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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权势的最顶峰,一不小心跌落下来,就会摔的粉身碎骨。

傅筠在心里一阵唏嘘:这个国家重武轻文,芷兰作为一国之主,很难避免危机四伏的处境。

朝堂上又没有一个能为她掏心掏肺,筹谋划策的文臣,真是挺不容易的。

苏曼涨红了脸,满脸愤恨之色,气急败坏道:“你们胡说!我们家主一直都是老实本分的商贾,何曾唯利是图,见利忘义过?你们休要胡言乱语,辱我家主名声。”

“啧!吵死了!”方侍卫一记手刀劈在苏希后脖颈上,直接将她劈晕了过去,扔在了地上。

苏希见苏曼也失去了反抗之力登时脸色一片铁青,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后再睁开来,目光变得森冷,她眸底阴霾密布,死死盯着傅筠,咬牙切齿道:“你们强过我们又如何?苏紫和苏芒始终是苏家奴仆,我朝律法有规定,签下主仆契约的奴仆,双方在履行契约期间,奴仆没有资格主动脱离家主,若是非要离开便违反了主仆契约,必须归还这些年家主给予她的所有俸禄,否则你生是家主的人,死是家主的鬼,死也别想离开苏宅。”

她说着下巴微抬,恶狠狠道:“说白了,你们若是能拿出三百两白银来,随时都可以从这里滚出去,倘若拿不出来,那就用你们这两条贱命来抵!”

苏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已然是气急:“你少在那里信口雌黄,苏紫从未想过脱离家主,反而是你们一直在暗地里给她使绊子,让她频频犯错,使得家主对她失望透顶,最终产生厌恶心理,恨不得宰了她,可近来灵州城骚乱不断,全城戒备,她又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害人性命,才不得已提出只要苏紫拿出十五两银子,便放她离开苏家的条件。

如今已经如了你的意,家主也彻底厌弃了苏紫,逐她出苏家大门,任她自生自灭,永不再用。可你却忽然不乐意了,在她离开前从中阻挠,再三为难,始终不肯放她离开。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们这么做到底是何居心?”

“呵~”苏希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道:“苏紫违背家主意愿,私底下收买人心为她所用,是为不忠。违反主仆契约,是为不义,如此忘恩负义,不忠不义之徒本就该就地处决,我就是打死她也不为过。”

“你放屁!”苏芒胸口一阵剧烈起伏,气到几乎失去理智,怒声反驳:“明明是你们利欲熏心,妄想借此机会掏空我和苏紫的口袋发上一笔横财,才会百般阻挠,死活不让我们离开。甚至还想将我们打死,强占我们这点家当。你也好意思在这里倒打一耙,以苏家家主名义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歪曲事情真相,你还真是千层底做腮帮,脸皮厚得塞城墙,简直无耻至极。”

傅筠听到这里便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难怪苏芒早上出门会背那么多鼓鼓囊囊的东西,感情自己前面猜测的没错,她真的将那点家底拿去典当行,凑银子给苏紫赔付违约金。

他走到苏芒和苏紫身旁站定,任谁都能看出他是要为她二人撑腰。

傅筠面无波澜地看向苏希:“这么说来,苏紫如今已经是自由身,只因为你们想要让她身无分文的露宿街头,就将她强留下来欺压打骂。甚至还把来接她的苏芒一并强压在这里,任你们肆意欺辱?”

他说到这里,目光沉了下来,透着一种无形压迫之意:“苏芒早已随我脱离苏家,如今是一名普通的老百姓,你不过一个身份卑微的奴仆,竟敢无缘无故殴打平民,真当我朝律法是摆设,官府是死的吗?究竟是谁给你的狗胆,让你敢在官府面前猖狂至此?难不成是苏檀?”

他说着,声音加重,历喝道:“她这是和朝廷公开叫板,打算造反吗?”

苏希被傅筠这一通连番质问下来,搅得方寸大乱,他那凌厉的神色与压迫性的气势,令她心神俱颤,一时间被震慑当场,惊吓到做不出什么反应。

没等苏希有所回应,傅筠目光落在方侍卫身上,意有所指地问:“大人,如果有人罔顾纲常,为一己私欲,而谋财害命,妄想强行侵占她人财产,该怎么判罪?”

方侍卫勾了勾唇角,很是配合:“根据我朝律法规定,谋财害命的罪犯将面临最为严厉的刑事处罚,包括但不限于长期收监、绞刑、肉刑等。穷凶极恶之徒则凌迟处死或是五马分尸。”

苏希脸色瞬间惨白,额头冒出一层冷汗,仿佛被吓得不轻。

傅筠扯了扯嘴角,对她欺软怕硬的做法鄙视一通,随后又故意问:“如果是藐视朝x堂,有造反之举呢?又该怎么处罚?”

方侍卫道:“谁人不知我们尊贵的女帝陛下,对密谋造反者,宁可误杀也不可放过,若想谋反那便做好被诛九族的准备。”

“不是!”苏希崩溃地大声辩驳:“扣押苏紫与苏芒之事与家主无关,是我们几个想要分银子,不甘心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才会刻意阻拦,不放她们走。”

张侍卫饶有兴味地瞥了方侍卫和傅筠一眼,眸底隐隐划过一丝浅笑,也不打算和苏希废话,直接伸手:“契约拿来。”

第76章

苏希绷紧了肩膀,悄悄瞥了一眼傅筠,心里一阵七上八下,不知道给了主仆契约之后,他还会不会计较她们伤了苏芒之事。

方侍卫抬起右手臂,不耐烦地警告:“看什么看?再不拿出来,我的拳头可等不住。”

苏希连忙收回视线,慌慌张张在袖袋里掏起来。

傅筠冷声补充:“把苏芒的一并给我。”

苏希翻找袖袋的动作一顿,眼底一抹阴霾一闪而过,而后低低应了一声:“知道了。”

她很快就从袖袋里掏出两张契约书出来,垂着眼眸藏起眸中不甘的情绪,递给傅筠:“这便是她二人的契约。”

傅筠接过来下意识看了一眼,照样看不懂内容,正要开口问问005这契约书有没有问题,眼角余光却不经意间发现苏希手指紧紧拽住大腿的外衫,五指用力到有点泛白变形。

他心中登时明白几分,向前走了几步,转手就交给专业人士:“张侍卫,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两张契约书有没有问题?”

苏希脸色刷地惨白,急不可耐地打断:“等一下,我好像两边袖袋都放了主仆契约,等我再找找看,是否少拿了给你。”

她说着,手忙脚乱地去掏另一边袖口。

随着苏希这一打岔,张侍卫果然停下了查看契约书的动作。

傅筠看着苏希心虚的样子,心中暗自冷笑:“算你反应快。”

她大概以为苏紫伤势不明,苏芒又重伤在身,他和方侍卫以及张侍卫拿到契约书之后估计也就随意过一眼,便会马不停蹄带给她们二人前去医馆治伤,不会浪费时间再深究。

不消片刻,苏曼果然又掏出一张纸来。

张侍卫一并接了过去,仔细查看起来。

翻到第三张契约书,她“咦”了一声,奇怪道:“这苏芒姑娘为何会有两张契约?”

苏芒闻言愣了愣,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解释道:“我之前与苏少爷离开苏宅之时较为匆忙,行李也没来得及收拾,因此契约没能带出去。”

“原来如此。”方侍卫似笑非笑地瞥了苏希一眼,心里已然明白了几分,目光看向傅筠:“苏公子,主仆契约没问题了,你看此事要怎么处理?”

傅筠是因为注意到苏希紧张的动作,才想起契约书一般都是一式两份,主人一份,仆人一份,双方签字画押才能生效。

苏芒当时和自己逃出去的时候匆忙,自然没有时间收拾什么行李,至于契约书苏芒后续有没有让苏紫带出来他也不确定。

想来苏芒作为古代人,只要另一份契约书还在家主手中,她也不会认为自己已经是自由身了,因此她肯定不会把关注点放在主仆契约上面,很大可能契约书还留在苏宅。

苏希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才冒险偷偷在这里面下文章,想等到以后再寻找机会拿着契约书去威胁苏芒,可不就是指哪打哪,何愁她不从?

还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不,就这么诈苏希一下,她立马就心虚了。

傅筠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了苏芒:“当事人是你,怎么处理这件事决定权自然也是你的,你要怎么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苏紫身上的伤还给她们?还是?”

苏希闻言脸色一片灰败,眸中划过一抹至深的恐惧。

苏芒目光从呼吸越发微弱的苏紫胸口挪开,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抬眸瞪向苏希,见她惨白着脸,满目惊恐,心中燃起一丝痛快,满腔怒火也消了几分。

虽然很想替苏紫报了这殴打之仇,但苏紫此刻伤得很重,需要及时救治,若是耽误了留下什么后遗症,便得不偿失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必逞一时之快。

“算了,暂且放过她们,赔我们看大夫的银子就行,眼下救苏紫要紧。”

苏希彻底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情松懈下来,若不是被方侍卫钳制着,她几乎要瘫软在地。

方侍卫眸中闪过一丝不悦,显然觉得就这样放过恶人太便宜了,但又不好再说什么,气呼呼地踢了苏希一脚:“听到没有,把银子拿出来。”

苏希的帮手全都倒下了,只剩她孤零零一个人,哪还敢反抗,忙不迭回应:“我知道了,这就去拿。”

她说着战战兢兢伸手指了指躺倒在地上的苏曼,意思是要去她身上拿。

方侍卫历声警告:“我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奉劝你别耍花招,不然打断你的腿。”

苏希双肩一抖,立即表明态度:“不会,我只是去拿银子。”

傅筠心中一阵唏嘘:这苏希要不是心术不正,倒是个聪明人,不拿自己的银子,去拿苏曼的,哪怕苏曼醒来追问,她也可以推给苏芒和苏紫。

思及此,傅筠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苏紫和苏芒看大夫疗伤之后还得静养,恐怕半年内不能工作,医疗费和误工费加一起就算十二两银子吧!”

苏希正在翻苏希荷包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傅筠,眸中闪过一丝愤怒,气恼开口:“你这是抢……”

傅筠直接打断:“你从她们每个人的口袋里都拿出二两银子,包括你正好是六人,公平公正。”

张侍卫不耐烦地踢了苏希一脚:“怎么?你对这个安排不满意?”

顿了顿,她又冷笑着补充:“还是说,你想自己一个人掏?”

“不!我很是满意。”苏希吓得半死,赶紧从苏曼的荷包里掏出两小锭银子,又连滚带爬去了其他几人身旁,一一将银子掏出来,随后拿出一方手帕包在一起,恭恭敬敬递给苏芒,不敢再露出丝毫不情愿之色。

苏芒倒也没推脱,伸手接了过来。

等到银子拿到手,傅筠半蹲下来,打算去扶地上的苏紫起来,背她去看看大夫。

苏芒出手阻止:“小郎君,我来吧!”

傅筠扫了一眼苏芒毫无血气的脸色,沉声道:“你也伤的不轻,哪来的体力背苏紫。”

说着,他拽住苏紫的一边臂膀,打算用力拉起来,却被半空中忽然伸过来的劲瘦手臂挡住了:“苏公子,你这般窈窕,如何背得动苏姑娘?”

傅筠脸色一僵:“……”他没听错吧?窈窕?形容词能这么乱用吗?

“还是我来吧!苏紫姑娘的伤势可不等人。”

张侍卫话音落下,苏紫就已经被她一个巧劲从地面上拉起来,然后将人驮在了背上。

“我带苏紫姑娘先行一步,你们到济春堂与我会合便可。”

她说完,也不等傅筠和方侍卫等人回应,背着苏紫大踏步离开。

傅筠与苏芒面面相视,而后不约而同看向方侍卫。

方侍卫眸底划过一抹尴尬,清了清嗓子,低下头装作没注意到傅筠与苏芒的视线,目光巡视着地面上躺倒的几人。

傅筠轻笑着摇了摇头,主动转移了话题:“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们也走吧!”

方侍卫闻言这才收回视线,点头嗯了一声。

傅筠搀扶着苏芒,一瘸一拐地朝着门口走去。

方侍卫跟在两人身后护着,防止后方再有什么变故。

傅筠才走出苏宅大门不久,身后便传来方侍卫的解释:“小张向来随性而为,她没有什么恶意,你二人莫要见怪。”

苏芒连忙回头,面露感激之色:“不会的,我知道她也是担心我妹妹的伤势。我非常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今日若是没有你们出手相救,我和妹妹必然会被她们打死在那里。”

“不必客气。”方侍卫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将苏芒扶上马,帮助她坐稳后,才将目光扫向傅筠:“我们出手相助只是分内之事,你要谢就谢苏公子,我们是奉命来保护他的安危。”

苏芒自然明白其中缘由,只是有外人在,她不好直接表达心中的感动,只能在心里感激不已,声音透着一丝哽咽:“嗯,小郎君救了我很多次,也给了我一x次重活的机会,这一生我就是做牛做马来报答都不够。”

傅筠笑道:“好了,多大点事儿啊!我可不需要你做牛做马,我只需要你以后好好工作,努力挣大钱,让我这个合伙人,能走上人生巅峰。”

“噗~”方侍卫和苏芒皆是有些忍俊不禁。

方侍卫大感新鲜,这还是她头一回亲身体会苏家少爷这么风趣的一面,先前就听禁卫军们说,这苏家少爷是个极为有趣之人,与他相处,你会一整天都心情大好。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你果然与传闻中一般风趣。”

傅筠笑了笑,没接话,向前指了指,示意可以走了。

因为只有两匹马,一匹肯定是张侍卫带着苏紫骑走了。

剩下来的这匹马就不用说了,苏芒身上有伤,肯定要给伤患。

马儿驮着受伤的苏芒缓慢前行,傅筠和方侍卫在一旁步行前进。

苏芒看傅筠在地下走路,当即就要下马:“小郎君,使不得,你怎可把马让给我?”

傅筠历喝了一声:“别下来。”

看苏芒似乎被他吓了一跳,他缓了缓语气,补充道:“你受了伤,走路不方便,你要是不坐,难道还想我扶着你走一路啊?”

苏芒秀眉微蹙,一脸为难:“可是……”

“好了,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在我面前不用讲究这些礼数。再说了,我今天就是凑了个人头,真正出力的是方侍卫和张侍卫,你该感谢的确实是她们。”

方侍卫见这道火又要烧到自己身上,立马表态:“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抓紧去医馆才是正事,我们还要尽快给夜统领答复。”

苏芒这才歇了感谢一通的念头,只能言简意赅道:“以后你们有需要我的地方尽请吩咐,我必万死不辞。”

方侍卫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并未往心里去:“好说。”

前行的途中,方侍卫暗暗打量了傅筠许久,终究是忍不住出声询问:“说真的,你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态度吗?不管那人是奴仆或者皇孙贵族?”

傅筠轻笑着摇头,如实回应:“当然不是,在女帝陛下面前,我可不敢放肆,她让我往东,我就不敢往西。”

“噗~”

“哈哈……”

方侍卫忍不住大笑出声,打趣道:“你倒是实诚得紧啊!也不知陛下听到你这话,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第77章

傅筠听方侍卫这么熟稔的语气,就更加肯定她与女帝关联颇深。

他虽然好奇方侍卫与女帝关系究竟有多好,但也没有要试探她的想法,只是顺着她的话接道:“我作为老百姓,敬重女帝,爱戴她,她怎么会不高兴。”

方侍卫饶有深意地看了傅筠一眼,随后轻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傅筠也没深想方侍卫眼神中的含义,只当随意聊了聊。

他抬头看向马背上的苏芒,问:“今天店铺里究竟怎么回事?苏紫这边又是什么情况?”

苏芒原本正在安静地听着傅筠和方侍卫的对话,想着从二人的只字片语中推测,先前怀疑陛下要纳小郎君入后宫做侍君的可能性有多高?

忽然听到小郎君提起苏紫的名字,她明显愣了愣,而后猛地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立即将方才思索的问题抛之脑后,想起了店铺里的变故,眸里登时燃起愤怒之色。

那些人肯定知晓小郎君能力斐然难以把控,亦无法在他这里占到便宜,才只敢趁小郎君不在的时候搞偷袭,简直无耻之极。

苏芒一想到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就觉得气愤填膺,只想向小郎君一吐为快。

“原本我们几个生意做得好好的,门外突然闯进来好几个人闹事,口口声声诬蔑我们茶饮里掺入了罂粟和五石散的成分,才使得他们对我们店里的茶饮上瘾,让我们交出茶饮配方,她们要检查辅料搭配种类。”

“无此无理的要求,我们当然不可能答应,她们见索要配方不成,又开始捏造事实,恶意造谣,骗大家说喝了我们茶饮后闹肚子。成公子原本试着跟她们讲道理,告诉她们,不管她们有什么目的,我们都不会让她们如愿。我们堂堂正正做生意,绝不是什么黑心小商贩,她们恶意造谣生事是违法行为,他有权追究法律责任。结果她们故作听不懂,开始胡搅蛮缠,诽谤我们是吃人血的馒头,只是一杯随处可见的茶饮,却卖这么贵的价钱,这是在骗老百姓的血汗钱,挣的都是黑心肝的银子。”

“成公子与陆公子听了,自然很是生气,让她们拿出证据来,拿不出就离开这里,结果她们强词夺理,说喝进肚子里了还怎么拿出来?”

“成公子又让她们拿出喝完的荷叶杯,让懂医理的陆公子检查一下问题所在,再给大家一个交代。如果大家不信陆公子,我们也可以找懂医毒的大夫和仵作来检测一次。”

傅筠听到这里,认可地点了点头:“面对突发情况,你们处理得很到位。”

“是啊!眼看麻烦就要解决了,结果她们一计不成,就妄想再来一计。”苏芒越说越气愤:“直接一口咬定说因为相信我们,从来没想过我们会在配方里加入害人的东西,所以茶饮喝完的时候荷叶杯就已经扔掉了,因此没办法提供。成公子问他们扔哪了,他可以去找回来,证明我们的清白。结果,她们又说不记得了。

苏芒说完还不忘下定论:“我看她们压根就没喝过我们的茶饮,就是故意来店里聚众闹事,影响我们开业迎客,真是不要脸,害怕顾客都来我们店里不去她们那儿,就跟我们玩阴的,雇人演了这么出戏。”

傅筠微微一笑,也没反驳苏芒给出的定论:“你这么分析也没问题,抓住了突发事件的主要原因。”

只不过,傅筠却心里并不认为真的是竞争对手所为,很可能只是个烟雾弹,所谓的竞争对手不过是被人当枪使了。

苏芒见傅筠认可她的观点,眸子里燃起一丝奇亮的光芒,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伸手将额前的碎发挽进耳后,谦虚道:“与我关系不大,是成公子与陆公子精明能干,实力不凡,方能遇事不乱,见招拆招。”

傅筠知道古人喜欢谦让,也没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只是点了点头,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他们发现诽谤造谣行不通,便直接耍赖抓人了吧!”

苏芒忙不迭点头:“嗯,一番对阵下来,她们发现成公子不但脑子灵活还心思缜密,极难掌控,担心事情败露后功亏一篑,干脆找了个要去报官告发我们这种冠冕堂皇的虚假理由,强制性将成公子和陆公子带走了。”

苏芒看傅筠的目光,逐渐透出崇拜之色:“小郎君不在现场,就已经猜到事情经过了吗?小郎君可真厉害,难怪她们闹事前要设法避开你。”

傅筠顿感一阵哭笑不得:“不是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而是你的叙述已经告诉我答案。”

苏芒辩驳道:“那也有可能是后来发生了其他变故导致的突发事件,小郎君却还是从众多可能性中一击必中,找到事情真正的发展方向,这本身就厉害得紧,小郎君无须过谦。”

傅筠轻轻摇了摇头,不欲多谈,转移了话题:“先不说这个了,夜统领和钱将军已经在帮忙寻找他俩的去向,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你还是先告诉我,苏紫这边的情况。”

商场如战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对于商界上的一些肮脏手段他并不陌生,相反还很熟悉,但他并不认可,要赢就要赢得堂堂正正,而不是靠一些龌龊手段来打压对手。

传播不实言论,散布虚假消息,利用舆论打压和抨击对手,在现实世界里商圈里玩烂的招数,这古代竟也不甘落后,第一天开业迎客,就给他来了这么大一份礼。

倒是有点意思啊!让他想起曾经驰骋商界,与对手较量的感觉了。

这里会有谁见不得自己好,生怕自己进步呢?

想来答案已是显而易见,难怪去了宅子也没见到人。

这会儿八成在忙着和那些请过来闹事的人做事后结算,顺便给她们善后吧!

不得不说,苏檀的确适合反派这个人设,令人厌恶与作呕的事她是一件都没落下。

恶意诋毁店铺名誉,破坏店铺公众形象,真是再恶毒不过的鬼计,严重的甚至会影响他今后的发展。

这可不就是造谣一张嘴x,辟谣跑断腿嘛!

哪怕后来自己向众人澄清了店铺是无辜的,但在店铺运营期间多少还是会有不少的影响。

苏芒思索片刻,开口回应:“苏紫从苏宅下人口中听到一些消息,本想来和我们通个信,却被她们发现了,因此就被抓住了。”

傅筠目光沉静地看着苏芒:“苏芒,如果你真的信任我,我想听你说实话。”——

作者有话说:昨晚码字码一半睡着了,也是醉了。

第78章

苏芒神色微微一变,垂下眼帘沉默许久。

傅筠见她不语,又补充道:“你早上拿行李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的不对劲了,如果苏紫真的是今天上午才出事,那你就不会一大早心神不宁。这只能说明,她早在今天就出事了。”

见苏芒紧抿着上下唇瓣,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傅筠不给她退缩的机会,又极为笃定地补充:“再者以你的性格,今天店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如果不是人命关天,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绝对不会在店铺无人看守的情况下一声不响就离开。”

说到这里,他神色肃然了几分:“说吧!苏紫是不是因为我私下里嘱咐过她,让她帮我关注苏檀的动向,却被苏檀有所察觉,导致她被苏檀抓起来严刑逼供。”

苏芒浑身一震,抬眸看向傅筠,眼眶隐隐有些泛红,眸里满是不可置信:“小郎君,你都知道了?”

傅筠摇了摇头,如实回答:“不知道,但我了解苏檀的作风,同时也了解你的人品,因此不难猜出事情的发展经过。”

苏芒闻言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无奈,苦笑了一声,终究是败下阵来:“果然还是瞒不过小郎君。”

“苏紫确实不是今日出的事,而是昨晚。昨天夜里我睡一觉醒来,发现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纸条是平日里与苏紫交好的另一个苏宅下人传来的,她在纸上说了事情经过,担心苏紫性命不保,便偷偷用苏紫平日里与我联系的信鸽,传递了消息给我,通知我去救苏紫出来。”

傅筠静静听着,没有插话的意思,只是用眼神示意苏芒继续往下说。

苏芒点了点头,仔细道来:“纸上说,昨天夜里苏紫喊她起来一起去如厕,却无意中看到苏家家主半夜三更在后堂会客,本来她是想拉着苏紫回屋睡觉,苏紫却是不听,非要一个人偷偷跟过去听墙角,结果被夜巡的苏曼发现她鬼鬼祟祟靠近堂屋的身影,当场就将她抓获了。”

“家主为此大发雷霆,当即下令打死苏紫,还是她那神秘的客人劝她低调一些,莫要在关键时刻闹出人命,否则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导致该办之事功亏一篑,那便得不偿失了。苏家家主这才放弃乱棍打死苏紫,只将她打个半死,勉强留了她一命。”

傅筠听到这里,心里一阵自责,很后悔当初提出让苏紫帮忙关注苏宅动向的建议。

他目含歉意:“这事错在我,是我考虑不周,才让苏紫以身犯险,当初我要是不提那一句话,她就不会冒险去听苏谭的墙角了。”

苏芒立马摇头,申明道:“小郎君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事如何能怪你?就算你当初没有提出来,我也会让苏紫帮忙注意家主的动向,以防她做出对你不利之事,再者你是苏家小少爷,苏紫是苏家仆从,你吩咐她做点事不是应该的吗?不能因为你为人和善,我们就蹬鼻子上脸,理所应当享受你给我们姐妹俩的尊重与善意。”

傅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是又感觉哪里不对,可是又有些难以反驳。

不知不觉间,苏芒的口才何时变得这么好了?他一时竟也有些无言以对?

苏芒也没等傅筠回应,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之色:“苏紫性子向来就急躁,压根就沉不住气,直来直去不说且还不听劝,我与她讲了很多次,在苏宅当差切记要谨慎行事,别让人抓住什么把柄,可她显然只听进去了一部分,一遇突发情况就全部抛之脑后了。这回也算是给她一次教训了,但愿她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汲取血泪般的教训,以后不再犯拧冲动行事。”

傅筠宽慰道:“你也别着急上火,苏紫想来也只是一时心急,没考虑那么多。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你给她点时间与成长空间,也许经过此次事件后,她会越发稳重也不一定。”

他适时地转移了话题:“说说你去了苏宅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吧!”

“嗯。”苏芒点了点头,顺着傅筠的意思往下说:“我在前往苏宅的途中,正好碰到家主急匆匆的从我身旁经过,走了几步她又突然叫住了我,言语犀利的苛责了我一通,最后满脸厌恶的通知我苏紫已经被逐出苏家,让我拿十五两银子去赎她,如果放任她在苏宅不管,就派人把她卖去青楼抵债。”

苏芒说着神色有些变得复杂起来:“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家主会这么轻易放过苏紫。”

傅筠道:“她只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生事,引起官府的注意。知道她为什么没有狮子大开口,只让你拿出十五两银子,却又交给苏希和苏曼等人来处理这件事吗?”

苏芒面露茫然之色,试探性地问:“难道不是因为知道我和苏紫口袋里没什么银钱,才只要了十五两?”

傅筠摇了摇头,解惑道:“当然不是,你何曾见过苏谭这么好说话过?以她那绝不让自己吃亏的性子,真要放了姐妹二人,不榨干你们身上最后一点价值都不会罢休。她只不过是在玩借刀杀人这招罢了,她绝对清楚人的贪欲有多可怕,而她那些下人又是什么样的德行,所以你和苏紫的结局可想而知。”

苏芒这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反正我和苏紫也不会有什么大户人家肯收了,在她们眼里连低贱的下人都不如,两个没有靠山的奴隶又有什么可顾忌的,就算是打死了也不一定有人管,扔到乱葬岗了事。”

此时此刻,她总算是明白苏曼和苏希突然间燃起的杀意是从何而来了。

“这样说来,可不就是任她们欺负吗?在没有从我们身上搜刮的好处之前,必然不会放我们安然无恙的离开。”

“嗯。”傅筠应了一声,表示了对苏芒这段话认可:“你说的没错,苏檀很清楚你的性子,知道你一定不会妥协,也不会去寻求我的帮助。她暂时无法动我,只能从我身边人下手,她想借苏曼这把刀替她除去你和苏紫,给予我致命一击,这才故意放低条件引诱你去苏宅赎人。就算官府后来追查出来事情真相,她也完全可以将锅甩给苏希和苏曼,说人她已经命人放了,是那些胆大包天的下人趁她不备见财起意,杀人劫财。最后,不外乎她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最多只落得一个管教下人不当的警告,连处罚都谈不上,就轻而易举的让苏曼和苏希等人充当了炮灰。”

傅筠讽刺一笑:“这一石二鸟之计,倒是被她用的炉火纯青。”

“啪!啪!啪!”

方侍卫不轻不重地鼓起掌来,毫不吝啬地称赞:“苏公子果然如传言那般,聪明睿智,料事如神。这苏檀的确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据我所知,她其实犯了不少事,但官府一直没能找到相关证据,才让她逍遥法外到如今。原来都是用了如此诡计来脱身,难怪她身边的人会时不时的出事,原因就是出在这。”

她再次对傅筠刮目相看:“你看待事情会以多面性角度来分析,可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傅筠摇了摇头,解释道:“并不是,只是在商场上摸打滚爬多年,看多了人性的丑陋与险恶,这类事见识的比较多。”

方侍卫表示理解:“也对,毕竟苏家世代从商,你从小耳濡目染,自然比普通人懂得的要多些。”

傅筠的话,她倒是没做深想,只觉得他言之有理。

“这么说来,今日街市上频繁出现的骚乱,也是拜她所赐了。”

傅筠:“结合苏芒刚才所说,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行,等到了医馆,我便回去向夜统领复命,只是不知她会把陆公子与成公子藏在何处。”

傅筠神色沉下来几分,冷笑道:“还能藏在哪里,不外乎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除了她的秘密基地,就没有其他地方可藏,x只是目前不知道入口在哪里而已。”

方侍卫点头,同意了傅筠的观点:“这苏檀也是阴险狡诈得很,每次查到关键之处,都能让她化险为夷。”

傅筠幽幽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多了亏心事,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我们只需耐心等候就行。”

再者,王家家主不是正和苏芒斗着呢吗?他就不用去凑热闹了,看她们俩狗咬狗才好玩呢!

方侍卫瞥了傅筠一眼,莫名觉得他所表现出运筹帷幄的行事风格有点眼熟。

“小郎君,大人,济春堂到了。”

苏芒轻声提醒了一句。

傅筠和方侍卫抬眸一看,的确在前方五米开外的店铺旁看到了济春堂的牌匾。

方侍卫见状敛了神色,将苏芒扶下马背,搀扶着她进了医馆。

药童上前来询问一番之后,主动将傅筠三人带进了一间厢房面前。

傅筠一眼看到张侍卫坐在桌旁等候,里面床榻上躺着苏紫,大夫正在为她治疗。

听到声响,张侍卫抬眸看向门口。

“你们来了。”

苏芒急切出声:“大人,我妹妹她怎么样了?”

第79章

张侍卫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她转头看向床榻旁的大夫:“她的伤势你还是问大夫吧!”

苏芒神色一慌,顾不上身上的伤,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大夫身边,面露担忧:“大夫,舍妹伤势如何?”

大夫侧目看了一眼苏芒,神色凝重地直摇头:“令妹情况不大好啊,这今后恐怕是干不了体力活了。”

苏芒刷地一下脸色惨白,眸中染上恐惧之意:“可会危及性命?”

大夫摆了摆手,一边整理药箱,一边叹气:“人倒是从鬼门关拉回来了,只是她伤了根本,身子若想恢复以往的康健,怕是难了。”

苏芒神情松懈了些许,语气坚定:“只要人没事就好,其他困难都可以慢慢克服,再者,她还有我,我会照顾好她。”

大夫站起身来,瞧了一眼床榻上的苏紫,又看了看苏芒,神色变得凝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傅筠见状,向前走了几步,温声提醒:“大夫,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大夫视线移向傅筠,目光落在傅筠脸上的那一刻,整个人一愣,眸中露出惊艳之色,下意识地询问:“你是?”

傅筠干净利落地回答:“我是伤者的朋友,不管她情况有多糟,还请你如实相告。”

大夫点了点头,再次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她的喉部灼伤严重,以损伤程度来看,是被人强行塞入滚烫的木炭,导致整个咽喉一片狼藉,血肉模糊,以后大抵是无法再发声了。”

“什么?”苏芒身形猛地一晃,紧接着直直地朝地面栽倒而去。

傅筠神色一凛,眼疾手快地接住苏芒差点倒地的身体,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扶到另一张空榻上侧躺下。

苏芒明显是刺激过头,怒火攻心晕倒了。

傅筠此时心里也充满了愤怒,没想到她们竟然这么恶毒,用火炭塞喉咙这种残酷的手段,毁了苏紫的声带。

刚刚真的太便宜那几个狠毒的家丁了,早知道是这样,就该让她们也尝尝这样的痛苦。

傅筠握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愤怒的情绪,回头看向大夫:“苏芒后背有棍伤,麻烦大夫帮她也看看。”

大夫走过来:“好,我给她瞧瞧,还请公子回避。”

傅筠点了点头,向门口走去。

“方才有些话,我并未直接告诉那姑娘,其实她妹妹伤势极其严重。”

傅筠刚走出几步,大夫的声音在房内响起。

他脚步猛地一顿,迅速回头看向大夫:“什么意思?”

大夫朝苏紫所在的方向抬手,面露惋惜:“她手上筋脉尽数被挑断,以后只能算是半个废人。”

傅筠:“……”这也太毒了,挑断苏紫的手筋,让她手不能动,肩不能扛,几乎与废人无异,这比杀了她还要令她痛苦。

这么阴狠的做法八成不是那几个家丁想出来的,而是苏檀下达的指令。

估计是苏檀怕苏紫万一活了下来,再将苏宅的秘密散播出去,那她就有暴露的风险,为了一绝后患,便用了这么阴毒的招数。

这个该死的苏檀,真是丧心病狂,就该千刀万剐。

傅筠紧握住拳头又松开,最终只是低声回应:“我知道了,还请你不要将实情告诉她们姐妹俩,否则以她妹妹的性格,恐怕会想不开。”

大夫应承下来:“我知晓了,我会告诉她,好生休养着,其他以后再说。”

“嗯。”傅筠应了一声,继续向门口而去:“那就有劳大夫了。”

傅筠走出房间,看向守在门外的方侍卫,眸中透着些许复杂,他沉默地背靠向墙板,安静地等候在门外。

方侍卫见傅筠情绪低迷,忍不住开口:“你也别太担心,以后她会慢慢接受的。”

傅筠心情十分沉重,很是自责:“是我害了她,当初要不是我建议她暂时先留在苏宅,她就不会遭受这种迫害,被毁掉大半生。”

他捏紧拳头,悔不当初:“都怪我,如果我没有自以为是,给她出谋划策,而是任由她早早与苏檀决裂,最多也就被打个半死,再被驱逐出门,怎么都比现在这种样子要强得多。”

他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件事让他感到这么恼怒与挫败过。

是他太自信了,也小看了苏檀的阴毒程度。

苏紫这个仇一定得报,否则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安生。

【傅总,你也别太悲观,虽然古代还不能做接筋手术,但只要我们胆子够大,以后将陆知笙培养起来,也不是没有手术治愈的可能。】

傅筠沉重的心情并没有得到缓解:“陆知笙万事求稳,让他来做这类手术,估计比登天还难。”

【一切皆有可能,努力一下总没有错。】

傅筠没说话,他这会儿已经有心理阴影了,不敢轻易再下承诺。

方侍卫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宽慰他。

“你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不是吗?”

她笑了笑,思维变得悠远:“其实很多事除了人为还有天意。”

傅筠咬牙道:“不管是人为还是天意,我都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轻易过去,她们给苏紫带来的伤害,我会加倍奉还。”

方侍卫又何曾不知这时候语言的安慰都是苍白的,只道:“不管怎么样,切记先保证自身安全。”

傅筠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方姐,你留在这里守着,我回去禀报夜统领我们这边的情况。”

张侍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门口,快速交代了一句后就离开了。

过去一盏茶的功夫,大夫终于替苏芒的后背上好了药。

傅筠进屋第一件事,就是问了他最担心的问题:“大夫,我们三人暂时住在一栋民房里,我不太会照顾病人,加上男女有别,如果我把她们接回去的话,梳洗换药之类的不太方便,不知道能不能让她们在你这里休养一段时间?”

担心大夫不答应,傅筠又快速补充:“我可以另外付你照顾她们的费用。”

大夫微微一笑,淡声回答:“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事你若是不提,我也打算问问你的意见,平日里我比较忙,也没时间上门去给她们换药,正好我儿有护房,你尽管放心让她们留在这里养伤便是。”

傅筠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大夫提起药箱:“两位伤者的药已经换好,我先去忙了。”

傅筠连忙致谢:“多谢,辛苦了。”

大夫出去后没多久,苏芒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半爬起来:“小紫,不要!”

傅筠连忙起身,走到苏芒床榻前,温声宽慰:“别担心,苏紫没事。”

苏芒紧绷的神色登时松懈下来,扫了一眼床榻上还在沉睡的苏紫,而后才转头看向傅筠,眸中是遮不住的疲惫:“小郎君,抱歉,害你担心了。”

傅筠摇了摇头:“别多想,好好休息吧!”

苏芒点了点头,缓缓趴了回去。

“苏公子,陆公子和成公子有消息了。”

门口传来方侍卫的声音。

第80章

傅筠朗声回应:“方侍卫,请稍后片刻,我交代一下就出来。”

方侍卫在门外应了一声:“好,我等你。”

苏芒闻言双肘撑床,又想爬起来。

傅筠连忙轻轻摁住苏芒的肩膀,示意她赶紧趴回去。

苏芒x只得趴了回去,眼下她有伤在身,纵然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勉强跟着小郎君也只会拖后腿,小郎君还得分神来照顾她。

傅筠临出门前低声嘱咐:“你和苏紫在这里好好休息,我晚上再过来。”

苏芒点了点头,眸中满是感激之情:“小郎君,你的救命之恩我姐妹俩没齿难忘,我们这条命就是你的。”

她郑重许下承诺:“日后,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在所不辞。”

傅筠摇了摇头,反驳道:“别说傻话,苏紫的伤与我脱不了干系,你们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不欠任何人,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顾及我。人生短短三万多天,总得为自己活一次,对吧?”

“不!”苏芒神色坚定,语气固执:“我没有其他想要做的事,我只想亲眼见证小郎君得到想要的一切,不论是富可敌国的财富与地位,还是想要嫁给心仪的妻主,只要我还活在世上,必将拼尽全力协助你完成心愿,哪怕我会被千刀万剐,我也义不容辞。”

傅筠:“……”怎么有种梁山好汉的感觉?

苏芒下如此重诺,让他受宠若惊,也有些不知所措,莫名有点压力山大。

他深知古人讲起义气来,是没有道理可言的,这时候说什么苏芒也听不进去。

他故作轻松地打趣:“行行行,我努力创造财富,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这样你就不需要上刀山下火海了。”

随后,他又有些哭笑不得地申明:“还有,这财富可以有,但妻主就算了,我的目标只有立业,并不打算成婚。”

苏芒眸中划过一抹异色,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

傅筠抢在她前面说:“再说了,真要论谢的话,也是我感谢你,当初要是没有你收留我,这会儿我指不定还在睡破庙呢!反正我们都出自苏宅,也算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你和苏紫要是不介意,喊我一声弟弟也不为过,以后我们仨大概要凑一起相依为命了。”

苏芒吓个半死,立马出言打消傅筠的念头:“小郎君,万万使不得,虽说长幼有序,但尊卑有别,主子始终是主子,奴仆只能是奴仆,无论什么时候奴仆也不能与主子平起平坐,否则就坏了规矩,会被世人诟病的。”

傅筠:“……”说不通,完全说不通。

罢了,不说了,以后慢慢来吧!

固定的人生观与价值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事情自然会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不用操之过急。

他选择结束话题:“这些事以后再说,我先去看看陆知笙他们的情况。”

见傅筠没在这事上过多纠结,苏芒暗暗松了口气:“好。”

傅筠温声嘱咐:“你和苏紫尽管放心在这里养伤,其他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妥当。大夫刚刚也说了,苏紫的伤势较重,需要好好静养,暂时别让她有大幅度动作,等以后慢慢好起来再说。”

苏芒点了应承:“我知道了,小郎君你尽管去忙,不用担心我们,我会照顾好自己和苏紫。”

傅筠不再多说:“行,那我走了。”

苏芒目送傅筠走出房间,不放心地叮嘱:“小郎君,万事都要小心。”

傅筠没有回头,背对着苏芒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他刚踏出房门,一眼就看到张侍卫屹立在方侍卫身旁,想来她回禀完夜蓝消息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

见到傅筠,方侍卫随口问了一句:“苏姑娘的情况你都清楚了?”

傅筠带上房门,面向方侍卫与张侍卫,建议道:“我们边走边说吧?”

方侍卫和张侍卫点了点头,自然没意见,与傅筠一同离开这间厢房的门口。

与医馆的人交代了几句,三人便离开了医馆。

将马牵过来后,三人都没有上马,而是牵着马儿慢慢向前走。

傅筠问:“陆知笙和成锦程情况怎么样?受伤了吗?”

张侍卫回:“不严重,一点皮外伤。”

傅筠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他俩现在在哪?”

“钱将军带人在城中仔细搜查,一栋一栋屋舍排查下去,最终在一间破败的茅草屋里发现了一处地窖,陆公子和成公子被人打晕扔在了那里,眼下二位公子正在回清茗阁的途中。”

傅筠听到人已安全找到,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那栋茅草屋的屋主是什么人?”

张侍卫解释道:“据说是王家的佣工,无夫无子,也无亲戚,一直处于独居状态,只不过,八天前她已经意外溺水身亡,头七才刚过,目前那栋房子并无主人。”

傅筠冷笑了一声:“我明白了,这又是一出栽赃嫁祸,借刀杀人的戏码,人出现在王家下人的地窖,而王家明面上又与我有过不小的过节,将来我又很有可能会成为她生意上强劲的竞争对手,她在暗中使个坏是再正常不过的打压手段。”

方侍卫提醒道:“可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此事是苏檀所为。”

“是啊!”方侍卫也出言附和:“禁卫军已经将其中两个闹事的人抓获,但是她们一口咬定是王家家主下令让她们前去捣乱,人也是王家家主安排其他人抓走的。”

她叹了口气,似乎感到有些头疼:“苏家家主太狡猾了,人证物证都指向那王家家主,府衙捕快没办法直接对苏檀下达缉拿拘捕令。”

傅筠不免有些奇怪:“苏檀这么明晃晃的栽张嫁祸,王家家主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张侍卫道:“此事也着实奇怪,钱将军前去抓捕王家家主的时候,她表现得很冷静,并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发脾气,只平静的说这次事与她无关,人也不是她抓的,想迫害苏小郎君的人另有其人,就算押她进大牢,也改变不了这一点,与其在她这里浪费时间严刑逼供,还不如去找真正的凶手,方能以绝后患。”

傅筠问:“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张侍卫道:“这也只是她的片面之词,不能排除她在将计就计,倘若我们无凭无据去抓捕苏檀,也许正如了那位王家家主的意。”

“嗯。”方侍卫附和:“她们两人任何一方都希望对方与官府斗个你死我活,而后再坐收渔翁之利。只能将有证据指向的那一方先抓起来,再仔细盘问,反正有证据在,要急的不是官府,而是王家家主。”

“也对。”傅筠点了点头,深深觉得钱将军这个决定做的对:“她们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这起案子,虽说是只是一桩小案子,但她们两人一个需要自证,一个一心想要摁死对方,那就让她们俩多斗一会儿,看看究竟是谁先沉不住气。”

其实,说到底,他还要庆幸这两人斗得你死我活,不然他还得时刻分心去一要应对她们俩的阴招。

只不过唯一有一点不爽的是,如果她们俩斗的时候,不把自己扯入其中就好了。

“对了,只发现了地窖,没有发现密道吗?”

张侍卫摇了摇头,如实回应:“钱建军与禁卫军的确在不少民房里找到不少隐秘地窖,但大多数是闲置的,暂时并未发现有密道痕迹,我们的人还在搜查当中。”

傅筠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他在心中暗自思索:估计密道入口设置的非常隐蔽,又或者是藏在寻常思维想象不到的地方。

哪种入口是比较明显,但又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上面的呢?

这还真是个令人头疼的事,就好比已经临门一脚了,但就是怎么都开不了进去的那扇门。

抵达清茗阁的时候,陆知笙和成锦程一见到傅筠的身影,立刻就迎了出来,目光对着傅筠上下一通打量,然后异口同声地说:“你没事吧?”

傅筠心中一暖:“我当然没事,你们呢?伤到哪了吗?”

陆知笙摇了摇头,温声回应:“我们二人并未受伤,在她们抓我们去府衙的途中就被人打晕了,醒来后便回到了这里。”

成锦程气愤出声:“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在开业当天闹事,这会儿太阳都要落山了,还怎么营业?一群sb玩意儿,专门不干人事。”

傅筠拍了拍成锦程的肩膀:“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人没事就好。茶饮夜统领已经安排人分批送给先前的老客户了,无外乎是今天少挣一点,以后再挣回来就是。”

成锦程气呼呼道:“我也知道这个理儿,我只是咽不下这个口气。”

陆知笙出言宽慰:“好事多磨,下次再遇到x这种事,我们就有应对的法子了。”

傅筠欣慰地看向陆知笙:“你说的没错,下次再遇到这种事,直接抄起扁担和扫把将闹事的人赶出去,他们要敢再继续闹事,你们就说我说了,事不过三,再敢上门挑事就乱棍打死,让她们有本事就来找我算账。”

成锦程竖起大拇指:“硬气,我就等老大你这句话了。”

傅筠眼皮一跳,申明道:“我是让你搬出我来吓唬他们,不是真让你将人打死。毕竟我身上还有苏谭儿子这个身份,灵州城的人没有几个不知道苏檀的处事作风,他们肯定认为苏家人手段都差不多,我才敢如此张狂。总之,你记住,不管在哪里,杀人都是犯法的,杀人偿命是铁一样的定律,别知法犯法。”

成锦程心虚地摸了摸鼻头:“我知道了,我也就是说说。”

傅筠没再说什么,进入店内扫视了一圈,奇怪问道:“夜统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