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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号玩家 已命名 16845 字 2天前

向光行冷哼一声,没管王审言,冲向围过来的几个工人就开始了一场混战。

王审言左右看了看,所有人都被这些工人缠着,没人能腾出空管另一个人,但他又打不过工人,没用自保的能力。

看着面前三两下又解决了几个工人的向光行,王审言在原地踌躇一阵,还是有了动作。

“你跟着我干什么!”向光行从混战中腾出功夫,厉声吼着身后的人。

王审言没被吓到,还跟在人后面认真回道:“我打不过这些人,跟在你后面躲一下,你放心,我肯定不多事。”

这是多不多事的问题?这些工人这么多,跟小强一样,根本打不死,在地上躺几秒就能原地复活,哪里是单纯躲在背后能有用的,该被打还被打。

向光行才不是什么无私的人,也向来讨厌那些无私的傻缺,更何况保护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他想怎样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随你的便。”他随便说了一句后,便不再管王审言,全心全意放在眼前的工人身上。

又是一棍下去,向光行边打边往外围跑,终于突破那些工人的包围圈,能暂时歇口气了。

然而他回头一看,王审言并没有跑出来,一根棍子砸在他的背上,王审言当即摔在地上。

他倒没因为痛而大喊大叫,抿着嘴扶着地,几次想尝试站起来。但那些工人没给他机会,不约而同地抬脚,已经把王审言围了起来。

该!

跟人也不知道跟紧一点。

敲趴下一个追过来的人,向光行冷眼移开视线,王审言却还是在余光的范围里。

王审言还是没爬起来,又被一棍子打在肚子上,力道很重,他咳得很厉害。

啧。

向光行还是没忍住,移回了眼。

又有个工人举起棍子,对准了王审言的后脑。同一个位置王审言已经被敲了好几棍,这一棍要是真打下去,王审言不死都要傻,脑浆都能给砸出来。

王审言也看到了举在头顶的棍子,但他已经跑不掉,只好抬着胳膊抱着头,腿胡乱踢着,打算做最后的抵抗。

然而,“砰砰砰”几声,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他睁开眼,那几个工人已经倒在地上,面前站着向光行。

向光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走了。

王审言揉了揉肚子,赶紧爬起身,小跑着跟在向光行身后。

“谢谢你。”

“谢屁。”向光行心情很不好,他偏着头不看王审言,“没想救你,是那几个人欠揍,一脸恶心样。我泄愤。”

彷佛没注意到向光行的语气并不好,王审言一笑,又说:“还是谢谢你,你救了我也是真的。”

“切,别挨着我。”向光行快走几步,拉开和王审言的距离。

刚刚还倒在地上的工人已经满血复活,并且离自己越来越近,王审言赶紧也跟着加快脚步追上向光行。

场面已经很混乱,一旦被打倒在地就没了再站起来的可能。好在赵勇和钱来多并没打算加入战场,赵勇站在旁边冷眼看着,钱来多偏着头,不知道在看哪里。

以少胜多的奇迹显然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站着的人越来越少,在地上疼得打滚的人越来越多,仅剩站着的人成了靶子,被带血的棍子绕圈指着。

“景哥,我们不会死吧,我害怕。”沈遂快要哭出来了,躲在沈从身后,手一软,棍子应声落地。

“死了就不害怕了。”沈从脚一踩一踢,被沈遂扔在地上的棍子被踢到空中,又在下落时被沈从稳稳接住。

包围圈里的人几乎都做好了战斗准备,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些工人并没有动手,反而眼一眨,面前的人都突然消失了。

……

一呼一吸间,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怎么回事?”

众人迷茫地眨着眼,没反应过来。

·

“起来,都起来!睡睡睡,猪才天天睡,都起来干活!”

沈从睁开眼。

身体比大脑先反应过来躲开巴掌。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熟悉的场面……时间倒回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但他们还有记忆,身上的伤也并没有因此消失,崴脚的照样崴着,脱臼的仍然脱臼,汪桥也没有复活。

这是什么情况?

被再次赶出活动房的众人面面相觑,有点反应不过来该怎么办,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

赵勇又招呼着人走,说的话和第一次分毫不差。

“呲”地一声,煤气灶又被不知道谁打开,蓝色火焰飘至空中。

众人重新把路走了一遍,又一头雾水地重新干活,再在下午被钱来多带来的人打,众人在反抗一番之后又一头雾水地回到原地。

这到底怎么回事?

轮回吗?

众人面面相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时间再次重来。

“起来,都起来!睡睡睡,猪才天天睡,都起来干活!

第87章 高材生有话说

又是一次轮回, 虽然还是搞不清状况,但几次的经历也让众人暂时冷静下来,开始尝试想办法。

等赵勇带众人到工位上说清干什么后, 玩家们聚在了一起。

“这都什么事啊?鬼打墙?”周康威率先提问,“而且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现在这个问题还重要吗?管他娘的是哪个地方,先想想这个破轮回要怎么打破吧。”

暴躁开口的是刚才那个不耐烦洗扣件的人——万甲一。他走得早, 没经历过玩家和工人的混战, 但轮回带他完整的体验了一遭。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万甲一身上完好无损, 伤全在脸上,鼻青脸肿眼睛红,有颗牙齿被打掉了一半, 挂在牙龈里摇摇欲坠, 说话被迫大舌头。

随着万甲一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众人的目光渐渐黏在他的嘴上,即使心里知道这样不礼貌,也尝试过移开目光, 但飘扬的带血牙齿太过喜感,众人始终没撕下来。

万甲一怎么可能没觉出这些人看热闹的心理, 眼一瞪, 当即把那颗牙齿扯了下来, 动作干脆利落, 一气呵成, 只在牙齿脱离牙床的刹那短促“嘶”了声。

“嘶……”

更大的吸气声从四周聚起投到万甲一身上。

万甲一没管, 把嘴里的血吐了, 又把牙齿向上一抛, 没扔到房顶, 被挂着的绿色工服一弹,掉到了二楼的铁楼梯上。

他纠结地抬头看了眼,还是一个箭步冲到了二楼,估计是想重新把牙齿扔到楼顶。

“那我们这……到底怎么办?”有人问道。

“……”

众人看看这看看那,他们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遂紧挨着沈从,拉了下他的衣角:“景哥,我们应该怎么办啊?你有想法吗?”

“没有想法,高材生先说。”沈从在想其他事,没怎么听他们讨论,沈遂这一拉,他才把注意力放回来。

“景哥,你别调笑我了。”沈遂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确实有点想法,但是不太确定,万一是错的,说出来耽误大家就不好了。”

“景哥,要不我先跟你说说,你先看有没有道理,我们一起分析分析。”

蓝色火焰在脑海中跳动,沈从回想了几遍,终于想起了个问题,他看向沈遂:“这一次重溯时间,你有注意到谁开了过道上的灶火吗?”

“谁开的?”沈遂一思索,摇了头,“没看到有人去动开关,都这时候了,应该没有人有心思去开火吧,又不需要吃饭。”

是这样。

没人有开火的理由,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所以为什么每次重来,煤气灶都会被打开?

是因为时间重溯,所以煤气灶总会在同一时间被打开,还是有人故意……

沈从若无其事地扫了眼周围,人群里响着密密麻麻的窃窃私语声,所有人脸上都是恰到好处的疑惑迷茫,认识的几个老玩家都站在人堆里,没有要站出来领头的倾向。

沈遂又拉了下他的衣角。

沈从在身边人说话之间开了口:“我相信你,你直接跟他们说。”

周康威耳朵尖,明明还在跟旁边人交谈,偏偏在间隙听到了这一句,他转过眼:“小娃,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声一出,带着旁边几人也安静下来看着他。有人一安静,不知怎的,越来越多人也跟着安静下来,有的还摇头晃脑看这看那,在确定没人来后,又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工作没做完?赵勇不是说要把那堆东西搬完才能休息,我们没有搬完所以才一直重来?”

清凉的嗓音响起,很快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但沈遂谁都没看,头微垂,眼睛盯着地板,说话的时候不停扣着手,看着别扭又孱弱,扎眼得很,让人想要立马奔上去把他的头掰起来,背挺起来再说话。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周康威沉吟一会儿,刚想说话,抛牙齿的万甲一下来了。他冷嗤一声:“有啥可能,要我说,这地方就不正常,哪能用正常逻辑来理解,这个方法反正我觉得不可行。”

周康威:“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我要是知道怎么办就不站在这了。”

“嘿,你又说不出好办法又不支持我们的方法,你要干嘛,找茬啊?”

“你这什么狗屁逻辑,你意思是不管你的想法有没有道理,只要我提不出新办法就没资格发表意见喽?瞎鬼扯,只要你有不行的地方我就能说,你有本事把我嘴撕喽。”

万甲一丝毫不觉得自己在找茬,他自认为自己说的是大实话,并且谁规定的谁提出问题就必须谁解决问题了?能发现问题才是最牛的。

“不是,你这……”

“那个……”

周康威正说着话,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说话的是一个女生,她一直和另外几个女生站在一起,有点搞小团体的意思,但她的长相却不是会给人大姐大印象的类型。

齐刘海,高马尾,浅棕色长发,蝴蝶结发圈,脸上化着精致的妆,身上穿着衬衫百褶裙,整个人都很元气。

杨慧然站到最中间:“我是杨慧然,其实你们可以把这些都看做一个游戏,我们都是玩家,需要跟着游戏进度走,等游戏进度走完了,我们就能回去了……”

沈遂没说话,看了沈从一眼。

杨慧然继续说道:“我想在站的大家都是第一次进游戏的新玩家吧,我是老玩家,且已经经过了六场游戏,对于游戏的套路我很熟悉,各种游戏的类型我也经历过,所以你们听我的就肯定能回去。”

拥有六轮经验的老玩家,却不认识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沈从的视线探向杨慧然,平静目光没泄出任何情绪,彷佛只是平常一眼。

沈遂扶了下眼镜:“姐姐,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啊?”

杨慧然自信一笑,阳光一照倒给人一种发着光的错觉,无端增加了她言语的可信度:“很简单,你们别看现在摸不着头脑,但其实这种游戏类型是最简单的。

“不需要思考,只要跟着游戏提示走就行了。你们不要看游戏好像什么都没说,其实一切都在细节里。”

杨慧然视线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沈遂身上:“这位小弟弟刚才说的话我是赞同的,赵勇确实说过,要我们把工作全部做完才能离开,而且游戏的走向也很清楚地告诉了我们,如果做不完,我们就只能一次次重来,重复这些情节,直到完成工作。”

“那照你这意思,我们只要搬完这些东西就能回去了?”有人问了一句。

“不能。”杨慧然摇头,“依我对游戏的了解,只有一个地图不符合游戏的调性,这次结束之后,我们还要经历两到三个地图才行。但是你们可以放心,跟着游戏提示走是一定能回去的。”

“……”

这也忒真诚了。

众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见没人说话,杨慧然又说:“我知道我说这些你们会不相信我,但事实胜于雄辩,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没理由诓骗你们。

“而且现在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不如你们就先听我的,按我说的做,要是结果和我说的不一样,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但要是真的成功了,那就是皆大欢喜的事了。”

“……”

还是没人回应。

说是这么说,但众人一想到后面还要再经历其他情况,就提不起干劲。再说他们也没忘记之前的“棍棒大战”,那些死在棍子下的人可没有跟着重生,谁知道在这里死了是不是真的就死了。

不管怎么说,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游戏终究是有风险的,能回去是一回事,能不能回去又是另一回事了。

“操了,干他爹的!”

突然,有人先说话了。

万甲一捏紧拳头:“管他有没有用,先干再说,在这干站着也是等棍子。”说完,万甲一率先扛起一根六米的钢管就走。

见万甲一都动了,周康威也有些意动:“万甲一确实说的没错,站这也没用,大家要不就动动,一起把这关过了。”

沈遂跟着举起手:“周叔说得对,我和景哥跟你一起。”

“行,小娃,我们一起。你和乐安一起去洗扣件,你哥搬钢管,我去搬方钢。”

一有人招呼,晃动在阳光下的人影开始渐渐变多。

站在原地的众人互觑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跟着动了起来。

第88章 听我说谢谢你~

日已三竿, 工地上多了几十道来来回回的身影,阳光把这些身影拉长,汗水滴在影子交织处, 又很快被蒸干,只留下一点淡色的小圆圈。一只脚踩在上面,溅起一地尘灰。

但没有人去管这些, 他们只奋力地搬东西, 洗东西, 越快越好, 越快越好。

在玩家们的齐心努力下,三座小山已经去了大半山头,但剩下的部分仍然很多。众人不知道时间, 但看太阳的高度……过不了多久赵勇就要来了。

这一刻, 工地上出现的所有声音都成了最后时刻的倒计时。

心里突然有点发毛,众人不禁加快了步子,没走几步,又嫌不够, 不约而同地开始跑了起来。

尘土飞得更高了,沈遂皱眉一咳, 用手扇了扇:“景哥, 我们要不也跑几步?”

沈从刚放好一个六米钢, 听到沈遂的话, 他看了眼远处的钢管余量:“不用, 能搬完。”

“真的吗?但是我感觉那些扣件洗不完耶。”

“那你还站在这?”

沈遂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好的扣件不洗, 就跟着沈从在太阳下面乱晃, 晃就算了, 又不干活,一趟一根三米八做样子,剩的力气全拿来“骚扰”沈从了。

周康威还特地来关心了一下,生怕白生生的小娃娃在太阳底下晕过去,结果很快被沈遂以离不开哥哥为理由劝走了,走之前周康威还在夸两人兄友弟恭,兄弟情深。

说到这……沈从仔细看了眼沈遂,他记得上轮游戏里,沈遂的脸色有些泛黄,眼下黑眼圈也很重,无良阴森的实验室疯子被他cos得不要太到位。怎么在这里突然变这么白了,跟几百年没晒过太阳一样。

化妆了?

是因为职业原因还是……提前做了准备?

不知怎的,充满煤气味的蓝色火焰在沈从脑海里一晃而过。

沈遂撇了嘴,双手一搅,三分责怪七分委屈:“景哥,我顶着大太阳来帮你,你怎么这么说我。你怎么不说他?”

沈遂手轻轻一伸,指向远处的王审言。

王审言把身上的毛衣也脱了,黑色毛衣和面包服包在一起堆在腿上,他手上拿着扣件,依旧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每个步骤都认真对待的样子。

虽然慢,但这么久时间,也洗了很多了,对比某个到处摸鱼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讨喜。

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洗扣件的玩家虽然忙着干活,也几个几个地围在一起,挨得很紧,但偏偏王审言隔离一样一个人坐在边上,衬得像被孤立。

被“孤立”的本人对此没什么表示,眼睛都没抬一下,安安静静地自己干活,不经意和沈从对上视线时,眼底依旧澄澈一片。

“你们……可以啊。”

赵勇终究是来了,但在回家的坚定信念下,众玩家拧成了一股绳,全都把潜力逼了出来,一次抗十个,一洗洗一窝,就赌赵勇没耐心扣细节。终于,在众人的努力下,好歹是在赵勇到之前把活干完了。

赵勇在看到面前整齐的钢管时,确实也小小地惊了一下,但重点本来也不在这个,他敷衍地夸了一句“效率挺高”后,就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莫名的沉默在人群中蔓延。

“他这什么意思啊?”周康威没忍住问了句。

人群里有个自来熟的回了他:“可能在想怎么放我们回去吧。”

还挺乐观。

但看赵勇的状态,万甲一觉得他是在想怎么一次性把他们全埋坟里。

没让众玩家疑惑太久,烈日中,钱来多带着一帮人逆光走来,棍子都被照得油光锃亮。

“不是吧……”牢骚都还没来得及发,棍棒就再次落下。

光影晃动间,金属碎屑被带起,没飞多久,又在阴影中被血色压下。

好在天不是白聊的,众人这次有了经验,任着这些工人把他们分开,然而在分开之后,众人又一转,三两个一起把工人给围住了。

像是无言的默契,近百个工人被玩家有意分开,能打的就一对一 ,一对几,不能打的就几个对一。乍一看过去,还以为是玩家围殴工人。

“安安,你没事吧?躲我后面去。”

玩家人多,但工人比玩家更多,即使众人合作,也还是有围不住的工人,背后时不时就能被偷袭一下。

周康威刚捡到一根棍子,战得正酣,力气大得如牛,砰砰砰几声下去,脑浆都能给“砰”出来,“砰”得无往不利,战无不胜,给周康威也“砰”得飘飘然起来,举着棍子就一个人往前冲,结果刚冲一半,就被人敲上了背。

周康威一怒,正准备回身给人一个教训,却被人给猛地推开了。他被推开了,周乐安却没躲过,肩膀被狠狠一砸,踉跄几步之后差点栽到地上。

周康威这才发现,他刚才急着报仇,无视了背后一个冲着他头砸过来的闷棍,要是当时周乐安没有推开他,那根棍子会直接砸到他的后脑上。

但现在的结果也没好到哪里去。哪能打他儿子!老子都舍不得打,竟然先被别人揍了!

担忧地看了眼周乐安的胸口,周康威心里顿时烧起一捧火,把人拉着关心了一句后,举着棍子就和那个打闷棍的人酣战,然而那个闷棍也不是吃素的,力气比周康威大,也比周康威会打,几轮下来,周康威倒累得头晕眼花,身上挂了不少彩。

周乐安看着瘦瘦高高的,体格也确实不怎么样。他有心想帮忙,又没有直接莽的能力,还要躲避四面八方的棍子,分心之下,差点又被敲到地上。

好不容易有了个能脱身的机会,周康威却打上了头,又追着人招惹,脸上很快又青了一块。

这死脾气!

周乐安翻了个白眼。

“景哥,要不我们去帮帮忙吧。”

沈从正准备出拳,拳锋突然被人包住,动作戛然而止。

注意力在沈遂身上停留一瞬,然而仅仅是这一秒的打岔,面前处于下风的工人就重新满血复活,举拳率先出手。

往沈遂说的方向看了眼,沈从重新收回心神。

这些工人赤手空拳的伤害比棍子大多了,一拳下去能有三棍的效果,被打到基本都能体验下血吐三升的快乐。拿棍子属实是在照顾玩家的能力。

周围的空气被强劲的拳风挤开,千钧一发之际,沈从侧身避开对面的锋芒,拳头贴面而过,落到了肩膀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沈遂瞳孔倏然变大,脸上飞快闪过一丝狠意,一脚踢开工人后想抓沈从又不敢,手指又搅在一起,别别扭扭地开口:“景哥你怎么样?都怪我,要不是我捣乱你也不会分心,也不会……”

懒得听沈遂自责,沈从抓住另一个来偷袭的工人的拳头,对着人胳膊关节处使出一记狠厉的肘击。工人短促地惨叫了声,还没做出反应,沈从就已经抓住他的肩一折,肘骨发出磨牙般的脱臼错位音。继续抬腿把工人踢开,又躲过一个暗棍,把脚下的棍子踢给沈遂——那是脱臼工人不久前掉的。

“自己去。”

棍子骨碌碌滚到脚底,带着丝丝血迹。

沈遂看着不再搭理自己、目标明确一路划水渐渐想要远离人群的背影,眉头稍抬,电光火石间似乎想到什么。

突然,沈遂眼神一狠,一阵疾风平地升起,原本应该在地上的棍子被高高踢起,血滴刹那落到地上,没等更多血滴落下,棍子已经被惯性带着往前,狠狠铲上一个意图偷袭的工人的脸上。

工人手中的棍子一落,歪了头。棍子却并未坠地,反而从工人脑后绕过,旋着镖回沈遂手中。

周康威真快撑不住了。

沈遂把棍子一甩,下一秒正欲施展最后一击的工人手一酸,棍子“啪嗒”一声掉落。

“竟然真的打中了!”沈遂又变得单纯无害起来,小跑赶来时,趁着工人还没回神,犹犹豫豫地鼓起劲对着人胸口先来了一拳。

但这拳效果不大,砸到胸上一点声都没有,跟挠痒似的。除了吸引过来工人的注意力就再没别的作用。

周乐安看有了机会,没管心脏一阵一阵发出的抽痛,赶紧往前一扑把工人压在死死身下,攥着不知什么时候捡的小钉子一下下对着人扎。

那工人是个性格猛的,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左右开弓,给周乐安脸上留了几个红印。

周康威哪看得了这个画面,眼瞪得要裂开,本就烧的心更是爆了。

“操!安安你起来,这是你能搞定的?让我来!”

说着,周康威一把扒开周乐安,又把在一边补腿但毫无用处的沈遂搡开:“你俩小孩躲远点,毛都没长齐能干什么事!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们滚远点别挡着老子揍人!”

周乐安眉一皱,顿时感觉自己吃了苍蝇,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里气人。

但那工人率先“反驳”了周康威。因为没了周乐安的压制,工人现在手脚无比自由,对着还在蓄力的周康威就是一踹,正中裆部。

“啊!”周康威下意识捂着痛处喊出来,却又碍着面子硬生生憋了回去,脸一下涨得通红。

“谁让你欺负周叔的!你个坏人,踩死你!”眼看工人就要爬起来,沈遂赶紧对着人的脸乱踩,没什么声,看起来力道不重。

工人用手肘挡着脸,时不时会伸手乱抓,沈遂不知道躲,很容易被抓倒。

“小娃你躲开要被抓到了!去去去,我来。”

“没事周叔我不怕,你放心,我一定揍死他。”

“揍个屁,你细胳膊细……”正在往嘴里蹦出的字没了声。

之前被第一印象迷了眼,周康威没仔细看,这次拉着人才发现沈遂的胳膊一点不细,反而壮实有力,肌肉梆硬。

不对啊,要是真这么厉害,怎么打人却俏没声的,跟小姑娘一样。

难道是……穿了肌肉衣?

周康威向来自认开明,对于年轻人的潮流也了解不少,虽然疑惑,但他也尽量抱着尊重接纳的态度,嘴边的话拐了几个弯又冲出来。

“你、你别给折了,这边我一个人就可以!”

“哎周叔你别推我啊,我帮……”

“帮个屁!你别在这添乱,我操?安安!”

三人你来我来地又说了一大堆。

而一直被沈遂有意无意踩着的工人:“……”

·

嘈杂声越来越远,沈从跨过小门,重新回到了活动房。

蓝色火焰烧得很猛,高高飘在空中。沈从缓缓向它靠近。然而刚走一步,火焰“咻”地一声,灭了,空气中只剩下刺鼻的煤气味。

“起来,都起来!睡睡睡,猪才天天睡,都起来干活!”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啊,最近又忙起来了,存稿跟不上更新进度,暂时不日更了,具体更新时间后面看看再说,但是每周肯定会有更新的,间隔不会大于四天,感谢。

第89章 十字架上的人

又重来了。

沈从在一片哀嚎声中走出活动房。

“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又回来了?”

“我们不是把活都干完了吗?你他妈耍老子!”

“你冷静一点, 我早就说过敷衍会出问题的,是谁先乱放的钢管需要我提醒你吗?”

“他爹的又怪我了?赵勇根本就没仔细看,根本就是你在扯谎骗我们!你给老娘死!”

“怪我咯, 刚才我还替你挡了一棒呢,态度给我放好点……”

“所以到底怎么回去啊?我们不会在这里困一辈子吧?我们都会死掉的。”

“悲观主义都给我死远点,整天传播消极思想, 妈的心情都不好了, 再多说一句我先把你干了!”

“推狗屎推, 赶着去投胎啊?操, 忍个屁忍,把老子当猴耍,老子先把你耍了!”

突然, 有人大喊了一声, 粗犷的嗓音直接在悉悉索索的讨论声中绽开,震得所有人都忍不住停下来看向声源。

是万甲一。

被来回遛了两三遍,他心里正憋着气,刚刚被赵勇那么一推, 当即就冒了火,袖子一捞就要跟人拼命。

赵勇连眼神都没多分给万甲一一秒, 侧身抬脚随意一踢, 万甲一就落到了三米开外, 一口老血推着搡着冲出万甲一口中。

万甲一的爆发太过突然, 众人面面相觑, 眼里带着不解和隐隐的期待。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 众人的脚钉在原地, 没人动弹一下。

赵勇视线扫过众人, 威严无声压在人群头顶:“不想吐血的就识趣跟我走。”

撂下这句话, 赵勇头也不回地走了,至始至终没再看万甲一一眼。

万甲一脸色一黑,硬是把到口腔的血吞了回去。

能徒手拽牙的人不该被轻视。

赵勇正从万甲一身边走过,突然感觉脚踝一阵刺痛,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流。

他低头一看,脚踝里被狠狠地插进了一把螺丝刀,螺丝刀的另一端被万甲一攥着,他还在不断使劲往深里戳。

那一脚太重,万甲一被踢得直抽气,根本爬不起来。他不再挣扎,利索保住赵勇的腿,螺丝刀继续往上一划,有更多的血从口子里跑出来,给万甲一的手染得通红。

“去死!”万甲一吐出一句话。

“啧。”赵勇毫无所动,无味一嗤,浓重的眉死死压着,另一条腿却抬起准备把人踢开。

“哎……”有人已经预料到万甲一的惨状,率先给人定了死刑,提前用嘴哀鸣一声。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一直隐身毫无存在感的钱来多不知什么时候现了身,在赵勇之前出了腿。

“砰!”

“哐当!”

万甲一被高高踢至空中,又在最高处重重砸下,连带着墙边那个突兀的、正燃着火焰的煤气灶也一起砸倒。

一瞬间灶罐分离,煤气罐咚咚咚往外滚,煤气灶倒扣在地上,蓝色的幽灵转移到万甲一身上,刹那就把人给整个埋了起来,只把万甲一的痛苦喊叫声放出踢到众人耳边。

“啊,这个火怎么烧得越来越大了!”

“快闪开快闪开!”

一股焦味很快向四周散开,人群下意识退后,脚踩着脚远离中心。

这火莫名的毒,一分钟没到就给人烧得只剩一副骷髅架子。

煤气灶被彻底砸坏了。沈从往事故的另一位主角那看了眼。

赵勇的脸色更严肃了,盯着钱来多的目光带着深深的审视。

钱来多没管旁边神色丰富变换的人,冷漠看着焦骨的眼神有些放空。突然,钱来多眼珠一动,视线聚焦到沈从身上。

那双眼黑沉得像深潭,尘封在里面的忧愁刚被沈从触到点边就没了踪迹。

·

“你们终于来了!我天天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们……”

“啪嗒”一声,好像是有人开了灯,世界重新亮了起来。但并没有太亮,路灯昏暗,摇摇晃晃,亮一会儿闪一下,亮一会儿闪一下。

又换场景了。

沈从看着眼前的景象。经过上一轮,玩家数量缩水很多,一下去了几十个。剩下的玩家零零散散地站着,眼神里是同样的迷茫。

站在人群最外面的人正侧对着沈从,身型、脸、声音都很熟悉,是赵勇。但又和工地的那个赵勇不太一样,看起来要年轻很多,身上带着忽视不了的蓬勃朝气,自信外放,还没有工地工头那胡子邋遢的糙样。

赵勇面前站着个穿着保安服的老年人,门牙掉了一个,左半边的牙也掉得稀稀落落,像被啃过的指甲一样起起伏伏,说话漏风得厉害,再加上又带着方言,咬字不清,除了第一句的“盼星星盼月亮”,后面的话沈从都没听清。

不过从老人和赵勇脸上如出一辙的凝重来看,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景哥,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景哥你怕吗?你放心,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你为我付出了。”

衣角又被人拉住。

沈遂瘪着嘴,眼眶红了一圈,如受惊的兔子般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后,身体一颤,满脸惊慌,嘴上却说着保护的话。

试问,谁能不为这份感天动地的兄弟情掬一捧感动的泪水?

细节把控得死死的。

“小娃,你别怕。”周康威恰好又跟沈遂站在一起,听到他的哭腔就说了话,“人死卵朝天,没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你就跟在你周叔后面,周叔保护你。”

说完,周康威又看向沈从:“你也是,跟在我后面,再大也是小孩,把自己顾好就行了,其他的不要管。”

除了脸上有点青,眼睛有点肿,周康威的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周乐安也只是嘴角破了点,手背上有擦伤,应该是被周康威一直护着的结果。

沈遂扯了扯嘴角:“谢谢周叔。”说着,沈遂又低下头,声音低落下来,“周叔,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哥哥为了我,还被人敲了好几棍子,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嗨,看你又想东想西的,你再这样周叔就不喜欢了啊。你还是小孩子的嘛,这有什么的,再说哥哥顾着弟弟天经地义,你哥要是自己跑了,那才是没个人样。”周康威看了眼沈从,嘴里还在念叨,“你也不要想那么多,小孩子嘛,只要听大人的话,那就什么都好说,你看当年我家乐安给我添了多少债我也没说过他,听……”

“爸!”

周康威似乎说到了什么敏感的地方,周乐安就跟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炸着一身毛喊了出来。

周康威被吓了一跳,转头有些愤怒地看着身边眼神就没友好过的儿子:“嘿,你老子才为了你被敲了几棍子,命都差点丢在那里,你还有哪里不满意?说都不让说,一天瘪三瘪四的,老子说话的时候,你做儿子的听着就是了,还想管你老子啊!”

“爸……”周乐安拖长的音调里带了点妥协。

“哎呀,周叔,您别生气,乐安哥哥……”

“还瞪我,老子太给你脸了是不是!几十年没打过你想尝一下味道啊?”

估计是被周乐安多次打断说话,觉得被驳了面子,周康威吼得有点大声,动作也有些激动,但好在人群沸腾,没几个人侧目过来。

“行了,别吵吵了。”赵勇和老人结束了对话,黑着脸看向人群,“我知道大家大半夜赶过来不容易,但是时间紧任务重,楼上那些臭狗屎还在兴风作浪毒害群众,我们没有休息的时间。

“现在给你们五分钟就地解决屎尿屁,该喝水的喝水,吃东西的吃东西,五分钟一到,马上动身,必须在规定时间里把事情解决!”

说完,赵勇领着老人走到了旁边说小话。

安静的人群重新沸腾起来,搞不清情况呼朋引伴的居多。

他们现在处在一个老式居民楼里。水泥墙面上拉满电线水管,地上铺着杂物纸皮,狭窄的楼梯被挤在最角落。

“你们看!这什么东西?”

有人喊了一声。众人立马寻着声源聚在一起。

居民楼的一楼中间有块空地,桌椅零散地摆着,上面放着几副牌,地上有已经冷却的烟头。被重重桌椅挡着的后面,靠墙立了个十字架,十字架上用粗麻绳子绑着个人。

那人全身赤/裸,头发杂乱,发丝上沾着未知的白色丝状物体,头耷拉在肩头一动不动,血迹从嘴角流下形成一条蜿蜒诡异的线,从脚踝滴落到地上时,“哒哒哒哒”地染成一片河,还挺有节奏感。

“这是……钱来多?”

十字架上的人的脸被血迹糊得彻底,但那仿佛被一万字忧愁刻出的眉骨太过特别,很容易被认出来自于谁。

第90章 扫楼开始

“这咋回事啊?他不是在工地管人吗, 怎么在这吊着了?舍不得我们啊。”曾强——一个地中海到近乎光头的中年男人抠着鼻子冒出了声。

“就是死了。”任合玉一开始看到钱来多的时候就离人最近,在憋着口气查看钱来多的状态,她头偏着往钱来多脸上一指, “我刚看了,瞳孔散大,对光反射消失, 没有呼吸, 绝对是死了。”

“这么专业?你是医生啊, 不对啊, 你刚才都没碰到他,怎么看到他瞳孔的?小姑娘也学人装逼啊。”曾强吸了下鼻子,手指往外一弹, 好像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

不过曾强不在意, 他又用手摸了下鼻子,看着任合玉的眼神有些戏谑,没含着坏意,但配合着他的动作就显得过于猥琐了。

任合玉心里一下反胃起来, 克制着才没翻白眼翻得太明显,但她也不想表现得弱势。

“死得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吗?这不是有常识就行。”任合玉正要反唇相讥, 余光却瞥见一个人的动作, 一声阻止脱口而出:“你干什么!不要乱动好不好, 万一触发什么机关怎么办?”

临春扒着钱来多眼皮的手一顿, 她回头看眼任合玉, 手上动作却没停, 一边查看一边说道:“赵勇说过五分钟之后还要集合, 有机关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而且有没有机关我们都要被困在这里, 试一下说不定还有出路。”

任合玉一嗤,却没上手阻止临春,反而不动声色地往外围移了几步:“这不是一回事,万一这个机关会死人呢?要死自己死可别扯上我们啊。”

临春这次收了手,她敛着眉,好像是在思考。一阵后,她才回道:“抱歉,这个我确实没想到,有些职业习惯,看到受伤的人就想处理一下。”

曾强换成了手摸下巴靠桌站的姿势:“那你是医生喽。”

“不算,我现在还在规培阶段。他没死,我刚才掀他眼皮的时候他的瞳孔是有反应的,肢体反应迟钝,有微弱呼吸,应该是陷入了昏迷,可能是……失血过多。”临春看着地上的血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曾强撇了下嘴:“是昏迷那就好办了啊,我们把他搞醒问问情况不就清楚了。”

“大叔年纪大了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哈。”任合玉总算找到了机会,对临春挑剔不满的视线射线一样转移到了曾强身上。

“这又是赵勇又是钱来多的,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是轮回?我们到底能不能回去啊?”

听到冒出人群的疑问,周康威想起什么,抬起眼皮往人头间一扫,喊了声:“那个杨……小杨,你不是老玩家嘛,出来解释一下啊。”

杨慧然往前站了站:“我早就说过这个游戏不会那么容易结束,我不知道赵勇和钱来多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但是以我的经验来说,这个走向很正常。你们记住,在这里面不要太纠结合不合逻辑有没有道理这件事。”

“啥意思?这说的是普通话吗?我怎么理解不了。”

杨慧然看了眼发问的男人,半天没说话。

她又往钱来多的方向走了几步,有些沉重地叹了下气:“你们不需要了解那么多,也不要试图了解这个游戏,只要按规则走,保住自己的命就好。

“不扯那么远,先说眼前。这个游戏的类型有很多,卡牌、扮演等等。你们运气不错,第一次进游戏就抽到了最非人类的一种。

“非人类概括一下就是每次游戏内容都不一样,没有规则,没有线索,没有旁白,全程都只能被游戏牵着走,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一切方法保命。

“我和几个老玩家把这种类型的游戏简单概括成大逃亡,这也是这类游戏的核心相同点。

“但是再非人类也不是完全无解。不知道这游戏是怎么分配玩家进哪种游戏类型的,我比较非,六次有四次都进了大逃亡,也算是发现了一点规律吧,没什么用,但是至少能在逻辑上过得去,不会让自己发疯。”

“什么规律?你早说啊。”有性子急的喊出声。

杨慧然:“我们可以把非人类的游戏分成几个阶段来看,而每个阶段之间都有一定的联系,能怪异地串成一条线。

“就以这次为例,我们可以把工地那次和这次分成两个阶段。工地是第一阶段,第一阶段结束了之后我们就会自动进入第二阶段,比如现在我们在的地方就是第二阶段。而这两个阶段看似差别很大八竿子打不着,但其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不止是这两个阶段,我们后面可能遇到的第三、第四阶段都会有某种很难说清的联系。”

“……”

周康威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这描述过于抽象了。

“安安,你给我说下她啥意思,她没说明白啊,年纪轻轻表达能力也不太行。”

周乐安摇头:“不知道,我也没听懂。”

“啪嗒嗒。”

赵勇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了个不认识的工具,他嘴里咬着根快要燃完的烟,手上迅速但不又显忙乱地摆弄着这些工具,发出一阵机械轴承转动的声响。

“这位姐姐,你能详细说一下是什么联系吗?”沈遂扬起一个乖巧的笑,礼貌提问道。

“这个我也很难解释。这种联系并不明显,但也不用特意想……哎,我表达能力不行,不能解释得很清楚。反正硬要说的话,就是我们经历的每一个阶段都能以一种奇妙的逻辑链串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没有证据也实锤不了,但是就是感觉这是一个世界,并不是完全的无厘头。”

“你的意思是世界观吗?”

“对!”杨慧然眼睛一亮,“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太准确但是你们玩完这场游戏就能理解了,就是一种不可说的感觉,很奇妙。每一个非人类游戏就像是带我们走过了一个世界的每个阶段,我们就像是观察者。”

“那这种世界观对我们回去有帮助吗?”沈遂又问。

杨慧然刚亮没多久的眼睛瞬间熄了,她一耸肩:“没有任何帮助,不过是让我们不会变得太混乱罢了。不过肯定有办法回去的,只要能活到游戏结束的时候。”

沈遂点头,没再说话。他退后两步,拉了下沈从的衣角,附在人的耳边小声说:“景哥,她看起来真的很有心得啊。”

沈从偏头,手按着沈遂的肩把人推远:“站远点。”

沈遂继续贴上来:“如果真按她说的,这里和工地能有什么关系?看着八竿子打不着啊。这个地方也太怪了,景哥,要不我们偷偷溜吧,我们一起找办法逃出去,我肯定会保护好你的。”

沈从无情拒绝,一秒都没带犹豫:“想要垫背的找别人。”

“都过来集合!”赵勇突然嚎了一嗓子,还在拉着杨慧然问各种问题,要她打包票一定能活着回去的众玩家回了神。

工地里的经历让他们不敢忤逆赵勇,飞快闭了嘴就自动列队站成了高低起伏、歪歪扭扭的十几排,勉强算个能看的方阵。

“……天天二五八万的,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自觉了?”赵勇整理工具的手都顿住,“行了,上面虽然危险,但是你们也不用太害怕。大家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哪怕只是一专生没什么实力,理论知识总是有的吧。不用太慌张,一次小任务而已,我也会保护好你们。

“而且这次来也是让你们来一线走走涨点经验,到时候你们在后面躲着看我怎么操作的就行。不过我话说在前面,不出力可以,但是你们不能逃跑,不能当逃兵,谁跑我先杀谁,国家花那么多人力物力培养你们,不是吃多了闲的,希望你们还记得第一节课教的精武奉献精神,人民都在看着你们。

“行了,多的也没时间说,上楼!”

一声令下,赵勇率先踩上“嘎吱嘎吱”响的木板楼梯,身后跟着自动变换成两纵排的“稚嫩一专生”。

“都保持安静,接下来我叫到的人和我一起进去。”二楼,站定在门前的赵勇拿出了一张名单,一向粗犷的嗓音被放得很轻。

“沈遂,杨慧然,周康威,曾强,你们四个跟我走。”

说完,不给几人反应的时间,赵勇转身缓缓打开了门,控制着没发出太大声响。

随着门缝越来越大,一股潮湿了几百年的霉气混着二氧化碳在室内沉淀的味道扑鼻而来,威力堪比堆积如山的垃圾填埋场,引得众人不约而同往后退。

“景……”

沈遂依依不舍地看着沈从,然而刚冒出一个声,就立马被赵勇皱眉射来的一记眼刀打断。

沈遂瞬间噤声,双手搅在一起低头装透明。

几名被叫到的玩家互相对视一眼,又向唯一看起来有些懂行的杨慧然投去询问的目光。杨慧然示意他们跟着进去。

几名玩家无法,只能照做。脚印游龙一样深入前方的黑暗,房门被轻轻关上,彻底隔绝开一切。

“啊!谁把灯关了?”

老旧的路灯不堪重负,长久的燃烧过后,悄无声息地自己灭了。

众玩家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呆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然而还没等谁率先在未知中崩溃,“啪”地一声,昏黄灯光重新照到众人的眼里。

不过这光还没往深里照就又灭掉了。

“怎么……”

一声疑问还没问完,又是“啪嗒”一声,灯又亮了。

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