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一定是这样！
看着伏在地上的众儒生，姬悦脸色未变，心中却在暗暗滴血。
她的积分呀，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用掉了。
不过，既然花了钱，就该有花钱的效果。
她清了清嗓子：“诸位，我给诸位注射的疫苗，绝不会让人中毒。”
“这位老先生。”她说着，看向地上的尸体，“定然是因为别的原因殒命，等我检查一番，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听到她的话，向公子眼珠一转：“好，就让你查。若是查不出来，我就算是死，也要杀了你这个妖道，为我父亲报仇。”
说罢，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你过来查吧，但我要亲眼看着你查。”
见姬悦要过去，嬴政在一旁提醒道：“小心有诈，让他把尸体搬过来。”
“没事，我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说罢，她歪头看着嬴政，“你陪我一起去？”
嬴政一愣，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荣幸之至。”
姬悦说着，让小花取了一只手术刀和一个培养皿出来。
然后她撤掉防护罩，让嬴政陪着，向地上的尸体走去。
这一次她过去，周围的儒生们自动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看她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崇拜怀疑，变成了畏惧。
姬悦并不在乎他们的眼神，来到尸体旁，她蹲了下来。
她准备取一些皮肤组织拿回实验室化验。
到时候，这位向翁是因为什么死亡，便一目了然了。
姬悦查看了下向翁的伤口，然后用手术刀切了一块皮肤组织下来，又刮了些伤口上的黑色脓血和皮肉。
从始至终，她一直在盯着伤口看，半点没有留意周围的动静。
而这个时候，看到这位仙人毫无防备的背对着自己，向公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之后他突然大喊道：“你想对我的父亲做什么，住手！”
说着，他便向姬悦扑了过去。
只是他不过才向前冲了两步，却见嬴政一扬手，一道紫色的闪电从他的袖口中飞了出来，击中了向公子。
当即向公子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看着地上的他，嬴政眉毛微挑：“敢对仙人撒野，真是狗胆包天！”
又是闪电，又是闪电！
这次其他儒生看得更清楚了，吓得将头垂得更低。
他们没想到，不但仙人法力高深，连仙使都有如此厉害。
如果仙人想要杀他们，的确不用这么麻烦。
还下毒？
直接挥挥手，他们不就灰飞烟灭了！
这个时候，姬悦已经采集好样本，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也看向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的向公子。
“做什么？不是你让我来查验的吗？想偷袭？难不成你父亲的死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妖……妖道，我父亲就是你杀的，还查什么查！我……我要杀了你为我父亲报仇！”
说着，他突然吼道：“你们还等着做什么，等着本公子被他们杀了吗？”
随着他的话音，从儒生的后面冲出来一群庄客打扮的人。
他们每人手中都拿着棍棒等武器，大喊着冲了上来。
众儒生也没想到向公子竟然还埋伏了这么多人在山上，也是大吃一惊，但是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虽然暂时还瘫在地上不能动，但是看到自己的庄客向姬悦他们冲了去，向公子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
那天他都看到了，这位所谓的仙人，一筐一筐的金饼往屋子里搬，那得多少银钱呀。
当初齐国还未亡，他父亲做令尹的时候，家中也是日进斗金。
来拜见的人也都快要将他家的门槛踏破了。
可自从齐国亡了，他父亲便没了官职，甚至还花了大笔钱财保命。
家中财产至少去了三成。
后来他们只能守着田产过日子，虽然不愁吃喝，但是对于已经横行惯了的他，又怎么受得了？
几日前，他被父亲带上山，看到了这处诊室，也很震惊。
但是他的想法却同众儒生截然相反。
巴结神仙有什么前途，更何况人家还对你不理不睬的。
倘若他将这神仙绑了，送给始皇陛下。让她帮着始皇陛下炼丹，那岂不是大功一件？
搞不好还能再次捞个官做做。
更何况，他经常混迹于市井，知道大部分术士都是骗子。
最多也就会变变戏法，根本没真本事。
所以，发现急诊室只有五个人之后，便起了歹心。
那一筐筐的金饼呀，若是都归了他，那该有多好。
只是，他原本没想这么早动手，想要等急诊室赚的银钱再多些，再一劳永逸。
可是不巧，他的父亲突然暴毙。
悲痛之余，他突然发现这可是能向诊室直接发难的好机会，千载难逢。
反正父亲已经死了，他又怎么能不抓住这个机会生事？
毕竟没有谁会怀疑，他会以父亲的死敛财谋事。
同别人说了，让旁人同情他之余，也只会让他的计划更顺利！
结果就在这时，他突然听闻始皇陛下的大将章将军也要抓捕这些人。
虽然后来没成功，但他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观望了几天。
他让人从山上的一个千年冰洞中找了冰来放入老父棺中，先保存好尸体。
直到昨天下午他得到消息，章将军已经再次便带人上山了，看样子又要发难，他才急忙拉着棺木上了山顶。
结果行到半路，便果然见章将军的人埋伏在半山腰。
看样子准备天亮打那骗子们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这对他来说可是天时地利皆有。
没准这次，他还有在章将军面前露脸的机会。
故而今日一早，他便在章将军带人赶到之前，聚集众儒生到了这里。
除了给自己造势，也是想在咸阳来的大官面前表现一番。
当然了，若是趁机能将这些骗子骗走的钱财抢走就更好了！
他早就让人盯着，他们之中并未有人运送钱财下山。
所以，那大笔钱财一定还在屋舍里！
此时的向公子，已经被高官厚禄冲昏了头脑。
看着自己的庄客们冲了过去，他不禁大喜。
这可是他自己的人，当然不会同这几个骗子串通。
他就等着看着姬悦他们被他的庄客们擒住，撕掉他们仙人的外衣。
到了那时，他定要好好审问他们一番，看看他们那些戏法是怎么变的，用了什么暗器。
NND，刚才那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肯定不是真的闪电，但却是真的疼！
可就在他想着该用什么方法才能从这几个假冒仙人的骗子嘴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的时候。
却见他的那些个庄客们，突然间也像是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上，纷纷向后面摔出去老远。
向公子这才察觉不妙，呆愣片刻后，脸色不由大变：“怎……怎么回事……”
而他话音未落，却听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却是章邯带着五百名秦军上了山。
看到山顶上竟然乱作一团，章邯连忙带人冲了过来。
此时，蒙毅也从急诊室里出来了，对他们二人低声道：“是绿色……主公，您是不是先回去回避下。”
“嗯。”嬴政从未想过在章邯面前露面，便应着，便立即转身往回走。
不仅是他，姬悦也撤掉了电网，对蒙毅道：“我也回去了，我还要化验，看看这位向翁是怎么死的。”
“姬神医放心，这边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就是。”
姬悦同嬴政走后，章邯也到了近前，蒙毅立即向他迎了过去。
“发生了何事！”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些人，章邯皱了皱眉。
正说着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闪了闪，进了急诊室，怔了下：“刚刚那是……”
第49章 全民免疫
蒙毅正要岔开话题, 问他为何到的这么晚，却听旁边传来向公子愤怒的声音响起。
“将军，在下的父亲被这屋舍中的妖道害死了。我同他们理论, 他们还将我打成这样。”
“将军，您要为在下做主呀！”
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被其他未受伤的庄客扶了起来, 一瘸一拐的向章邯走去。
到了章邯近前, 向公子“噗通”一跪, 痛哭流涕的道：“将军, 您要为在下做主呀，揭穿这些妖道骗术，救我等百姓于水火呀！”
“怎么回事？”
扫了眼地上向翁的尸体, 章邯皱了皱眉, 但是却看向了蒙毅。
“可是有人闹事？”
众儒生本来正在瑟瑟发抖，以为又要打起来了，又要见识一番电闪雷鸣。
只是此时听到章邯的话，所有人……包括向公子自己, 全都愣住了。
尤其是向公子，他看着章邯结结巴巴地道：“将……将军, 您不是来捉拿这些妖道的吗？”
“放肆！竟敢称仙人是妖道。来人, 先把他拿下, 打二十大板再来回话。”
章邯脸色一沉, 命令道。
“啊——”这同向公子设想的完全不同, 他不禁呆住了。
不过他没呆多久, 很快便被人带下去打板子去了。
言罢, 章邯不再废话, 而是道：“疫苗何时开始注射？将士们都准备好了！”
此番, 经过扶苏和蒙毅的一番运作，章邯是得了军令的。
军令如山，所以哪怕是刀山火海，得了军令也得硬着头皮闯。
又何况只是打一针小小的疫苗。
就在这时，小花跑了出来，对他们道。
“仙人说了，马上就能验出这位老翁中了什么毒。让将军再等等，等查明真相，才好继续为将士们注射疫苗。”
向公子被打完板子拎回来的时候，姬悦也检验完毕，查出了向翁的死因。
向翁果然是中毒死的，但是他的死的确同疫苗无关。
经过系统检测，向翁中的是一种叫做千丝引的毒。
“千丝引”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武侠，所以来历也不一般。
根据系统显示，这种毒是来自巴蜀，无色无味。
它通过消化道让人中毒，中了此毒之后，不出三个小时，便会血管破裂而死。
所以中毒者死后，破裂的血管会从皮肤下面暴突出来。
又因为血液凝固，溢于脉道之外，浑身的大小血管便会变成黑紫色，看起来十分可怖。
而之后蒙毅查看了向翁的尸体，发现不仅仅是向翁打疫苗的肩膀，他全身的皮肤下都有这种可怖的黑色蛛网。
向公子之前只露出了父亲的肩膀，完全是在混肴视听，只想让人将注意力集中在肩膀上打疫苗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帮嬴政合成了不少丹药的缘故，系统总结起这些古代的药物时，不再只列成份，而是将其中的中草药名称列了出来。
不得不说系统的学习能力十分强大。所以，大家很快便从这些药中看出了端倪。
“咦，竟然有汀兰草？”就在这时，看着检测仪给出来的配方，吴老吃了一惊。
对中草药姬悦并不是很了解，她主要是临床。看到吴老的样子，立即问道：“你听说过这种药？”
“这种药我早年做学徒的时候听师父说过。”吴老点头。
然后他又回忆了下。
“这种草药闻起来无色无味，入药后极难辨认出来。但是有一点……”
“不管它同什么药物配伍，不管是熬制还是碾碎做成药丸。只要有人碰过含有听兰草的药，七日内，药粉都会附着在手指上，不易清理。”
“所以，只要手指一碰到碱水，便会立即变成蓝紫色，非常好辨认。”
只是，虽然死因查到了，但是凶手是谁却不太好确定。
毕竟向翁已经死了三天了，那名凶手得逞后，没准早就跑了。
“那也不一定。”嬴政沉吟了下吩咐道，“二郎，你让章将军去查一查，这次跟着向公子上山的都有什么人。从这些人开始查起。”
“喏。”
蒙毅领命立即出去盘问，而这时向公子已经被打傻了，一句有用的都说不出来。
反而是他带上山的庄客头领提供了这次被带上山的庄客名单。
这次随向公子一起上山的一共二十三个人。
不仅有他庄子上的庄客，竟然还有几个儒生。
这几个儒生有的是他父亲的学生，还有故友之子。
向家是有书房的，他们一直借住在向家读书。听闻向家有事，也便一起跟了上来，看样子是要帮忙。
有了具体名单就好办了，姬悦立即让人准备了一大盆碱水，让他们一一将手伸进去查验。
当然了，除了这些庄客，向公子的嫌疑也不能排除，也要一起查验。
结果，不过才验了十几个人，就有了结果。
向公子本人的手指上，竟然出现了蓝紫色。
“这……我的手指怎么会变成这样？”看着手指，向公子大吃一惊。
他现在缓过来一些，不禁愤愤地看向姬悦，“又是你用的妖法？”
“这得问你自己！”章邯用刀柄狠狠敲了向公子一下。
他现在已经将其他庄客审问过一轮了，大概知道这位向公子的打算。
再加上吴老告诉了他如此查验的道理……
虽然他还是不太相信，向公子为了谋夺急诊室的钱财竟害死自己的父亲。
但证据摆在面前，他不得不信。
“来人，以子弑父，杀无赦！将他给我抓起来，稍后带下山，交给当地廷尉处置。”
“没有呀，将军，我没有害死我的父亲，没有呀！”
向公子喊冤，可是谁又管他说什么。
以子弑父，禽兽不如。不当场将他打杀了，都是仁慈了。
只是正要将他带下去，却听一旁的姬悦道：“先等等，让剩下的人也验一验吧。”
“剩下的人？”看着剩下的几名庄客，和那些儒生们，章邯皱了皱眉。
“凶手既已抓住，又何须再验。”
“章将军，再验一下吧。”蒙毅也道。
他将陛下的命令牢记在心，姬悦的吩咐就如陛下的吩咐，一定要无条件遵从。
“那好吧！”既然中郎将也这么说了，章邯撇撇嘴，“验就验，反正也快的很。”
说着，他又招呼剩下的儒生和庄客一一进行查验。
于是，在一名林姓儒生被验过后，他的手上也出现了醒目的蓝紫色。
而且，他手上的蓝紫色更深更浓，甚至遍布了整个手掌。
仿佛整只手都曾在药粉里滚过一圈儿似的。
看着手上的蓝紫色，林生却苦笑一声：“也罢，终究还是瞒不过的。”
说罢，他跪在地上对姬悦拜了拜：“仙人，正是我杀了向翁。虽然我本意不是杀他，但终究他还是因我而死……”
章邯脸色一变，正要让人将他拿下，却听姬悦道：“让他把话说完。”
蒙毅使了个眼色，章邯让士兵暂时退下，而后只听林生继续道：“向公子辱我小妹，我气不过才要杀他。却不想误杀了向翁。”
“到底是怎么回事？”姬悦问道。
听到姬悦的问话，林生的眼圈儿一下子红了：“怪只怪我这个做兄长的没本事，让小妹随我受苦……”
原来，林生家原本家境颇丰。但是齐国被灭了之后，他的父亲因为被牵连入狱，最终死在了狱中。家产也被族人们分了。
后来他和小妹只得投到了父亲生前的老友向翁门下。
向翁倒是很厚道，暂时接纳了他们，还让林生跟着他读书。
林生感激不尽。努力读书之余，也暗暗下定决心，等自己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一定要好好报答向翁的恩情。
可是老子厚道不代表儿子也一样。
向翁乐善好施，不但做过官，六国一统后，还做了乡绅，很受乡邻尊敬。
但他的独子却因为自小被家人溺爱，横行乡里，无恶不作。
向翁年轻的时候还能约束一二，可是近几年越发的力不从心，这也让向公子更加的嚣张。
不过始皇一统六国后，向公子害怕大秦的刑罚，也渐渐收敛了些许。
这也让向翁稍稍有些安慰。
只是，向公子虽然不再在外面张狂，却开始搅得自家家宅不宁。
随着他在家的时间增多，家中的婢女丫头，长得漂亮些的仆妇奴婢，无一没受到过他的骚扰。
但是仆人们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他们自己的生死都捏在向家手里，他们又能做什么？只能逆来顺受。
却不想，随着宅内各奴仆对他的越发顺从，向公子反而越来越觉得无趣了。
就这样，他的视线转移到了投奔向翁的那些庄客们身上。
林生也算是这些庄客的一员，只不过是顶着老友之子的名头，说起来好听一些罢了。
就这样，在某日林生出门会友的时候，向公子潜入了他居住的院子，侮辱了林家小妹。
事后他还威胁林小妹，若是敢告诉她的兄长或者他的父亲，就把他们赶出去，让他们去街上要饭。
就这样，林小妹敢怒不敢言，只能委曲求全，瞒下了这件事。
却不想自此以后，向公子变本加厉，数次趁着林生不在家的时候，欺上门来。
最后她忍无可忍。她不敢告诉兄长，也不愿意再受侮辱，便打算自尽。
幸好林生那日回来的早了一些，这才救下了妹妹。
可也正是因此，他知道了前因后果，当时就想冲出去找向公子算账。
是当时被小妹死死抱住他，这才没让他冲动行事。
而事后林生冷静下来后决定，这件事他一定不能便宜了向公子。
但是他也不能将自己搭进去，那样的话，他的小妹无人照顾，也活不成了。
就这样，他想到了毒杀这种办法。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杀了向公子，为小妹报仇。
小妹的糕点做得极佳，每次向公子来都会向她讨一些回去，掩人耳目。
于是他便在糕点里下了毒。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篮被下了毒的糕点竟然被向公子送到了他父亲那里。
而他父亲正好吃了被下毒的那块。
再加上当时两人正在饮酒，向公子也吃了篮中糕点，竟然没有怀疑到他们头上。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向公子不去探究父亲死亡的真相，却把脏水泼到了仙人这里。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糟了。
听他说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姬悦想了想：“这毒药，是谁给你的？”
林生一愣，吞吞吐吐地道：“是……是小人祖上传下来一丸，仅此一丸……”
“是这样吗？你确定？”姬悦盯着他的眼。
看到姬悦的眼神，林生知道自己终究还是瞒不住。
于是将心一横：“仙人，在下若是告诉你此药是来自何处，您可否将我的小妹变回正常人？”
正常人？难道他的小妹不正常？
“若是您答应了，别说这药丸的出处，就连在下……来世也宁愿结草以待，以报仙人的大恩大德！”
说完，林生“砰砰砰”得给姬悦磕起头来。
“你小妹怎么了？”姬悦问。
“她……她不良于行！” 林生眼睛通红地道。
“上山这几日，我听说仙人能让断肢重生……我小妹的腿没有断，就是就是……”
这个时候，听到林生一番话，一旁的向公子狂笑起来。
“什么没断，他小妹是个瘫子，瘫子！哈哈哈哈，瘫子！”
“闭嘴，闭嘴！你这个畜生，给我闭嘴！”
林生说着，刚刚还能心平气和讲述事情前因后果的他，立即像疯子一样向向公子扑了过去。
好在有秦军在场，章邯连忙命人拉开撕扯在一处的两人。
这时，林生已经披头散发，双目通红。
他开始不停的给姬悦磕头，边磕边痛哭流涕地道：“在下知道是死罪，也不畏死。可是，我若是死了，小妹无人养育，也活不成。若是她能恢复正常，我……我也算走的安心一些……”
“仙人，我不是想要挟仙人，我只是……我只是想给小妹留一条生路！”
虽然他样子凄惨，但姬悦并没有就此松口，大包大揽下来，而是道：“你小妹的情况，我得亲自检查下才能判断能不能救治。”
“所以这件事，我不能现在就答复你。哪怕我现在答应了你，也有可能做不到。”
虚渺的希望，反而更容易让人绝望。
“只是这毒药的事情事关重大，给你药的人也很歹毒。你若是不说出它的来历，可能会有更多的无辜之人因他而死。你也是读过书的人，你真想这样？”
这一次，林生沉默了很久，才咬着牙应道：“好，我告诉仙人。此人自称巴先生，是半月前，我在酒肆喝闷酒的时候，偶然认识的……”
又是巴先生。
这个巴先生从第一个位面的符石口中便听说过了，而在这里，王二和林生都受到了他的蛊惑。
从王二的口供中，她大致猜到，此人应该是想给秦始皇的这次封禅添堵。
而打了疫苗的人突然暴毙，虽然会累及急诊室，但是也等于进一步把她同妖人等同。
这样一来，始皇封禅，泰山顶上非但没有神仙神迹，反而出现了居心叵测的“妖道”。
齐鲁这里儒生们得心估计就要乱了。
总之，这位巴先生看来是在不遗余力的为始皇大大添堵啊。
林生努力描述了一番巴先生的外貌，一旁的章邯蒙毅听得很认真，监控室里的嬴政也听得很认真。
当时林生喝了酒，对巴先生的样貌描述得虽然有些模糊。
但是却一口咬定此人是一个中年男子，大概也就是四十多岁的样子。
虽然蒙毅他们从符石嘴里听过巴先生这个称呼，但是当时并没有当做重点追查的对象，他们要找的还是符石身后的那名贵族。
如今看来，只怕这巴先生比那贵族藏得更深。
询问了一番后，章邯让人画下了巴先生的画像，让人送下山去通缉。
而这时，林生再次对姬悦磕起了头：“仙人，我求求您了。你就去看看我小妹吧。若是真的帮不了她，那也是她的命！我们……我们也认了。”
“你先说说她的情况吧。”姬悦想了想道。
听到姬悦松口，林生脸上大喜，连忙道：“我小妹不是生来就是这样的。她小的时候也很玉雪可爱，四肢健全，能跑能跳。”
“只是在她三岁那年，有一次她发起了高烧，几日不退……”
“等我的父母好不容易延请名医将她治好后，她就变成了……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她没有摔过或者受过什么伤？”姬悦问。
“没有。”林生斩钉截铁地道。
听林生详细说完小妹的情况，姬悦不用亲自查看也大概猜到她可能患的是什么病了。
如果没有摔过，脊髓也没受过外伤的话……那就应该是脊髓灰质炎，也就是大家熟知的小儿麻痹。
“你妹妹多大了？”
“十六岁了！”林生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这么说她已经在床上瘫痪了十三年了？”姬悦皱了皱眉。
“我妹妹不是不能动。”听到姬悦的话，林生连忙道。
“之前，小妹都是有丫鬟照顾。我父母自从她病后，也让人天天扶着她散步，活动腿脚。只是这两年……”
这两年家道中落，妹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也就不愿意下床走动了。
他眼见着妹妹的腿比之前变得越来越细，渐渐不成了样子，却只能干着急。
只能自己在家的时候，扶着她走一走。
看来，这位林小妹还是做了一段时间复健的，最近这两年才停下，想来状况不会太糟糕。
就是脊髓灰质炎如今在现代已经很少见了，她还要要查阅资料帮她复健才行。
如果她真的只是脊髓灰质炎的话。
而且，若真的帮她复健，只怕还要用到一些器械。
这些东西只怕不好往山下搬，还是要来急诊室的。
想到这里，姬悦突然灵光一闪，之前她总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很别扭，如今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了。
她对林生道：“你妹妹还是需要上山一趟。就算帮她治疗，我也只能在这里帮她治疗，在别的地方帮不了。”
林生听了眼睛一亮：“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可是顿了顿，他突然眼神又黯淡下来：“可我……可我现在……”
他现在已经是囚犯了，又怎么接妹妹上山？
这点章邯倒是没为难他，道：“我可以派几个兵士将她接上来。”
他现在也看出来了，中郎将对这位姬神医可谓是言听计从，对她的态度也像对陛下一样恭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照着做总不会有错。
这一次，扶苏公子本是要上山的，但是在最后一刻改了主意，让他自己带人上了山。
说是怕仙人不喜。
所以，再怎样还有扶苏公子顶着呢，他只需按照陛下和殿下的意思做就是了。
“多……多谢……”林生感激不尽。
如今这种情况，他哪怕此时便死了，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而在这时，却听一旁的向公子突然嚷嚷起来。
“凭什么，他一个囚犯，不连坐就是了，你们还要帮她把那个瘫子弄上山？别忘了，我可是苦主，他可是杀了我父亲。”
“你？你的事还有的算呢。”对这向公子，章邯没有一点好感，冷道，“先把他带下去，交给廷尉处置。”
□□者，宫。
这位向公子，就盼着没人告他吧！
说完这些，章邯就让人将林生同向公子先一起送下山。
这时，姬悦又道：“章将军，听说扶苏公子也在山下，可否让他上山一趟，我有事情拜托他帮忙。”
想到公子今日的那番踌躇，章邯立即痛快地道：“好，等我们打完疫苗了，就下山禀报公子。”
案子解决完，姬悦立即开始给秦兵们注射疫苗。
有了注射枪的帮忙，一上午的功夫，五百名秦兵便注射完毕。
章邯下山的时候，姬悦还是让小花跟着一起下了山，让她帮忙照顾着将林小妹带上山来。
于是第二天下午，林小妹就被几名秦军送上了山顶，与他一起上山的，还有公子扶苏。
“这是什么？”看着姬悦手心中的透明小管，扶苏愣了愣。
他本是欢欢喜喜想要向仙人讨要造纸的方子，却不想上山后，没说两句话，姬悦就递给他了这东西。
“疫苗。”姬悦道，“脊髓灰质炎的疫苗，口服滴剂。”
边说着，她边看向一旁的林小妹。
她刚刚检查过了，这女孩同他哥哥之前描述的一样，的确是脊髓灰质炎。
而且这些年一直在进行过复健，还是有恢复希望的。
如果恢复的好，即便不能像普通人那样，但是行走自理应该没问题。
不过她近两年肌肉萎缩的厉害，若是再耽搁，只怕就真的一辈子站不起来了。
“脊髓灰质炎？”饶是扶苏公子博闻强记，却从未听过这句拗口的病名。
“就是像林小妹一样，小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后，便不能走路了。其实这种病是感染了一种……外邪……会传染的……”
说病毒只怕又要被追问，但是说外邪大概就都能明白了。
果然，听了姬悦的解释，扶苏恍然大悟。
“就是仙人说的妖魔吗？原来竟是如此，如这位林姑娘一般的小儿的确不少。”
“原来，连这种邪气仙人也能将它拒之体外？那之前那些将士们打的疫苗，也有此效？”
越说，扶苏看着姬悦的眼神越充满崇拜。
“是的，那种疫苗什么都可以抵御。但是这个……”
姬悦又指了指手中的小瓶。
“这种疫苗只有一种功效，就是预防脊髓灰质炎。”
“只要服用了它，就不会让幼儿们患上这种病，造成终身残疾。”
“只要服上这小小的一瓶，就可以不再变成瘫子？”扶苏震惊不已，“这……这难道是神水？”
不但是他，一旁的林小妹听到姬悦的话也震惊的瞪圆了眼。
她一生的苦难都源于她的病，如果不是这个病，她也不会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
如果早就有这种神水，她的人生岂不是也完全不一样了？
“是的。”姬悦一脸平静，又说了一遍，“只要服用一次，终身都不会患这种病，自然也不会因此病致残。”
“真……真的……”扶苏的呼吸急促起来，“不知这种疫苗，仙人打算售卖几何？”
“我不要钱，白送你。”姬悦缓缓地道。
这种预防脊髓灰质炎的滴剂就是糖丸的液体版。
在她自己的位面，糖丸早就推广开来。
本来正常情况下，还要多服用几次加强一下，或者使用针剂。
但是系统出品的疫苗质量更胜一筹，只要服用一次，便可以终身免疫。
更重要的是，价格也不贵。
而这也打开了姬悦的思路，除了这种疫苗，系统还有很多其它单效用的疫苗，也可以一一在大秦推开。
只不过这种口服滴剂是目前最便捷，也最方便推广的一种罢了。
但是方便只是相对的，她还需要一个有力的人进行推广，而扶苏公子就是最好的人选。
听到姬悦说是白送的，扶苏一愣：“仙人是要赠予我，赠予我大秦百姓？”
“是的，只不过需要公子帮忙。我可以先给你留50万剂……”
一蹴而就不行，需要由点到面慢慢推广。
姬悦知道这件事情很难，但是不做的话就更不可能实现。
姬悦昨天问过了姬二哥大秦的人口数，大概是两千五百万。
16岁以下的大概有五分之一，也就是五百万。
10岁以下的婴幼儿更少，可能也就是二百万左右。
5岁以下的大概也就一百万。
50万剂疫苗的话，不但咸阳城绰绰，也完全可以依次向各郡县推广。
听到仙人竟然要将此神水白白赠予他，扶苏更是吃惊：“仙人，您是说真的？”
“但我是有条件的。”姬悦道。
脊髓灰质炎疫苗的价格，糖丸最便宜，一粒只要10积分。但是需要冷藏。
在古代条件有限，不易保存。
滴剂是真空纳米包装，不需要冷藏，常温即可。
虽然贵一些，但也只需要20积分一剂。
50剂总价一千万，姬悦完全可以付得起。
“什么条件。”扶正一脸郑重。
“这50万剂疫苗公子先推广着，若是效果好，我每年都会给公子送新的疫苗来。若是公子推广不起来，以后的疫苗，也就罢了。”
“推广？”扶苏听了更吃惊了，“仙人的意思是，要让我大秦的小儿都服下此神水，无一例外？”
“是，是所有五岁以下的孩子。因为这样效果最好。”姬悦点了点头，“公子可以先从咸阳开始……”
然后，再推广到各郡县的首府。
若是连这都推广不下去，估计大秦其它偏远地方的民众们就更难接受到这种福利了。
虽然她也想立即惠及贫苦百姓。但是在古代封建社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只能是由上到下，一级一级的普及。
先不论别的，即便她决定先普及底层百姓。
但是可能只消某位大人物一句话，她就会像昨天那样，成为众矢之的。
想帮人是好事，但是也要有方法，不能着急。否则的话，好心也会办成坏事。
而扶苏作为秦国的长公子，没谁比他更合适做这件事了。
听明白了姬悦的意思，扶苏向他深深行了一礼：“仙人大义，扶苏感激不尽！”
姬悦点头：“公子先不要谢我，我也只是提供疫苗，后面的事才是最难的。公子只怕要费不少心思。”
“仙人放心，为了我大秦子民，大秦将来。扶苏定然会全力做这件事。必不会让仙人失望！”
“之前姬二哥也告诉了我公子的想法……”
姬二哥？
扶苏心念微转。
是了，蒙将军正是姬姓蒙氏，在家中排行第二，他自称姬二哥也并无不妥。
“我会把造纸术一并赠予公子。等这两千名秦兵将疫苗注射完毕，我就把造纸术和疫苗一起准备好，等公子来拿。”
扶苏眼睛一亮：“多谢仙人！”
扶苏下山后，姬悦让小花扶着林小妹先去查体仪检查身体。
虽然她已经基本确定林小妹的病情，但是让查体仪再检查一遍，更放心。
这时嬴政从监控室里走了出来。
“姬神医真是越来越大手笔了。疫苗说送就送，看来应该是快要走了吧。”
这个位面所需的积分，嬴政大概也知道了，算了算应该早就够了。
“是呀，是快要走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做点事。”姬悦完成了一件心事，语气轻快地道。
“你觉得这样做值得吗？”嬴政看着姬悦的眼睛。
“你就算现在的救了那些孩子，让他们免于残疾。但是再过几年，天下大乱，他们仍旧会死。”
“所以，我就什么都不做吗？”姬悦看着他，“我不信三爷在这个位面也什么都没做。”
嬴政语塞，片刻后却哼道：“哼，你又知道。”
然后他别开眼：“我当然不会什么都不做。毕竟这也是大秦。”
看到他别扭的样子，姬悦笑了：“大家都一样，都想让这个位面，这个大秦更好！”
如果按照历史的时间线，还有九年的时间，秦国就要陷入乱世。
姬悦不知道这个位面的历史会不会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
但她是医生，只做自己该做的事。
在这个位面，看到那么多大秦将士、大汉精锐、甚至是齐鲁之地的儒生都受到了疫苗的好处。
看着受苦的百姓，比如林小妹和刘天赐这种穷人家的孩子，她心里总觉得不舒服的。
现在她有些明白国家为什么让医生下乡为老百姓们义诊治病了。
她此时也是一样的想法。
就算即将出现乱世又如何？
除了下乡，国家不是还安排医生去非洲支援吗？
难道在乱世，百姓们就没有被医治的权利，只能苟在阴暗的角落里等着灾难降临，默默赴死吗？
这不是生命的意义。
相反，越是这个时候，才越需要疫苗的助力。
说到这里，姬悦看着嬴政一笑。
“所以赵三爷，等回了你自己的位面，你是不是也要搞点这种疫苗给孩子们打打？”
“也是免费？”嬴政眉毛微挑。
“以三爷的魄力，白给你不是太瞧不起你了，我给你友情价怎么样？”姬悦的眼角划过一些狡黠，“除了这个，其它的疫苗也是，以后全给你打八折。”
“你应该要知道，单效用的疫苗可不止这一种。”
在急诊室呆这么久了，嬴政当然知道。
所以，若是其他疫苗也一样打八折的话……
始皇大大狠狠地心动了。
于是他点点头：“行，就依你。稍后咱们就签个合同去。”
得，这位也是越来越精明了。
其实通过系统做的每一件交易都是必须签合同的，这样也方便系统查账。
就连捐赠，都有捐赠协议要填。可谓是滴水不漏。
显然系统也怕急诊室的宿主太好心，把急诊室做赔了。
签合同姬悦不担心，她担心的是同赵端的牵扯又要增添一样了。
要是长此以往，她什么时候才能同他结算完毕呀。
没多一会儿，林小妹就从查体室出来了。
查体仪给出的结果同姬悦的判断一样，正是脊髓灰质炎后遗症，病程是50%。
也就是说，林小妹若是进行科学的复健活动，有很大希望能够恢复自主行动的能力。
林小妹看不懂查体仪给的结果，只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躺就下来了。
所以从刚才就一直就十分的忐忑。
看着结果，姬悦看了看她：“你的事情你哥哥都告诉我了。”
林小妹眼圈一红：“我兄长他……都是为了我。”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姬悦又问。
林小妹怔了下，道：“我，我会做糕点，女红也不错。就算兄长他……他，我也一定能养活我自己。”
姬悦又看了她一眼：“听你哥哥说，你还寻过短见？”
“仙人。”林小妹脸色一变，然后微微咬唇。
“那是我一时糊涂，兄长如此对我，我绝不会再轻易寻死了。就活到……就活到我再也活不下去吧！”
“而且，我已经递了状子，告他……告那姓向的□□之罪，我……我不能让他再祸害其她女子了！”
林小妹也是识字的，竟然还敢递状子，这倒是让姬悦刮目相看。
一开始听她哥哥的话，她还以为她只是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家碧玉。
如今看来倒是有几分志气和勇气。
而以她现在的情况，若是想成功复健，没有点毅力是绝不行的。
“你真想让我帮你吗？即便，我帮了你，你也不一定能恢复如常。”
“还请仙人垂怜！”林小妹挣扎着跪下，“我上山的时候，见了我兄长，他让我一定要站起来，我听兄长的，我也相信仙人。”
“好。”姬悦点点头，对一旁的小花道，“给她拿双拐来。”
这双拐，是刘师给刘天赐做的，如今刘天赐的腿已经大好，基本上用不到了，便留在了急诊室。
等小花将双拐给林小妹拿来，姬悦道：“明天一早，你去封禅台那里，帮我采一束紫色的花过来。这花，在这山顶，只有那里有。”
“我？我一个人？”小妹吃了一惊。
“是的，你一个人，不许任何人帮忙。若是你让人帮了你，就立即下山。”
看着小花递过来的双拐，小妹咬了咬牙：“好！”
虽然急诊室的位置也在山顶处，但是却同始皇陛下选择的封禅处并不在一起，还是要走上一段距离的。
封禅的地方要在更靠上一点更平坦宽阔的地方，姬悦这里就要狭窄陡峭一些。
不然的话，当初那些儒生们看到崖边的急诊室，也不会那么吃惊，以为这里就是山顶了。
后来还是刘师他们又向上走了走，找了一处更向阳，更平坦的地方，才算将封禅台的位置确定下来。
想也知道，有百官，有军队，还有各种礼乐……急诊室所在的这个小平台，根本就盛不下。
但是虽然如此，却也不远，正常人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走个单程，大概也就是十分钟的样子。
不过，这是针对正常人来说的。
对林小妹这种不良于行的“瘫子”来说。即便有双拐，她想要走一个来回也很困难。
更何况还是在更高的山顶上。
虽然不远，但是期间还有一段台阶要上，大概有一百阶的样子。
这段台阶十分陡峭。原本这里都是陡坡，更难走。是为了始皇陛下登山方便，才刚修好的。
虽然对普通人来说是方便了，但是对小妹来说，却不容易。
看到小妹的样子，吴小花觉得她第二天一定会找姬悦求情。可林小妹并没有，第二天一大早，第三批来打疫苗的秦兵来了，她也出发了。
不过，她刚走没几步，却见吴小花追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霍很快又要回来啦！
第50章 以身相报
小花出来, 是给林小妹穿防护装备的。
“仙人说了，穿上这些还安全些，最起码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边为她穿着, 小花边解释道。
看着细心为自己穿戴防护用具的小花，小妹感激地道：“多谢小花姐姐。”
小花道：“仙人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你努力去做就是。”
“嗯嗯, 小花姐姐, 不管我能不能留下来, 我都很感谢你和仙人。”
她出来的时候，又遇到了章将军，得知那向公子已经被收入了狱中, 如今已经有很多被他欺负的乡民和庄客过来告状。
只怕最后不只□□这一项罪名。
这件案子若是平日里也就算了, 可能官府就压下了。
毕竟都是大富之家，可能也就是让他们交个巨额罚金了事。
但是如今已经让大公子知道，只怕就没这么容易过关了，应该会追究到底。
杀人偿命, 欠债还钱，只要让向公子得到应有的处罚, 她这状子也就没白递。
这件事, 小花也很佩服她, 也道：“你放心, 我相信你一定能得偿所愿……”
让小花送了防护装备去了之后, 姬悦就真的没再管。
这装备也是系统出品, 防护的很到位。
穿了它, 穿戴者的各项身体数据都会传回急诊室。
一旦发生危险, 急诊室会发出警报, 也会让她得到及时救治。
去封禅台的路她也走过，虽然陡峭，两边却有护栏，安全保障做的还是不错的。
而且，只有那一段路是陡坡，其余的路面还算是平缓。
故而，只要小妹身上的穿戴不报警，她也就不再关注，只是专心为上山的秦军打疫苗。
今天是第三批，明天就是最后一批了。
她也同扶苏约定好，明天让他上山取滴剂。顺便把尾款带上来。
而等这些都做好后，她就可以开始第二次跃迁了，前往第三个位面。
当然了，在这之前，她要先把赵端他们送回自己的位面去。
虽说理论上，只要晚于赵端他们过来时的时间，她就可以随时调整返回时间。
但这个“晚”究竟“晚”多少，是不是还有限定，她就不知道了。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总之就是，明天除了给大秦的兵士打疫苗，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姬悦在脑海中计划着后面几天的安排，却见小花突然冲进急诊室，一脸欣喜的道：“姬姐姐，林小妹她回来了。”
“回来了？”
姬悦抬头看了看天色，五百名秦军的疫苗已经注射完毕，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林小妹去了三个多小时回来了。
“她可将花带来了？”停下手中的工作，姬悦问道。
“带回来了，带回来了！一大捧呢，还很新鲜。”
“走，过去看看。”姬悦拿起旁边的一个平板，立即往外走去。
“好，我去拿个花瓶。”
姬悦手中的平板，就相当于是一个可以移动的显示器。
她边往外走着，边用手在上面查看林小妹身上穿着的那身防护装备的具体数据。
她发现有几个特别大的波动，虽然没到系统报警的程度，但是也只是没有危及性命而已。
林小妹应该摔过几跤。
出了大门，姬悦便看到林小妹正拄着拐往她这边努力走着。
虽然穿了防护装备，但是她的胳膊和脸上还是出现了道道血印。
甚至连裙摆处都被扯得破破烂烂的。
应该是被树枝划破的。
只是，她虽然满身狼狈，脖颈中挂着的那一束用草绳捆扎的紫色花束，竟然没有任何折损。
看到姬悦出了急诊室的门，林小妹立即拄着双拐向前快速走了几步。
大概是太着急了，她没走几步，便被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摔在了地上，不禁发出一声闷哼。
姬悦正要上前去扶，却不想她竟然熟练地从地上坐起。
然后她先是仔细检查了下脖颈中挂着的花束，发现没有什么损伤，这才松了口气。
而后她再次撑起拐杖，努力站起，继续往姬悦的方向走来。
等她走到姬悦面前，这才将挂在脖子上的花束解下来，递给姬悦：“仙人，花！”
姬悦并没有接过她递过来的话，只是看着她脸上的伤痕：“你真的没让人帮忙？”
“没有。”林小妹一脸凝重。
“去的时候，我从台阶上滚下来三次，回来的时候滚下来一次。都是我自己走的，花也是我自己采的，不敢骗仙人。”
不错，传感器的确一共有四次巨大的波动，时间也同她上山下山的时间差不多。
姬悦脸色缓了缓，对一旁刚刚拿出花瓶的小花道：“把她的花插进瓶子里吧。”
“好。”小花连忙接过小妹的花，将它插在瓶中，还不忘夸了句“真好看”。
说是花瓶，只不过是好看一点的罐头瓶子而已，但是小花就是喜欢，将它留下做了花瓶。
平日里就是插些野花野草什么的，放在办公室或者宿舍里，分外赏心悦目。
“是不错！”姬悦也跟着夸了一句。
她看向小妹：“我姓姬，你以后跟小花一样，叫我姬医生或者姬姐姐吧。”
小妹的眼睛立即亮了：“仙人……”
紧接着，姬悦正色道：“你别高兴的太早，先听我说。我可以先雇你做助理护士，但是只能包你的三餐。
因为你的复健需要各种器械和药物，这些的费用从你的工资里扣。你要觉得可以，回去同你兄长商量一下，需要他签一个同意书才行。”
她现在十分庆幸小花已经满十六岁了。
否则的话，不满十六岁就属于童工，是不被允许雇佣的。
若是没有成年的监护人带着，她想带都带不走。
但是，即便如此，因为小妹不满十八岁，还是不能自己决定去留，需要监护人同意。
“仙人……不，姬医生，您这是同意帮我治病了？”
小妹激动不已，今天一天的伤痛仿佛都微不足道了。
“你先去同你兄长商量一下，他同意了才行。”姬悦强调道。
“不用，我兄长说了，让我一切都听仙人的。”
小妹一激动，又叫起了“仙人”。
“况且，我现在只怕不是那么容易见到兄长的……”小妹的眼中闪过黯然。
她上山的时候，兄长就被投入了廷尉府的死牢。
死牢同其它牢房一样，轻易不能出来的，也不能同家人见面。
所以，在同她见最后一面前，林生就交代好了后事，还让妹妹不要再挂念他。
“但是，这同意书，一定要签。”姬悦道，“不然我们无法带你走。”
“走？走哪里去？”小妹一愣。
这时小花接话了：“我们不能一直在这里。仙人是要云游四海的，这里不过是我们的一站罢了。比如我和阿祖，我们也不是这里的人，也是跟着姬姐姐才来到这里的。”
此时，小妹还没有决定是否接受雇佣，所以她还不能对她说太多急诊室的真实情况，她怕吓到她。
“好……好的，那我……那我就下山一趟……”
如果真的是要离开这里，只怕她兄长被定罪前她就回不来了，更可能此生再无法再见。
所以，她还真的必须再见兄长一面。
“不用。”
就在这时，嬴政出来了，他看了眼小妹的腿。
“让二郎下山一趟吧，同扶苏公子说一声，让那林生再来一趟吧。”
林小妹上山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今让她下山只怕更麻烦。
倒不如蒙毅下山将林生带来比较方便。
说完，嬴政叫来了蒙毅，吩咐他等午饭后立即下山。
正好趁着明早最后一批秦军上山打疫苗的时候，将林生带来。
一切安排好后，姬悦便暂时将小妹同小花安排在了一个宿舍，让两人也算是有个照顾。
小花则带着小妹去查看伤口，上药。
午饭过后，蒙毅便下了山。
他刚走没多久，便见吴老急匆匆地来找姬悦。
“姬神医，不好了。汉武帝……他……他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姬悦一愣。
急诊室的门，只有急诊室的内部人员才能打开，不经授权，病人也是无权打开大门的。
吴老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悔。
“午饭后，他……他说想要散散步。他刚出了ICU，适当活动一下也是好事，我就答应了……”
结果到了后门后，刘彻突然问他，不知道现在打开后门，出现的会是他自己的时代，还是霍去病刚刚第二次出征的那个时代。
关于这些，吴老是接受过培训的。
知道这个时候打开门，出现的只会是刘彻来的那个时代。
他也这么告诉了他。
但是刘彻就是不信，他让吴老将急诊室的大门打开让他看看，他看过了才信。
见他如此激动，为了安抚他，吴老只能打开了后门。
接过打开后，却见这扇门的外面，竟然是漆黑的夜晚。
刘彻见了自然是惊讶不已，但他还是不信，非要出去看得更仔细才相信。
这个时候，吴老便已经察觉不对了，想要把门关上，将他带走。
却没想到，已经年近七十的刘彻，竟然将吴老狠狠一推，自己跑出了急诊室的大门。
然后，竟然还顺手把后门给重重关上了。
于是，等吴老再过去重新打开大门的时候，外面已经换了一副景致。
也就是说，不知道通往哪个时代了。
他自然不敢再出去，只能赶紧过来找姬悦报信。
姬悦也没想到，汉武帝竟然这么急不可耐的想要离开急诊室。
毕竟刘彻是急诊室的病人，姬悦不能放着不管他。
她先是去了监控室，查看后门的情况。
却见后门果然已经变了场景，最起码不是夜晚了。难怪当时吴老不敢出去。
她便立即回了医办室，打开了控制系统。
然后用手指双击刘彻的名字，立即出现了详情页。
里面都是一些汉武帝的基本信息，但在最后一行的“位置”一栏里，姬悦看到了几个字。
“未央宫？”
姬悦眉毛挑了挑，“他果然回去了。”
然后她问吴老：“他的伤口愈合情况怎么样？恢复得怎么样？”
吴老已经拿来了刘彻的纸质病历。
“他的伤口恢复的很好。他从出了手术室就住进了咱们新建的ICU病房。
新病房的设备和治疗，要比旧的更全更有效。所以之前查体的时候，他的进程已经缩减到了5%。”
所以他才会将他从ICU病房里带出去，让他转到普通病房中。
正常情况下，15-20%的病程，就可以离开ICU，转入普通病房了。
因为他身份特殊，年纪也大了，所以吴老就让他又多住了半天。
“5%？已经接近完全治愈了。”
姬悦沉吟了下：“他的药物只需要口服就行了吧，是不是不太需要静脉给药或者注射了？”
“医嘱在出ICU后下了三天的，这三天的确不需要输液，我刚刚给他拿了……”
说到这里，吴老一拍脑门。
“难怪！我刚刚从药房给他拿了三天的口服药物，正准备拿给小花让她发给他……刚刚被他一推，那袋药也不知道哪儿去了，难道被他给拿走了？”
“难怪难怪！”吴老愤愤不平地道，“原来他就是知道了，所以才会早有预谋。”
“不奇怪，之前他就想走了。”这时嬴政也说道。
“要不是被我听到，质问他。让霍小将军听到了，只怕他早就走了。”
“这么说，他还是害怕见霍去病？”姬悦说道。
“说不好。”嬴政沉吟了下，“他们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也说不清楚。”
姬悦想了想：“先这样吧。反正他也把药带走了，以他的身体状况，应该还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需要复诊，他也应该知道怎么找我们。”
在急诊室呆了这么多天，期间霍去病来了急诊室数次，这位汉武帝陛下也应该知道怎么回来。
若是有什么变故，他喊一声“复诊”立即就能回来，照样能得到救治。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会离开吧！”嬴政抿了抿唇。
除非姬悦立即对他进行结算，解除医患关系。
那样的话，他估计就再也回不了急诊室了。
之前霍去病帮汉武帝付了诊费，这笔费用足够。
姬悦若是想，立即进行结算都没问题。
但是以他对姬悦的了解，她绝不会这么做。
说她妇人之仁也好，说她医者仁心也好。
反正她只认准一点，只要是进了她急诊室大门的病人，她都一视同仁。
能治的病人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奋力救治，做好一个医生的本份。
很迂很傻，但是却让他很欣赏。
甚至他也不得不承认她对自己影响。
否则以他始皇陛下的万乘之尊，抽血救一个黔首，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的眼中从来只有天下，这些黔首以前又何曾入过他的眼？
而现在，似乎有些不同了。
他竟然会因为怜惜一个瘫痪女孩不易，让她已经被关入死牢的兄长上山与她见面。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心渐渐变软了。
“先不管他了。”果然，姬悦做出了意料之中的决定。
“都先做好咱们自己手头的事情吧。”姬悦说着看向小花，她刚刚也被阿祖的声音吸引来了。
“刘天赐的腿怎么样了，能出院了吗？”
说着，姬悦拿出平板，打开了刘天赐的病历。
“我看已经差不错了，给他开些药，让他回去吧。”
刘天赐因为年轻，恢复得比较快。如今拄着拐杖已经能走路了，所以刘师给他又做了一根单手的。
断腿的血液流通也很不错，如果再养上几日，应该就没问题了。
“好的。”
虽然小花是护士，但是刘天赐的手术做完后，剩下的就是恢复了，故而小花照顾的就比较多。
她连忙记了下来：“我这就回去同他说，把药也给他开好带回去。”
姬悦点头，正要说下一步的计划，却听医办室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打开一看，却是刘师和刘天赐。
“你们怎么来了。”姬悦问。
“仙人！”刘师进了医办室的大门，立即拉着刘天赐跪了下来。
“这是做什么。”姬悦皱眉，吩咐道，“将他们扶起来。”
“仙人，听说您要带林家的那闺女走，不知能不能……能不能……”
说着他推了推刘天赐：“不知道能不能把我这个徒弟也带走。”
“他？”姬悦一愣，“你想让他也跟我走？你可知我要去何处？”
“不管仙人去何处，都让他跟着吧。让他帮着跑个腿，做个工。或者像三爷那样，做你的护卫，总之什么都行。”
“我们不要工钱，他的工钱就当是他的这诊费了。他只要有口饭饿不死就行，求您将他带走吧！”
原来，中午的时候，爷俩复健回来，听说那个林小妹竟然要留在急诊室做工，便动了心思。
刘师纵然已经决定将全部的手艺交给徒弟，就绝不会藏私。
但是经过这么多年，两人已经亲如父子，若是刘天赐有更好的去处，他当然不能拦着。
更何况，他本就对自己白白接受仙人的恩惠忐忑不安。
听说林小妹的工钱可以抵诊费，更是立即下定了决心。
他决定将刘天赐留下来“抵债”！
“仙人，我们师徒二人受了您太多恩惠。他的命都是您救的，就算以身相报也是应该的。您……就收下他吧！”
以、身、相、报！
嬴政觉得这几个字分外刺耳。
在这里，姬悦已经收了一个林小妹了，嬴政本以为她应该不会再收第二个雇员了。
毕竟林小妹不良于行，刘天赐的腿也没有完全好利落。
林小妹尚且有她兄长的原因，但是这个刘天赐师父对他不错，前途也算是有了。
可以做一个他师父那样的大工匠。
所以他觉得姬悦未必会将刘天赐留下来。
只是这次，他似乎想错了。
恰恰在这时，姬悦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她对刘师道：“您先起来。就算让我收下他，你们也不用跪着。咱们也得拟一个详细的协议才行。”
什么，她的意思是可以将刘天赐留下来？
他真的要再收一个不良于行的人？
最起码现在这个刘天赐还是不良于行的。
不对……
这一刻，嬴政瞬间明白过来。
他同蒙毅快要回去了。
所以，姬悦这是在提前物色保安的人选了。
只是这个刘天赐什么都不会，他怎么可能保护好急诊室和姬悦的安全。
姬悦这是没人用了吗？
就算这个刘天赐腿好了，让他打打杂还行。做护卫，只怕还要差不少。
越想嬴政的脸色越阴沉。
虽然自己是一定要回去看看，但是看到姬悦这么早就开始找人接替他，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而这个时候，刘天赐已经欣喜若狂了，起了半截的身体，差点又跪下来。
“仙人，我都听您的。无论你说什么，我们都不反对……那个，用不用我去帮您采花或者找些珍稀草药什么的。只要你说出来，我立即为你摘来。”
“我为什么要让你给我采药采花？”
姬悦好奇地问了句，然后恍然大悟。
“你是说林小妹……”
随后她笑了：“你们不一样。”
对林小妹，她只是想知道她是否有复健的决心和信心，是不是有不放弃的精神。
因为复健很苦，纵然有系统帮忙，也需要患者自己有毅力。
没有这些内在的品质，很容易半途而废，那还不如不开始。
如果她没这个毅力，她可以把她托付给扶苏或者章邯，给她找一个能活命的差事。
没必要将她带走，帮她复健。
但是刘天赐却不一样。
正如嬴政所想的那样，姬悦的确在考虑接替他们的保安人选。
事实证明，急诊室的保安决不能少。
不然里面都是老幼妇孺，纵然有防护罩，她们也不能不出门。
所以，若是没保安，只要出门，人身安全就会受到威胁。
虽然刘天赐不如赵端和姬二哥，但是有现代的热武器，她没必要非找武林高手。
只要伸手灵活，会使用枪械和各种现代武器就行。
而热武器的使用需要训练，故而，她当然要早早准备起来。
她打算，等下一个位面的时候，就组一个保安队。
根据位面的实际情况，3-10人不等。
这样就不用担心一个或者两个人的离开，会影响到急诊室的安保了。
其实姬悦非常盼望系统能尽快出台保安计划，让她可以从系统里直接雇佣保镖。
那样的话，会更安全更省心。
最起码可以省了自己训练队员的时间。
嬴政哪想到姬悦此时不是想着让一个人代替他，而是让一队人代替他。
要是知道了，只怕更上火了。
即便如此，直到蒙毅返回急诊室之前，他都沉着一张脸，让大家很自觉的对他敬而远之。
蒙毅是连夜返回山顶的。
原本他应该是第二天同林生和最后一批秦军一起上来。
毕竟这是泰山，半天一个来回，还是摸黑上山，即便是蒙毅也很危险。
“出了何事？”见他这么着急就回来了，嬴政知道一定有事。
“陛下，我……我快到了！”
“你快到了？”
愣了片刻后，嬴政立即明白过来：“你说的……是这个位面的蒙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