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对自己极为不利的处境下,就别想着从马背上脱身了,这个举动对于虚弱的苏少爷来说太冒险了,还是先苟命要紧。
马儿一路向前狂奔,疾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红衣女子终于放缓了挥马鞭的速度。
“吁~”
红衣女子将马匹逼停于一处荒废的民房门前。
傅筠浑身几乎痛得已经麻木,他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总算是稍微清醒了一点。
先前马匹向他撞来的时候,他其实也看到了红衣女子的身形与眉眼,虽然带着蒙面巾,却还是可以分辨出这人不是那个跟踪自己的马匪头子慕炘。
八成就是故意穿相同颜色和款式的衣服,用来混肴视听罢了。
傅筠正要看看是什么人把自己给绑了,结果头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后脖颈处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手刀,他眼前蓦然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从睡梦中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入眼是一片破旧而漏风的屋顶和房梁。
恍惚间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在大街上被人绑架了,然后还被敲晕扔到了这里。
这间破屋子成了暂时囚禁他的牢笼,傅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在现代歹徒为了钱,绑架勒索不是什么稀奇事,可这个古怪的国度,他身无分文也被勒索就真的挺让人无语的。
因为全身上下都被紧紧捆绑了起来,他整个身体都没办法动弹,努力着想要从地面上坐起,发现试了好几次都不行,真的是太挫败了。
坏就坏在苏傅筠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刚才胸腔还被马背撞了一下,加上从来没有锻炼过,所以才会连基本的仰卧起坐都做不到。
傅筠不得不放弃坐起来的打算,转动自己的脑袋瓜子,四处扫视了一圈,看完只能用四个字形容,破败不堪。
这是一间墙壁都布满裂缝,四处漏风的屋子,看着像是被废x弃的柴房。
正当他思索着这么破的屋子,如果对着魏墙壁多踹几脚,有没有将墙面踢塌的可能之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异动。
傅筠眸光一凛:“谁?”
他因为躺倒的缘故,头顶位置算是盲区,刚才没有刻意仰头去看顶部的方向,所以也就没注意到这间屋子是否还有人。
这下他不得不挪动身体,仰起头向上望去,这才在屋子的一处角落里扫到了一堆稻草,中间有一部分是凸起来的,显然是有什么人被盖在稻草下面。
傅筠见对方没反应,加大了音量:“谁在那里?”
随着他这一声低喝,稻草底下的人突然疯狂扭动起来,似乎是被他这声质问刺激到了。
傅筠剑眉微微拢起,在地上微微滚动了半圈,好让自己的视线能顺利看到刚才的死角区域。
那人虽然被稻草盖住了,但就着稻草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他身上的衣服。
似乎是朴素的灰色衣衫,看着还有点眼熟,是谁穿过来着?
对方还再扭动身躯,直到稻草从他身上逐渐掉落,傅筠才一眼看出,躺在稻草里的人究竟是谁。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被那王家家主偷偷藏起来的陆知笙。
好家伙!竟然把他俩关一块了。
该不该说,是这些人太过自信,还是她们始终认为弱不禁风的男人,根本就不足为惧。
毕竟都绑成两个粽子了,还怎么逃得出她们的手掌心。
从陆知笙的反应来看,他的嘴巴应该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所以才发不出声音。
“陆知笙,你别激动,我知道是你,你等着,我挪到你那里去。”
本来还在急切着想要表明自己身份的人,果然不再乱动了。
傅筠先向前移动上半身,再微微抬起双腿向前移动,最后再移动腰腹位置。
靠着腰腹的力量,慢慢朝着陆知笙的位置挪动。
挪动了差不多半刻钟的时间,傅筠终于成功挪到了陆知笙的身旁。
如他所料,陆知笙嘴里被塞了一团布条,脸上都是灰尘,看着着实有点狼狈。
傅筠艰辛的挪动了这么久,说一点都不累那是假的,他舒了一口气,朝着自己汗湿的额头碎发吹了一口气,稍微缓过来后问了一句:“你没受伤吧!”
听到傅筠开口的这一刻,陆知笙眼眶立马红了,扁了扁嘴,眼看就要落下泪来。
傅筠抽了抽嘴角,顿感一阵头疼,轻喝了一声:“不许哭。”
陆知笙吓得双肩一抖,本来染上水气的眼眸,立马慌乱无措地憋了回去,眼底肉眼可见的涌上难过之色。
傅筠看他这一幅受了委屈的模样,莫名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出声劝诫:“行了行了,你怎么还委屈上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怎么行,以后还怎么做事?就算想落泪也得憋回去,知道了没?”
陆知笙顺从地点了点头,没敢再露出任何委屈或难过的情绪。
傅筠见陆知笙不哭了,暗暗松了一口气,神色也缓和了下来:“现在我们想办法先把其中一人的绳子解开。”
陆知笙眸光一亮,忙不迭点头。
傅筠:“你现在身上有力气不?如果我压着你的双膝,你能坐得起来吗?”
陆知笙神色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傅筠不知道他这回应是有力气还是没力气,但也不打算继续问,直接行动起来,他抬起双腿压在陆知笙膝盖下方,提示道:“你试着靠腰腹的力量,看看能不能坐起来。”
陆知笙依言照做。
第一回上半身起到一半,因为没有仰卧起坐的经验,陆知笙又脱力地躺了回去。
傅筠提醒道:“不要着急,慢慢起身,借着我压在你膝盖上的力量,重新再试一次。”
陆知笙神色有些窘迫地点了点头,继续第二次尝试。
这次他倚靠双膝上的重量压制,再借着腰腹的力量,试着慢慢抬起了上半身……
第37章
等到整个上半身都起来之时,陆知笙总算是顺利坐在地面上了。
傅筠对此表示很满意,毫不吝啬地夸赞:“不错,两次就成功了。”
陆知笙被夸得有些难为情,悄悄瞥了一眼傅筠,眸底却是盛满喜悦。
傅筠趁热打铁:“现在你背过身去,我用牙齿来咬开绑住你手腕的绳索。”
陆知笙微微一怔,一时有些难以置信,反应过来后拼命摇头,似乎很是焦急。
傅筠不知道陆知笙这番摇头举动是不信自己能咬开绳子,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合适,也没时间去琢磨,只是有些严厉地提醒他:“趁她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想办法自救,否则等绑架我们的人进来查看的话,我们想再脱困就难了。”
话落,他便径自抬起头,用眼神示意陆知笙赶紧背过身去。
陆知笙见傅筠神情坚定,显然不会再改变主意,只好挪动身躯,将后背对着他。
傅筠鼻尖靠近绳子的那一瞬间,一股馊味与霉味冲入口鼻,熏得他一阵反胃,直犯恶心。
也不知道这绳子是用来绑什么东西的,气味这么难闻。
他扭过头深吸了一口气,等到稍微缓解一点后,这才回到绳子旁,紧憋住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不适感,开始用牙齿去啃那个绳结。
靠牙齿来解绳索自然没那么容易,傅筠腮帮子都给咬酸了,也只是勉强让绳结松了一点点。
傅筠不得不暂时离开绳结,让自己换口气,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他心想这样下去不行,这绳子味儿太重,没办法持续用牙齿发力,得想想别的办法才行。
他再次扫视了一圈屋内,目光最终落在破败的墙壁上,心中顿时有了主意:“陆知笙,牙齿力道不行,很难解开绳结,你我先一同挪到墙壁那里,我再借墙壁和你臂膀之力坐起来。”
陆知笙闻言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赶忙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朝着就近的墙壁挪动,好不容易才抵达墙壁那里。
傅筠将后背抵着墙壁,等陆知笙坐稳后,他又抬起头抵着陆知笙的小臂,而后肩膀倚靠着陆知笙的臂膀慢慢往上移动。
最终他借着墙壁和陆知笙臂膀的力量,成功从地面上坐了起来。
傅筠呼吸不稳,胸口上下起伏,倚靠在墙壁上休息。
也就做了这么点运动,他就累到气喘吁吁,苏傅筠这幅躯体,简直不要太弱鸡。
傅筠喘息了好一会儿,身上那种乏力的疲惫感才算有所缓解。
他转头瞥了一眼陆知笙,低声道:“刚才你的绳结已经被我用牙齿咬松了一些,现在你我背靠背,我试着用手指来解绳结试试。”
陆知笙眸色一亮,立即依言照做。
两人快速向对方后背靠近,直到双方背部紧紧贴在一起,傅筠用眼神示意陆知笙双手稍微往下挪一点,让自己的手指能够碰到他的手腕。
方位重复调整了五六次,傅筠终于摸到了陆知笙手腕上的绳结。
他紧抿着嘴唇,指尖艰难地在绳结上扒拉,感觉到绳子有所松散之后,他心下一动,赶紧一鼓作气地往绳子松弛的方向拉扯。
如此解了好长一段时间,傅筠手指都磨痛了,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冷汗,这才成功将陆知笙手腕上的绳索解开来。
傅筠彻底松了一口气,脱力地昂起下巴,依靠在墙上恢复体力。
陆知笙感觉到身上原有的绳子挤压感消失后,立马用力地挣脱了几下,绑着自己上半身的绳子便顺利掉落了下来。
他欣喜不已,赶紧拿掉嘴里的布团,又快速将腰间和腿部以及脚腕上的绳子解开。
解完自己身上的绳子,他忙不迭转身,去解傅筠背后的绳子。
傅筠拉开与墙壁之间的距离,微微侧过身来,方便陆知笙解开绳子。
趁他解绳子的间隙,傅筠出声询问:“你昨天去了王家没有?还是直接被绑来了这间破屋子?”
陆知笙一五一十地回答:“去了,我当时给她们一桶饮品后就想离开,可她们家主非得留我用晚膳,我不习惯与陌生人一同用膳,便提出要回家,结果刚走出王家大门不久,就被人给打晕了,等我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傅筠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经了解了。
难怪那王家家主敢一口咬定,陆知笙已经离开了。
她明面上已经放陆知笙离开,暗地里再让人将他打晕掳走,可真x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哪怕有人目睹陆知笙被人带走,人不是在她们王家出事,没抓到嫌犯之前她只要死不承认,府衙就没办法定她的罪。
【那个王家家主强抢那么多男子当侍夫,却不被衙门兴师问罪,并且还能安然无恙地享受齐人之乐,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必定是一个很有手段的人。傅总,你可要当心啦!】
傅筠自然不会轻敌,又问道:“书里面是怎么讲那个王家家主的?”
【书里面倒是没怎么描述这个王家,只是用了一个小段落带过,提了一下王家也是世代从商,她们家主与苏家家主水火不容,两家一直都是死对头。】
傅筠问:“那她的结局呢?有提到吧?”
【有,书中写了,苏傅筠恨透了苏檀,在知道王家家主对他怀有不轨之心后,并未明确地拒绝她,而是游走在王家家主与钱将军两人之间,利用这二人的钱财与权力,蓄意打压报复苏檀,最终成功扳倒了苏檀,苏傅筠出事后,王家家主也曾不死心地去死牢劫狱捞人,结果被早已洞悉一切行动的女帝布下天罗地网,而后将其一网打尽。】
傅筠点了点头,弄清楚了剧情的交集点。
也就是说,苏傅筠以绑架事件,来了个将错就错,利用王家家主对他的喜爱,让其心甘情愿为自己所用。
至于陆知笙出现在这里,原剧情里肯定没有这一段,只能说是因为自己提前认识了他,所以导致绑架人数多了一个。
不得不说,这个苏傅筠还真是蓝颜祸水,害了原本保家卫国的钱将军不说,还拉着王家家主一起陪葬,更别说还连累了被钱将军请来为他治疗伤势的民间大夫陆母。
“好了,都解开了。”
陆知笙拿掉傅筠身上的绳子,直接扔在了地面上。
他望了一眼紧闭的木门,忧心忡忡道:“苏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门已经从外面锁死了。”
傅筠从紊乱的思绪中回神,不答反问:“你被绑到这里后,期间有人进来过吗?”
陆知笙点头:“有,一名女子进来送了两次饭。”
傅筠眸光微沉:“她送完就走了?没有安排人守在这里?”
陆知笙摇了摇头,眸中划过一丝窘迫:“我不甚清楚,很可能是她们人手不够,只能守在大门外,好方便她们随时查看四周动向。也有可能是她们认为绳子绑得这么死,我们没有逃跑的能力。”
傅筠没再说什么,沿着柴房在屋内走了一圈,翻到了一根不算太细的木棍。
他掂了掂手中木棍的长度和重量,随即几步走到木门正对面的那堵布满几条较大裂痕的墙壁前站定,伸手摸向墙壁上缝隙的边缘。
陆知笙见状跟了过来,颇为好奇地问:“苏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傅筠言简意赅:“突围。”
陆知笙一头雾水:“什么?”
傅筠却不打算再解释了,挥手让陆知笙退后一些。
他先是用木棍狠戳了几下墙面,灰土簌簌,缝隙处有些摇晃。
果然如自己所料,这堵墙年久失修,并不结实。
他用力敲打了一下墙面,棍子所到之处出现了一个深凹进去的破洞。
只不过敲击墙壁的声音很响,很容易引起屋外人的注意。
担心将守在外面的人引进来,傅筠不再用棍子狂砸,而是拿着棍子退后,然后开始起跑,离墙壁三米左右的时候,他将木棍插向地面,而后起步跳跃,双手紧握住棍子,借着棍子的力道,双脚狠狠踢向墙面。
就见墙面晃松了两下,隐隐有些摇摇欲坠。
陆知笙目瞪口呆,没想到苏公子如此胆大睿智,竟然想到以脚借力,而后再破墙而出。
踢在墙上的声音较为厚重,并未出现什么噪音。
傅筠喘了口气,倒退数步,打算再来几次。
还没来得及起跳,小臂就被陆知笙拽住了。
傅筠转头看向陆知笙,眸中有着询问之意。
陆知笙眸底透着担忧与自责,头一回语气带着些许不容置疑:“你脸色不太好,定是受了累,还是让我来吧!”
话落,也不等傅筠回应,直接抽走他手里的木棍。
他学着傅筠后退,起跑开跳,狠狠踹向墙面。
这一脚踢过去,墙面塌了一小部分。
陆知笙大受鼓舞,兴奋地瞧了一眼傅筠,继续第二遍动作,如此重复四五次。
陆知笙再次踢中墙面的时候,墙壁塌了一半。
傅筠满意道:“可以了。”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坍塌的墙面,离开了柴房,走出后院打开门,发现外面就是一条巷子。
傅筠贴着木门快速扫视了一眼巷子两边的路口,巷子里没有人走动,也没发现可疑人物隐匿于角落。
他轻轻拍了拍陆知笙的肩膀,示意可以走了。
两人朝着破房子的反方向疾步远去,很快就走出了小巷子,来到了有少许人走动的小路上。
这么看来,这里是城郊外一栋荒废了民房,只要沿着小路前行,应该就能进城。
两人一口气也没停歇,加快速度前行。
进城的路上,傅筠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陆知笙,肃然开口:“杀害你父亲的凶手,已经查到了。”
第38章
陆知笙闻言身形一顿,随之猛地停下脚下步伐,神色颇为激动地看向傅筠:“是谁?”
傅筠面色平淡,抬手指了指前方,示意陆知笙边走边说。
“你还记得我们摆摊期间,那个经常躲在暗处观察我们的红衣女子不?对她有没有什么印象?”
陆知笙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我记得那名女子,她行为举止极为古怪,一看就不是什么磊落之人。”
他说着,赫然瞪大眼睛,似乎才反应过来傅筠提起此名女子的原因:“是她杀了我爹?”
傅筠点了点头,给了陆知笙肯定答案。
陆知笙眼眸霎时染上愤恨之色,恼怒道:“我与我爹并不认识她,也未曾得罪过她,她为何要对我爹痛下杀手?”
傅筠暗暗在心里暗叹了口气,想来陆知笙没认出马匪的身形,便耐心解释道:“经过钱将军和禁卫军统领夜蓝多方查证得知,那暗处监视我们的红衣女子正是前阵子被围剿的马匪头子。”
陆知笙浑身一抖,面露骇然之色:“是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
傅筠摇了摇头,心中也是颇为郁闷:“据说她当时掉下万丈悬崖,按理说肯定必死无疑,没想到却没被摔死,并且还偷偷进了灵州城,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杀你父亲的凶手,除了她没有别人。”
陆知笙脸色沉寂下来,随后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庞,闭上了双眼。
他浓密的睫毛上下颤动着,透明的液体从他眼角处滑落下来。
傅筠默然片刻,移开了目光,静候在一旁,任陆知笙平复自己的情绪。
片刻后,陆知笙用指尖抹掉了脸上的泪痕,而后吸了吸鼻子,神色恢复了平静。
傅筠暗暗叹息了一声,继续向前而行。
【你不说两句安慰他呀?】
听到小巴的声音,傅筠这才陡然想起,之前被绑架的危险时刻,这家伙竟然没有冒泡,只在自己被掳上马背之后才出声。
并且被绑后它也没有出谋划策,更没有提出解决困境的建议。
以往他要是遇到惊险万分的时刻,它必然是惊慌失措的大叫着提醒,给他提前反应的机会。
这次却什么提示都没有,实在不像它的作风,这里面绝对有古怪。
“我被绑架的这段时间,你干什么去了?”
【啥也没干啊!不一直陪着你吗?】
“啧,这还是头一回我遇险的时候,你吭声次数这么少,不会是又触发了什么变态的隐藏剧情,而不敢实话告诉我吧?”
【怎么可能,这个真没有,我是那种不诚实的系统客服吗?】
傅筠:“……”你坑我的时候还少吗?
小巴越这样说,就越觉得它不可信。
“我劝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哎呀,你怎么可以质疑我的诚意呢?你我之间的信任在哪里?】
傅筠懒得跟它废话:“说!”
【好吧!其实真没什么啦!我就是……】
傅筠冷漠脸:“嗯?”
【行啦,行啦,我告诉你就是了,我就是临时去开了个小差,真没故意给你挖坑。】
傅筠:“什么意思?”
【就是我被召去开了个部门会议。】
傅筠惊讶道:“你们还要开会?”
【当然!我们也是由组织机构形成的智能数据采集终端,各有各的岗位,各有各的职责。谁服务的宿x主任务完成度越高,那得到的优化升级的机会就越多,所以,傅总,我能不能优化升级,成为更智能更强大的系统,就全靠你啦!】
行吧!各行各业都离不开竞争。
傅筠对于小巴隶属的企业是什么来头,并没有什么兴趣,也就没打算深究。
只要不是挖坑给自己跳,那就什么都好说。
【与任务不相关的事就压下不提了,眼下你还是照顾一下与任务相关之人的情绪吧!】
傅筠揉了揉眉心,一时感到有些头疼,他向来不会温声安慰人,只会用冷硬的语气激励人,对于陆知笙这样内心敏感又脆弱的人,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才合适。
陆知笙此刻情绪低落悲戚是必然的,对于他父亲惨死的事傅筠也没法真的去感同身受,毕竟来自于他自身的痛苦与悲伤,旁人说什么也显得苍白无力。
傅筠回头看了一眼,见陆知笙低垂着脑袋,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他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一般,机械地跟在自己身后,对周遭的一切失去了感官能力。
傅筠看得心情沉重,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是开了口:“陆知笙,我不会安慰人,只能对你说一声,请节哀。逝去的亲人我们已经无法挽回,但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现如今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身边人,别让她们再受到伤害,护她们周全。”
陆知笙持续沉默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自己这番话。
傅筠脑海回想起陆母强忍悲痛的坚韧脸庞,就觉得作为一个刚失去丈夫不久的女人,却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支撑起一个家,真的很不容易。
“你父亲虽然过世了,但你还有爱护你的母亲,你父亲离世她的悲痛只多不少,现如今她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所以,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那么为了你的母亲,你也要振作起来。”
兴许是这番话触动了陆知笙,他终于有了反应。
“苏公子,我知你良苦用心,可是我真的好恨,恨老天无眼,恨自己无能。”
傅筠理解陆知笙此时的愤恨情绪,他一家子从医行善,救死扶伤,他父亲却得不到上天庇佑,无故惨死。
可不就是应了那句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吗?
傅筠想到此事因剿匪而起,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参与了剿匪,让那马匪心生怨恨,由此展开了报复。”
陆知笙愣怔了片刻,而后快速摇头:“苏公子万不可如是说,此事怎能算你头上?倘若不是你与陛下深入虎穴,联手为民除害,这偌大的灵州城何来的安宁之日?千错万错都是那些马匪的错,她们就是一群恶贯满盈的恶鬼,早该下地狱。”
他说着,忽然扯了扯嘴角,神情变得复杂起来,眉宇间既透出一抹失望,又透着一股沉痛之色,眸子里尽是讽刺之意:“可恨的是,老天无眼,世道不公,那些无恶不作,丧心病狂的土匪和山贼,本该下十八层地狱,却摔都摔不死,还真是祸害遗千年,可笑至极。”
傅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走到陆知笙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气馁,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钱将军和禁卫军的统领对你爹的事十分上心,不会让杀人犯逍遥法外的,她蹦跶不了多久,迟早会被缉拿归案。”
陆知笙瞳孔一缩,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嗓音微微颤抖:“苏公子,你意思是你已将我爹被害之事上报给了钱将军和统领大人?”
傅筠点了点头,转头目视前方,继续脚下步伐。
“我和夜统领说了,钱将军也是知道这事的,至于那个马匪头子,她身上背着不少案件,朝廷和官府的人正在仔细调查,打算利用她揪出她的同伙,再一网打尽,到那时她们这些重犯必然是数罪并罚。”
陆知笙顷刻间红了眼眶,他快步追上傅筠的脚步,与他并肩而行,望着傅筠的目光里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之情,眼底水光潋滟:“苏公子……”
傅筠看到陆知笙一副要哭的神情就脑阔疼,赶紧抬手制止:“打住!眼泪收回去。”
陆知笙眨了一下眼睛,快速擦去眼角的水沚,嗓音哽咽:“我……没哭……”
傅筠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拆穿他,只是淡声言明:“我们不止是朋友,还是合作伙伴,道谢就不用了,显得过于生分了。再者,这是我之前就承诺过你的事,本就应该兑现诺言。”
陆知笙张嘴还想说什么,傅筠干脆转移了话题:“你回去之后就得着手准备你爹的后事,茶饮的事先停几天再说,等你忙完家里的事,我们再重新出摊。刚好我这边也有其他事需要处理,七天后我再来找你。”
陆知笙神色很是动容,对于傅筠的安排自然是感激不已。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道路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心下狂跳,颤声道:“苏公子,她们好像追来了……”
傅筠盯着马背上的身影看了片刻,出声回应:“别怕,不是绑架我们的人,是禁卫军统领夜蓝。”
陆知笙登时松了一口气:“那我们得救了。”
“吁~”
夜蓝显然一眼就认出了傅筠,还没靠近这里,就远远地将马匹逼停了下来。
马儿还未彻底停稳,她就已经身姿利落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朝着傅筠疾步而来。
来到傅筠面前站定,她眸光有些急切地上下打量了傅筠一番,见他身上并无明显外伤,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出声问道:“没事吧?”
傅筠:“没事。”
夜蓝点了点头,扫了一眼站在傅筠身后的陆知笙,问道:“你从何处找到的他?”
傅筠如实回应:“绑匪把我俩放一起了。”
夜蓝心中有数了,他俩会安然无恙的出现这里,自然是从绑匪手中逃脱了。
她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唇角,对苏家小公子的花瓶印象有了些许改观:“你倒是有点能耐,知道绑你的人是谁吗?可是那马匪头子慕炘?”
傅筠道:“不是她,是我不认识的人。”
夜蓝秀眉微蹙,抬眸扫视了一圈四周,沉吟道:“不是她,那会是谁?难道是王家家主?”
傅筠却不这么认为:“你和钱将军最近查得这么严,王家家主断不会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惹事。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利用陆知笙被绑架这事来个将计就计,把我也绑来,想借此事来误导你们的调查方向,其真正的目的怕是另有隐情。”
夜蓝神色莫测地看了傅筠片刻,才开口询问:“你们方才逃出来的地方,可有人守着?”——
作者有话说:日更字数就是涨得快,转眼就十多万字了,只是感觉有点透心凉,心飞扬……
第39章
傅筠也没奢望夜蓝会听进去他的分析,反正她本身就不信任自己。
他神色平淡地对上夜蓝探究的目光:“有,但是她只守在屋外,因此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说着,指了指陆知笙:“他应该见过。”
夜蓝目光掠过陆知笙,没说什么,径自越过傅筠,朝着他俩身后通往巷子的小路而去。
傅筠剑眉微拧,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夜蓝见他和陆知笙没动,回头瞥了一眼,冷声道:“愣着做什么?带路。”
傅筠和陆知笙面面相觑,眼里都有抵触之色。
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现在又返回去?这不白折腾了吗?
见傅筠和陆知笙明显不愿折回,夜蓝没好气道:“若想知道绑匪究竟受何人指使,把人抓来审问一番不就行了。”
傅筠颇为无奈,只得看向陆知笙朝着夜蓝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走吧!”
陆知笙点了点头,和傅筠一起跟上夜蓝。
抵达那栋破败的房子后,夜蓝让傅筠和陆知笙在后门等候,她则沿着外围绕去前门探探情况。
傅筠对此自然没意见。
陆知笙眼底却划过一抹惊慌,张了张嘴,似乎想对夜蓝远去的背影说什么。
傅筠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不用害怕。
陆知笙这才镇定下来,耐心在此地等候。
傅筠心中毫无波澜,站在原地靠墙休息。
说实话,他有种强烈的直觉,夜蓝可能会空手而归。
因此,他才愿意留在原地等候,并不担心会被绑匪再次发现。
大概过去了半刻钟,夜蓝的身影出现在之前傅筠和陆知笙逃出来的破洞位置。
她秀眉微蹙,面色沉冷,目光凌厉地四下扫荡,一眼看x去就能看出她此时心情不佳。
陆知笙也瞧出了夜蓝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惊疑不定地看向一旁的傅筠。
傅筠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安心等候即可。
陆知笙移开了视线,脚下悄悄朝着傅筠靠近了两步,直到与他肩膀挨着肩膀了,他才安下心来。
傅筠面无波澜地瞥了一眼陆知笙,什么都没说,朝着已经向他们走来的夜蓝开了口:“人跑了?”
夜蓝秀眉微挑,眸光深沉晦暗,嗓音微冷:“你知道我会扑空?”
傅筠双臂交握,倚靠着墙体,勾了勾唇角,反问道:“目标人物都跑了,她们会留在这里等你来抓吗?”
夜蓝眸光森冷地盯着傅筠看了片刻,那冷冽锐利的眼神透着一股浓浓地压迫感。
陆知笙察觉到了夜蓝眼底的冷意,莫名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捏紧了衣角,颇为害怕她会忍不住对苏公子动手。
毕竟苏公子方才那句话,可以说称得上不敬,这是在对禁卫军的挑衅。
陆知笙悄悄靠近傅筠的左手臂,小心翼翼地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提醒他小心些说话,莫要惹恼禁卫军。
傅筠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迎上夜蓝的视线,目光坦然无波,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一丝怯意。
见傅筠神色镇定,显然毫不惧自己的威压,夜蓝眯了眯眼,眸底隐隐划过一丝讶异。
片刻后,她收回揣摩傅筠的视线,扫了一眼缩在他身旁的陆知笙,沉声问:“你二人手无缚鸡之力,她们为何不追出来,再将你们抓回去?”
傅筠耸了耸肩,知道差不多该走了,便放下双臂,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灰。
“自然是因为不清楚我们的出逃时间,担心追出来后碰上赶来营救的你,那她们的身份必然暴露无疑,又怎会去冒这个险?”
抓不到人,就没有证据,那么也就定不了罪。
这便是她们发现人跑了,直接消失匿迹的原因。
当然,他没有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测,以王家家主绑架陆知笙时那种狡猾程度,她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绑架自己,更不可能在钱将军盯她这么紧的情况下,跑去绑架人,给她自己找麻烦。
她只会利用那些年轻男子的至亲好友,来要挟或者胁迫他们就范,若敢不从就折磨他们的至亲,让他们压根就不敢反抗。
毕竟在古代,平民想斗过地方富绅那是天方夜谭,很可能府衙的人都被银子收买了。
这大概也是她猖狂至今,却没人敢报官的原因。
不过灵州城毕竟是国都,属于女帝脚下的皇城,哪怕她已经收买了官府,却也不敢在明面上犯奸作科。
因此很有可能,绑架他和绑架陆知笙的不是同一拨人,第二波人是故意把他绑来这里,引夜蓝等人过来追查,好坐实王家家主因为觊觎苏家公子容貌,再次故技重施,实施了强抢民男的恶行。
毕竟这种事她干了很多回,再来一回也不奇怪。
这王家家主嚣张狂妄许久,想把她拽下高台的仇家肯定不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她背后插刀。
不过,傅筠倒是对她们这些是非恩怨不感兴趣,要是能因为这次事件重伤一下王家家主也不错,这样起码能让她消停一些时日,那么被她拉进火坑的年轻小伙子也就少一些。
夜蓝扯了扯嘴角,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言,径自越过傅筠超巷子出口走去。
傅筠耸了耸肩,扫了一眼还处于惊惧中的陆知笙,有些无语:“你怕什么?她又不会吃了你。”
陆知笙偷偷瞧了一眼夜蓝逐渐远去的背影,确定她的距离无法听清他俩声音的时候,他才神色紧张的压低嗓音提醒:“你没听说吗?夜统领是陛下亲兵,更是陛下最为信任的人,她要想杀一个人,无需任何理由,简直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苏公子,你方才的行为真是太危险了,往后还是多加小心,可别真惹恼了她,白白丢了性命。”
傅筠心中了然,原来陆知笙担心的是这个,他毕竟不知道自己与女帝私下已经达成协议,自然也不知道夜蓝因为女帝下达的命令目前动不了自己,但是这事现在也没法告诉陆知笙,只能顺着他的话答应下来:“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
陆知笙紧拧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傅筠看陆知笙是真的担心自己安危,心里不免有些动容,想了想,又开口多说了一句:“根据这段时间的接触,夜统领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她看着是狠厉了一点,但也不是那种不问青红皂白就喊打喊杀的人,你行得正,坐得直,也不用太过害怕。”
陆知笙不太敢信:“真的?”
傅筠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是不是真的,你以后多接触接触就知道了。”
陆知笙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地抖了抖肩膀,又甩了甩脑袋,仓惶地说:“别了,我还是离她远点比较好。”
傅筠猜到陆知笙肯定是想到了夜蓝那锐利如刀的眼神,以及她那看人时冷如冰霜的神情,像陆知笙这种文弱书生,指定是一吓一个准。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继续逗留,而是大步流星朝着夜蓝前进的方向而去。
“苏公子,等等我。”
陆知笙惊呼了一声,紧接着小跑着追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走到了路口,看到夜蓝牵着马站在路旁等候。
见傅筠和陆知笙出了巷子,夜蓝淡声开口:“此地离城内较远,现今只有一匹马,你二人在此稍候片刻,我已经飞鸽传书让人准备了马车,很快就到。”
傅筠点了点头,礼貌性地道谢:“多谢。”
夜蓝神色冷淡地瞥了傅筠一眼,而后快速移开了视线,不再说话。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除了风声和鸟叫声,就没有发出其他声音,时间是在百无聊赖的等候中流逝。
傅筠保持沉默,是因为夜蓝就在旁边站着,他和陆知笙不方便交谈。
陆知笙则是不敢吭声,怕说错一个字,夜统领一怒之下,就不放他们离开了。
夜蓝与傅筠和陆知笙的顾忌不同,她只是单纯的习惯了这种氛围,作为陛下近卫,时刻守在陛下身边,陛下处理政务的时候,一整天不说话都是常态。
因此,并没有觉得安静有什么不对。
时间缓慢流逝,傅筠身上本就带着伤,这会儿脚都站酸了,马车还没来。
半个时辰过去,他几乎都快站不住脚了,道路尽头终于出现了一辆马车,
傅筠暗暗松了一口气,接他们回城的人总算到了。
马车稳稳当当停下来后,马车帘顷刻间被掀开了来。
傅筠看到从马车内钻出来的熟悉面孔时,神色微微一愣,心里有些惊讶,怎么是她?
来人不是别人,是最近正忙着巡城,查出可疑人物的钱将军。
不止傅筠惊讶,夜蓝明显也吃了一惊。
“老钱,你怎么来了?”
钱将军速度飞快地扫了一眼夜蓝,而后摆了摆手,表示待会再说。
夜蓝:“……”
见老钱的注意力早已放到身旁苏家小公子身上,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只想到一个词,色令智昏。
钱将军下了马车,目光定定地锁在傅筠脸上,见他面色苍白,精神不佳,眸中顿时溢满担忧之色:“你受伤了?伤在何处?”
傅筠并不打算告诉钱将军,前不久在马背上被震吐血的事情。
他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不是很忙吗?怎么会跑来这么远的地方?”
钱将军勾唇微微一笑,目光专注地看着傅筠,嗓音柔和地回答:“不放心你,便过来看看。”
顿了顿,她又眉眼含笑地揶揄:“怎么?你不想我过来?”
傅筠:“……”
第40章
钱将军的目光直白却又坦荡,傅筠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这姿态和语气吧!就觉得莫名有种诡异的熟悉感,但又感到了一种古怪的违和感。
他回想了一下,终于知道诡异的地方在哪了,这可不就是,他们广大男同胞们追求喜欢的女生时,惯用的撩妹语录吗?
好家伙,现在反过来了,他一个大男人成了被撩的那个。
傅筠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咳”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结束了话题:“天色不早了,应该回去了吧?”
钱将军张了张嘴,正要回应。
夜蓝忽然拽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一旁,急不可耐地开口:“好了好了,别废话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不等钱将军做出反应,她快速瞥了一眼傅x筠,朝着马车抬了抬下巴:“你俩也别愣着了,赶紧上去。”
傅筠闻言仿佛获救了一般,立马前襟一甩,迅速踏上马车,直接掀开帘子进了马车厢,一屁股坐稳。
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口气都不带喘的,看得夜蓝和钱将军一愣一愣的。
气质内敛、儒雅自持的苏公子行事何时这般风风火火了?
以往不都是慢条斯理,文质彬彬,看了就让人赏心悦目的吗?今日为何却如此举步生风,仿佛在躲避什么似的?
夜蓝若有所思地看着还在晃动的马车帘,随后露出了然神色,转头去看一旁的老钱,眸底闪过幸灾乐祸之色:“你似乎吓到他了?”
钱将军瞪了夜蓝一眼,不甘示弱地反击:“你一油盐不进的木头,懂什么?”
“嘿!”夜蓝不服气道:“老钱,你骂谁木头呢?找打是吧?”
钱将军秀眉轻佻,似笑非笑地摊了摊手,嘲讽得再明显不过:“你说呢?”
陆知笙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不敢踏出一步,也不敢径自上马车,只能站在一旁瑟瑟发抖,就怕夜蓝与前将军打起来。
夜蓝咬了咬牙,抬起右手,做出假意挥拳的姿势:“你也好意思讽刺我,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不就一个男人,这么轻易就把你魂儿都勾走了?”
钱将军也不恼,大大方方地回应:“苏小郎君是本将军想娶回家的夫郎,本将军对他关怀备至乃天经地义之事,有何不对?”
傅筠听得脑门直抽抽:“……”
他感觉自己应该消失在这里,而不是坐在马车里。
话说,刻意在死党面前暗戳戳地打趣和试探,这不是好兄弟之间相互揭短的伎俩吗?
为何两个女人之间也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又是因为女尊男卑的关系,所以男女行事风格也会颠倒过来?
该不该说,自己的认知一直都在被刷新,竟然也能心平气和地切身体会这种另类待遇。
这要是以前,指不定他要严肃地申明:“他才不是被娶回去的那个,而是娶人回家的那个。”
可如今,他不会再做口舌之争了,只想一心一意做出一番成就,体现出男人真正的价值。
向这些强大的女人证明,男人不是需要保护的弱势群体,而是能帮她们分担压力,和她们一样可以顶起一片天,保家卫国的血气男儿。
不得不说,变成两个女人调侃打趣的对象时,还真是令人无所适从,莫名有种想钻地缝的羞耻感。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经常看到男同学因为对某个女生有好感,而拉上好兄弟刻意当着女生的面谈笑风生,蓄意暗示对方,想试探出女生的反应。
当时没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合适,毕竟年少轻狂,如果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大张旗鼓的让对方知道。
可真当亲身经历的时候,才发觉在不清楚女方对你是否有意的时候,应该选择单独找机会告白,而不是领着兄弟们冒冒失失出现在女方面前,这样也不至于给女方造成困扰。
现在想来,当初那些女生成为男生之间笑闹谈资的时候,应该除了难为情还有困扰与羞恼之感吧!
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不管是年少轻狂,涉世未深的男孩,还是血气方刚,事业有成的男人,都应该尊重女性意愿,而不是将想法强行灌输给她们。
他庆幸在大学期间并未遇到心动女生,也不曾参与兄弟之间的掺和行动,更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马车外的两人显然还没结束交谈,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傅筠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不得不出声催促:“二位,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城了?”
钱将军对着无法反驳的夜蓝挑了挑眉,眉宇间尽显意气风发之色:“如何?无言以对了吧?”
夜蓝冷哼了一声,一脸恨铁不成钢:“男色误人,你好自为之吧!”
钱将军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在她看来爱国与爱美男,两者没有冲突。
她抬眸看向马车,微笑着回应:“小郎君说的对,是该回城了。”
傅筠听到回答,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见陆知笙还没有上马车,便问了一句:“陆知笙,你怎么还不上来?”
陆知笙颤颤兢兢地瞄了一眼钱将军,又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了一眼夜蓝,不敢擅自上马车。
夜蓝本就因为老钱的不听劝而心生不悦,见陆知笙还敢偷看,当即眸光冷厉地扫向陆知笙,没好气道:“看我作甚,上你的马车。”
陆知笙吓得双肩一抖,脸色发白,话都说不利索:“是…是…我…这这…就…上…去去…”
他说着,快步走到马车前,抬起一只脚,想要上去。
可他紧张的小腿发颤,愣是半天没踩稳轿凳。
钱将军轻轻摇了摇头,压低嗓音在夜蓝耳边说道:“你对如此文弱的男子都这般凶神恶煞,以后哪还有小郎君肯嫁给你?”
夜蓝神色一顿,而后低声呵道:“滚!我又不是你。”
钱将军叹了口气,恨老夜就是根木头,这辈子只有孤寡的份。
陆知笙被那两道打量的目光盯得浑身僵硬,脊背发凉,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越是慌张,就越是踩不稳脚下的凳子。
原本还算平稳的马凳,在他脚下变得有些摇晃。
陆知笙好不容易踩了上去,抖着腿跨出另外一脚,却因为太过紧张,去够马车板的时候,只踩中三分之一,脚下重心不稳,整个人瞬间开始摇晃。
陆知笙吓得面无土色,惊叫了一声:“啊~”
他才刚发出声音,就感觉到后背有一阵风划过,下一瞬,一股力量拖住了他的后腰,稳住了差点摔下去的身体。
傅筠听到动静心下一惊,以为出了什么意外,立刻掀开马车帘:“怎么了?”
印入眼帘的一幕,看得他微微一愣,就见陆知笙正从身体后仰的姿势收回来,夜蓝则蹙眉站在他身后,单手扶着陆知笙的后腰。
见傅筠掀开了帘子,眸光微微一闪,掌心一个用力,将陆知笙推上了马车。
随后迅速撤掌,与陆知笙拉开了距离,返回钱将军所站的位置。
陆知笙伸手抓住车厢,站稳了身形,眉宇间透着劫后余生之感。
此刻他低垂着眉眼,眼角余光偷偷瞥了一眼马车下的夜蓝,双颊一片绯红,小声说:“多谢。”
夜蓝什么都没说,清冷的目光落在陆知笙脸上片刻,而后移开视线,转身翻身上马。
钱将军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端坐于马背上的夜蓝,眼底划过一抹揶揄之色。
夜蓝神色漠然地瞟了一眼钱将军:“人交给你了,你负责护送他们回城,我先走一步。”
说完,她勒紧缰绳,夹紧马肚子,控制着马匹转向,踢踏着缓步向前。
经过马车的时候,她目不斜视,轻喝了一声:“驾!”
马蹄声起,她骑着马儿疾驰而去。
钱将军踏上马车,稳稳坐在马车前,回头看向身后,朗声开口:“苏小郎君,陆小郎君,二位坐稳了,我们回去了。”
傅筠点了点头,应道:“有劳了。”
钱将军淡笑不语,甩鞭驾车回城。
傅筠放下马车帘,瞥了身旁的陆知笙一眼,就见他神色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筠也没多问,后背倚靠着车厢,闭目养神去了。
一路颠簸,傅筠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傅筠昏昏沉沉中听到耳边传来呼唤声:“苏公子,醒醒,该喝药了。”
傅筠缓缓睁开眼睛,就见陆知笙端着一碗药,眸光担忧地看着自己。
傅筠浑身一阵酸痛,脑子晕得厉害,他晃了晃脑袋,发昏的脑子清醒了一点:“我们回来了?”
陆知笙点了点头,轻声道:“你先前的伤口裂开了,五脏六腑也略有震伤,现今正在发热,得喝药。”
傅筠什么都没问,他清楚自己的情况,也知道瞒不过陆知笙,只要一把脉就会明了。
他挣扎着靠坐起来,一眼瞧见略微眼熟的床幔,这才发现已经不在马车上了,而是在陆知笙的房间。
伸手接过陆知笙手里的碗,硬着头皮将药慢慢喝了下去。
坐着缓了缓,傅筠开口问道:“我的伤没告诉钱将军吧?”
陆知笙摇了摇头,接过傅筠手里的空碗:“她不知道,她以为你只是累到了,把你送回来她就走了。”
傅筠松了一口气,又躺了回去。
“苏芒呢?”
陆知笙替傅筠盖好被子:“苏姑娘今日去给酒楼与客栈送饮品去了。”
他转头看向窗外:“看天色,估x摸着也快回来了。”
他站起身来,说道:“喝了药,好生歇着,苏姑娘若是回来了,我再进来喊你。”
傅筠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得赶紧把伤养好,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去做。
最近突发事件频发,距离第一次向女帝汇报进度,只剩下三天时间。
三天后,他必须让女帝看到一些实际性的进展,否则还真没法交代。
除了和钱将军对接健身馆的事,还得去找找房源,看看有没有小一点的店铺,将饮品摊升级为饮品店。
老是让陆知笙出去摆摊,风吹日晒的未免太过辛苦。再者大街上鱼龙混杂,对他来说也不太安全。
经过这次绑架事件,他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女子为尊的国家,男子还是要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