表白?幸好幸好。
她默默地嘬着奶茶,又“嗯”了一声。
晏幼绥误以为她心情不好,继续劝道:“其实亲人无法选择,同事也未必能选。你看开点,朋友跟对象就好好选。”
第29章
“嗯, 谢谢开导。”
“谢得真敷衍!”晏幼绥埋怨地咬住吸管,“你有亲人但好像又没有,我好像招人喜欢但她们不招我喜欢。我是能感同你的身受。”
姜淼淼摇头, 丑拒:“错,你是在向我凡尔赛。”
嗯?晏幼绥抬起头来一笑:“哪有哪有哪有?”
“就有就有就有。”姜淼淼学着他的语气。
虽然她已看衰晏医生的情商值,但笑容反而自在几分。
谁让她的笑和言辞向来很动人,动人得一不留神就让人误以为她会坦诚相待呢?但真正熟了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计划要做什么、为何任何情况都能笑出声来。
她不说,就真没人知道。
手机突然“叮”了一声。
姜淼淼睨去一眼,是银行钱到账的短信!
姜正业把三千万打进她的私人账号上了。
紧接着,就是姜姒发来的内幕信息。
【姜姒:大哥把他名下一处房产全款折价卖了。】
【姜淼淼:比起我这价值三亿的股票, 他当然舍得那三千万。】
【姜姒:……那接下来?】
【姜淼淼:想赚外快的话, 明日早上九点。等我地址。】
【姜姒:不愧是姑姑的好侄女。】
【姜淼淼:我可没说我这中介是免费的。】
【姜姒:向你扔臭臭的咸鱼.jpg。】
“咕噜噜。”
“咕噜噜。”
桌对面的人猛然用力吸食杯底的红豆,生怕姜淼淼不知道他生闷气。
她懒懒地抬眼:“晏三岁, 又怎么啦?”
晏幼绥鄙夷道:“我陪你喝奶茶, 你却顾着玩手机不理我。过分了!”
“我回几条信息都不行吗?小气鬼, 说得好像人没三急一样。”
“再急都得憋着。”他当医生做手术, 站三四个小时不能喝水吃饭上厕所都是常事。
姜淼淼微笑, 直接将奶茶统统推过去, “来!都给你喝!我不抢,就看晏医生你喝完还能不能憋得住?!”
“行,”晏幼绥点头,伸手把剩余十四杯奶茶虚虚拢入坏。“都归我了。反正你没说我必须现在喝, 那我就慢慢地喝,不给你喝!”
“诶,文字游戏可不是这么玩的。”
“那你反驳我呀?”
太幼稚了!
姜淼淼唉声叹气,情商不行, “但智商倒挺高。”难怪年纪轻轻就能进三甲医院当主治医生!
两人最终只干掉了六杯奶茶,剩余十杯被晏幼绥打包带走。但着实是太好奇传说中的“奶茶泡饭”,姜淼淼忍不住预订他的实物图开眼。
虽然业余时间喜欢摄影,但要他贡献作品嘛……
晏幼绥思索了下,决定趁机敲诈姜淼淼第二顿烧烤。
姜淼淼扬眉:“哎哟,变晏四岁了。”
晏幼绥傲娇地哼了声。软软的、略微偏甜的低音,得,又成了晏三岁!.
距离晚餐还有段时间,晏幼绥就带她到日常闲逛的图书城。
现在是工作日。
上班时间的书城就人更少,稀稀疏疏忒显清净。
晏幼绥熟悉这里,不用看导航图都知道各类书记的摆放区域。
他走地如鱼得水,还顺手挑了两本鬼故事书,负于背后,慢悠悠地跟在姜淼淼身后。
姜淼淼转身问道:“医生不该是唯物主义者吗?”
晏幼绥双脚已惯性往前走,此刻突逢面对面,距离骤然拉近。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姜淼淼已迅速后退两步,灵活地像在跳探戈。
他也有些错愕地看着姜淼淼。
不过既然已经确定姜淼淼不会因为辞退的事而伤心,所以他就只顿一下,坚强地顶住两只渐近粉红的耳朵,想恶作剧地再凑近一点,吓唬吓唬她。
姜淼淼看着他靠近、再靠近,当两人脸颊还剩半臂距离时,她依旧纹丝不动,倒是晏幼绥自己不好意思地率先后退了。
他轻声咕哝:“我孟浪了,可你怎么不害臊呀?”
“我们距离在45厘米~120厘米之间,这还属于人际交往距离中的个人距离,合理不唐突。不过你刚刚若是再靠近一点,距离少于45cm就变成亲密距离,那么——”
姜淼淼晃了晃手中抓着的一本厚如城墙的书,“你这张脸就会被拍扁!”
“哦,那你肯定没机会打我。”晏幼绥吐吐舌头,声音像从鼻腔发出微微有些奶腔。
他补充道:“我才不会耍流氓。”
两人又继续逛了会。
边走边聊,任何话题都能聊出花,以至于时间飞逝,傍晚落幕,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终于可以直奔晏幼绥心心念念的烧烤店了。
可是晏幼绥突然暗地掩嘴打了个哈欠。
他自以为掩饰的好,但仍被姜淼淼发现了。
“难道你昨晚又通宵值班?”
“嗯,但我不困。”如此无银三百两的口气,显然是不想放弃即将到手的烧烤。
姜淼淼实在是好气又好笑,“至于为了顿烧烤这么拼吗?要不改下次吧。”
晏幼绥摇头,莫名固执:“我今天就很想吃烧烤!医生也是人,也可以少睡一会会的。医院的伙食太清淡,我连续吃了十几天,院长连酱油都不让我多倒几下!”
堂堂院长连这都管?她切入关键点,“莫非医院院长是你的……?”
“我舅伯。我父母两边几乎都是医生。但我事先说好,我在医院实习时,我舅伯他可还没调任过来。我是堂堂正正地面试通过留下来的。”晏幼绥解释道,“六个实习生里面,只有我留任了!”
姜淼淼顿悟,“是不是经常有人说你是关系户?走后门?”
晏幼绥委屈地点头,不过,“如果我没能力,他们早就把我举报投诉赶走了。”
“优秀的人必定触及别人的奶酪,遭人觊觎或者诟病,只有庸人要当老好人。”姜淼淼答道,但是,“你还是先回家睡觉吧。”
“不要嘛。”晏幼绥拒绝。
他突然又委屈又无助又像看着一个负心汉似的,看着姜淼淼。
只道男人桃花眼迷人、丹凤眼诱人,可晏幼绥这双杏圆的眼看人,也是很动人呀!
“我就算闻个味道也行!”
晏幼绥全身上下都渗透出强烈的气息:我要吃烧烤!如果你不陪我吃烧烤,我就绝不回家睡觉!
姜淼淼退一步,“真的是闻个味道也行?”
晏幼绥顿了下,好像,“……不大行。”不、甘、心。
姜淼淼:“……”
这个……这个人啊!
她无奈伸出手,“不介意的话,把车钥匙给我。我来开车。”
晏幼绥歪头,不明所以但仍乖乖地从口袋里掏出一连串车钥匙,递过去。
“走吧。”姜淼淼说道,“又想吃烧烤、又想睡好觉的晏三岁。”
“那我先去埋单。”晏幼绥伸手拿过姜淼淼企图砸人的那本,连同自己两本书一并带去前台。
姜淼淼提醒道:“那就是我随手拿的凶器,我不看的。”
晏幼绥晃了晃书,头也不回:“既然是你的作案凶器,那我更应该保留做证据了!”
司机顺利换成了姜淼淼。
她估算着时间,提前致电店家做好,然后到店打包,直接塞给副驾驶座的晏幼绥。“就看你是要在车上吃?还是我送你回家再吃?”
烧烤都用铝盒指包紧,但晏幼绥猛嗅还是嗅到了一股夺命浓香。
他舔舔嘴角,建议道:“还是先开车送你回家,我在车上吃就好。”
姜淼淼手指点了点导航屏幕:“我觉得还是先输入你家地址吧。当医生的更不能疲劳驾驶!”
晏幼绥想道:“道上规矩是老婆跟车都不能外借的,那我待会怎么送你回家?”
“道上还有个东西叫打车软件!”姜淼淼翻了个白眼,“你能一个人开车回家,我就不能一个人坐车回家?”
晏幼绥疑道:“Dou音说男人让女人一个人回家就不算人。”
“Dou音还说你们男人只能吃草莓屁屁呢!”姜淼淼嗤鼻,“晏医生,你要学会明辨是非。”
她直接开车抵达晏幼绥家楼下。
一这栋位于医院附近的高级公寓。
晏幼绥虽然被安慰了,但头回被同龄女士送回家仍有些不适,也有些愧疚。
他坚持亲眼看着姜淼淼坐上计程车,然后核对司机头像与工作照,又拍下车牌号码,再三嘱咐她每逢五分钟就回信息,到家进门就报平安。
姜淼淼连连说好。
她识相,知道但凡有一点嫌弃,肯定会被晏三岁拖着继续念叨。
回家路上,连司机都忍不住吐槽:“小姐,你男朋友可真是谨慎地……”过分了。
姜淼淼失笑:“师傅,小孩子总是童言无忌的。”
***
姜家别墅。
姜淼淼推门进去,发现里面竟张灯结彩很喜庆。等等,还有人戴着拳击头套和手套,叉腰长在两个投屏正中央,见她进门,右脚嘚瑟地抖呀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你终于回来了!”
现在天才刚黑,向来夜不归宿的姜仲明居然早早在家,显然事有蹊跷。
于是,姜淼淼抱臂看着他又想做什么妖。
姜仲明朗声倒数:“三、二、一——”
随着最后抛出的“一”秒,四面八方猛然放出高分贝音乐,吵得她一个挑眉,又见姜仲明两侧投屏也开始有了画像,左——卧病在床的姜柏年、右——夜自修躲厕所的姜介之,是两人的实时视频。
他们三兄弟联手怂恿姜正业罢免姜淼淼成功。
如今,即便此刻身处异地也要兄弟再度齐心,放声大唱:“世上只有爸爸好,没爸的孩子像根草。姜淼淼呀姜淼淼,你就像根草……”
姜淼淼:“……”
MD,智障真多!
她脱掉西装外套,一边卷袖口、一边捞裤管地朝他走去。
全副武装的姜仲明不怂,因为自己早有准备,就连姜柏年和姜介之都是无知而乐观地给姜仲明打气加油,让他代表姜家男人雄起!一雪前耻!
只是,想象美好但却现实异样的残酷。
姜柏年和姜介之眼睁睁看着姜仲明被姜淼淼一拳暴头,当即昏眩眩地转了半圈,就又被姜淼淼绊倒在地,趁机卸除头罩、胸垫和手套,然后各种拳打脚踢地痛扁。
嗤,好惨!
姜仲明嗷嗷地叫,让姜柏年和姜介之感同身受地连连倒抽气,捂眼不敢看。
打着打着,姜仲明奋力爬出痛殴,挣扎地从沙发底下摸出自己的最后武器——一根棒球棍!
可即便有武器傍身,姜淼淼余威过剩,以至于他的球棍对准姜淼淼是抖呀抖,“你别再过来了!我可不怕你!”
见姜淼淼恶狠狠地再迈近,他故作壮威,奋力砸了下旁边的茶几。
“啪”地一声,打击声很大。
但新购置的茶几仍是完完整整地。
他疑惑地摸了下,连表面裂纹都没有?
艹,又被姜淼淼前期击碎茶几给比下去了!
此刻,姜仲明还不知道——前期那张茶几被姜淼淼动了手脚,以至于她徒手击碎茶几的画面过于恐怖,令姜正业不惜亲自到家私城耐心挑选了史上最耐打的一款茶几!
姜仲明依旧对着茶几敲敲打打,赌气地非要敲碎它。只是他敲得精疲力尽都不见桌面有裂痕,不得不喘着气,颤巍巍地看向姜淼淼:“看到没有?我也是很凶残的,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诶,人呢?
姜淼淼不在一楼了。
姜仲明晃了圈,确认她当真不在。
“人呢?”他看向被赶到厨房里的甲乙丙丁四仆人。
四人齐齐伸手指了指二楼。
姜仲明以为她是被吓得躲回房间,顿时忘了前刻教训,便想乘胜追击地冲上去,但却在楼梯口与去而又返的姜淼淼狭路相逢了。
他还想要大放厥词,却见姜淼淼右手握着一根巨棍,而棍头拖地且还长满寒光闪烁的倒刺!此物学名叫:狼、牙、棒!
姜仲明感觉手中这根棍球棒弱爆了!
呜呜,他这时候跑还来得及吗?
肯定来不及。
当晚,姜家别墅再度迎来一阵“唔哩~唔哩~”的救护车鸣笛声。
第30章
别问姜淼淼, 她也曾扪心自问过:打人真的蛮辛苦的,但都是姜家男人太贱嗖嗖所逼!
她也是用心良苦,提前让他们切身体会下什么叫做现实的残酷, 否则姜家日后破产了该怎么存活?
第二天。
姜淼淼起床后,直接往书房的监控摄像头贴了一张纸。
约莫8:30,时宜、温荣英以及法务部新晋律师西守歌和莫聪云,四人结伴出现在别墅门口。
再到8:55,姜姒也掐点到了。
但她抵达时,书房架势已开。
早来的四人,两两相对而坐,电脑跟手机准备就绪。
唯有姜淼淼仍是一枝独秀, 在左侧给姜姒留了空位。
距离股市开场还有五分钟, 姜淼淼再度盘点现况:“大姜集团后天就出季度报告,按照目前网络销售趋势和我二伯那边的房地产经营情况, 利润远超过往, 所以最近股价一定会涨!至于涨多少, 怎么涨, 就听天由命。现在我明面账号有三千万现金, 大家联手做多头交易。明白吗?”
时宜、温柔应、西守歌、莫聪云, 四人点头,齐齐拥君侧。
姜姒瞬间悟了,“但你既然想买空股票,为什么昨晚还把那价值三亿的股票低价卖给你爸?”
姜淼淼笑了起来, 笑容是无声而讽刺,在她眉眼和唇角之间绽开。她说:“因为姜家大部分人都不允许我明面上执有这三亿股票。与其搂着这堆烫手山芋,腹背受敌,还不如卖给老姜赚点钱, 也顺便将二伯的怒火转移出去。”
姜姒皱眉:“如果是我,就算股票再烫手也绝不会廉价卖出去。我有的是办法慢慢磨下来。”
姜淼淼看着她:“这就是我跟你的区别。时间宝贵,我懒得跟他们磨。”
距离九点还剩一分钟,时间倒数计时,众人分头行事。
姜淼淼带人将这三千万作为保证金,分头向银行融资买进大姜集团的股票,而仍有大姜集团内部权限的姜姒则想尽办法压下所有利好信息。
……
姜正业醒来时,仍是中午十二点。
他发现整栋别墅异样的安静。
起初不觉,直至午餐,才听见一旁伺候的荀管家很有职业修养地说道:“老爷,三少爷昨晚被大小姐打进医院了。今早大小姐的朋友和姜姒小姐来探望她,现在他们都在楼上书房聊天叙旧。”
关于儿子动不动就被打进医院的事,姜正业已习惯了。只是,“客厅不坐,他们全都跑去书房是想干嘛?一群刁民意图谋害朕吗?”
他随口吐槽,哪知道自己竟是蒙中了。
姜正业是真没有想到姜淼淼正在眼皮底下企图搞自己!
他好奇地掏出手机查看书房的监控,猛然间看见一张血淋淋的鬼脸,惊得险些尖叫。
再细看,原来是监控摄像头被一张鬼脸图挡住了,好像是特意研究过摆放跟光线条件等,以至于他乍看第一眼还以为是闹鬼了。
“大逆不道!打从这不孝女回来,这家是一刻不得安宁呀。”
他气得直奔三楼而去,狂敲书房门。
姜淼淼给了姜姒一个眼神。姜正业可以不给这里所有人的面子,但身为同辈的姜姒,他还是会给几分薄面!
姜姒受命,起身去开门交涉。而姜正业见是她,也确实抱怨几句就走了。
早料到重男轻女、亲疏有别,姜淼淼仍是感慨:“中国人复杂而神奇的辈分呀,真是令人又爱又恨。”
姜姒关门走回来,落座,炫耀道:“乖,你就认命吧。除非时光倒流,否则你再投胎也还是小辈!”
姜淼淼朝她翻了个白眼。
两个小时后,股市中场休市。
他们几人一顿操作,也趁机歇停。
此时抵押借桥能买的大姜股票都买了,轮到姜姒上场了——
她将原计划上午发布的年度财报信息时间公开。
不管是金融机构还是市场股民,向来都注重企业所谓的“内幕消息”,尤其是大姜企业近期操作非常亮眼,本就让业内看好,更别说大姜员工在这则信息后就开始闷声买自家股票。
没有谁比内部员工更清楚自己公司的运营情况!
显然,大姜集团这季年度财报的数据会非常好看,以至于下午一点,股市重开,大姜股价就加速往上升。
股市买高不看低。
随着购买大姜股票的人越来越多,股价涨势愈发喜人,以至于开始出现涨停。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犹如鲜血引狂鲨,不少人循息而来。卖出少,买入拥堵。直至三点收市,大姜股价依旧是封板涨停的状态。
“收工!”姜淼淼鼓掌表示可今日活干完了。
四个全程绷紧神经的人终于抻了抻腰。
时宜一边揉肩,一边兴奋道:“哇塞,今日涨停也就是股价涨了10%。一天时间就赚上百万,这种钱真好挣!”
温荣英默默地点头赞同。
西守歌却冷冷地唱反调:“要真好赚,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为炒股失败而跳楼自杀了。”
她同样也有一个莫聪云在附和。
时宜抱臂嗤道:“任何事都有好有坏,我们只要当赚的那拨就行!”
西守歌不甘示弱地回:“我们现在是投机取巧,赢是偶然而已。”
时宜怼道:“你敢怀疑我们的作战计划?富贵险中求。”
西守歌哼:“炒股即赌,十赌九输,十转九空。”
……
这四人两派有点莫名其妙,姜姒侧目问着姜淼淼:“……有仇的?”
姜淼淼神色漠然道:“她们从小学乃至初中高都是同校。一山不容二虎,尤其是两只母老虎。”
姜姒无聊地“哦”了一声,暗忖幼稚。
姜淼淼则继续复盘,用原本只能购买0.25%大姜股票的三千万,抵押买空,从银行借买了将近1%的股票,也就是说现在她暗地持有1.1%的股票了。
接下来,姜姒又持续释放“大姜房地产小赚”的消息,以致于大姜股价第二天就直接地板天,开市即涨停。
熬过这日封板,又在第三天开市前释放“大姜彩妆护肤的利润双倍”的消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姜股价继续涨停。
接二连三的涨停封板,大姜集团自然而然在股市引起万人追捧。
越来越多人嗷嗷进股市排队等购入,尤其是姜正业揽走姜淼淼前期网络销售的功劳,在股东大会上汇报他们这条彩妆护肤的利润翻三倍时……
货真价实的利好,令大姜集团员工包括股市都在狂欢。
对此,以姜淼淼为首的几人表示:呵。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周末,股市关闭。
姜淼淼给他们四人放了假,自己无人约,就在家看电视剧做消遣。
寄校的姜介之去医院探望完两位哥哥,实在是忍无可忍,终于回了家。
他想不通:
说好的长姐如母呢?
天底下哪有这么狠毒的女人?
三番四次把自己亲弟弟打进医院?
虎毒不食子,这姜淼淼比母老虎还凶残吗?
他回到家看着坐在沙发里看手机的姜淼淼,找了根臂竿非常长的钳子,悄无声息地伸过去,瞅着某个时机——直接夹走她的手机。
两手空空的姜淼淼表示:“???”
她扭头看去,却见姜介之举着作案钳子躲到几米之外,怒叱:“姜淼淼,你不是人!”
嗤。她讽笑:“总算敢出现了?真是多日不见,如隔三秋呀!”
姜介之防备地看着姜淼淼:“你站着就好,不许过来!我带了电击棒,小心我电死你!”
他手从书包里挑出一根黑幽幽的棍子,摁下开关,顿时有“滋滋滋”的电流声响。上回姜仲明是防御装备而惨败,他今日就换攻击装备,不信还能再被碾压!
姜淼淼皱眉:“姜介之你马上给我丢掉电击棒。万一漏电,你想死我还不想死。”
“我不!没想到你也有怕的时候。”姜介之颇有种豁出去的状态。
小弟不才,今日哪怕是玉石俱焚也要为两个哥哥报仇雪恨!他如此想。
姜淼淼面露一丝惘然,姜家男人竟还有人长了根骨气?
呃不对,她左思右想,莫非是:“任老师的女儿没看上你?”所以才想不开来挑战权威寻死?
姜淼淼真是随口一猜,但姜介之面色铁青,好似真被猜中了。
他怒瞪过去,转回话题:“跟这事无关!我就想跟你battle清楚,你为什么非要自相残杀?”
姜淼淼认真质疑:“不是我单方面虐杀你们吗?”
我凸(艹皿艹 )!
太拽了!
姜介之乱舞着电击棒,磨牙嚯嚯:“你讲话太嚣张了!”
“这是实话。虽然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但你们仨合体放大也没条蛔强大。”姜淼淼敲敲身旁的茶几,帮他唤起自己徒手劈桌的事迹,然后顺手摘起一枚苹果啃啃。
心有余悸的姜介之吞了吞口水,决定智取:“你只会用蛮力恐吓人,那是远古野蛮人行径。有种就跟我斗智!”
姜淼淼不屑:“你这智商盆地怎么跟我这智商高峰斗?”
姜介之气结:“又不是考试满分才算有智商!这世道高分低能的人多得是!”
姜淼淼笑道:“但低分智障多不胜数。”
姜介之怒上眉头:“你这女人非要跟我抬杠是不是?”
姜淼淼道:“辩论跟抬杠不一样。”
“我不管是辩论还是抬杠,咱们一场电子游戏定胜负,你输了就收起你那些阴人的手段!”姜介之理所当然道。
姜淼淼用关怀智障的语气,稍显不耐地打断:“这是让我跟你斗玩物丧志?”
“那你可就错了。”谈及心口所好,姜介之顿时侃侃而谈:“游戏这种东西也是要脑力、体力、精神力三者高度集中才能获胜的智慧游戏。没有投入的人又怎么会明白?反正我不管,如果你不斗游戏,我就算你认输!输了就乖乖夹起尾巴做人,日后见到本少爷别嚣张!”
“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这种无聊的赌?”姜淼淼发出灵魂的拷问。她又不是晏三岁。
哦对了,一时想起晏幼绥,刚刚好像发了消息还没来得及看呢。
她伸手:“姜介之,把手机还给我。”
姜介之举起电击棒,呲牙威胁:“不还。我现在就跟你同归于尽!”
姜淼淼又皱眉,她左右张望,蓦然想起什么,弯腰从沙发底部抄出一根棍球棒,随意挥舞几下仿若舞出多影的剑花,定定瞄准他:“我还是觉得我在单方面虐杀你。”
这是她帮姜仲明放回原地的凶器,竟还意外用上了。
姜介之瞪圆了眼:“你耍诈!不带这样玩的!!”
“我耍诈?那你配跟我谈条件?跟你斗智,简直是在降低我的逼格!”姜淼淼扎心道。
士可杀不可辱。姜介之气得往前扑,但见姜淼淼毫不留情地举起棍棒就要砸下,连忙刹车后退:他.妈的还是要智取!真枪实战打不过!
姜介之绞尽脑汁,“反正今天无论如何都必须斗一场!否则我日夜纠缠你,趁你睡觉朝你床上撒尿!趁你吃饭往里面丢泻药!趁你洗澡直接拍你裸.照!”
“……”
“连拍女人裸.照都敢说?你真是个龌龊的二百五!”姜淼淼怒发冲冠,懒得再打嘴炮就应了,“行,我就跟你都智斗!输了,我就滚出姜家别墅不回来。赢了……”
姜介之自以为激将法成功,忍不住扬声喝道:“你赢了就换我滚!”
“那倒不用——”他若滚了,姜正业保证让她也滚。姜淼淼话锋一转,“我只要你把裤子脱了,让我棍棒伺候10下就行!”
“你、你……”十几岁的少年被这赌注躁地瞠目结舌,“你才是龌龊的二百五!”
姜淼淼反激将:“怎么?你不敢吗?那就滚远点,读书考试倒数第一,连自己引以为豪的游戏都不敢跟人比,实在是丢人!难怪被任老师的女儿甩了,人家姑娘家家,虽然不比你会投胎,但才貌双全样样比你强,莫怪她没看上你!”
姜介之龙鳞被逆,理智已失:“赌就赌!我要你死!”
“赌之前把手机还我,我需要录下你我宣誓斗智的证据,以防你输了就赖账!”
“赖账的那个恐怕是你!”
……
两人迅速交换手机录下对方的宣誓,又归还各自手机做证据,然后创建全新账号,登入网游选定角色开战!
这款农药是姜介之白日旷课、晚上熬夜钻研的游戏,打遍身边无敌手,他绝对有把握像切葱一样地切死……
等等!
怎么回事?
“我的血条怎么清空了?”就只是个恍神的功夫,姜介之的法师直接被姜淼淼的刺客给连击捅中六十八刀。
六、十、八、刀!
不是六刀或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