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抬眸幽幽扫了傅筠一眼,颇为郁结,心想:“还真是个榆木疙瘩,一点都不懂得把握时机。”
她没好气道:“讲来听听。”
傅筠这会心思早就不在这件事上了,并没有意识到芷兰的情绪,径自问道:“那王家家主难道还不知道慕炘就是灭了她们王家的山匪?不然怎么还会跟她走得这么近?”
芷兰见他压根就没撒娇求抱的觉悟,心中不免有些气恼,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心里默默叹气。
她解惑道:“先前也许不知,但如今应该是知晓了的,毕竟那王琳芳已然查出了真正的灭门凶手。
“哦?”傅筠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她已经查出来了?她找过你了?”
“等等~”他脑海灵光一闪,登时福至心灵:“那个绑架朝中重臣,并扬言要见你的人不会就是王琳芳吧?”
芷兰眼眸微眨,点头回应:“你猜的没错,正是她。”
傅筠不解道:“她如果想要申冤,凭她的影响力直接找机会和你见一面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搞出叛军这么大的动静?”
芷兰神情淡了下来,语气微冷:“因为她恨我,她认为我是昏君,看不到冤情,不顾百姓死活,不配为这天下之主。朝廷更是奸臣当道,官商相护,苏檀明明雇凶灭了王家满门,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反而是毫发无损,在外逍遥这么多年。所以她想报复整个朝廷,包括我在内。”
傅筠心下一紧,问道:“她想怎么报复,毁了整个朝廷?或者是杀了你,她取而代之?”
芷兰轻嗤了一声,望着傅筠的眼神有些无奈:“你总是这般睿智,我只是提到一点相关事宜,你就能猜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傅筠耸了耸肩,轻笑着解释:“那是因为她身上的疑点很多,第一,她虽然一直都在公益施粥,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关心贫苦人的死活,上次隔壁城来了难民,只因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对她关注多了点,她就说消失就消失,压根就没管这些难民会不会饿死。这说明她内心其实是漠视这些贫民死活的。”
“还有上次来找我合作的时候,嘴里说着想要挣银子继续做善事,但实际上却是来打听我健身训练营的后续发展,甚至想要将手伸进来,获得训练营的部分控制权,这本身就不符合她表现在众人面前的佛系形象。”
“也就是说,她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做出大善人的样子给人看,以此来获得贫民的拥护与爱戴,这样一来哪怕她哪天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犯下弥天大错,贫民看她一直都在做善事的情形下,还是会选择相信她,支持她,拥护她。”
“这种行为我们通常可以被称之为伪善,她是抱有目的和私欲才这么做的,但是贫民们并不知晓,只会觉得朝廷是非不分,如此对待大善之人,这样也会煽动官府与平民之间的矛盾。”
傅筠做出结论:“也就是说王琳城府极深,从一开始就布下了针对你和朝廷的棋局,并且隐忍了整整三年,暗中蛰伏,养精蓄锐,只为一朝将你拉下帝王之位。”
“如果你真的去见了她,那等待你的恐怕不单单只是威胁生命这一点,甚至泼你一身脏水,让你颜面尽失,在百姓面前失去君主的威严。”
芷兰面露赞赏:“分析得很到位,与我的猜测不谋而合。”
傅筠对着芷兰勾唇浅笑,好奇发问:“所以宫中的这场变故你是怎么解决的?”
芷兰微微一笑,语气神秘:“你猜。”
傅筠哭笑不得:“这个我真猜不到。”
芷兰但笑不语。
她要是不说,傅筠也只能耐心等着。
却不想,芷兰直接转移了话题:“你生父的事情,你可有打算?”
傅筠直言道:“我想把他带出来。”
芷兰点了点头,并不意外:“只要城外战事不停,我们也不曾将苏檀逼得太紧,那你生父便是安全的。”
傅筠道:“但也不能保证苏檀会不会因为城内混战结束而产生某种逆反心理,毕竟她现在是笼中困兽,又迟迟不见慕炘来救她,甚至都无法确认她有没有成为弃子,自然会做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同归于尽。”
没等芷兰回应,傅筠又笃定地说:“苏父目前还不能死。”
第147章
如果苏父就这么死了,那么苏檀手中便没了筹码,以她的性格就算要死,也会在临死之前疯狂报复,将对手撕咬个半死,并且还会以同归于尽的方式誓死一搏,杀出一条血路。
反正不论成功与否,在朝廷内忧外患之际,她的打击报复对芷兰或是整个朝堂来说都是一大重创。
为今之计就是救出苏父的同时将苏檀羁押,防止她逃出苏宅后和与城内乱军沆瀣一气,给我军使绊子,到那时就麻烦了,又会回到先前的混乱战局。
虽说这些乱军和苏檀并非是一伙的,但还是得防止万无一失,侥幸心理一点都不能有。
而且苏檀眼下也不能死,她还有大作用,必须等到事情解决了,才能对她论罪处罚。
不然王琳芳绝对会死咬芷兰不放,指责她治国不利,放任凶犯逍遥在外多年,让其有机会勾结外邦,损害籹国与子民安危,在死无对证的情况下,岂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王琳芳深受平民爱戴与拥护,民心是治国根基,芷兰绝不能在这种局势动荡的时候被盖上这顶莫须有的帽子。
不得不说,那王琳芳年纪轻轻却心机深沉,半个月前就给自己找好了完美隐匿踪迹的借口,说什么出城省亲,都不过是伪造出不曾参与搅乱朝局的技俩罢了。
还真是会做表面功夫,明面上是个多好的大善人,暗地里不过是觊觎至高无上的权力之位罢了,她处心积虑帮助的贫民都只是为了收取民心,让众人心甘情愿成为她往上爬的梯子而已。
当然这些傅筠没有直接表达出来,他相信芷兰肯定也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果然,芷兰深深看了傅筠一眼,却没有深究,只是淡声询问:“可是想好怎么做了?”
傅筠点了点头:“想好了。”
芷兰没有提出任何疑问,直接道:“那行,我协助你。”
傅筠问:“宫里的事不用管吗?”
芷兰道:“如今正值战事,让大臣们上朝也是不小的风险,恰逢元正,放她们回去歇息几天也无妨。”
傅筠微微一愣,这才想起原本计划是和芷兰一起过夕,没想到却遇上战事,现在已经是正月初五,春节都过去了。
“那行,城内混战暂时已经平息了,也到了我们该解决麻烦的时候了。”
他看向芷兰,说出自己的打算:“这次行动不宜太多人,否则容易打草惊蛇,还是派那支协助我解救平民,以方侍卫为队长的精英小队和我们一起去吧!只不过她们累了几天几夜,得先让她们修整一下,等到今晚子时我们再行动,你看行不?”
芷兰抬眸凝视傅筠,眸中有暗流涌动:“你似乎很认可方玖的能力,对她也很满意?”
傅筠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她很有实力。”
芷兰神色微沉,眸光肉眼可见的变冷:“哦?是吗?”
傅筠眸中划过一丝短暂的迷茫,一时有些没明白芷兰的意思,怎么感觉芷兰好像不太高兴,难道自己回答错了
可方玖是她精心培养的暗卫之一,要是能力不强的话,又怎么可能得到她的重用?
难道要说方玖能力一般?这样才是对女帝培养能力的质疑吧?
【女人心,海底针,只恨你是块木头。】
小巴颇为恨铁不成钢。
【你当着女帝的面夸别的女人,她能高兴就怪了。你换个思维来想,如果女帝当着你的面夸奖别的男人多厉害,她对那个男人有多满意,你会开心吗?】
小巴这么一点,傅筠可算是反应过来了。
是了,刚刚是他大意了,他真没细想过,只是觉得这x几个暗卫实力强大,令他十分佩服。
但他真的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就单单只是钦佩,仅此而已。
思及此,傅筠赶紧摇头:“不是。”
芷兰挑眉看他:“那你是何意?”
傅筠很识时务的补充:“她能力强不强,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她是你的手下,主要还是你培养得好,她也足够努力,所以才能成为你身边不可多得的一员猛将。她本就是你派来协助我的人,你看人的眼光自然是最好的,这点毋庸置疑。说到底我也是因为有你的照拂,才能完成你交代的任务,其他人能力再强,也强不过身为领局人的你,因此是你成就了她们。”
【哎呀,这就对了嘛!嘴巴不是挺会说的么。】
小巴很是欣慰。
芷兰神情微缓,似笑非笑地看了傅筠一眼,反问道:“其中也包括你?”
“什么?”傅筠微微一愣,不是很懂。
难道芷兰是想说,她也成就了他吗?
芷兰微微一笑,神色带着些许揶揄:“你说的没错,朕从不会让真正的珍珠蒙尘,而你就是朕一眼瞧见的那颗明珠,只等着朕去采摘。”
“咳咳~”傅筠差点被口中的茶水呛到。
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啊!芷兰怎么会这样理解呢?搞得他多自恋似的。
他尴尬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芷兰幽幽打断:“难道你觉得朕的眼光不行?”
傅筠俊脸发热,艰涩回应:“没有……”
芷兰一锤定音:“那不就结了。”
傅筠:“……”
芷兰算是看出来了,傅筠公事上很机灵,但一旦遇到感情之事就会变得迟钝,逗他就跟逗憨厚的小动物似的,让人乐此不疲。
她这个贵君,还真是有趣得紧。
也不知以后娶回宫后,会给自己带来多少乐子。
她是真的有点迫不及待,想娶他进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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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一刻,夜深如墨。
傅筠从睡梦中惊醒,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立刻捞来床边的夜行衣穿戴整齐,步履匆匆去了前院。
来到厅堂,就看到里面灯火摇曳,他抬眸望去,就见一身黑衣劲装的芷兰正坐在里面饮茶,一看就是等候多时。
厅堂门外的院子中央,几个黑色身影挺直脊背站在那里,看身形就知道是方玖和那几名暗卫。
傅筠靠近厅堂的时候,芷兰已经听到脚步声,她放下茶杯,抬眼看向门口:“来了,睡得可还好?”
傅筠点了点头,颇为歉意道:“你们等很久了吧?怎么不让人去叫醒我?”
芷兰走出厅堂,语气平淡:“不着急,时间足够了。”
她说着扫了一眼右边,立刻有人上前几步,将一副弓箭恭敬地递了过来。
芷兰伸手接过,随即递给傅筠:“知你喜爱射箭,我让兵部连夜赶制了一把上好的弓箭,你带着防身。”
傅筠心头微热,抬手接了过来:“多谢。”
芷兰睨了傅筠一眼,有些不悦道:“怎的如此生分?不过就是一把弓箭,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傅筠挠了挠头,有些无所适从,但也知道捡好听的说:“只要是你送的东西,它就是最好的礼物。”
“咳~”芷兰轻咳一声,别过脸转头就走:“油嘴滑舌,走了。”
“哦,好!”傅筠闻言立刻跟在芷兰身后,往院子中央的空地走去。
芷兰看向方玖几人说道:“今晚的行动你们切记要小心谨慎,不可出现丝毫纰漏,我们定要将这叛国之人拿下,以告慰那些亡国将士的在天之灵。”
方玖等人恭敬应道:“臣等绝不辜负陛下厚望。”
芷兰不再多言,回头望了傅筠一眼,示意他跟上。
“等一下。”傅筠语气微急:“我有两句话想跟你说。”
芷兰停下步伐,眸中划过一抹浅笑:“怎么?莫不是三更半夜出门你怕了?”
傅筠抽了抽嘴角,心道:不就是半夜十二点以后出门吗?以前还有过中元节在外面应酬到三更半夜才回家的经历,现在这个只不过是点毛毛雨,有什么值得他一个大男人害怕的地方?
傅筠向前几步,低声开口:“我们需要准备一些火药,以备不时之需。”
芷兰秀眉微挑,有些惊讶:“火药?要这东西做甚?”
傅筠道:“自然是毁掉苏檀逃跑的后路。”
芷兰道:“苏宅那些密道入口早就被我们堵死了,她跑不掉的。”
傅筠坚持道:“这个可不好说,她毕竟被困了那么久,万一这期间她找人重新疏通了,那她可就多了一条逃生之路。”
芷兰瞳孔微缩,登时了然:“还是你思虑周到。”
她说着,拍了拍手掌,等手下上前,吩咐道:“去准备几桶火药来。”
“是!”来人应声离去。
准备火药的人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傅筠和芷兰径自回到厅堂。
在傅筠的提议下,方玖几人也跟着进入厅堂,坐在正位下方的两侧椅子上等候。
半个时辰后,准备火药的人回来了。
装备补齐,一行人出了苏府,翻身上了安排在路旁等候的马匹。
趁着月黑风高,他们沿着曲径小道前行。
距离苏宅还有百来米的时候,傅筠逼停了马匹,随即一跃而下。
其他几人见状,也都纷纷停了下来。
傅筠示意大家将马匹隐匿起来,随后走到芷兰和几名暗卫面前站定。
芷兰道:“朕与苏公子进去将苏父带出来,你们去检查苏宅的地下密道,不管它们的出口是否被堵住,一旦确认我二人已将苏父带出来,你们便即刻炸毁苏宅通向各个地方的密道。”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听到爆炸声之后,守在暗处的禁卫军会包围苏宅,将整个苏宅的人一举抓获,到时你们隐藏在暗处即可,无需现身抓捕现场。”
方玖和几名暗卫点头应道:“是。”
分工完毕,几人分头行动。
芷兰和傅筠沿着苏宅外围的围墙走了一圈,最后打算选在傅筠之前住的院子翻墙进入。
傅筠望了一眼高高的围墙,往后倒退数米远,正要来个起跑跳跃翻墙,腰腹却被一条有力的臂膀环住了,随即被拥着一跃跳上了围墙,还没站稳,又被咻地带到了地面。
傅筠惊魂未定,落地好半晌,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芷兰似笑非笑地瞥了傅筠一眼:“胆儿还挺小。”
傅筠尴尬地别过脸:“是你太突然了,我还没反应过来。”
芷兰眉眼带笑,心情大好:“是是是,你胆儿肥着呢!以前可没少顶撞我。”
傅筠:“……”有吗?他怎么不记得了?
芷兰轻轻揭过:“好了,不闹你了,正事要紧,此地我不熟,你来带路。”
第148章
芷兰敛了揶揄的神色,傅筠自然不会再多言,抬手打了个手势,示意芷兰跟他走。
傅筠虽然住在苏宅的时间不长,但整体布局对于他这个混建筑工程行业的人来说并不陌生。
傅筠没有选择先去苏父原先住的偏院,而是带着芷兰避开那些守夜的仆人,悄悄前往苏檀所住的寝屋。
苏父一直不受苏檀待见,原本住的院子很偏僻,但现在变成了筹码,估计会被迁到离苏檀寝屋不远的地方。
苏檀住主屋,那么苏父很有可能被安排在东西两侧的其中一间屋子。
傅筠躲在一根圆柱后远远望去,果然看到正屋方向守了好几波人,一看就戒备森严,硬闯估计行不通。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除了苏檀的寝屋,西方两侧屋子的打手安排的竟是差不多,看来苏檀也很狡猾,故意混肴这两者的重视程度,让人一时分不清哪边才是苏父所住的屋子。
但这种小伎俩也难不到傅筠,他早就猜到会是这个情况,定下这个计划前就让陆知笙给他配了这个一吸入鼻腔就会晕过去的药粉。
思及此,他从袖袋里掏出两包粉末状的东西,回头看向芷兰:“这是迷香,如果让你悄悄去屋顶,从上面将药粉撒下来,弄晕她们有问题吗?”
芷兰直接拿走傅筠手里的药包,语气淡然:“小事一桩,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傅筠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当心一点,蒙上面巾,万一被发现我们立马撤,救人的前提是自身安全为首要。”
芷兰点了点头,将蒙面巾往上一拉遮住口鼻,快速隐入黑暗之中。
傅筠也将蒙面巾往上一提,紧紧遮住口鼻,目光紧紧跟随着黑夜中芷兰飒爽的身影。
就见她几个干净利落的跳跃,轻轻松松地上了屋顶,在上方悄无声息地潜行。
很快她就停在了目标屋顶,目光远远朝傅筠x望了一眼。
傅筠视线在院子里仔细扫了一圈,除了苏檀两侧的屋子前方有多人把手,其他地方并没有看到有仆人走动。
三更半夜只留下主要安保人员守着算是正常操作,毕竟她绝对不会想到在城内乱军混战期间,大家都慌不择路地逃命去了,傅筠还能有精力来找她的麻烦。
傅筠高抬右手臂,打了一个可以行动的手势。
芷兰眺望傅筠所在的角落片刻,随即半蹲下来,将手中药包捣鼓了一会儿。
不多时,她便靠近屋檐,单臂展开,一边悄然挪动身形,一边将手中的药粉一点一点撒了下去。
傅筠远远听到有声音隐隐传来:
“什么味道?”
“你们闻到了吗?”
“好像是一种香味。”
“三更半夜哪来的香……”
这句话还没说完,傅筠就看到守门的那几排人缓缓倒了下去。
“喂!你怎么了……”
“好晕……”
等到所有人都倒地,傅筠才从柱子后面走出来,朝西侧的屋子前进。
芷兰从屋顶飞身而下,来到傅筠身旁站定。
她看着倒了一地的人影,好奇道:“你哪来的这种迷香,比一般药物厉害多了。”
傅筠垂眸看向地面的人:“我让陆知笙特意调配的,比市面上的药性更快也更强。”
芷兰对此颇为赞赏:“你倒是准备的挺齐全,省了我们不少事。”
傅筠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先找人吧!”
来到西侧屋子门前站定,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保险起见傅筠还是拿出了一根迷香,捅破了窗户纸,先将里面的人迷晕。
对于突然出现的人,苏父万一吓得惊叫出声,那绝对会吵醒睡梦中的苏檀,到时想要带着苏父脱身那就比较棘手了。
迷香放进去后,傅筠等了一会儿,这才悄悄用工具去拨弄木门的插栓,不多时就将木门的插栓拨开了。
芷兰看着傅筠颇为熟稔的动作,不免有些目瞪口呆,显然怎么都没料到他一个苏家少爷,竟然对强行入室这事手到擒来。
傅筠动作轻柔地推开木门,侧头看了芷兰一眼,示意她进屋捞人。
芷兰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之情,跟在傅筠身后进了屋。
两人摸索着来到床榻边,傅筠一眼瞧去,发现床上的鼓包不太对,好像不止一个人……
傅筠心头陡然一紧,不好,除了苏父,还有别人在场。
下一瞬,床上的人掀被而起,只见两个暗器朝着他和芷兰的位置射来。
傅筠神色一变,立刻转身猛地扑向芷兰,将她狠狠扑倒在地。
芷兰闷哼了一声,瞬间就反应过来,紧紧按住傅筠道后脑勺,让他脑袋架在自己肩颈。
只听“咻!咻!”两声,两道飞镖擦着两人的头顶而过,射中了身后的屏风。
背后有疾风逼近,显然一次飞镖不成,床上的人已经拔刀而起,朝二人砍来。
芷兰抱着傅筠迅速滚了一圈,避开了这惊险的一击,随即快速拔剑,把傅筠推到一旁,与黑夜中的人影对打起来。
傅筠避开两人的交战区,这才看清与芷兰打起来的身影就是苏檀。
没想到苏檀如此狡猾,竟然会忍着厌恶之情和苏父同处一室,时刻都看着他。
刚才若不是他反应快,他和芷兰都得中招。
傅筠可记得,苏檀有多不待见苏父,一提到苏父都是一脸嫌恶之色。
趁着芷兰和苏檀对战,傅筠悄悄挪到了床榻前打量了起床上的人影。
此人身形清瘦,皮肤苍白,没什么血色,一看就是营养不足的病秧子。
但他五官却是极为清俊,看得出来苏傅筠的长相有一小部分是遗传的他。
只一眼傅筠就能认定这人就是苏父,并不是别人假扮的。
因为迷香的关系,他此刻睡得深沉,只是眉头轻拧着,显然睡得并不踏实。
傅筠捞过一旁的外衫,将苏父从床上拉起来,开始给他穿外衫。
苏檀见此情形不免有些慌乱,好几次都想过来抢人,但都被芷兰用强大的武力值压制住了。
芷兰的身手自是不必说,凭苏檀这点做生意时跑江湖的功夫可奈何不了她。
要是他和芷兰刚刚被暗器射中,那苏檀可能会有胜算,但是没射中那就失了先机。
傅筠背起穿戴整齐的苏父,避开苏檀和芷兰的打斗区域,直往门口狂奔。
苏檀眼见筹码就要被拐跑了,当即厉声大喊:“来人,拦下他,别让他跑了。”
“聒噪。”
芷兰漫不经心的开口,随后又讽刺道:“你就是喊破天也无用,你的人已经倒下了。”
苏檀闻言神色巨变,当即作势提刀狠狠劈向芷兰,却趁着芷兰阻挡空隙,迅速撤回刀锋,朝着傅筠追去。
芷兰见她中途撤掉动作,即刻反应过来她使了虚招,立马提剑跟上。
眼看苏檀摸向袖口,芷兰神色一变,大声提醒:“小心暗器。”
傅筠奔跑的脚步一顿,想也没想,直接背着苏父向前一扑,重重地趴到了门口的地面上。
傅筠闷哼了一声,两个人的重量差点没把他压吐血。
一支飞镖从苏父的肩膀飞过,在他肩膀上划出一道血口。
傅筠脸色微变,赶紧摸了一把苏父的后背,好在后背并没有射中。
傅筠暗暗松了一口气,抬眸去看苏檀,此时她和芷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对战。
傅筠一眼扫到之前拨开插栓时随手放在门边的那把弓箭,心道:芷兰和苏檀对战的同时还要顾及他的安危,总是分神来保护他,这样下去不是个事,万一迷香的效果过了,苏宅的手下醒了过来,那他和芷兰可就脱不了身了,必须得让苏檀没了反抗之力才行。
傅筠一把抓住弓箭,又拖着还在昏睡的苏父往走廊的柱子挪去。
直到确定不会再被苏檀的暗器威胁到,他将苏父倚靠在柱子上,自己则拿起手中的弓箭,缓缓对准正在对战的两人。
芷兰本身就时刻关注着傅筠,见他拿起弓箭的这一刻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设法使得苏檀背对着傅筠,让她注意不到傅筠的动作,无法去及时避开。
傅筠全神贯注盯着苏檀正在拿刀挥舞的手臂,瞅准她动作的惯性,等待她再次挥刀的时机。
在苏檀再次挥刀进攻芷兰的前一刻,傅筠将手中的箭猛地松开。
利箭以破竹之势射向苏檀的右手,随即狠狠插入她的小臂。
“呃……”苏檀吃痛得闷哼出声,长刀瞬时落地,砸在了地面。
下一瞬,她就被芷兰狠狠摁在地面上。
苏檀抬眸瞪向利箭射来的方向,借着月色看清了柱子后面藏着的人。
她咬牙切齿道:“果然是你这个废物,老娘当初就该在你出生那一刻将你一脚踹死,扔出去喂野狗。”
芷兰眸色一沉,狠狠踢了她的膝盖一脚:“闭嘴!”
傅筠扯了扯嘴角,给了芷兰一个眼神,示意她不必担心。
他毫不客气地回呛苏檀:“放心!你死得只会比这个更难看。”
苏檀死死蹬着傅筠:“贱人,我是你母亲,你要弑母吗?”
傅筠耸了耸肩,一脸嫌弃:“别乱攀关系,我可没有你这种害子杀子的母亲,我们早就断绝关系了。”
话毕,他不再看苏檀一眼,背起苏父就往大门方向而去。
苏檀气得脸红脖子粗,怒骂道:“你这个贱蹄子,给我回来!”
身后传来芷兰的怒斥:“嘴巴放干净点。”
随后就是一道闷哼声,芷兰将苏檀敲晕了。
傅筠背着一个,芷兰拖着一个,两人拉开了苏宅的大门。
门外的仆人听到动静转头看来,见状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刀,作势就要攻过来。
芷兰冷声道:“想要活命就莫要反抗,若是与苏檀一起助纣为虐,那便株连九族。”
芷兰这话一出,登时震慑住了门外的仆人。
傅筠适时开口:“这位是朝廷的大人,负责调查苏檀勾结外邦一事,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生计才来苏檀手下做事,如果不想被她连累,那就放下手中的刀回家去,过了今晚可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门口的仆人闻言面面相觑,都没有做下一步的举动。
其中一人问:“你是苏家小公子?”
傅筠点了点头:“没错,但我和苏檀早就断绝了关系。”
闻言这些仆人再次对视了一眼,而后默默放下了手中的刀。
她们对着傅筠和芷兰拱了拱手:“多谢大人,多谢苏公子。”
傅筠摆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
两人刚出了苏宅,隐在暗处的将士便现了身。
芷兰将晕过去的苏檀扔给为首的那名将领,下达命令:“将苏宅所有人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是!”为首的将领恭敬应下,随后带着人涌入苏宅。
事情告一段落,傅筠和芷兰纷纷松了一口气。
芷兰伸手就要将苏父接过来,傅筠摆了摆手,婉拒了x:“让我来吧!”
芷兰微微一愣,终究是没再多说,随傅筠去了。
她协助傅筠将苏父弄上马背,等到傅筠上马坐稳后,她才翻身上马,与傅筠一同骑着马往苏府而去。
回去的路上,傅筠问:“宫中的事,真的没关系吗?万一王琳芳趁你不在去皇宫作妖怎么办?”
芷兰轻笑了一声,宽慰道:“别担心,宫中之事我已安排妥当,王琳芳就算想谋反,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如今我们已将苏檀抓获,只要抢在王琳芳前面把当年之事公布出来,并且告知天下苏檀是王家当年灭门惨案的真凶,如今她又勾结外邦,祸国祸民,不日便会问斩,那她便没办法泼我脏水,或者污蔑我,挑起民怨。”
傅筠听芷兰这么说,心底的担忧减轻了不少,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慕炘和苏檀是合作关系,我们得小心她劫狱。”
芷兰勾了勾唇,并未为此忧心:“慕炘眼下自顾不暇,让她再分精力出来救一个死刑犯,想必也不是她的作风。”
傅筠略微思索,觉得也是。
像慕炘这种只为自身利益出发的人,绝对不会浪费人力与精力去营救一颗弃子。
在苏檀被抓的那一刻,她的作用也就到头了,除非苏檀还有能力给她支援军队。
但想想都不可能,她要是没被抓的话,还能带着不少身家逃出灵州城,用财富换取权势,在其他国家生存,保她一生无忧。
可一旦被抓捕归案,就是诛九族的重罪,不管有多少身家可都是要充公的,那她就毫无用处了。
将傅筠送到苏府后,芷兰就跟傅筠告辞了。
她要回宫让刑部连夜审理苏檀的灭门案,翌日一早就公布天下。
傅筠让她尽管去忙,不用担心他这边,城内乱军已经平息,基本没什么危险了。
城外的战事,根据芷兰的意思,慕炘所带的军队虽然人数庞大,但她们只擅水战,并不擅陆战,因此在攻城的这些日子里,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双方一直僵持不下。
回苏府途中,据芷兰透漏的消息,青州边境的战乱因派了精兵支援,前些天已是大获全胜。
现如今大军正在连夜快马加鞭赶回灵州,只要我军坚守城门,等待大军归来,慕炘就得夹紧尾巴滚回伮国。
傅筠很怀念灵州城以往国泰民安,生机勃勃的样子。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援军能早点凯旋归来,将敌军通通赶出灵州,让她们不敢轻易再来犯。
青州战事已了,成锦程和钱将军应该也在回来的路上了吧?也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什么变化?
傅筠此时还不知道,成锦程给了他一个超级大惊喜。
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惊吓。
第149章
傅筠回苏府第一件事就是梳洗一番,换一身干净的衣袍。
随后找来温婧,问陆知笙和苏芒苏紫两姐妹的情况。
温婧告知陆知笙被送回苏府后就从昏迷中醒来了,确定大家都没事后他才彻底放下心来,一心一意替苏芒和苏紫包扎伤口,之后又请她母亲帮忙去煎药。
忙完这些他才回房休息,这会应该在房内补觉,恢复体力中。
至于苏父,并无性命之忧,但目前处于昏睡当中。
陆知笙已经帮忙瞧过了,说是苏父旧疾未医,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又连日里夜不能寐,昨晚迷香一吸进去就遭不住了,怕是会连睡个两三日。
傅筠听完彻底松了口气,这些天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松懈下来,他没去打扰大家休息,而是径自回房歇息。
心中的那块大石头一落下,他终于可以大胆的睡一觉了。
这一晚他睡得特别沉,一觉睡到不知今夕何夕。
醒来后只觉神清气爽,精气神十足,如果现在迎敌的话,他感觉自己能一个打十个。
他刚穿上外袍,小京子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小郎君,您起来了吗?”
傅筠整理着衣襟:“起了。”
“那奴家可否进去?”
傅筠边穿靴子边回答:“进来。”
小京子推开门,端着水盆进屋,一眼就瞧见傅筠弯着腰穿靴子。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水盆,双膝跪地,伸手就去接傅筠手中的另一只靴子,语气颇为焦急:“贵君,这可使不得,您怎么不喊奴家来替你更衣?”
傅筠拨开了小京子的手:“不用,这种小事不需要你代劳。”
没等小京子反驳,他快速发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京子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答道:“末时。”
傅筠暗暗吃惊:“竟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了。”
他站起身,朝着水盆走去:“我饿了,有吃的吗?”
小京子赶紧回道:“有的,厨娘时刻热着您爱吃的肉包子,就等着你醒来,奴家这便去拿。”
傅筠点了点头,随即又道:“等等。”
小京子回头看傅筠:“贵君可是有其他吩咐?”
傅筠端起漱口杯,将水入口之前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小京子微微一愣,随后小心翼翼地询问:“您问的是陛下,还是……”
傅筠漱了漱口,吐掉口中之物:“苏檀不是被押入大牢了?陛下说刑部的人会连夜审问,怎么样,外面有通报了没?”
小京子摇了摇头:“目前还未收到消息,需要奴家去喊方大人来吗?”
傅筠将毛巾放水里浸湿,随后将脸擦洗干净。
“不用,我去找她。”
傅筠将毛巾放好:“吃的你帮我拿到正厅。”
“诺。”小京子步履匆匆的出去了。
傅筠将水盆里的水倒掉,放回到架子上。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前往厅堂。
刚来到厅堂坐下,温婧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显然一直都在屋外等他。
傅筠主动开口问道:“方大人还在府上吗?”
温婧道:“在,少爷可是有事吩咐?”
傅筠点头应道:“是的,麻烦让她来一下,我有点事要问她。”
“少爷言重了,本是分内之事,何来麻烦。”
她说完,转身离去。
等小京子端来吃食的时候,方侍卫这边也到了。
温婧引方侍卫进入厅堂后便退下了,估计是给方侍卫和傅筠留下交谈空间。
方侍卫见傅筠在吃包子,显然用的是早膳,秀眉微挑,有些意外:“你莫不是才起?”
傅筠摸了摸鼻头,略显尴尬:“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他指了指右下方的椅子:“请坐。”
等方侍卫入座,小京子连忙过来为她斟茶,随即自觉退下。
不等方侍卫出言调侃,傅筠语速飞快:“苏檀那边怎么样了?”
方侍卫敛了神色,语气微沉:“还在顽固抵抗,死不认罪。不过没关系,司察院早已查清当年灭门惨案后的漏网之鱼,并且追兵将她从银州带了回来,目前她已经招供,苏檀死罪难逃,今日定能昭告天下。”
傅筠道:“漏网之鱼是之前推测的那个孤儿吗?”
方侍卫点了应答:“是她,她向王家和苏家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傅筠咬包子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方侍卫,眼底有着惊讶:“这话怎么说?”
方侍卫抿了一口茶,问他:“你可知那王家家主为何会与慕炘搅和在一起?”
傅筠反问:“难道不是为了利用她勾结外邦。”
方侍卫摇了摇头解释道:“这只是其一,真正原因是慕炘威胁那名孤儿说出当年之事的经过,并顶替了她当时成为山贼时期的身份,说自己是那个幸活下来的小罗罗,并且有办法帮忙压制苏家。”
傅筠登时了然:“原来如此,那她在苏檀面前肯定是将王家贬得一无是处,嘲笑王家现任家主认敌当友,她的一切尽在她俩的掌控之中。”
“不错。”方侍卫面露嘲讽:“没想到苏家与王家如此精明狡诈之人,竟是被她耍得团团转。””
傅筠也觉得不可思议:“只能说她二人为了打倒对方无所不用其极,已经演变成了无法战胜的心魔。”
傅筠道:“那王琳芳呢?她应该没被骗吧?”
方侍卫冷哼了一声,回道:“她自然没被骗,不然也不会一直留山贼在身边,甚至还与她姐妹相称,不过是想留着这个人证,为自己所用。”
“这么说来,就全都解释得通了。把堪称敌人的家伙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还要以好友身份隐忍这么多年,不得不说,这王琳芳是个狠人,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应该庆幸芷兰先抓到了苏檀和x人证,要是被王琳芳捷足先登,那芷兰可就有理也说不清了。
方侍卫深以为然:“若不是陛下抢得先机,她的确会是一大隐患。”
傅筠正与方侍卫交谈甚欢,温婧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厅堂门口,神色透着显然易见的喜色,目光灼灼地望着傅筠与方侍卫,似乎有话要说。
傅筠见她这副模样,问道:“怎么了,温总管?”
温婧向方侍卫投去征询的目光。
方侍卫道:“有话便说。”
温婧道:“回少爷,回大人,方才下人来报,勾结外邦的那几名卖国贼,以及王家灭门惨案的幕后真凶都锒铛入狱了。”
傅筠和方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着如释重负的笑意。
傅筠喟叹:“不容易啊,可算是抓捕归案了。”
温婧高兴道:“以后您再也不用担心苏家家主找您麻烦,害您性命了。”
傅筠剑眉微抬,眉目淡定:“她就算找我麻烦,我也不带怕的,大不了跟她死杠到底。”
温婧哭笑不得:“是,大家都知道,您胆识过人。”
傅筠但笑不语,一心一意吃剩下的包子。
吃完最后一个包子,他又追问道:“对了,那王琳芳呢?也抓捕归案了吗?”
温婧摇头回应:“告示上不曾提到此人。”
傅筠心中揣测,不提王琳芳,难道是担心引起民怨?毕竟她一直都以大善人的形象示人。
哪怕她进宫制造霍乱,意图谋反。
但她完全可以换个说法,说进宫是为了面圣申冤,只想替王家的灭门冤案讨个公道。
老百姓受过她多年恩惠,早已把她奉为神明,自然容易偏袒她,也会选择相信她的说辞,同情她的遭遇,替她鸣不平。
傅筠想到这里,又问:“里面提到了哪些人?”
温婧答:“苏家家主,王家现任家主,以及在朝中任职的三名重要官员。”
傅筠心里有数了,那三个官员想必就是给苏檀与王家行方便的保护伞。
果然如芷兰所说,官商勾结,狼狈为奸,难怪她们二人能逍遥这么多年。
至于那王琳芳,估计还不能急于一时,得找到她谋反以及伪善的证据。
傅筠静默片刻,又问道:“马匪慕炘和那名山贼呢?有提到她二人吗?”
温婧如实回答:“有的,告示中已经揭露慕炘真正的身份,她不但是烧杀抢劫、无恶不作的马匪,还是潜入籹国的细作,伮国的皇女,更是向我们宣战的敌军主帅,如今正在城楼外与我军交战。”
方侍卫赞叹道:“先发制人这一步,陛下走得可谓是相当的玄妙,当初老百姓对马匪帮深恶痛绝,如今知晓她是敌国皇女,还跑来向我国开战,可不得恨她入骨,巴不得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傅筠对此表示赞同,引起众怒,更能鼓舞士气。
三人聊了许久,才各自离开厅堂。
傅筠先是去看了陆知笙,发现他出去了,便去看望了苏芒与苏紫。
姐妹二人伤得不轻,估计要修养个五六天才行。
告别苏芒与苏紫,傅筠去了苏傅筠的生父那里,他目前还处于昏睡状态,只是睡得比之前安稳一些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感觉到了周遭的变化,心里的恐惧感减轻了。
接下来的几天,傅筠在苏府老老实实的呆了四天,城外的战事目前处于双方休整状态。
本以为只要拖到钱清凌与援军回来,灵州城就能脱困。
不料,第五日的时候,慕炘突然再次发起进攻,并且比以往都要猛烈,一副不攻破城门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也许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援军即将抵达灵州的消息,所以她才沉不住气了,想一鼓作气攻破城门。
她的进攻过于猛烈,完全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我军兵马本身就比敌军少了将近一半,她这样不管不顾的进攻,我军兵马消耗要比敌军快得多,哪怕一命抵两命也不一定能打赢这场仗。
若是援军未到之前,我军还想不到反扑的对策,不出四日,城门恐怕就得失守,而援军还有七日方能抵达。
也就是说必须再守住城门七日,方能等到援军。
坚守到第三日,眼看坚守城门的士兵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不出一日就得倒下,芷兰最终选择御驾亲征,为我国士兵注入一道强心剂。
可傅筠怎么可能不清楚,御驾亲征将面临多大的风险,相当于万千敌军眼里的活靶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芷兰陷入险境。
于是他一一拜访了健身训练营的学员,又去了一趟防空洞,将愿意上阵杀敌的男子召集起来,临时组建了一支约为两百人的男子军队。
他必须给敌军来个出其不意,才能影响她们的作战士气,给我军一点喘息的机会。
第150章
第三日,城外战事焦灼之际,傅筠和这群男同胞们骑着烈马奔跑在大街小巷,对那些还滞留在城内的居民进行劝阻,让他们都进防空洞避难,防止万一城门被破,导致城内血流成河。
直到城内已经没有手无寸铁的平民,傅筠才正式进入放手一搏的程序。
他先是收集了秋收后成捆成捆的干稻草,让男子小队全部挪进防空洞,再拜托洞内的平民帮忙扎成稻草人,最后给它们穿上战士的衣服。
这些稻草人必须扎成跨步奔跑的形态,这样方能以假乱真。
等到扎成士兵稻草人之后,再由男兵们拉走插在离战场有着很多距离的空地或者草丛中。
从城楼那边眺望,就像是无数的士兵正在奔向战场一般。
等到了晚上,月色朦胧之下,就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做完这一切傅筠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悄悄追随着芷兰去了战场的方侍卫。
他在信中写明,已经召集了习过武的健身学员,临时组建了一支两百人的男子军队,计划进行另一种意义上的支援行动,希望等到夜晚剿敌行动开始之后,前军与他们能互相协助一下。
为了打消女军的顾虑,傅筠在信中做出郑重承诺,虽然男同胞们加入守城之战,但并不是为了获得军功与荣誉,而是只想配合她们击退敌人,守住灵州城,让敌军滚出籹国,还百姓一个昌盛祥和的灵州城。
不论陛下是否同意,他们已经做好了潜伏的准备,只待合适时机。
他之所没有让人交给芷兰,那是因为他很清楚芷兰的顾虑,她绝不会同意他去冒险,所以他只能找方侍卫合作。
方侍卫虽说只听芷兰命令,但在芷兰人身安危遭到严重威胁的情况下,方侍卫自然明白护住一国君主才是重中之重的首要之事,其他人再受重视也得排在陛下后面。
他相信,在大是大非面前,方侍卫知道怎么选择。
当晚子时,傅筠带着这支临时组建的男子军队,以及携带最后一批稻草人从防空洞出发。
他们只有200人,每人再携带一个稻草人,那就是差不多400人,500人就相当于一个营,这样多少能震慑一下敌军。
傅筠带人抵达战场,在后方2里地区域停了下来,他再次给在场的男同胞进行着心理疏导。
并且也跟他们说明了其中的危险性,如果有害怕想退出这次作战,现在就可以原路返回,毕竟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选择与顾虑,大家都会理解与尊重,不会去责怪他们。
但这两百人却坚定表示,他之所以选择来战场,是因为他们和马匪帮有着血海深仇,每个人不是血亲就是亲朋好友丧命在马匪帮的刀下,他们并非只是为了杀敌,更重要的是为了报仇。
傅筠听到这里便不再多说了,既然大家万众一心只为上场杀敌,那就再好不过。
他们再次趁着黑夜悄然潜行,停在敌军后背的两百米开外。
只见战场上硝烟弥漫,尘土飞扬,士兵们身穿厚重的铠甲,挥舞着沉重的兵器,与敌人厮杀在一起。
傅筠感觉到身后男同胞们呼吸逐渐加重,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神情紧绷,身躯微微颤动着,尽显紧张之意。
傅筠小声对着身后的人安抚:“大家都别紧张,我们不是毫无意义去送死,敌军看到我们身后那么多稻草人做的士兵,短时间内应该不敢与我们硬碰硬,我们是先引敌入围,再小范x围困住敌军,将他们一点点剿杀,并不是一味向前冲锋。等会如果引来的敌人数量太多,咱们应付不过来的情况下,你们就往我们来的方向先撤,拿那些稻草人挡箭牌知道吗?”
众人紧了紧手上的兵器,随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傅筠暗暗松了口气,正视前方,目光紧紧盯着敌军左侧尾部的草丛,那里还没传来任何动静。
傅筠深吸一口气,继续紧盯着那儿保持身形不动。
过了片刻,身后有人沉不住气,问道:“头儿,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傅筠低声道:“别急,等待时机,一会看我手势行事。”
“好的,明白。”
再次等了半晌,傅筠终于看到远处草丛轻微晃动,丛内人影浮动。
ok,时机到了。
傅筠回头问:“你们身上带的白酒都还在吧?”
窸窸窣窣之后众人回:“都在。”
傅筠低声嘱咐:“现在大家把手上的稻草人的脸盖起来,然后把白酒淋在它们身上,等我一打手势,其中100人就开始行动,明白吗?”
“明白。”
傅筠再次望向远处草丛,就见那些人影离敌军越来越近,不多时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朝着他这边挥了挥。
傅筠连忙对着身后的人打手势,其中一半人立即猫着腰,悄悄往敌军的后方右侧潜去。
那群左侧方出现的人影,正是方侍卫带领的一群人,人数大概在一百人左右。
傅筠看得出来,这些人身手比一般士兵要灵敏,必定是暗卫或者禁卫军之一。
此时她们已经迅速从敌军尾翼的左侧强势插入,开始进行浴血奋战的时刻。
不多时,她们就将前方的敌军与后方小部分的敌军慢慢断成了两截。
直到彻底隔开一个分界点,傅筠派过去的小分队开始行动。
他们点燃手中的稻草人,扔在了临界点处,火势顷刻间蔓延开来,吓了敌军一大跳,纷纷惊骇大叫着闪避。
傅筠打了个冲锋的手势,带领着剩下的100名士兵冲进战场。
一时间浓烟滚滚,喊杀声四起,等到敌军反应过来后方遭到突袭的时候,她们已经看不清后面的情况了,只能隐约看到无数模糊的士兵身影朝着战场冲来。
前方敌军响起呐喊声:“敌援已到,不想死的更快,就攻破城门,杀进去。”
“杀啊!”
“杀!”
如傅筠所料,三更半夜在火光的影射下,那些提前准备好的稻草人起了作用。
前方的敌军,不知后方具体情况,根本不敢冒险回头与身后的方侍卫等人对战,只是一味向前冲去。
方侍卫与傅筠各自的军队抓紧时机,对围困在尾部的士兵进行剿杀。
热血沸腾的猎杀时刻来临,这一次围困直接灭了对方差不多六百人。
傅筠和方侍卫这边加一起差不多只有三百人,却在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内,围杀了敌军六百人。
傅筠这边的男子军队越战越勇,先前那些紧张与恐惧的情绪早已被杀敌所带来的痛快与激动而取代。
男子天生就有着征伐的欲望,这次上阵杀敌的机会仿佛启动了他们内心深处的热血开关。
很快他们就杀红了眼,杀了尾部这批敌人还不够,他们还要乘胜追击,继续往火光前方的敌人冲去。
不好,这些家伙杀疯了,失去该有的理智了。
正当傅筠打算高喊撤退的时候。
方侍卫出现在他身边,沉声提醒:“此时不可退,必须冲击敌军的士气,乘胜追击。”
傅筠焦急道:“可我不能让他们真的死在这里。”
方侍卫伸手指了指前方,示意他抬头看看。
傅筠抬头眺望前方,这才发现城门正在被敌军猛烈撞击,下一刻,城门轻易就被破了。
敌军刹那间一股脑往城内冲去,根本没有人回过头来与男子军队交战,反而是男子军队追着敌军砍杀。
傅筠见此情形脸色微变:“现在就放敌军入城,是不是太早了?”
方侍卫道:“放心!城内早就设好了十面埋伏,敌军进去后只会成为困兽。”
她眺望城楼,语气充满了崇拜:“你转移了城内所有平民百姓,这对我军来说便是及时雨。没了后顾之忧我军方能拼死一战,陛下猜到你的用意,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士兵备了诱敌之计。”
傅筠抬头看去,隐约在城楼之上,看到了一个英姿勃发的身影。
傅筠知道那上面站着的,一定是坐镇指挥此次战事的芷兰。
傅筠凝望着芷兰模糊的身影,久久不曾收回视线。
“唉,你还别说……”
方侍卫忽然撞了一下傅筠的肩膀,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只听方侍卫继续说道:“你使的这招敲山震虎还挺厉害的,不但让敌军失去撤退的勇气,还绝了敌军的退路,敌军被逼得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朝灵州城内冲去,一鼓作气攻进灵州城。”
“但敌军此时并不知道非是她们破了城,而是我们故意放她们入城。先前我军拼尽全力坚守城门,不过是因为城内还有众多平民百姓,敌军一旦入城,整个灵州城都将被血洗。”
“如今城内空无一人,城门被破又何妨,我军关门打狗便是,将敌军困死在城内,瓮中捉鳖不是更为快哉。”
傅筠点了点头,提着的心落了下来:“确实,民在国便在,房子毁了可以修,地面脏了也可以洗,主要是歼灭敌军,用什么样的方式并不重要。”
“不错。”方侍卫表示赞同:“给敌军唱一出空城计也不错,先让她们高兴高兴,最后将她们一举歼灭。”
傅筠望着逐渐消失在城门内的敌军,心中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本来已经做好战死沙场的最坏打算,没想到在芷兰的安排下这么快就脱险了。
男子军队在杀进城门之前,被傅筠一声高喝阻止了:“不想送死的,就全都给我站住!”
男同胞们本来已经临门一脚,听到身后傅筠这一声怒吼,登时一盆冷水浇了下来,那颗热血激荡的心也回到了实处。
纷纷停下了脚步,忐忑不安地看向身后的傅筠。
傅筠边走向城门,边冷声问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说的纪律?”
男子军队闻言难免理亏,转身面向傅筠,主动抬脚走向傅筠。
每个人都垂头丧气的,一副自知犯错了的模样。
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但好在还能稳稳站着,想来并未危及性命。
傅筠神色肃然,语气尤为严厉:“让你们上战场不是让你们头脑发热,冲动牺牲,更不是为了当什么英雄。而是协助我军战士打赢这场坚守战。我们的任务只是切断敌军后路,不是逞强好胜。别忘了,你们家里还有孩子或父母需要照顾。”
方侍卫见状出言宽慰:“好了,别生气了,他们想必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间没收回来。”
傅筠叹了口气,却还是坚持补充:“我说过,我们的行动范围是城外不是城内。敌军入城后就该交由城内的军队解决,你们若是跟进去,很可能会打乱她们作战计划,一步错便步步错,如果因为我们而让歼敌计谋失败,咱们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还可能成为战败的千古罪人,不可再冲动行事,明白了吗?”
男兵们此时也有些后悔刚才过于冲动,皆是愧疚不已。
其中一名领头认错:“对不起,头儿,是我等忘了纪律,也忘了你的叮嘱,我们甘愿受罚,还请头儿莫要动气,我们下次再也不会了。”
“对,头儿,我们再也不会这么冲动了,请原谅我们这一次。”
“是啊,头儿,我们真……”
傅筠摆了摆手,出声打断:“好了,没事了。今天也多亏了大家,我并不是真的要责怪你们,只是不想看到你们出事,毕竟你们都是跟着我出来的,我希望大家都能安然无恙的回去。”
傅筠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沉声道:“请大家排好队,报一下数,我要知道我们队伍的情况。”
“一!”
“二!”
“三!”
“……”
“一百九十九。”
随着这声报数结束,就没有了其他声音。
傅筠心中沉痛,还是有人牺牲了。
虽然战场上死人是见怪不怪的事,但他还是奢望着大家都平安回去。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显然很清楚最后这个数没报出来将意味着什么?
“二百……”
突然,一道微弱的声音从x身后传来。
傅筠猛地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的草丛旁边躺着一个满身灰土的人影。
傅筠连忙跑过去,在伤者身边蹲下来,这一瞧差点没给他吓死,躺着的人不是别人,是脸上抹了灰的陆知笙。
傅筠焦急地扫视着陆知笙的胸口和腹部,并没看到明显的外伤,不免感到焦急:“你伤到哪了?”
陆知笙龇了龇牙,似乎说话都有些疼:“我的腿被敌军踢了一下,大抵是伤到了骨头。”
傅筠目光沉沉地看着陆知笙:“没有其他伤了?”
陆知笙摇了摇头:“没有,被踢伤后,我没敢乱动,一直躲在草丛里。”
傅筠彻底松了一口气:“算你识相。”
他示意其中两个男同胞,帮他扶起陆知笙,然后驾到自己的后背上。
“走吧!受了伤的去治伤,没受伤的就回去。”
男同胞们点了点头,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傅筠抬眸去看方侍卫,发现跟着她来的那些士兵都不见了,估计已经有了其它安排。
他道:“现在城内战事正吃紧,我这里你不用管了,尽管去忙吧!我现在带大家回去了,有最新的进展,还希望你能派人告知我一声。”
方侍卫点了点头,并没有坚持留下来。
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说道:“今日多亏了你们,我会如实禀报陛下,让你们得到应有的奖赏。”
在场的男同胞们闻言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皆是露出激动兴奋之色。
“多谢大人,承蒙大人费心。”
方侍卫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傅筠和大家一起回到了防空洞,男同胞们各自回洞内休息。
傅筠则找来温总管,让她帮忙喊个大夫过来,给陆知笙治腿。
他没有出言责备陆知笙,因为他也清楚陆知笙的性子,并不是真的冲动行事,而是想尽绵薄之力。
好在他还知道要避开敌军,努力保自己一命。
接下来的几天,收到的全是战事捷报。
起初敌军入城后都是兴奋不已,一路直冲皇城,妄想攻入皇宫。
却不知在所有士兵尽数入城之后,城门就被重重关上了。
四面八方射来如细雨一般的利箭,城内的敌军纷纷倒地不起。
敌军本想进入民房躲一躲,却震惊的发现每家每户都屋门禁闭,而且大门都被重物抵住了,抬脚踹都踹不开。
每家院子的围墙上方更是插了一米多高的利器,想飞进去都难,因为没有可供脚下着力的点。
城里一个在外奔跑逃命的人都没有,仿佛这里只是一座空城。
此时此刻敌军才惊觉中计了,而埋伏在屋顶四周的射手将她们逮了个正着。
城内的围杀进行了三天三夜,青石板成了敌军最后的归宿。
本以为要等到救援才能获胜的战事,却在芷兰精密有序的布置中转败为胜。
等到敌军即将被一网打尽的时候,我军真正的援军也抵达了灵州城外。
敌军主帅慕炘此时领着一支小分队,还在妄想誓死突围。
她身边一直有人给她当挡箭牌,不断有人围着她保护,同时不停有人在倒下。
就在她千辛万苦抵达城门口,拉开城门以为终于突围成功能走出灵州城的时候,却看到了城门外站着一排排气势如虹,浩浩荡荡的军队。
为首的马背上,女帝面无表情地开口:“慕炘,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慕炘这几日进行突围的期间早已精疲力竭,她拽紧手中的兵器,死死盯着女帝,眼中布满血丝,翻涌着滔天恨意。
女帝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手下败将,傲然的目光犹如在俯视一只蝼蚁。
慕炘心中纵然有再多不甘,却也改变不了如今惨败的局面。
战败已成定局,哪怕她身手再好,面对十多万大军,无论如何她也翻不起任何风浪了。
慕炘深知等待她的将是什么结局,她忽然抬起手中的兵器,迅速朝着自己的脖子袭去。
“砰!”一支利箭猛然射中她的手腕,令她瞬间失了力气,兵器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想死?”女帝冷笑了一声:“你莫不是还在天真的以为,朕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你?”
“倘若让你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你?”
慕炘恶狠狠地瞪着女帝:“你有什么可得意的?若是没有那姓苏的,你我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不过就是运气比我好罢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女帝轻笑了一声,并未因她这句话而动怒:“你难道不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我的凤君可从未将你放在眼里,不是吗?”
“你……”慕炘脸色一阵青白交替,气得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许久之后,她深吸一口气,终究是不再多言,闭上眼睛,整个人仿若顷刻间脱了力一般,认命地瘫坐在地。
慕炘最终被抓入水牢,刺穿了琵琶骨悬挂在半空中,遭受着各式各样的酷刑。
水牢内机关重重,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更别说劫狱或者越狱。
这种牢房是专为罪大恶极的死刑犯准备,其中实行各种残酷刑罚,目的就是让他们先受尽无穷无尽的折磨,忏悔以往犯下的罪恶,直到让他们后悔生而为人,折磨得差不多之后再凌迟处死。
战事终于停歇,灵州城内整整清理了半个多月,街道两旁才恢复如初。
傅筠和芷兰这阵子都忙得不行,既要着手店铺重新营业的事情,还要跟进接下来的安排,两人各忙各的,都没时间见上一面。
等到忙完停下来的时候,傅筠才惊觉已经二月初二了。
这日,他和成锦城以及陆知笙好不容易凑到时间,约着一起来苏府吃中饭。
吃饭途中小京子端上来一盘美味的鱼,成锦程却突然变了脸色,随后捂着嘴急匆匆奔向了屋外,单手撑着柱子在那呕吐。
傅筠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扭头看向蹲在屋外狂呕的成锦程,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成锦程撑着柱子,好不容易缓过来:“没事……就是有点反胃。”
傅筠又问:“你胃不舒服?”
成锦程摇了摇头:“没有。”
傅筠剑眉皱起,更为奇怪:“那你好端端的怎么会吐?”——
作者有话说:哦哟!好大的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