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心雨勾下唇角,低头夹菜,漫不经心状:“这么多年,你一直一个人么?”
游嘉树没有接话,戴上手套低头开始撕扯盘子里的凤爪。
裴心雨就定定看着她。
凤爪很难啃,游嘉树手嘴并用撕扯了很久,嘴角鼻尖蹭得全是油渍。最后她放弃了凤爪,似乎累到了,吐出一口气,“是。”回话。
裴心雨的眼眶突然就有些烫,她想问为什么,张几次嘴终是没问出口。
游嘉树也没有问她的个人情况,两人就这个话题后,几乎是沉默着吃完一顿饭。
分开太久,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问起,一触碰到个人感情的事,两人就都尬住了。
怎么办?裴心雨心里急得直想哭。
第36章 直播带货
有裙带关系就是不一样。整个「雨慕然然」公司都知道要重视「一颗树」的产品了。大老板裴心雨又亲自培训了一场。直播负责人柳姑然带着团队过了两遍细节。钱慕云提早让宣传做了预热。
周末下午三个小时直播下来,卖了一千多单,金额四十多万。大家都很兴奋,六点柳姑然中途休息,换助播胡小博上场直播其他品。
金姊归就在现场,给大家买了晚饭,甜品、奶茶、零食,林林总总摆满会议桌。同事们在大厅庆祝,几位负责人回大办公室休整。
一进办公室,柳姑然就进到隔间休息室小憩,裴心雨和钱慕云分析数据。
“我姐和筝姐她们马上就过来,在路上了。”金姊归兴奋得脸色发红。零售部归她负责,开门红,有一家带货不错,就有了标杆,其他主播闻风也会来带的,佣金都更好谈了。
裴心雨听到眼神动了动,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明亮的路灯,不远处的高架桥,嘴角慢慢绽开。
高架桥上,游嘉树扶着方向盘向副驾驶位的段筝夸赞:“她们直播真的蛮厉害哈。”
段筝正拿着化妆镜检查妆容:“现在就是这,全民直播带货。”
“好好去感谢感谢她们。嗯,对,问下姊归,还需要买些什么吗?”游嘉树说着点开车载屏幕,接通金姊归。
“晚饭,蛋糕,水果,饮料,这些都有。她们几个真的辛苦了。然然姐刚去躺着休息了,饭都没吃。晚上还有三个小时直播呢,你们来的话给她带点她爱吃的吧。”金姊归的声音从车载蓝牙里传来,洪亮高昂。
段筝举着化妆镜的手顿住了,翻个白眼。
“哎,你这可不对哈,怎么着她也是大功臣。”游嘉树瞥到了她的表情,劝。
“啪”,化妆镜大力合上,段筝撩下大波浪,“哦,卖个四十万的肉,我就要贴她是吧,让她随便泼我脸。”
“哎呦,筝筝姐,我的筝筝姐,你还计较那一泼啊。谁能给我们卖几百万,别说泼水了,往我脸上泼粪都可以。”蓝牙还没关,金姊归一听急了,担心段筝再把她的金主惹不开心了。
“哈哈,金子,你这么能豁得出去了。可以了哈,像个负责人了。”段筝看着车载屏幕上金姊归的手机号码笑。
“筝姐,你买,买榴莲。上次好像听说然姐爱吃榴莲,你买榴莲哈。”金姊归还在耐心指导。
“切。”段筝抱臂躺到椅背上,吸鼻子撇嘴,一脸嘲讽。
“你要给力些,你看看我。”
“昨晚慕云说让我怎么躺我就怎么躺,什么姿势都能接受,谁牺牲不大。”
金姊归还在做工作,生怕段筝来了惹毛柳姑然,不给直播了可怎么办。
“你看看我姐,屁都放不响的人。这不也下场了吗,都容易吗?”
屁都放不响的人眼睛倏地睁大,小丫头片子这么琢磨人的,忒没礼貌。
“哎,等等,等等。金子,昨晚你躺啊?”段筝关注点偏了。
“唉,咳。就这么说哈,买榴莲,其他的不用带了,都有,买榴莲。”临挂断前,金姊归还在叫着“买榴莲”。
游嘉树单手抹半圈车把,车子顺溜滑进辅路。
“干吗去?直行就到了。”
“不是买榴莲吗?”游嘉树的这句话又让段筝翻了个白眼。
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里,管理层正在谈论业务。
“下周末再来一场,争取在放假前让粉丝们都能再收到一波。”柳姑然也很兴奋,本来计划只直播三个小时的,效果太好,临时又加了晚上一场,打算直播到十二点。
“哎呀,太谢谢然然姐了。”金姊归嘟嘴撒娇。
柳姑然一听没了笑容,瘫在座椅上的身体直起来:“闭嘴,你喊谁姐呢?”她们同岁,真论起来也就大几个月,她不愿意被叫姐,和她的段筝一样,怕老爱嫩。
“那,然然。”金姊归狡黠眨眼睛。
柳姑然拧眉看向钱慕云:“你家这也忒粘人了。”
“谁家的,不熟。”钱慕云头也不抬,低头叉起一小块蛋糕。
金姊归一听就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宝贝,怎么不熟了,昨晚不是还”
“你,还要脸不。”钱慕云把小蛋糕塞到她嘴里。
裴心雨看着笑了,真好。她盯着金姊归的脸庞出神,好像啊。
“心雨姐,你怎么一直看着我?”金姊归注意到了,擦着嘴问。
裴心雨一下就脸红了:“哦,我,哈,这水果挺新鲜啊。”说着捏起一颗草莓,掩饰自己的失态。
柳姑然看着她绯红的脸颊,调侃:“是看到金子想到某人了吧?”
“说什么呀。”裴心雨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把咬剩的草莓屁屁扔向柳姑然。
柳姑然身体一低,轻松躲过,捡起草莓屁屁,吐槽:“一提她,你就内分泌失调。这不马上就过来了么?”话还没说完,吴暄暄就领着两位品牌商敲门。付露露不在,临时前台不够专业,直接把人领到了门口。
游嘉树后面跟着段筝。
正和闺蜜闹着的裴心雨一看见来人,抬腿奔向隔间休息室。
柳姑然本来还微笑着的脸一看到段筝就凝固住了。
段筝眉毛动了动,眼神瞥向别处。
“今天大家辛苦啦,成绩特别好。那,我让师傅煲了桂圆莲子百合汤,你们尝尝,补补元气,还有助睡眠。”游嘉树说着把一兜东西放到会议桌上,又转身接过段筝手里提着的两颗榴莲,也一起放到桌上,“筝筝还特意去买了榴莲。”
听到后一句,柳姑然眼皮动了动,人没动。
“谢谢姐。”钱慕云很客气,她一向敬重游嘉树。
“不客气,咳。”游嘉树把汤和榴莲摆好后,瞅四周。
柳姑然看到她这个举动后,抿嘴笑了,小样,还挺着急。
“哎呦,筝筝姐,黑刺榴莲呢,这么大,得有五房吧,这一个得1000多吧。”金姊归走过来提起榴莲上下顿了顿重量,给段筝上分,“我吃过,爆浆奶油口感啊,特绵密。”
斜金姊归一眼,段筝抱臂扭向一边,没接话。搞得好像来求她一样,虽然事实就是这样。
贱女人,柳姑然心里骂,还傲娇呢。
在休息室重新补了妆的裴心雨出来了,清透妆,大红唇。本来疲惫了半天的人,一描画过后,又明艳起来。对上游嘉树的目光后,脸就红了,期期艾艾站到边角,好像是来做客一般。
“呵。”柳姑然喝着汤轻笑,都快三十的人了,没谈过恋爱还是咋地,这么青涩。
“真的是特别感谢大家,出乎意料,直播效果这么好。”在被金姊归捅了几次后,段筝转过身双手合十作了个揖。
“这还是然然名气大,粉丝买账。”钱慕云实话实说。
段筝瞅了一眼柳姑然,柳姑然侧过去头,吃个软刀子,她便也没有说话,摁着榴莲打算掰开。
“给你小刀。”裴心雨递过来一把刀。
“嗯,你们这哪里买的?英吉沙小刀呢。”
“喀什买的。还有十来把呢,你们需要吗?切肉什么的,送你们。”裴心雨突然想起来他们烤肉店是不是需要用刀切肉,她买了二十把英吉沙,还不敢随便送人,正发愁呢。
“可以呀。都有编号呢,我们用也是自己使用,哎呦。”段筝正说着话呢,尖叫一声,黑刺榴莲外壳的刺状突起尖锐锋利,扎了她一下,皱着脸开始甩手。
柳姑然看到把脸扭向别处,眼神柔软许多。
“我来。”游嘉树接过小刀开始上手。
“来,戴上这款手套,别碰到手了。”裴心雨拿着一双隔热手套走过来,公司有微波炉,她们偶尔会加热东西吃,准备有隔热手套。
其他四个人看着裴心雨给游嘉树戴手套,都撇嘴,怎么看着这么腻歪。
榴莲一掰开,奶油般的果肉便露了出来,色泽黄润明亮,一股浓郁的臭香味便飘散开。
“哇,看着好有胃口。”柳姑然爱吃榴莲,跑了过来,瞟一眼还捂着手指的段筝,扔给她一片创可贴。
眼力好的裴心雨看到了,抿嘴笑。
刀子嘴,豆腐心。
“哇,口感好丰富啊,像吃奶油冰淇淋,更丝滑,浓郁。”金姊归叫。
“确实很醇厚。”吃到榴莲,柳姑然心情明显好多了。
“你爱吃这个吗?”游嘉树问裴心雨。
“也喜欢吃。”裴心雨咬了一口,拉丝,粘到嘴角。
游嘉树赶忙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我帮你擦。”
“我去,游嘉树,你这用的什么,你还用手绢?”柳姑然看着那叠粉色手帕睁大了眼,她只见过太奶奶辈的用手绢。
“你不知道吧,我姐特别老干部。”
“老干部我知道,煲汤。但是用手绢这个,太古早了吧?”
“人家这叫有品位。”段筝接腔。
柳姑然瞪她一眼。
金姊归一看,气氛又要闹僵,马上转移话题:“那,这样,明天周日,如果大家没事,我组个局怎么样,算是我们「一棵树」感谢「雨慕然然」。一起吃饭唱歌去,放松放松。”
其他五个人都沉默。
“好啊。”游嘉树突然鼓了鼓手掌,是立得很正,双手放胸前像小朋友一样鼓掌。
裴心雨看着她孩子气地鼓掌,一下就乐了。
柳姑然看到闺蜜笑,也放松了些,表情松弛下来。
“这算是你们的答谢宴吗?”钱慕云接话。
“找个隐私的包间,别再被哪个女人看到了,过来往脸上泼水破坏心情。”柳姑然说完转身走出办公室,该直播了。
其他几个人都眨眨眼看向段筝。段筝绷着嘴,似乎想发火,看看手上的创可贴,又忍了下来。
“好了,好了。”游嘉树轻轻靠近她,抚她的背。
段筝一甩波浪长发:“她还找事呢,我还气呢。她凭什么泼我,我就不该来。”傲娇得很。
“好了,好了。”游嘉树低声重复安慰,“帮我们带那么多货,不是么,你看又去直播了,多辛苦。”
“我”段筝鼻孔出气,抚摸着创可贴眼神闪动,哼一声扭出办公室。
当办公室里只剩下游嘉树和裴心雨两个人时,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比一个脸红。
“你,坐沙发歇会吧。”裴心雨说完话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期期艾艾,“咳,咳”清嗓子。
“好。你忙。”
游嘉树走到落地窗前坐下,看窗外夜景,背对着裴心雨。
坐在办公桌前的裴心雨专心不起来了,眼睛像被一根线拉着一样,不时往沙发处瞟,一次两次三次,移不开。
从后面抱,趴在背上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第37章 陪着加班
吃了榴莲的柳主播一路开挂,直播间人气爆棚,业绩节节攀升。中控和助播互相对视,偷笑,嘴角压不住,拿提成的呀。
直播屏幕后面的品牌方代表金姊归双眼放光,攥紧拳头用口型欢呼,要搂抱钱慕云庆祝,被掐了一下。
段筝看着举着托盘讲解烤肉的柳姑然,深入浅出,妙语连珠,额头汗津津,不时舔嘴唇。眼神没了戏虐,多了撼动。在职场中,专业和优秀很容易打动人心。
同是坐在负责人位置的她明白,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任何成功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和代价。只有披星戴月熬过黑夜,才会登上山峰光芒万丈。
这么想着,再看柳姑然,段筝眼神里多了些别的意味,敬佩、仰慕、惺惺相惜。
正和粉丝互动着呢,面前放了一杯水。柳姑然停顿片刻,没有抬眼,但闻味道她都知道是谁。段筝还是一如既往,放下水,甩下大波浪扭走。
夜色深酽,几颗星星挂在天际闪烁。
101创意园区大部分写字楼的灯光已经熄灭,只有几排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雨慕然然」大办公室里亮如白昼,游嘉树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小口啜饮着热茶,眼睛看着窗外的夜景。
她并不专注,不时垂下眼神想往身后瞟。身后的裴心雨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屏幕忙碌。
“很不错,一个小时就出了一千多单了。”裴心雨起身走过来,微弯下身体,“我再给你倒杯水。”
“平常晚上都会直播到几点?”接过续满水的茶杯,游嘉树抬头问。
“嗯,一般周末会到晚上11点。工作日隔天直播,到9点结束。”裴心雨双手背在身后抚下裙角,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
“每次直播你都会盯这么久吗?”游嘉树问着话,端起茶杯饮了口茶。
“也不是,然然负责直播,都是她盯。有时是慕云。我是下班了回去也没事,就留这分析分析数据什么的。”裴心雨说着微微调整下坐姿,抻一抻羊毛衫的下摆,双手握在一起。
早下班干什么呢?又没有约会。她本来想这么说的。
你都不约我!
“哦。”游嘉树“哦”了一声,便没了话,低头继续喝水。
“你每天,也都下班很晚吗?”
“哦,我还好,公司流程跑通了。办公人员都是正常上下班,店面打烊比较晚,有店长负责。”游嘉树说完低头看杯子里的清水。
“困了吗?要不现在走吧,这边也没事了。”裴心雨觉得游嘉树应该不常熬夜。
“不困,今天也没事,都在呢。一会下班一起走吧。”游嘉树想等裴心雨彻底下班了送她回家。
窗外夜色越来越浓,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慢慢没了声音,只偶尔有轻微的饮水声。
“姐,要命了,突破两千单了。”金姊归推门进来。
正安静的两个人,突然被打断,游嘉树有些回不过神,愣怔半刻,回复:“呵,这么好。”
“然然还是厉害,一上场,在线人数飙升,打赏都不断。”钱慕云说着拆开桌上一盒牛奶。
“亲爱的,我给你热下。”金姊归马上接住。
钱慕云走到裴心雨身边坐下:“放心了哈,很顺利。”
裴心雨笑笑,没有接话,她还沉浸在和游嘉树默坐的情绪里。
四个人刚聊一会,柳姑然就进来了,耷拉着肩膀,面容憔悴:“姐妹们,累死了,3500单,突破100万了。”
“太厉害了。”坐着的四个人都起身,金姊归马上奔过去要帮柳姑然捶肩。
“粘人,别贴着我。”柳姑然嫌弃,走到沙发旁躺下闭目养神。
“真的厉害呀。”金姊归又搓手,“姐,库存够吧?”
“够的。”
段筝抱着手臂扭进来,瞥一眼柳姑然,立在门旁听大家聊天。
长出一口气,柳姑然抬起身来回活动脖颈:“走吧,姐妹们,都快十二点了。”
钱慕云刚要动,金姊归就粘了上来,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今晚我还去你那成不?”
声音不大,但大家都听到了。
钱慕云脸红了,“滚。”声音很小,娇嗔。
金姊归便拽住她胳膊晃。
柳姑然一看,这个算是阵亡了。又瞅向裴心雨,裴心雨接到她眼神后没有说话,看向游嘉树。
“得,又阵亡一个。”柳姑然在心里骂两个闺蜜,眼角余光扫到段筝,正抱着双臂靠在桌子旁呢,扭着身体凹S形,“妖精。”她这句话低骂了出来。
段筝转头斜她一眼,不似往日剑拔弩张,风骚多些。
“切。”柳姑然嘴里切了一句,把脸扭向一侧,有些脸红,“那我先开车走了哈。”
裴心雨站起身,嘴唇动了动。
柳姑然以为闺蜜要和她一起走呢,等来的却是——“你开车慢点。”
翻个白眼,柳姑然一个人走了。
金姊归跟在钱慕云屁股后面也走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游嘉树、裴心雨和段筝。
有段筝在,剩余的两个人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大家都沉默着。
“呵”,段筝叹口气,肩膀塌下来,瞅一眼柳姑然的办公桌,“我走了。”身子一扭,晃了出去。
游嘉树和裴心雨看着慢慢合上的房门,相视笑了。
“你怎么和段筝认识的?”并肩走在出楼道的过道上,裴心雨问向游嘉树。
冬季的夜晚有些冷,一出大楼寒风一吹,两人不禁都打了个寒战。
“就农产品大会认识的。她公司叫「一棵树」,我们公司叫「树树」,名字里都有一个“树”字,就聊起来了。”游嘉树说着缠紧围巾,看了看身旁的裴心雨,“你没戴围巾?”
“哦,我……”裴心雨只顾着想游嘉树送她回家的事,忘记取衣架上的围巾了。
“那,不介意的话围上我的吧。”游嘉树说着松开脖颈上的围巾,是一款软糯糯的咖色羊毛围巾。
“我……”裴心雨想戴,但又担心冻到游嘉树。
“我没事,我外套领子可以竖起来。”
裴心雨没有再说话,又一阵寒风吹来,她脸颊抽动了下。下一秒,脖颈就缠上了柔软细腻的围巾,带着淡淡干净清透花香。
心“砰砰”直跳,攥紧了口袋里的手,裴心雨垂着眼神,忍不住要吸动鼻子。
“暖和了吧?走,再往前走两步,车就在前面了。”游嘉树帮她整理完围巾,抬腿带路。
凌晨十二点,路上车少人稀。高悬的路灯一排排整齐排列,街道两旁的写字楼有些依旧灯火通明,底层商铺门头上的霓虹灯五颜六色还在闪烁,流光溢彩不夜城。
“你怎么想到做生意的?”裴心雨还就着戴围巾前的话题问,只要不说感情的事,两人不至于尴尬。
“大学毕业,不好找工作,就跟着我妈搭理生意。烤肉店以前是我妈干的,我算二代接手吧。”
裴心雨转头看向游嘉树,路灯闪过,脸一明一暗,表情看不真切。
“阿姨之前做生意?”
“嗯,她吃了不少苦。我爸去世早,她自己带着姊归,不好找工作,在公园扫过厕所,卖过几年烤红薯,后来卖炸串,烤肉,我接手的时候已经有三家店铺了。”
“阿姨真蛮厉害啊。”裴心雨第一次听游嘉树说亲生母亲的经历,震撼。
“很能吃苦。”
“在南市?”
“对。”游嘉树动了动眼神,南市裴心雨都知道,那说明私下了解过了。
裴心雨坐在副驾驶位看着前方沉思。她想问有没有看到我那条复合的信息,为什么没找我?但觉得不是时候。两人分开太久了,对彼此的生活都太陌生了。游嘉树养母去世,改了名字,没找到工作,跟着亲妈打理店铺,太多太多事情了。
车子很快就行驶到花语城小区门口。很快。裴心雨觉得每次坐游嘉树的车就像坐上了时间加速仪,一晃就会到家。
“到了。”游嘉树说完并没有立刻下车,侧头看门口,凌晨十二点,一个摆摊的都没有了,只有入口处的保安亭里还亮着灯,保安大叔从小亭子里钻出来头往外张望着。
寒风呼啸刮过,干秃的树梢被吹得乱晃,路灯射下来的灯光似乎都冒着寒意。
“我送你上去。”游嘉树收回眼神,转身从车后座拿外套。
“不用了,太冷啦,你也早些回去吧。”裴心雨看看腕表,凌点十五分了。
游嘉树往身上套外套,“没事,你把衣服穿好。”推开车门下车,绕到副驾驶位帮裴心雨打开车门,“那,这条围巾也戴上。”说着又把自己的围巾给裴心雨缠上。
夜晚冷得像个大冰窖,小区的道路上空无一人,游嘉树把裴心雨送到了家门口。
“到了,你回去开车小心。”裴心雨站在家门口叮嘱。
“嗯,那我走了。”游嘉树按下电梯按钮。
等电梯的过程中两人对视了一眼,刚看上,电梯门就开了。
“走了,byebye。”
“bye。”
盯着电梯屏幕数字变成1后,裴心雨转身输密码开门,低头看到下巴处的围巾,忙转过身想去按电梯,想了想,停住了手。
抚上围巾,取下来,放到鼻子旁嗅了嗅,清透花香便钻进鼻孔。她不禁把脸埋在围巾里,趴到门板上。
“叮”。电梯门响起。裴心雨吓一跳,忙转回头,是游嘉树。
“嗯。”
“什么事?”裴心雨脸红,庆幸刚才自己背着身体呢,不然被游嘉树看到自己亲她围巾,会羞死。
“就,明晚还去聚餐吗?”
“哦,我明天再问下慕云和然然。”
“好。”游嘉树说完没有动。
“嗯?”
“那,加个微信吧,你有消息了给我回话。”
裴心雨低头掏出手机,努力压住嘴角,滑开屏幕展示二维码:“好。”很开心。
“那我走了。”加完微信后,游嘉树抬手掀动电梯按钮。
“别,你围巾。”裴心雨说着展开围巾。
游嘉树想接,裴心雨却提前一扬手,围巾缠上她的脖颈,温柔帮她掖着,直掖到围巾里的脸颊红透才松手。
“走了。”游嘉树低头说完跨进电梯,站定后直到电梯门关上都没有抬头。
这羞涩的模样,看得裴心雨心口发烫,恨不得紧紧抱上去,猛猛亲。
第38章 感谢宴
周日的清晨是最放松的,没有闹钟,不必通勤。
柔软的床铺上裴心雨睡了一个好觉。在梦里,游嘉树向她表白了,像大学时代一样,红着脸说:做我女朋友吧。
醒来后,裴心雨还在回味,摸着嘴唇,闭上眼笑。待回过神后又叹气,毕竟只是梦啊。
拉开窗帘,和煦的阳光便倾洒过来,被太阳一晒,浑身暖洋洋。
九点多了。
滑开手机,游嘉树的一条信息已经躺在那:确认好了告诉我。
游嘉树的V信头像是一颗大树,和微博上的一样,根深叶茂,郁郁葱葱,挺拔屹立在风雨中,像一位沉默坚韧的守护者,无论狂风暴雨,依然生机勃勃,充满希望。
这是询问是否要一起聚餐的消息,往耳后勾下头发,裴心雨又翻开游嘉树的朋友圈。其实游嘉树的朋友圈很少,昨晚她都看过了,可是她还想看。
翻着翻着,又看到那张做冰糖葫芦的照片,整排整排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晾在托盘上,配的文字是:成功了。
裴心雨捂嘴笑,只是样子成功了,其实很粘牙,手一个不稳,就点了赞。
看着那个点赞小心心,裴心雨手忙脚乱,抱着手机想取消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发在朋友圈下留言:看着挺美味的。
摸摸发烧的脸庞,裴心雨走进淋浴间,莲蓬头下,笑得一脸花痴。
洗好澡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以前手机放在家里,半天都不会碰的,现在是动不动就想拿起来看看。
朋友圈的那条留言有回复,是一个捂脸笑的表情,想着游嘉树捂脸笑的样子,裴心雨咬唇笑不停。
握着手机看着窗外迟疑许久,裴心雨回游嘉树信息:刚起来,我一会过去问问。
不一会消息过来:好。
裴心雨对着一个“好”字又笑,笑完她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恋爱脑附体了的样子。叹口气,按按额头,握紧拳头提醒自己——我是大女主,我是大女主。
敲开柳姑然房门的时候,柳姑然还是睡眼惺忪的,刚起床。
“给你做了牛肉饼。”裴心雨晃晃手里的托盘,“这要算午饭了。”
“亲爱的,你这牛肉饼做得,我们都可以卖了。”柳姑然睁着半开不开的眼睛凑上前闻了闻夸赞。
裴心雨笑:“我这可量产不了,只做给家人吃的。”
“呵,嘴巴这么甜,干吗?”柳姑然套上一件家居外套,准备洗漱。
“甜吗?对你甜不应该么。那,还有豆浆,你洗漱完过来吃哈。”裴心雨弯腰往餐桌上摆盘。
柳姑然洗漱完坐到餐桌旁,看着皮薄馅多的牛肉饼,焦黄酥脆,冒着油光,不禁吞口水,起太晚,肚子确实空了。
并齐筷子,夹起一块往嘴里一边送一边调侃:“非奸即盗,非奸即盗。怎么啦,给你女朋友带货带得好,犒劳我?”
裴心雨一听脸就红了:“什么女朋友,乱说。”
“哼,还不承认,一看见人家,那两眼放光的。”柳姑然说着左手抬起做一抓一抓的手势。
裴心雨说不出话了,柳姑然说的是事实,她确实看见游嘉树就两眼放光。
“她说晚上一起聚餐答谢,去不去?”
“谁说,谁,她,哪个她?”柳姑然端着豆浆杯子装模作样环顾四周。
“讨厌不讨厌呀,你。”裴心雨红着脸伸长手臂拍打她,喝豆浆的人一压身躲开了。
“去不去吗?”看柳姑然不吭声只吃饼喝豆浆,裴心雨着急,她想去。她觉得自己现在恋爱脑了,一心想见那个人。
柳姑然喝完豆浆舔舔嘴唇,没了笑容:“不去。”
“干嘛不去吗?她们也是一番好意。”
“你想约会,你们俩单独约啊,干嘛还带上我?”柳姑然说着起身收拾空盘子和杯筷,整整两张牛肉饼,吃光。
“我来。”裴心雨行动麻利,端起杯盘碗筷走向厨房。
柳姑然看看她的背影,跟上来:“不是我非不配合你哈,我就是烦那人,不想再看到她。”
她说的是段筝。
“你”裴心雨想说昨晚不是还给人家扔创可贴了么,但闺蜜不提,她也不好再打趣,两个人的感情状况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好吧,我回了她。”清洗完盘子和杯筷,裴心雨抽张纸巾擦擦手,低头掏手机。
柳姑然看闺蜜一脸失望,抬手制止:“哎,哎,别。”
“去吧。”
“真去啊?”裴心雨脸笑开成一朵花。
柳姑然抱着手臂靠到厨房门框上,咂摸嘴:“惦记六年的初恋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得给你助助力不是。”
“哎呀,然然,你最好了。”裴心雨说着就要抱上来亲亲。
“停,停,把你这份激情收一收哈。哎,说真的,是不是还是对她感情依旧?”
裴心雨脸颊飘红:“就,我觉得,我,对她的感觉一直没变。”
“呵,这下性冷淡好了?”
“说谁呢。”裴心雨拍打闺蜜。虽是这样说,她自己能感觉得到,她不仅不排斥游嘉树,还很期望,期望和她抱抱贴贴。
“我告诉慕云一下。”裴心雨捧起手机打字。
“怎么不叫她下来?”
裴心雨瞅了一眼闺蜜,柳姑然马上明白了,压低声音问:“俩人还没起呢?”
“不知道姊归在不在,没敢敲门。”
“哎,你说邪了哈。这游嘉树和金姊归双胞胎,性格怎么差别那么大呢。你看人家小金子粘人粘得,对比起来,游嘉树就像个吃素的尼姑。”柳姑然吐槽,“哎,以前你们俩谈的时候,她粘不粘人?”
她这一句问话又勾起了裴心雨的回忆,粘不粘人?裴心雨犹豫,因为有时候很粘,每天放学了都过来,有时候又不粘,几天不见人。
“嗯,粘不粘?”柳姑然还在追问。
“不,不好说哎,我们就谈了半年。”裴心雨有些恍惚,应该也很粘吧,她想。
想着想着便点开了游嘉树的微信,打字:晚上可以,你安排。
“呦,加上微信了呀?”柳姑然看到了。
“好啦,哎,你今天还有别的安排吗?”
“干吗?”
“要不要去做个头发?”裴心雨说着走到大门旁边的穿衣镜前打理自己的头发,又是顺又是撩,来回摆造型。
“不会吧,你这见她一面还要整全妆啊?”
“闭嘴吧你……”
被调侃的人脸彻底红透。
晚饭游嘉树选在了一家日料店,包间很有江户时代的特色,优雅精致。
六个人都来了。
这次的座位就发生了一些变化,游嘉树坐在主位,旁边坐了裴心雨,裴心雨身边是柳姑然,柳姑然身边是钱慕云,然后数过去是金姊归和段筝。
这次段筝坐在了金家两姐妹中间。
柳姑然看她一眼又把眼神移开,当没看见。
菜品很快就上来了,刺身、手握、三文鱼、鹅肝、天妇罗、鳗鱼饭,寿喜锅都是些经典菜品。
金姊归还点了清酒、啤酒和起泡酒,说要敬三杯表示感谢。
“你能喝酒么?”游嘉树侧头问裴心雨。
室内暖气很足,裴心雨上身穿着一件软软糯糯的紫色羊绒毛衣,胸前垂着一款金色项链,整个人白皙透亮,温柔文静。
“可以喝一点。”
“那喝清酒吧。月保田的清酒是米酿,好入口,香气内敛,口感比较有层次。”游嘉树说着给裴心雨倒了大半杯,几近无色的酒水冲进玻璃杯里,晶莹剔透。
“谢谢。”裴心雨微笑着曲起手指叩了叩桌面。
“好啦哈,都满上了哈。我们「一棵树」敬你们「雨慕然然」公司三位大美女一杯酒,感谢创造那么好的成绩。”金姊归站起身,端着酒杯说开场话。
钱慕云看着她笑,一脸宠溺,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她吃了感冒药,不能喝酒。
“哎,这不行哈,敬一杯哪算诚意,最少得三杯吧。”柳姑然是主播,很能控场。
「一棵树」三位同事互相看了一眼,“三杯就三杯,来。”金姊归作为此项业务的负责人,很卖力。
“先敬裴总吧。”柳主播有职业病,受不了人多,人一多她就控制不住要说话,想互动。
“啊,一个人一个人敬啊?”金姊归睁大眼睛,这样的话她们仨每个人都得喝九杯酒了。
“不愿意啊,不愿意就算了。”柳姑然捏了一块天妇罗放进嘴里嚼。
“愿意愿意,来,我们先敬心雨姐,谢谢心雨姐。”金姊归像个代表一样,代表了两个站在她旁边的同事,一位同事是话少,另一位同事是别扭。
“客气啦。”裴心雨起身碰杯。
看着游嘉树连喝六杯酒后,裴心雨问:“你还行么?”
“没事。”游嘉树用手绢沾沾嘴角,“我酒量还可以。”脸颊已经有些红了。
三位乙方代表喝完九杯酒后。柳姑然又提议了,只吃饭喝酒没意思,可以玩玩游戏。
“对,我们玩游戏,就玩答非所问吧。”金姊归爱玩,鼓掌附和。
“什么是答非所问?”游嘉树是老干部,不懂。
“答非所问——就是,比如顺时针哈,依次向身边的人提问,下一个人必须答非所问。”
“比如问‘你开车了吗?’可以答‘我28岁’绝对不能答‘开了或者没开’”
“就是一定要答非所问,如果回答了或者停顿了都要罚酒。”金姊归向老干部大姐解释。
“好,开始!”段筝也是个爱玩的,一听玩游戏来了精神,大波浪一撩,“服务员,上五个大杯子。”
等服务员端上来五个亮晶晶的大玻璃杯后,除了段筝和金姊归,其他四个人全愣了。杯子超大,目测至少有600ml容量。心理上刚接受这个容量,就在大家以为段筝会倒满啤酒时,看到她把三种酒混倒在了一起。
游嘉树深吸一口气,这混合喝下去的话,最多两杯人就不行了。
“从大树开始,顺时针问,先问心雨。”五大杯混合酒倒好后,段筝宣布开始。
游嘉树盯着裴心雨面前的那一大杯酒,舔了舔嘴唇:“听仔细了啊,要答非所问,不能回答我哦。”
“哎呦,你这么磨蹭,明显是放水,不行,不能从你开始,从慕云开始。”段筝不同意了。
“好,我来问,”慕云转向金姊归,“你最爱谁?”
金姊归条件反射:“你啊。”
“呜!”段筝站起身举着剪刀手扭腰笑。
钱慕云倒笑了,她听到了想听的答案。金姊归一脸懵,“哎呀”一声回过神。无奈起身,端起那600ml的大玻璃杯,“咕嘟咕嘟”,歇了三回才喝下去。
“昨晚和谁一起睡了?”金姊归突然转头问段筝。
“没和谁睡啊。”段筝眼睛直眨,想瞥柳姑然,又强收回目光,心神不宁快速接话,说完就按住了额头,“要命了,没适应,没适应。”
没适应也得喝,喝完后段筝的话开始密了,拉着大家讲笑话,大家正笑着呢,她突然侧头问游嘉树:“你被人睡过吗?”
“没有。”游嘉树答。
裴心雨笑了,嘴角刚勾起来就意识到游嘉树要喝酒了,叹一口气。
大玻璃杯,应该不止600ml,游嘉树站起身仰头饮酒,脖子上青筋突出,喉咙蠕动着,一口气不停歇喝到见底,放下酒杯身型似乎晃了一下。裴心雨赶忙起身扶住她,抽出纸巾递给她示意她擦流到唇角的酒滴。
“谢谢。”游嘉树捂着嘴坐下,脸红得厉害,她喝酒上脸,何况已经喝了九杯清酒了。
努力恢复清明,游嘉树瞅向裴心雨:“我问你了啊,答非所问哈。”还在提示。
段筝一听马上又皱着眉头抗议:“这放水放水,不行,不能玩这个游戏了,换一个,大树,你这放水。”
“换什么?”游嘉树已经要醉了,眼神发散。
“真心话大冒险。”
第39章 喝醉
“就粗暴简单的,扔骰子。”
“谁的点最大,就来指定点最小的人问话或者让她按指令做事。”
“不回答或者不照做的,喝酒。”段筝不愧是玩家,这个没法放水了。
骰子扔第一轮,段筝最大,游嘉树最小。
段筝笑得得意:“那我问了哈,你没被人睡过,那有没有睡过别人?”
游嘉树眨了眨眼睛,她本身就有些醉了,又被这么问,脑袋反应不过来:“怎么算睡?”
裴心雨已经脸红了,低下头,手不自觉地去摸眉毛。游嘉树脱过她的衣服,压到过床上,摸过吻过,只是没突破最后一步。
“睡你都不懂,就把女人扒光抱到床上,这样那样啊。”
游嘉树顿了顿眼神,想看裴心雨,眼神瞟了两次最终没有看,抿抿嘴唇,端起酒杯又灌下去一大杯酒。她不会撒谎,但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睡过。大家都知道她就谈过裴心雨一个女朋友,她不想让她难堪。
“我去,这你都喝啊。”
段筝几乎站到凳子上来玩,她没想到的是第二轮她最小,金姊归最大。
钱慕云看到轻笑下。
果然,金姊归给姐姐报仇了:“筝姐,问你,睡过多少女人?”
这一下把段筝问住了,她还真就站在桌边,掰着手指开始数。
柳姑然就盯着她,看着她把两只手掌都数完了还在数,牙齿磨响了。
“这个还真算不清了。”段筝很遵守游戏规则,她真的算不清了。
“那喝呀。”柳姑然呵斥,几乎咬牙切齿。
段筝喝完,又来了一轮。
可怕的这一轮,已经快躺倒在椅子上的游嘉树又是最小点。
段筝还是最大。她意气风发,脸颊已经明显红了,晃着身体问:“大树,说实话,你想女人不?”
游嘉树一听就鼻孔出气,手拽着椅子面,挺身想坐直,来回晃两次都没把自己晃起来。
裴心雨按住额头,闭上了眼,泼水是应该的,段筝就长着一张欠泼的脸。
正琢磨着怎么阻止这个游戏,感觉到身旁有动静,裴心雨睁眼一看,游嘉树几乎快把一大杯酒又喝完了。
600ml啊!
“不是,这你都不愿意回答?!”段筝笑得鬼。
她的笑在又一轮中嘎然而止了。
还是她的点最小,金姊归的最大。
柳姑然“哼”了一声。
“筝筝姐,你攻多还是受多?”金姊归笑得不怀好意。
“姐姐是攻,大猛1。”段筝仰首挺胸,声音洪亮,眉飞色舞,骄傲。
柳姑然眼睛眯了一下,在就要开始下一轮前出声了:“再换一个玩,玩到现在,都没轮到过我们仨,全是你们的了。”天性活泼的人啊,哪怕被罚,都要有参与感。
是的,整场游戏下来,不是游嘉树喝就是段筝喝。
“换什么?”段筝双手撑在桌面上晃腰,眼睛已经喝红了。
“咱们俩玩怎么样?”柳姑然直视着她挑衅。
“哼,”段筝勾着嘴角笑,“喝哭了别后悔啊,说吧,玩什么?”
“掷骰子,谁的点小谁喝!”
其他四个人一听都倒吸了一口气,这个游戏是非此即彼,总有人喝的,而且喝得很快。
裴心雨看向闺蜜,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呀。
“好,奉陪。”段筝又想到了茶水泼脸那件事,心里还有些气。
骰子扔到桌面上,是5点,人就哈哈大笑起来。
柳姑然一扔,3点,咬了咬牙,端起酒杯就开始喝。600ml的大玻璃杯呀,一杯下去,人开始打饱嗝。
“然然,这个不行,这个一会就醉了。”裴心雨偷偷劝。
“你别管。”柳姑然憋着一口气。
裴心雨摇头,又看向身侧的游嘉树。游嘉树眼神已经不清醒了,呆坐在凳子上。
“嘉树,小肚子撑吗?”裴心雨声音温柔靠近问。
游嘉树转过头,睁着大眼睛,手圈成喇叭状小声说:“我有点憋。”
裴心雨起身弯腰扶起游嘉树:“来,我搀你去洗手间哈。”
跌跌撞撞,半搂半抱,终于把人弄到洗手间。这么近距离的搂腰相贴,裴心雨面红耳赤,呼吸不稳。
“进去吧。”裴心雨拉开厕所的门。
“去哪里?”
“去你不是憋吗?坐马桶那啊。”
“对啊,要坐马桶那。”游嘉树扶着厕所门踏进去,坐在了马桶上,乖巧托腮。
裴心雨一看赶忙捞起她:“不是,你裤子还没脱呢。”
“脱裤子?”
“……”看到人醉成这样,裴心雨按额头,那天就不应该泼水,柳姑然就该再狠一点,直接泼汤,段筝太坏。
“我帮你解开好么?腰带这。”裴心雨脸红,眼光瞟向游嘉树腰间的皮带扣环。
“不用,我会,这样。”游嘉树拇指食指轻轻一压,“啪嗒”,腰带扣环打开。
裴心雨感觉血一下冲向头顶,空气燥热。
“这样就系上了。”游嘉树两只手抓着腰带扣环重叠一压,皮带系上。
看着游嘉树像个孩子一样在那展示怎么解裤子的腰带,裴心雨眼睛不知该往哪里放,深呼吸让自己平静。
“那个,可以了,我学会了。你那个,嘘嘘吧。”
说完,裴心雨捂脸,真是要了命了,自己还用了“嘘嘘”这个词,分明是哄小孩。
又哄又教,总算把人从洗手间带出来。
“嘉树,你饿不饿,吃个手握好不好?”一上来,还没吃饭呢,连续喝了那么多酒,裴心雨担心。
“要吃手握吗?”
“对,吃点垫垫肚子。”
游嘉树躺靠在椅背上,张开嘴,任由裴心雨喂她。
不过喂几口饭的功夫,段筝已经喝下去两大杯酒了,站在桌旁开始摇晃,甩大波浪都不利索了,得甩两三次,还加上用手扒拉。
“好啦,好啦,都别喝啦。”钱慕云看着快喝倒了的段筝,劝柳姑然。
“还玩吗?”柳姑然问向段筝。
“玩!”段筝又扔了一把骰子。
结果是她又喝了一大杯酒。
裴心雨看看已经人事不省的游嘉树,再看看眼神朦胧的金姊归,摇头:“慕云,不行了。你开车吧,她们的车是不是7座的?开她们的,去我们那住吧。”
“好,姊归,姊归,你们车的钥匙在哪里?”钱慕云摇晃已经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的金姊归。
“什么?”醉眼惺忪。
“钥匙,你们车的钥匙。”
金姊归垂下头想,一直想,直到闭上眼。
钱慕云叹口气,开始摸她身上的口袋。
“哎呀,讨厌,在外面就对人家动手动脚。”金姊归睁开眼笑着躲,彻底醉了。
“没有,你摸摸大姐身上。”
裴心雨闪了闪眼神,低头看看似乎睡着的游嘉树:“我先看看她们大衣口袋吧。”
找了一圈,没有。
走回座位轻问游嘉树:“嘉树,你们车的钥匙在哪里?”
“嗯?”游嘉树醉得更狠,睁开眼,眼神都没有焦点。
“大,大,大,大,大。”段筝已经疯狂了,自顾自在那扔骰子。
“哈哈,你小,你小,喝,喝。”柳姑然站到凳子上开始朝段筝扔天妇罗。
“好啦,好啦,不准再喝啦,不准再喝啦。”裴心雨赶紧制止。她和钱慕云找钥匙的档口,两人又各自喝下去一大杯。
“我没醉,心雨,贱女人醉了。”柳姑然傻笑,一看就是也醉了,只是比着已经趴在桌子上的段筝,算轻一些。
“好,好,我们不喝了哈。”裴心雨说着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先收拾好东西再收拾人。
“姊归,姊归,你们来谁开的车?”钱慕云还在摇着金姊归问,醉了的人已经趴到桌面上要熟睡。
“谁开的车?谁?嗯,筝姐。”金姊归被摇醒一些。
“钥匙在段筝那,可能在她包里,摇醒她拿一下吧。”钱慕云冲收拾着东西的裴心雨说。
裴心雨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又忙折回来扶住游嘉树。
游嘉树快从椅子上滑到地上了,裴心雨便抱她起来,那温热的呼吸拍打到脸上,脸刹时红成番茄。
“我来找。”柳姑然举起手,晃悠着站起身去翻段筝的包。
“这是什么?”柳姑然掏出来一个粉色小盒子举到灯下看,“纤薄,润滑,极致享受贱女人,随身带这个。”说完推了趴在桌子上的段筝一把。
“咣当”,段筝栽到地上,一盘鹅肝也被扫落掉,盘子摔得粉碎,鹅肝晃晃悠悠滚落到她身旁。
“谁,谁打我?”段筝的声音从桌子底下传来,“柳姑,你,你打我。”
“我打你活该,我就打你怎么了?”柳姑然弯下腰捶打已经趴倒在地上的人。
裴心雨一看,赶忙把游嘉树放稳,过去拉架:“好啦,好啦,不打了哈。”她一边拉着柳姑然一边回头看游嘉树,担心她再滑到地上。
场面混乱。
裴心雨和钱慕云两个人又拖又抱,终于把四个喝醉了的人弄到车上。
“哎呦,真是累死我了。”钱慕云坐在驾驶位喘气,“下次不能和她们一起喝了,都太赖皮了。”
裴心雨没有接话,她此时正把喝醉了的游嘉树搂在怀里安抚。紧闭着眼的游嘉树乖巧安静,散发着一种干净清透、淡雅温柔的花香味。轻薄的米白色羊绒小马甲,左胸口还绣着朵玫瑰花,又飒又柔。咖色软糯外套领口敞开,露着白皙的脖颈,金色吊坠就躺在蜿蜒的锁骨旁。整个人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精致。
游嘉树身材瘦削,抱着能明显感受到她骨骼的边角,感受着怀里人的体温,裴心雨心神紊乱。
车开到花语城后,两位没喝醉的人又担起大梁,把人扶着拖着往家里带。
柳姑然还能自己走,她拖着段筝,摔了好几次。段筝围巾耷拉到地上,像直不起腰的老奶奶一样,几乎趴在地上往前拱,姿态狼狈。
“你们上楼吧,不用管她。”走到一楼门口,柳姑然打开门就把段筝丢了进去。
裴心雨看看被摔在玄关处的段筝,犹豫:“然然,你可以么?要不要都住我那里?”话没说完就感觉游嘉树要往地上坐,只得用力搂紧她的腰提溜着她。
“快进来吧,”钱慕云站在电梯里喊,她快拽不住金姊归了,人要躺倒。
“没事,上去吧。”柳姑然把扶着游嘉树的闺蜜推进电梯。
“有事喊我哈。”电梯门关上前,裴心雨还在交代。
“呜,呜,呜,我想吐,我要吐。”金姊归在电梯里闹。
“忍住,忍住,马上到家了,忍住。”钱慕云慌忙阻止她。
电梯门一开,钱慕云就冲出去开门:“心雨,我们先进去了。”话没说完,就扶着金姊归进了屋。
“不准吐,去卫生间。”门都关上了,还能隐约听到钱慕云的喊叫。
裴心雨看看关上的房门,再看看趴在自己肩头的游嘉树:“你难不难受啊,要不要吐?”她用手掌轻抚游嘉树的脸庞。
游嘉树只是“哼哼”,直到被放到床上,人都没有动,乖巧安静,任由裴心雨给她解开羊毛衫。
裴心雨脸色发烫,手指颤抖,犹豫几次,还是开口:“我帮你脱掉裤子好不好?”
躺倒在大床上的游嘉树没有吭声。
出了两口气后,裴心雨的手摸上了游嘉树的皮带扣环。皮带扣环怎么解,游嘉树已经示范过了。
手摩挲着皮带扣环,裴心雨眼神柔软闪烁。
金色麻花扣头棕色小皮带下是垂顺的米色阔腿裤,小腹平坦,能看出腿型的轮廓,修长笔直。以前看过这衣服下的风光,肌肤细滑,身材匀称,贴在一起乱人心怀待意识到自己是在想什么后,裴心雨捂住了眼睛,她脑袋里进颜色了。摇摇头,把那些不良想法摇走后,开始解腰带。
四根手指轻轻一压,“啪嗒”,扣环打开。
“嗯?”游嘉树醒了。
“不要脱我裤子!”
第40章 一起睡了
游嘉树一喊,裴心雨慌得赶忙站起来。她本来就不磊落,这一下更有了一种被抓现行的狼狈感。
“那你自己,自己换衣服啊,这睡衣、毛巾、一次性内裤都在这里哈,浴室就在右手边。”说完捂脸跑出卧室。
直到跑到次卧关上房门,裴心雨的脸还是绯红的。她觉得自己不可思议,一个女人,怎么那么好色,自己不是有性冷淡的病么。
凌晨两点,裴心雨还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闭着眼睛的游嘉树,脸庞光滑,温婉娴静。两人拉扯的过往,表白,甜蜜。两个人羞羞的亲热,怀抱柔软、气息温热、小舌湿滑,手掌抚摸过来,羽毛一般。还有游嘉树在耳边呼喊她名字时的语调一幕一幕,走马灯似地在脑海里呈现。
“啪”,床头灯打亮,裴心雨坐起来,理理头发,靠坐在床头,呆想半天,又捂住脸笑。
犹豫片刻,她掀开被子轻手轻脚下床,趿拉着鞋,拢一拢睡袍,借着次卧的灯光穿过客厅,轻推开游嘉树睡的主卧。
呼吸声均匀。微光下,裴心雨努力睁大眼睛适应黑暗,慢慢看清,游嘉树并没有换睡衣,还是刚躺倒的样子躺在被子上,甚至姿势都没变。
“哎呀。”裴心雨一看就懊悔自己怎么没早点走过来查看了。虽然有暖气,晚上还是冷的,这样睡很容易感冒。
“嘉树,来,我们进被窝睡哈。”裴心雨也不说换睡衣的事了,能把人哄到被子里就算好的了。
“哼哼”,游嘉树只是哼哼,并没有动。
裴心雨无奈,只得又跑到次卧,把自己的被子抱过来,盖到游嘉树身上,捏着被子角迟疑片刻,掀开也躺了进去。
“嗯哼。”游嘉树翻身,脸对着裴心雨。
鼻孔呼出的热气喷到脸上,裴心雨耳根发烫。她睁着眼睛,看不清晰人,但能感觉到,近在咫尺。咬咬嘴唇,裴心雨伸出一只手臂,微抱起来游嘉树的头,再落下时,醉了的人儿就枕到她手臂上,滚落进她怀里。
真是软玉温香,算是理解了纣王。
一夜无眠。
太阳透过严实的窗帘撒来些淡光,室内渐渐明亮起来。
裴心雨眼皮缓缓浮动,转醒,脑袋也开始活动,昨晚的画面扑到脑海里,马上侧头去看,游嘉树不见了,床上只有她自己。
“嘉树。”裴心雨顾不上穿拖鞋,掀开被子奔到客厅。
“醒啦。”游嘉树从厨房里走出来,身上穿着裴心雨准备的淡绿色真丝睡衣和睡袍,系着围裙,微笑解释,“我烧了点粥。”
裴心雨有一瞬的恍惚,就是喝醉的人是自己。
“你什么时候醒的?”
“八点,看你睡得正香,没有喊你。”
裴心雨抬头看看钟表,时针已经指到十点了。
“哦,我,昨晚,你喝醉了。”她突然不知该怎么解释了,喝醉的人起来煮粥,自己却在大睡。
游嘉树沉了沉目光:“谢谢你,我喝醉闹不闹?”
“不闹,很乖。”
这句“很乖”让游嘉树脸颊发红,侧过去身体。
“那个,煮了什么粥?”裴心雨一看气氛安静下来,忙问话。她想到昨晚心虚。
“看你橱柜里食材蛮丰富的。我就选了小米、莲子、百合、桂圆在一起煮了粥,这个对睡眠好。”
“是吗?我还没这么煮过。”
“嗯,你要不要再冲个澡?和一个酒鬼躺了一夜,我把你粘的都是味道吧?”
“呵,好吧。”裴心雨不觉得臭,她很留恋这个味道,但既然当事人这么说了,也不好不去洗。
抱上浴巾,裴心雨走向客卫的淋浴间。她猜想游嘉树担心吵到她,应该会在外面冲澡。果真,淋浴间的玻璃门还挂着小水珠,地面收拾得很干净。
看着看着裴心雨脸颊开始飘红。游嘉树在这冲澡了。
想象着游嘉树冲澡的样子,裴心雨呼吸急促。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有毛病了,不是性冷淡,是过旺。怎么脑袋里净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羞得捂住脸跺脚。
“嗯,我看在睡衣上放着牙刷、毛巾这些,都是给我准备的吧,我都用了。”裴心雨刚洗完站到镜子前,游嘉树就晃到门边。
“是啊,就是给你准备的。”裴心雨捂着大浴巾弯腰擦长发。
“要不要帮你吹头发。”
手顿了一下,裴心雨刚想说不用,话出口却是“谢谢”吹风机递了过去。
“嗡嗡”响声中,游嘉树微凉的手指穿过裴心雨的长发,洗发水的香气钻到鼻孔来,让她发蒙。
两人靠得很近,几乎贴到一起。裴心雨轻出着气,快要闭上眼睛了,双手不知放哪里好,垂在大腿外侧,来回抚摸着睡裤,小腿发颤。
镜子就在面前,两人都不好意思往镜子里瞅,一个低垂着眼神,一个只看着头发。
修长手指插进头发里,挑起来,吹干,再抄起一把,挑起来,吹干,动作重复,却越来越生疏。
吹完头发,游嘉树出了一额头的汗,“好了。”她放下吹风机,走到餐桌旁喝水,口干舌燥。
裴心雨撑着水池边缘稳定身型,脖颈里出了一层细汗,她更热。
磨磨蹭蹭,化完妆,终于算是走出洗手间。
餐桌上粥和小菜已经摆好。金灿灿不稀不稠的小米粥,软糯糯冒着米油。带着绿丝丝的软饼切成了三角形,整齐摆列在盘中,简单可口的样子。
“我看冰箱里有西葫芦,就摊了张糊塌塌。”游嘉树说着开始剥水煮蛋,手指飞舞,“你每天都吃早餐吗?”
“嗯,吃的。”裴心雨夹起一块西葫芦饼尝了一口,咸香软糯,火候正好,“味道很好吃。”
游嘉树笑笑:“给。”剥好的水煮蛋放到裴心雨盘中。
“西葫芦饼还放芝麻了呀?”
“嗯,看你橱柜里有,就撒上了些。”游嘉树轻拈着白瓷汤勺小口喝粥,温婉居家。
“你还挺会做饭的。”两人谈恋爱的时候还是学生,没同居生活过,裴心雨不知道游嘉树还这么会过日子。
“呵,开饭店的,算半个厨子吧。”游嘉树自嘲。
“粥有些甜,放冰糖了么?”
“没有,是桂圆,桂圆的甜味。”
“好喝。”
“那多喝些。”
两人坐在餐桌前,像一对夫妻般,边吃边聊。望着面前细嚼慢咽的游嘉树,裴心雨心绪流转,湿了眼眶,三餐四季一双人儿,这就是她期望的呀。
吃完早饭,游嘉树收拾完起身告辞,该上班了,她去店里。
这么一说,裴心雨才想起来是周一,赶忙抓起手机,一堆信息。
“我也得去公司了。”
“哦,那一起吧。”
两人换好衣服出门。
“慕云,慕云。”裴心雨敲钱慕云家的门,开门的是金姊归,睡眼惺忪。
“心雨姐,姐,你们起了?”金姊归才睡醒,说完像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嘴角弯了,上下打量两人,眼神狡黠。
“哦,你们慢慢来,我们先走了。”裴心雨脸红尴尬。她和游嘉树只是睡在一个屋,并没有发生什么,金姊归的眼神充满怀疑。
“然然,然然。”走到一楼,裴心雨又敲柳姑然的房门,“怎么没人,她们都走了吗?”
两人正纳闷呢,门突然被大力拉开,冲出来段筝,头发凌乱,衣衫不整,面色仓皇。
一看门口站着游嘉树,段筝抱住她的胳膊就往门外逃,对的,是逃。
“那个,我先,先过去了哈。”游嘉树被段筝拖拽着,还不忘回头冲裴心雨备案。
裴心雨一脸疑惑:“这怎么回事?”说着便走进柳姑然的房间。
天呐,发生了什么?
沙发几乎被掀起来,靠枕和座垫散落在茶几旁。外套、毛衣、衬衣、纸巾,天女散花般撒在地板上。还有透明的套套,套套旁的包装袋,那粉色包装,就是昨晚柳姑然举在灯下念的那款。
裴心雨耳根发烫,她想到了两人会做,没想到会做得这么激烈。
昏暗的卧室里,柳姑然正从床上起身,系着睡衣扣子。
“你们俩这,也太热烈了。”裴心雨忍不住夸。
太羡慕了!
“哼”,柳姑然哼了一声,穿着一件睡衣晃进客厅,大长腿露在外面,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
裴心雨放下包,拿起扫把开始帮闺蜜收拾,客厅的地面上,发现了两个套套。
“卧室自己收拾哈。”她没脸进两人疯狂过的卧室。
柳姑然靠着饮水机,笑容越来越有深意。
“你这什么表情?”
放下水杯,柳姑然仰起脖颈:“我把段筝睡了。”很解气。
“钥匙,钥匙,快开车。”停车位前,段筝哆嗦着手把钥匙塞给游嘉树,一头钻进副驾驶位,大衣都没脱,不停往身上拢,大波浪被风吹得已经凌乱,额前耷拉着一缕长发,她也无心去甩。
游嘉树有条不紊地摘围巾,脱外套,施施然钻进驾驶位,打开暖气,加热座椅,这时才注意到旁边的好朋友哆嗦发抖,皱眉:“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狼狈?”
脸色发白,不断喘着气,段筝虚掩着嘴:“大树,我”话没说完就捂住了脸。
“嗯,怎么回事?”游嘉树扭过身体。
段筝移开手,看着车前玻璃,一脸委屈:“我被强了。”说完又捂住脸,胸口不断起伏。
游嘉树愣住,抬眼看车窗外,阳光并不炽烈,温柔抚触着结霜的草地、光秃的树枝、冷硬的墙面。这个时间点,小区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个老妇人推着个小娃娃经过,回回神开口询问:“强,哪个强?是那个强制爱么?”
“她这算是侵犯,我要报警!”段筝移开手,眼睛发红,咬牙切齿,抬手往后拨那缕垂在她眼前的头发,扒拉好几次,泄愤一般。
游嘉树呆了,这么严重?两人不是上过床么,怎么算侵犯?
“她,没经过你同意?”
“没有,她用的强。”
“那她这个确实不对。”游嘉树实话实说,愣在驾驶位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找她去?”
“别,”段筝拽住要转身的好朋友,“算了,没证据。”她没脸说,最后是她自己紧抱着人家在那要的,“我就不该给她好脸色!”恶狠狠骂。
游嘉树摇摇头,不了解事情经过,她无法发表意见。
“你呢?”车快开到公司了,一路没说话的段筝问了这么一句。
游嘉树正想着吃早餐的情景,被这么一问有些反应不过来:“我什么?”
“有没有被睡?”段筝想寻求安慰。
游嘉树吸一口气,白她一眼。
“那有没有睡她?”
“啧,我说你心里就只有这事是吧?”游嘉树轻掰转向灯,慢踩刹车,拐进科技园区。
“这个年纪了,你不要告诉我,你俩躺床上还清清白白的?!”段筝睁大眼。
游嘉树不理她,专注开车。
“广安门中医院,你要不要去看看,喝中药调理调理?”
“调理什么?”
甩下大波浪,段筝抻抻衣角,翻白眼下断言:“你这叫性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