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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号玩家 已命名 20281 字 3天前

第211章 可爱

“你好, 我是林归苗。”

女人把一头打理正好的头发高高束成马尾,额头处有几缕碎发垂下。她大方笑着,阳光照到她身上, 显得非常青春洋溢,却仿佛忽上忽下、来去难触的风。

这是贺鸣璋对林归苗的第一印象。

哪怕林归苗当天热情又开朗,哪怕谁和她说上一句话都会建立上很好的关系, 贺鸣璋却提早给俩人的相处定下了悲观的调。

但不可否认, 仅一眼, 贺鸣璋就被林归苗吸引了。她身上有他从未见过的恣意快活, 像是行走的发光体,一靠近就会让人感受到一种生命的活力,让贺鸣璋移不开眼。

他想, 他从没见过这种人, 很特别的人。

林归苗的妈妈和他妈刚好是朋友,可因为两位好友分居两地,贺鸣璋和林归苗没有见过面。但俩人都从长辈的嘴里听过对方的名字。他妈贺棠经常夸林归苗独立有主见,性格又外向, 不像他整天话没几句,就跟着他爸天天练武练得人都内向了。

对, 贺鸣璋自小习武, 长大了子承祖业, 在家里的武术馆里当起了教练, 天天就泡在武馆里不是教学生就是和其他教练交流切磋。

这次是因为久不归家的林归苗终于想起自己还有父母, 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一个电话打过来, 当头就给了她父母一棒。

她要出国了。

这给两个老人吓的, 差点没从沙发上摔下去。国外那是随便能去的地方吗?国内九百多万平方米的土不够她自由了, 现在自由到想要去参加枪战了!

然而林归苗是什么人, 她打电话过来不过是证明下自己还活着,还没把自己作死,根本就没有存着商量的心思。

她父母劝说无果,又生怕林归苗在国外香消玉殒,急得几天都没睡好觉。

还是贺棠听说了之后建议可以让林归苗跟着贺鸣璋学点防身术,这样也能有点保障。

这个建议林归苗能接受,很快就攒好钱买好票回来了。当然,她没去见父母,怕吵起来。

林归苗想着要学就学好,练下来再怎么也要个把月,干脆和朋友借了钱再用自己的积蓄开了个咖啡馆攒车费。林归苗人缘好,刚好有个有钱有闲的朋友想创业了,俩人很快看对眼,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咖啡馆很快走上正轨。因为地理位置好,进账也算可观。

林归苗放了心,和贺鸣璋约好时间后就赶往武馆.

“我先给你拟了半个月的训练计划,你看下怎么样。”贺鸣璋目视前方,有些僵硬地把一个小本拿给林归苗。

林归苗一挑眉,拿过本子翻了翻,夸道:“哇,你好用心。我相信你,这方面我不了解,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都按你的计划走。”

贺鸣璋一愣,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在和对方对视上时又很快移开:“好。我先了解下你的身体情况,有受过什么伤或者得过什么病吗?能提重物能跑能跳吗?”

“没受过伤没得过病,能跑能跳能说话。如果只是防身术的话我想我的身体能承受的。”林归苗绕到贺鸣璋面前,笑着看人。

贺鸣璋立马偏头,看向墙角:“好,热身一下先蹲半小时马步。”

“怎么热身?”问是问,林归苗却已经开始拉了下腰。

贺鸣璋想了想,说道:“跟着我做。”

热身过程不长,两三分钟就差不多。贺鸣璋给林归苗展示了下正确的蹲马步姿态,就让人在墙角蹲着了。

令贺鸣璋有些意外的是,林归苗的下盘倒是很稳,前几分钟动作一点没散,表情也看不出来累了或是强撑。

身体素质不错。

贺鸣璋的脸上染上些许笑意。

这抹笑意被林归苗捕捉到,她朝贺鸣璋笑了笑。

贺鸣璋立马抿嘴看墙。

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从裤脚到手腕,一点点吞噬着贺鸣璋。

这不对。

非常不对。

贺鸣璋不理解,仅仅见面没多久,话都没说几句,他怎么就这样了?

贺鸣璋不想显得太轻浮,可眼神总是忍不住放到林归苗身上,却又怕惹人不适不敢光明正大看。

林归苗真的很吸引他。

可是……可是他们才认识!

肯定是今天阳光太刺眼。

草草找了个理由,贺鸣璋调整好心神,掐着点让林归苗休息了会儿。

接下来贺鸣璋给林归苗讲了人体的弱点部位,又简单讲了讲武术发力的原理以及如何找到发力点。

听得好认真。

贺鸣璋有些出神。

毛绒绒的碎发好像在光下跳舞,好可爱。

嗯?

可爱?

贺鸣璋一下惊醒。

林归苗依旧认真听着,并没有发现他的走神。但贺鸣璋还是有点尴尬,他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却在开口时忘了自己要说的内容。

“我……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林归苗笑出声,举手说道:“寸劲。”

“对……”贺鸣璋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看墙。

一天的训练在大汗淋漓中结束。

贺鸣璋教的很认真,但安排得也是真紧凑,基本上林归苗很少有休息时间。

但不得不说,林归苗很有悟性。关于贺鸣璋说的点都能正确接收并且快速吸收,除了因为不熟练造成的错误,基本上无可挑剔。或许是察觉到了贺鸣璋的窘境,林归苗时不时还会说些玩笑缓和氛围,偶尔俩人会聊聊日常。

贺鸣璋……贺鸣璋的心跳有些快了。

但是这样是不对的!

他们才刚认识!

贺鸣璋始终认为一个人会一见钟情别人的根本原因是因为那个人本身就轻浮,世上哪有一见钟情,日久生情都难。如果因为一时的快感就疯狂上头那绝对是很不负责任的。

再者说,贺鸣璋认为,他喜欢的人应该是聪明的、独立的、有主见的——虽然林归苗三点都占。但是!但是,他需要的是一段稳定的感情,林归苗喜欢往外跑,这肯定不利于俩人的感情维系,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都是理想状态了。

而且林归苗太不拘一格,也不注意穿着这些,他实在忍受不了有人穿的邋里邋遢。特别是林归苗一个背包客,说不定还经常不洗澡不刷牙,个人卫生有很大问题。贺鸣璋最不能忍的就是不能把自己收拾干净的人了。

所以说,他们俩不合适!非常不合适!

他父母就经常说,他们不催着他找媳妇,但是找了就必须负责。无关男人女人,而是作为一个人该负的责任。

他们俩这么不合适,就算他强行负责肯定也会有很多矛盾,林归苗和他在一起要是不开心的话……

等下,怎么突然就到合不合适的阶段了?

……

这也太不礼貌了……

贺鸣璋狠狠揉了一把脸,赶紧收拾收拾东西离开了武馆.

林归苗在贺鸣璋身边转了几圈,最后目光停留在他的手上:“怎么今天带了棍子?”

贺鸣璋拿着棍子的手一紧:“方便你做错的时候纠正姿势。”

林归苗懂了他的意思:“可是直接用手不是更方便?你是教练我是学生,而且我真的想跟你交朋友,没必要这么敏感。如果太在意这些,我们俩相处起来会很不舒服的。”

贺鸣璋顿时张大了眼。

轻浮!

他动了动嘴,说道:“这样就行。”

“行吧。”林归苗尊重他的想法。

前几天打下了基础,后面半个月贺鸣璋就给林归苗安排了实战,毕竟林归苗只求能自保,要求自然就不会太高。贺鸣璋教她的主要也是在各种情况下如何反击逃跑。

林归苗学得很快,而且愿意思考,没用多久就能融会贯通,时不时还跟贺鸣璋分享心得。俩人相处越来越愉快,贺鸣璋渐渐敢看她了。

再半个月后。

“贺鸣璋,今天不练了,我们出去玩吧。”林归苗随意舞着贺鸣璋带来的那根棍子,旋转几下后一棍刺到贺鸣璋面前。

贺鸣璋配合做了个投降的动作:“你想去哪里玩?”

林归苗收回棍子,往贺鸣璋身边凑了凑:“不知道,你推荐一下?”

棱海经济发达,但不是旅游城市,甚至称得上是旅游荒漠,一般没人脑子抽了会想来这玩。

哪怕贺鸣璋从小在这长大,也想不出什么好玩的地方,在这玩不如多蹲点马步。但林归苗在等他的回答。贺鸣璋犹豫片刻,认命拿出手机:“我也不太清楚,查一下吧。”

林归苗笑了,拉着贺鸣璋坐到椅子上:“好啊,我都能接受,只在景区看看风景也成,你一般出去玩会去什么地方?”

“……我一般不出去玩。”

“那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要不我们去探险怎么样?我听我朋友说棱海有个废弃的医院,里面闹了不少鬼故事,我们去看看啊。”

“去是可以。但是……已经辟谣了。鬼故事都是编出来吓小孩的,好像几个月前就推翻重建了。”

“啊。”拖长的音调里满是扫兴,但很快林归苗又笑起来,“那我们就在公园走走吧,去街上逛逛也行,我还没来过棱海呢,正好感受下这里的特色。”

一个临海的破城市能有什么特色?方言外地人听不懂算吗?

贺鸣璋不太想把林归苗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她应该去点好地方,至少再怎么也该是室内,现在外面可晒得慌。

搜了半天,贺鸣璋终于从记忆深处捞起个名词:“去红立方怎么样?”

“红立方?什么地方?”

第212章 如果

红立方, 棱海的特色建筑之一。当然,这个特色和棱海本地的风土人情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因为形状设计比较有特色, 再加上整个建筑外表都涂抹成红色,实木材料支撑下,玻璃窗户整齐排开, 整个一恢宏大气上档次, 格外引人注目。

再加上红立方内部都是什么科技馆美术馆这个馆那个馆, 是个受文化熏陶的好地方, 所以也算是个不小的地标建筑,去的人很多。

俩人买了票,首先去的就是科技馆。

一楼大厅正中间, 迎面的就是一个机器人乐队载歌载舞热烈欢迎, 林归苗咔擦先拍了一张照。

一楼大多是机器人展,互动项目也都和机器人有关,什么和机器人下棋,机器人十秒画像之类的, 和其他地方的机器人展馆还蛮不一样,林归苗拉着贺鸣璋每个都尝试了一遍。

好在今天是工作日, 人少, 俩人有足够的时间可以体验。但也因为人少, 很多项目都没开。林归苗在一个名叫“疯狂飓风”的体验仓里坐了半天也没得到反应, 最后还是工作人员提醒才发现这个项目不开。

林归苗叹了下气, 兴致不减, 拉着贺鸣璋又跑到负一楼去了。

负一楼主要是宇宙星球主题, 布景也非常梦幻, 蓝银色星空顶循着公转轨道缓慢变幻, 星空之下,是各种led屏解说和展览道具。

科技馆总共四楼,但最有意思的就是前两层,上面两层有一大半都没开放,没什么好逛的。

时间还早,两人一合计,又去了旁边的美术馆。

可惜,林归苗没耐心细细品味画作,贺鸣璋有心品味却实在看不懂,但又不能白来一趟。于是林归苗拿出了手机,打开某软件打下一句话——展馆打卡姿势,简单易上手。

“哇,这个帅,你帮我拍个这个。”林归苗指着一张图片说道。

贺鸣璋一阵惶恐,盯着手机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我不太会拍照。”

林归苗二话不说把手机甩给贺鸣璋:“没事,我把参数调好位置调好,你只负责复制一遍然后拍就行,很简单的。”

很简单吗?

贺鸣璋半信半疑,反正他没少看到贺棠因为照片没拍好脸黑了大半天的样子。

“这边。”

见贺鸣璋还有些犹豫,林归苗干脆换了主意:“你站到这幅画前面三分之一的位置,我先拍一张打个样,再把参数调好,绝对没问题的。”

然而贺鸣璋的重点不在这里。

三分之一的位置是哪个位置?从哪开始算三分之一?

不过很快林归苗就来拯救他了。她拉着贺鸣璋往前走了走,又左右调整了下:“就这里别动了,好,做动作吧。”

贺鸣璋一愣:“还要做动作?”

“当然要啊。”

行吧。贺鸣璋左右看了眼,确认四周没有人后,火速摆出动作。

动作摆得蛮标准,但就是怎么看怎么僵硬。

木木的。

林归苗憋着笑,悄悄按下拍摄按钮,欣赏了会儿后说道:“嗯,动作可以再大点。”

本来就不自在的贺鸣璋:“……”

再大点就再大点吧。

然而他刚一伸长胳膊,拐角处就出现了一个人。贺鸣璋的动作倏地停住,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上一抬,挡住了脸。

林归苗窃笑着再次按下拍摄按钮:“姿势错了,把脸都挡住了,胳膊再下来点。”

贺鸣璋依旧僵硬地抬着胳膊。直到余光都再看不到那人,贺鸣璋才把手往下放了……一毫米。

“再往下点。”

贺鸣璋往下了一毫米。

“下多一点,你要再看下原动作吗?”

贺鸣璋摇头:“不用。”然而胳膊依旧软硬不吃,只多下移了一毫米,就是非要挡着脸。

“你真是……”木木的。

林归苗疯狂按下拍摄,收敛了下脸上的笑意,才故作严肃地说:“动作完全不对,再这样我亲自给你纠正了啊。”

亲自?

贺鸣璋耳朵一动,这回左胳膊是放下去了,但是右胳膊的动作又错了。

林归苗果然放下手机,开始一点点指导起来。

这回贺鸣璋开窍得很快,虽然表情依旧僵硬,但动作有那味道了,后期调调色不成问题。

“可以了。”林归苗一声令下,贺鸣璋终于得到解放。

把手机丢给贺鸣璋,林归苗飞快摆好姿势:“拍吧,就按我刚才跟你说的角度。”

拿着手机,贺棠黑着脸的样子又浮出脑海,贺鸣璋生怕拍不好,没忍住还是自己调了角度。

颤颤巍巍按下拍摄键,贺鸣璋把手机递给林归苗:“你看下。”

林归苗挑了下眉:“不错不错,走吧,我们去隔壁那个时代展,肯定比这里出片。”

“是不好看吗?要不再拍一次?”贺鸣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林归苗推了出去。

时代展上确实很多“道具”,俩人大拍特拍,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在附近吃了午饭,林归苗又提议去公园走走,贺鸣璋当然无脑点头。

他们运气也实在不错,刚说要去公园走,顶天的大太阳就被厚厚的云层遮盖,没了直射的阳光,天气凉快了很多。

走在公园的小径上,林归苗感受着微风,深深吸了口气。

贺鸣璋走在她后面一点,悄悄抬起手机拍了张林归苗的侧脸。然而按下拍摄键的那刻,林归苗突然转头,笑容被定格在屏幕里。

贺鸣璋手一抖,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他抿抿嘴,疯狂地想要说些什么掩饰,却听林归苗惊喜道:“有船诶,走走走,我们去划船。”

是公园里常见的电力船,一个船最多坐四个人,一个人开一个人坐副驾,还有两个坐后面。头顶有船顶遮风挡雨,边上是绿色的湖,湖里有红鲤鱼绿鲤鱼粉鲤鱼黄鲤鱼……林归苗想喂鱼,于是开船的变成了贺鸣璋。

林归苗喂鱼没什么技巧,跟着船一路走一路丢,主打一个缘分喂食。一群鱼挤在一起,嘴张得老大想要尝到点东西,林归苗却食盒一关,不喂了。

倒是给贺鸣璋看笑了。

林归苗看他一眼,问道:“你平时会出去旅游什么的吗?”

“不会,我一般都待在武馆,不怎么喜欢到处走……但是!对于喜欢旅游的人我很喜欢,他们很有活力。”

“那你觉得我也很有活力吗?”

微风吹起她的碎发,贺鸣璋忍住想给人抚平的欲望,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有,肯定很多人喜欢跟你相处。”

“也不算吧,其实也有很多人会觉得我没边界感,会讨厌我的。你讨厌我吗?”

“我当然不讨厌你。”语气有些急,“我……我挺喜欢你的,你很开朗,让人感觉一看到你就会觉得很快乐。”

林归苗愣了愣,很快笑道:“原来你说话这么直白,怎么拍照的时候木木的?”

“我不怎么拍照,不是很习惯。”

“这样啊。”

林归苗不再说话,贺鸣璋却有些受不了突然安静下来,他想了想,问道:“你、你谈过……谈过吗?”后面几个字贺鸣璋是在说不出来,囫囵着跨过去了。

林归苗笑了笑,看着他:“我没谈过,我觉得这种事很麻烦。”

“为什么?”

“就是很麻烦啊,谈之前你只用在意你自己就可以了,但是谈之后就要多在意一个人,要时刻注意他的心情,时刻关心时刻回应什么的,麻烦死了。而且我身边很多人一谈恋爱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我有些不太能接受这种变化。”

“那如果你喜欢上谁了呢?”

林归苗顿了顿:“我应该不会喜欢上什么人,喜欢这个事就很麻烦啊。而且我觉得,要是我喜欢谁,我肯定会直接表白,运气好的话谈一段时间拜拜,运气不好的话哭一天拜拜,反正都是要拜拜的,只不过过程不一样而已。”

从那张笑容开始,贺鸣璋的心跳就没规则过,好不容易在船上歇了会儿,这下又疯狂跳起来了。

“为什么运气好要说拜拜?”

“因为不稳定啊。我喜欢到处走,很多时候都有上顿没下顿的,再拐个人跟我一起饿肚子多不地道。而且我还追求刺激,有事没事就去探探险,说不定哪天就把自己作死了,这不徒留人伤心吗。有些东西拥有过一段时间就很值得了,就不追求再见了。”

贺鸣璋默然。

操纵着船拐了个弯,他还是问道:“那如果……有人愿意跟你一起到处走呢?你说的这些他都能接受呢?”

“那更不能祸害人了。”

“如果在那个人看来不是祸害呢?”

“……”

林归苗看着他,贺鸣璋对视回去。

第一次,贺鸣璋没有躲闪她的目光。

林归苗却移开了。她看着湖旁被风吹得乱颤的柳树,淡淡开口:“其实我不适合建立长期关系……我的梦想是探索世界,最好能在有生之年走遍世界上的每一寸土地。

“我喜欢不断地道别,不断地认识新的人,我喜欢见识不同性格的人,谁性格特别一点我就被他吸引是很常见的事。但我今天喜欢一个人,明天很可能就不会喜欢他了,甚至可能还会烦他,我对谁都不会长久的。我不想最后惹出一堆麻烦,把他对我的好印象都给搅和没了。”

“……”贺鸣璋压下心中的各种情绪,缓慢说道,“可是、可是你说拥有过才值得。”

林归苗又看向他:“说是这样说,但是真做也做不出来啊。”

“……”

俩人谁都没再说话,贺鸣璋沉默地扶着林归苗下船,沉默地跟在林归苗身后,沉默地又拍下一张背影。

直到快走出公园,贺鸣璋才小声说道:“我听我妈说了,你原本在上周就买好了票。”

林归苗笑了笑。她不意外贺鸣璋会知道,毕竟她妈大嘴巴,她妈和贺鸣璋的妈关系又好,没说两句话就得秃噜出去。

贺鸣璋握紧了手机:“你不打算试一试吗?或许、或许你这次能做到喜欢他好久。”

“我们回去看电影吧。”林归苗没看他。

他又感觉到了那阵来去难触的风.

说是看电影,但俩人对着投影仪翻了半天也没翻出想看的电影,给投影仪直待机到自动关机。

最后还是林归苗一锤定音,找了部很早之前看过的电影重温,片名很悬疑,叫——背后密码。

但实际上就是一部典型的血腥R级片,腥味都能透过屏幕溢出来了。要不是设定比较新颖且掺了些对人性的探讨,这部片通常只能被血腥片解说博主发掘。

当然,能发掘出它的还有林归苗。林归苗是坚定的血腥恐怖片支持者,看过的这方面电影数不胜数,著名的玛克辛系列更是被她反复重温。

其实也就是过个眼瘾,要说什么奇怪的癖好还是没有的。但看着贺鸣璋越来越复杂的表情,林归苗觉得自己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这个是我好久好久之前看的了,剧情早就没什么印象了,你要是不喜欢的话要不我们换一部?”

“不用。”贺鸣璋马上拒绝,“就看这个。”

一百多分钟的电影终于在尖叫声中结束,林归苗几乎是立马就切了一部治愈片。

治愈片确实治愈,但是……太意识流了,这对林归苗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看又看不懂,不看又不行,毕竟画面挺唯美,挺造气氛。

林归苗的眼睛往贺鸣璋的方向斜了点,俩人正好对视上。

没说什么,俩人不约而同看向投影仪。然而不过几分钟,俩人又互相看上了。

“叮”的一声,手机弹出消息,是林归苗后天航班行程的提醒。

贺鸣璋眼神一飘,心里突然就有什么东西空了。他左顾右盼到处看了半晌,还是拿出手机欲盖弥彰地看了眼:“七点了,我去……”

“贺鸣璋。”林归苗默然几秒,突然拉住他。

贺鸣璋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地砰砰直跳。他在原地调整了半晌,才故作镇定地回头。

林归苗扯了下他的衣角。

“贺鸣璋,亲一下吧。”

第213章 做坏事

——游戏过程中必须说真话。

但是, 他们对“游戏”的理解并不准确。

为了方便提起,玩家们都自发称呼这种突然进入某个空间为了求生努力的机制称作游戏。

因此,惯性思维下, 众人自然地把这句话中的“游戏”与玩家口中常提的游戏对等,理解成一进入这种求生机制后就必须开始说真话。

但是,游戏从未自称过自己是游戏。这不过是玩家单方面的称谓。

而之前女声在电梯战神和背后密码中一直说的“游戏开始”“游戏结束”也能佐证这一点。

所谓的游戏过程中必须说真话的“游戏”, 指的只是被女声称为的游戏。而在女声宣布游戏开始前, 他们是可以说谎的。

贺鸣璋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这点, 于是大胆在规则上“动了点手脚”。

昏暗灯光下, 沈从简单观察着其他人的动向,大半心思却放在了手心里。

Y、J

俩人靠在墙边,借着身体的遮挡, 贺鸣璋在沈从手心里写下了两个字母。

沈从简单一拼, 知道是“狱警”两个字。

心灵感应似的,在沈从拼出字母下一秒,贺鸣璋就又在他手心划起来。

沈从懂了。

贺鸣璋有两个地方说了谎。狱警每隔半小时来一次——这个和沈从自己推的差不多;可以自己看背后数字,但不能超过三次。

沈从并不意外贺鸣璋会和他坦白。被众人那么一分析, 最值得被推出去死的就是贺鸣璋和余满。

贺鸣璋只有自己一个人,也怕被集火, 何况他不能总是借助洗手池看数字, 他需要一个盟友。而沈从就是他选择的盟友。

但在此之前, 沈从需要问一个问题。他手指一动, 在贺鸣璋手心划出一个字——徐。

之前换笼子时, 沈从注意到徐成竹和余满跟贺鸣璋有过交流, 贺鸣璋又是和徐成竹一起过来的。

沈从大致能推出徐成竹应该是看出贺鸣璋撒谎的猫腻, 打算找人合作。但是后面徐成竹竟然被狱警带走了。沈从需要知道他被带走这事有没有贺鸣璋的手笔, 这决定了贺鸣璋是不是个值得合作的人。

贺鸣璋默然几秒, 继续在沈从的手心划字。

只言片语间沈从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徐成竹一开始找贺鸣璋确实是因为他看出贺鸣璋在游戏规则中撒了谎。

无他,只是因为徐成竹也看过那部电影。虽然记忆已经模糊,但是基本规则还有点印象。

因此,徐成竹想找贺鸣璋合作,两人推推游戏进度,利用数字会变化的事淘汰更多人。死的人越多他们活的机会就越大。

贺鸣璋答应了,但他没说,徐成竹快死了。

数字的变化其实是有规律的。从1号笼开始,如果1号笼的人被带走后依旧没有死人,就2号3号继续往后延,一次变一个,就看谁是幸运儿。

当然,徐成竹没注意到这点也正常。电影里没有点明这点,是林归苗走之后贺鸣璋睹物思人,又把电影翻出来看了好多遍自己发现的,他之前跟宋近歌他们解释的时候确实没说完整,但也确实没骗人。

在贺鸣璋看来,徐成竹这人的危险程度并不低,他知道自己在规则上说谎的事就是拿捏住了他的七寸,徐成竹随时可能反过来咬他一口。所以倒不如就让徐成竹被淘汰,他也会安全许多。

但他毕竟不能独善其身,他需要有个人给他看数字。徐成竹心思重不适合合作,何况他竟然没死。郑晓云是头玩保不齐有什么其他头玩福利,贺鸣璋不一定斗得过她。其他人贺鸣璋并没怎么交流过,冒然发出合作信号不是个好主意。

只有沈从。

这人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什么想害人的心,动手都是为了自保。而且……之前在进化论时,贺鸣璋看到他在保护江海生,后来叙舟需要他也打算出手,应该是个仗义的人,背后递刀子的可能性比较低。

再者,沈从打不过他,这是身为专业武者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贺鸣璋有把握拿捏沈从。

当然,贺鸣璋心里这么想,手上划的却是——觉得沈从聪明才选择和他合作。

沈从对他的夸奖不置可否,只在静默片刻后在贺鸣璋手心里划了个勾。

没待太久,沈从回到自己的笼子。没发出什么声音。

时间一点点过去,狱警来了又去。好在已经有人祭天,今天所有人都是安全的,众人倒是没多慌张。

坐在地上的时间越来越久,好几个人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生物钟告诉所有人,晚上到了。

俞凤林支着头,等到众人都睡去,他才缓慢起身,将身上银链作响的外套轻轻脱掉放在地上,然后朝着沈从的笼子走去。

沈遂挨着沈从,头歪向他靠在墙上睡得很安详。

沈从选了个省力的姿势,坐在栏杆和墙壁的夹角,头歪向一边。

俞凤林扫了眼周围,确认没人醒来,才忍着哈欠慢慢上前。

终于,俞凤林停在沈从面前,伸着手在半空中摆弄了会儿,最终决定探向人的脸。

光怪陆离的梦境突然散去,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只不断朝他抓来的手,很模糊的手。警铃大响,沈从倏地睁眼,截住快要捂到他脸上的手就要一扭。

俞凤林赶紧蹲到和沈从平齐,用另一只手按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是我。”

声音小得跟蚊子嗡嗡叫差不多。

沈从看清来人,松了手。

俞凤林顺势坐到他旁边,扭着手腕:“你到底睡没睡?太警惕了吧,差点给我扭断了。”

沈从没理他,等缓过了因骤然醒来而引发的头痛才回应他:“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

“喂。”

俞凤林还没说完,旁边熟睡的沈遂不知何时醒了,正一脸怨气瞪着他。

“你自己没笼子吗要来蹭我们的笼子?我们笼子更香?”

“你声音小点!”俞凤林条件反射往周围一扫,“你这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几个小时前还抓着我聊天,现在我来了你就这个表情?”

沈遂一打哈欠,砰一下磕到沈从肩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得不到的才骚动,你自己上赶着来就没意思了。”

“上赶着是来抢人的,你把头给我移开,别耽误大人说话。”俞凤林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想得美。”沈遂立马抱住沈从胳膊,“说什么?让我也听听。”

听就听。

俞凤林本来也没想避开沈遂,再次提醒了人说话小声点,才看向沈从:“你今天跟贺鸣璋在洗手台那边呆那么久干什么呢?”

“呦,什么意思?你吃醋啊?”沈遂掏了下耳朵。

“我吃屎。”俞凤林狠起来连自己都损,他把话题拉回来,“你俩呆那么久是不是在盘算什么?”

沈从反问:“不明显吗?”

“……”原来是故意的。

俞凤林又问:“你俩合作了?”

“嗯。”沈从能猜到俞凤林过来找他的意思,他本来也没打算瞒这点小事。两个人在洗手台待那么久总不能是叙旧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俞凤林点头:“我可以和你合作,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哇塞,我可以和你合作~”沈遂一哂,“打架有我和贺鸣璋,算计人有沈从,你加入干嘛?你有什么能耐?”

俞凤林哼笑一声:“我的能耐就多了。你俩打架的时候我可以在后面唱歌加油助威,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后援团,你能直接拥有,多好的买卖。”

沈遂眉毛一挑,来了兴趣:“那可以点歌吗?”

“随便点,我挑着唱。”

沈遂眉毛塌下来:“那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说了又不算。”俞凤林看向沈从,“说真的,我们俩也算熟人了,互相都放心,合作有利无弊。”

沈从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要对付谁?”

“没想好,都听你的。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要给我看数字。后面有事你要能来帮我。当然,你也可以随便使唤我。”

“可以。”

李舜在这沈从始终不放心。何况贺鸣璋能对徐成竹冷眼旁观,就说明他不是个因为合作了就掏真心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偷摸打破合作背刺沈从。但贺鸣璋功夫不错,进化论里就有所体现,先稳住说不定是个合格的打手。

俞凤林就不一样,他仗义得让人非常放心。

沈遂将屈着的腿伸直:“行吧,勉强接纳你了,记得给我唱歌。”

“唱唱唱,你死了还给你唱魂。”俞凤林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安安静静来,安安静静回去.

江砚秋眼睑微动,等了几分钟没再等到什么悉悉索索的动静后,他缓缓睁开眼。

其实他老早就醒了。但就在他打算起身的前一刻,俞凤林就跟脱黄袍一样,宝贝黄金似的把他那身衣服脱掉了,脱了还不算完,还小心翼翼叠得四四方方放在了刚才坐过的那一小块地上。

真爱无疑了。

江砚秋心里嘀咕着,眼睛却重新闭上,只留了一道小缝看人。他看到俞凤林去了沈从的笼子,几人聊了些什么,可惜声音太小,离得太远,江砚秋没听清。

不过也不重要,用脚趾头想想这三个人商量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江砚秋没发表什么意见,因为他也要去做点坏事了。

俞凤林回笼后,江砚秋又等了十几分钟才缓慢起身,确认了下叙舟的位置朝他走去。

叙舟离他有些远,要去叙舟那里,江砚秋要先穿过大半个狱房。所有人都坐在阴影里,仿佛这是什么保护罩。

江砚秋一一走过,在拉开铁门时更是注意,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没让门发出声音。

叙舟心大的很,直接往地上一栽就睡在亮光里,还打起了不大不小的鼾。看嘴角的笑应该是做了个好梦。

江砚秋眼睛一眯,坏心眼地捏住他的鼻子,足足捏了十几秒才把叙舟憋醒。

眼看人就要大叫出声,江砚秋捂住他的嘴:“别叫,是我。”

“……江哥?”

第214章 远离沈遂

叙舟怀疑自己在做梦, 怎么梦到曹操曹操就到了?但是他还梦到了黎桐,怎么黎桐不到?

江砚秋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拍了下他的脸:“我是真的, 到里面说。”

俩人做贼似的悄摸移到最里面。

叙舟不太适应黑暗,手在虚空中抓了抓,掐着嗓子小声道:“江哥?有什么话非要在这里说, 我都看不到你了。”

“来提醒你。”

“我怎么了?”

江砚秋按住叙舟一直挥的手:“临春的死只是开始, 明天可能会有人行动, 你注意保护好自己。”

叙舟眼皮一跳:“那我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我感觉会有人想对付我们。”

这么说不是没道理,毕竟现存的所有人里,只有他们和郑晓云、余满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最好对付, 郑晓云又有头玩福利不会有人轻易动她, 他们俩反而危险起来。

“也不一定。”江砚秋摇头,“我更觉得他们会把目标放到余满身上。”

如果就按之前众人讨论的思路走,已经在电梯战神有过发挥的余满就没有了价值,何况她好对付。

“那我们明天就看热闹?”叙舟问道。

“不。他们出手当然更好, 但是我们不能太被动,最好把水搅浑点。明天你就负责保护好自己, 其他的我来。”

“你要怎么做?”

江砚秋一笑:“等明天吧。”.

第二天很快到来。

江砚秋头脑还清醒, 他首先拉开铁门, 光明正大去找叙舟。其他人也各自活跃起来。

数字刷新了。

余满看了看众人, 有些犹豫该找谁。她之前一直跟徐成竹在一起, 现在徐成竹被带走, 她只能重新找个搭档。

宋近歌第一时间发现了余满的踌躇, 带着钟雨和郑晓云一起主动找上她:“我们要一起吗?”

余满松了口气:“谢谢。”

“不客气, 你的数字是1。”

“好, 谢谢。”余满不知道该说什么会表现的友好点,只好不断道谢。

宋近歌挥了挥手:“我们的笼子和你隔的比较远,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们,大家一起聊聊天时间会过得快点。”

闻言,余满想了想点头:“那我现在跟你们去可以吗?”

虽然不知道游戏后面又会有什么花样,但不管是前面的电梯战神还是现在的背后密码都透露出了一个信号——与人合作。单打独斗在这轮游戏里并不可取。

徐成竹现在生死不明,她不能再和以往一样独着,她需要跟其他人打好点关系。

宋近歌似是没想到余满突然主动起来,但还是很快笑道:“可以啊。”

四个人就这样进了宋近歌的21号笼子。钟雨中了大奖,和沈遂分到了一个笼子。游戏刚开始时沈遂的撩骚行为还深深印在钟雨的脑子里,她思想比较保守,对于那种对着陌生人抛媚眼的行为十分不屑,简直一眼渣男。她觉得晦气得很,压根看都不看沈遂。

沈遂却上赶着来认朋友,一句自来熟的“哈喽”后就进了笼子。

宋近歌对沈遂的观感还算好,挺欢迎人:“你在几号笼?”

“16。可惜了,离开了我从哥肯定伤心得很,我明天再去安慰他吧。”

钟雨一声冷笑:“你挺会给自己贴金的。”

“哈哈哈……”宋近歌干笑几声,人和万事兴地挥挥手,“为什么要明天才安慰?”

沈遂耸肩:“他运气不好,和李舜分到一个笼子了。我不喜欢李舜,不想看到他。”

说着,李舜刚好路过他们所在的笼子。更不幸的是,李舜听到了沈遂的话,狼似的眼神扫过来,满满都是杀意。

钟雨乐得沈遂吃瘪,打算加一把火:“你们俩有恩怨啊?”

“陈年旧事了。哎,总有人没什么理由就看不惯其他人,其实都是嫉妒,我都习惯了。只能说人还是不能太优秀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假,沈遂的嘴就没个把门的,钟雨冷哼一声,直接拆穿:“在吹牛这方面你确实十分优秀。”

宋近歌僵硬地保持着笑容,按住钟雨肩膀的手暗暗使劲:“应该不是假的吧,毕竟规定了游戏过程中必须说真话,沈遂要是撒谎应该已经被制裁了。”

听到这,余满有了问题:“这个真话的范围你们确定吗?是只要和游戏相关的不说谎就行,还是我们说的所有话都要是真话?”

宋近歌摇头:“不太清楚,游戏没说。但是保险起见我们还是一直说真话比较好。其实……”

沈遂歪头:“其实什么?”

宋近歌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沈遂继续追问:“近歌姐你就说吧,要是拿不准说出来我们也可以给你参考参考。”

宋近歌一想,觉得还是该说:“可能是我小人之心了吧,我怀疑贺鸣璋在规则上说谎了。”

“说谎?”钟雨皱眉,“可是不是说只能说真话。”

“但是不要忘了这句话的前缀,在游戏过程中。我们进入思维误区了,这个游戏和我们理解的游戏不是一个游戏……”宋近歌简单解释道。

钟雨有些吃惊:“竟然是这样,那岂不是只要没有说‘游戏开始’这句话就可以随便说谎?”

宋近歌点头:“我想是这样的。”

宋近歌不想把人想的太坏,但游戏里的经历又让她不得不多想。只是其实关注到贺鸣璋并不是因为特意防范。

而是因为在飞鸟那轮游戏中,贺鸣璋就是独自一个人,偶尔会和郑晓云说说话。

现在郑晓云跟她们一起了,宋近歌担心贺鸣璋自己一个人不好看数字,才对他格外注意了些。

但她发现,贺鸣璋并没有找任何人看数字,他通常会躲在人群后面,等到有人看完数字找笼子进时,才会刚知道数字似的一起找笼子。

宋近歌还注意到了贺鸣璋屡次去洗手的行为,洗手池那边的灯光昏暗,但她还是发现贺鸣璋每次洗完手后都会有一个看背后的动作。

虽然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有。宋近歌不由联想到贺鸣璋是在自己看背后的数字。

这很大程度上说明贺鸣璋说谎了,但他为什么说谎了还没事?

宋近歌这才想到他们对“游戏”的理解出现了错误。

昨晚宋近歌自己捋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心里到没什么太大的错愕感,只是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想来想去,不说其实带来的益处最大,而且说了还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要是众人开始互相怀疑互相隐瞒就不好了,这不利于后面的游戏进行。

于是宋近歌又在犹豫要不要跟钟雨她们说,但说不说的好像也不影响什么,毕竟从前两天的发展来看,贺鸣璋隐瞒的不多,没有到众人因为不知道规则而丧命的地步。

但贺鸣璋既然说谎了,就说明他有害人的心,她再怎么也该提醒下钟雨她们。

但是贺鸣璋说谎也只是她的猜测,万一真相不是呢?她乱说岂不是不太好?

纠结来纠结去,宋近歌只得出一个结论:人还是不能太有道德心了,不然就是内耗的下场。

一想明白这个,宋近歌干脆顺其自然什么都不想,两眼一闭先睡觉了。

只是今天话赶话的,宋近歌又起了说这事的心思。

四人听完宋近歌的心路历程,一时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钟雨干巴巴道:“宋姐你别这么想,道德感高只能说明我们有素质。现在这个时代有素质反倒成了不好的事,哪来的道理?这根本怪不到我们身上,都是一群傻逼乱吠。”

“对。”余满也点头,“宋姐你是很好的人,就像马路上那些刀片超车超速的一样,他们沾沾自喜自己技术好,不过是因为其他人踩了刹车让了他。这种人迟早会遭报应的。”

沈遂一笑:“应该是会遭报应的只有这种人。”

钟雨一甩头发,看沈遂的眼神友好了点:“你虽然是个油王,但是关键问题上倒是没想错。”

“哪里哪里,比不上姐姐们人美心善三观正……”

钟雨“砰”一下锤到栏杆上:“再油一句我就打你了。”

沈遂立马噤声举双手投降.

其他笼子要不是嘻嘻哈哈,要不是聊天声不断,但有一个笼子格外安静,那就是沈从和李舜的笼子。

俩人一人坐一边,谁也不打扰谁。

沈从是本身话就少。李舜倒是偶尔目光就飘到沈从身上,像是有什么想说的话又在纠结要不要说。

就这么持续了几分钟,沈从终于看向他:“你要说什么?”

李舜一顿,眼神立马飘到其他地方:“你看错了。”

沈从没有追问。

倒是李舜先忍不住了,又看沈从一眼,手一撑地板就站起来朝沈从走来。

坐到沈从身边,李舜问道:“你就不好奇我那次为什么找你?”

说的是发现《新社会公民生活指南》那次,李舜突然跑过来大喊沈从,结果被巡机警抓了个正着,似乎好像可能还被他们咒死了,虽然李舜又活了。

“问你你就会说?”沈从反问道。

李舜答非所问:“给你一句忠告,远离沈遂。”

“为什么?”

“因为我要对付他,据我观察他还挺喜欢黏着你,以免误伤先跟你说一声。你们俩关系应该没好到可以给他顶刀吧?”

沈从看了眼沈遂:“为什么要对付他?”

第215章 眼花而已

李舜盯着沈从看了好一会儿, 没从他表情上看出什么波动,只好放弃换了个话题:“你应该能活着回去。如果你回去了,希望你能去京武县澄波路274号帮我看看。”

说完, 李舜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叠成小方块的便签纸:“这个给你,你方便的话就帮我这个忙。”

沈从拿过便签纸。他没打开看里面内容,但不打开就已经能透露很多信息——李舜在游戏那边扮演的角色已经可以让他带东西进游戏。

沈从问道:“什么类型的忙?”

“我妈要生日了, 她平时省吃俭用得紧, 你帮我买点礼物回去。你们那边应该也挺重孝道的吧。”

你们。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 沈从又问:“你不能自己去买?”

李舜没回。

沈从却像感觉不到, 继续问:“你不能回去?”

知道沈从非要问出点什么,李舜只好委婉地回了一句:“我住的地方离家太远,我去不了。”

沈从把便签纸放进了裤兜。

这是答应的意思了。

李舜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正要起身坐回自己的角落, 就又听沈从问道:“为什么觉得我会活到最后?每一轮游戏你都能看到玩家的表现?还是说游戏对玩家能力有过评估?”

这句问不是空穴来风,《新社会公民生活指南》里有一句附则内容,游戏透露了玩家的名单,其中有几个字引起了沈从的注意:重点被观察者。

他当时就觉得这里面有文章, 但因为线索太少就没想太多。

李舜眉尾一扬,沉默半晌后留下一句话:“你要是再问就会变成有待观察后除名了。”

可想而知, 这个除名和死差不多, 并且依游戏的脾性, 死法也不会体面。

李舜的话其实侧面回答了他的问题, 也算有收获。

“观察是什么……?”

沈从还没问完, 突然感觉呼吸一滞, 有什么东西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

沈从下意识伸手摸, 却什么东西都没摸到, 脖子上空空如也。可那股被挤压的窒息感却越来越清晰, 把脖间青筋都挤压出来。暴起的青筋很快延伸到脸上,缺氧的窒息感奔腾而来。

流畅颈线扬起,但很快又被一股钝痛感砸得落下去。痛感消失的很快,随后而来的是一股往脖子里硬挤进什么东西的胀痛。沈从摸了下后脖颈,那里依旧平坦没有伤口,什么都没有。

沈从想要反抗,却被一股无形的大力掼在墙上动弹不得。

喉间的挤压感更加剧烈,沈从已经有点头晕眼花。终于,在要昏过去之前,喉间的压迫忽然消失殆尽。

沈从咳了一声,腹部立马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像是五脏六腑都被碾碎。喉间一热,沈从咳出一滩血,豆大的汗滴落下,在血滩里砸出一个小坑。

李舜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他甚至比沈从还要难受,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摔来摔去,早就吐血吐到不知天地为何物。

巨大的动静引来了众人的注意。

“怎么了怎么了?”沈遂竟然是第一个想跑上前查看的。

宋近歌赶紧抓住他:“别去!”

沈从的情况暂时不清楚,但是李舜被空气砸来砸去的景象却是清楚出现在众人眼里,这时候过去被牵连了怎么办?

然而沈遂却把宋近歌的手甩开,大喊一声“从哥”就冲了过去。

扶到沈从肩头的时候,沈遂力气太大,沈从又被大力掼到墙上,瞬间又咳出一大滩血,沈遂的手上都沾上一些。

他赶紧检查了沈从周身,见没有外伤又看了眼跪在地上乱咳的李舜,问道:“李舜干什么了?”

沈从正忙着咳,没时间回他。

沈遂却一把捧起沈从的脸,脸上有些怒气:“李舜干什么了!”

不知道他在气什么,沈从只觉得沈遂声音太大有些吵,捏他脸的力气也有些过于大,沈从想要把他推开:“安静点,没事。”

说完,又咳出一滩血。

沈遂吼得更大声了:“你们两个干什么了!”

“没什么。”

沈从缓了缓,擦干嘴角血迹。

他知道,这是游戏的警告。

沈从问的太多,李舜说的太多。沈从终于有些好奇,在这段时间里,李舜究竟知道了游戏的哪些事情。

“你们两个!”沈遂的眼有些红,这种情况只能是游戏的手笔,他没再追问,但脸色也没缓和。

“梆——”

铁门大开,狱警来了。

沈从顺势推开沈遂:“回笼子里去。”

沈遂却没动,只问:“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没有,快回去。”沈从又是一推。

沈遂恨恨瞪他一眼,咬牙道:“你等晚上的。”

说完,沈遂的视线在李舜身上狠狠剜了下。

“走了。”沈从拍拍他的头让沈遂赶紧走。

沈遂狠狠一薅沈从的头发:“你等着!”

俞凤林跟看什么新奇物件似的盯着三个人,见沈遂走过自己的笼子,赶紧问道:“我操了,怪不得叫哥呢,你俩真是兄弟啊?你怎么急得跟死了爹妈一样。”

沈遂没理他,黑着脸走了。

“梆梆——”

狱警敲着栏杆:“刚才都在嚎什么?”

没人说话。

狱警显然也没想管他们,见没死人就没再问,警棍往怀里一揣先打量起了沈从和李舜的状况。

“没死吧?要不要给叫狱医?真服了你们一群死囚犯,天天要死不活闹闹闹,没个安静的时候……”

狱警在笼子外叨个不停。

江砚秋扫了眼其他人,站到栏杆边:“余满。”

余满回头,表情满是疑问。

江砚秋指了下她的背,脸上爬满恐慌:“你的数字好像变成5了!”

又是突然变数字!

这是真的会死人的!

狱警还在叨沈从,没注意这边的情况。

江砚秋赶紧说道:“趁他不注意快换笼子!别傻站着了!”

余满本来就急,江砚秋这么一说,她头脑一热,下意识就照做了。然而脚刚踏出笼子,余满突然想起个问题。

为什么数字会变?

昨天已经死了人,今天也才开始,数字不应该变的才对!

难道江砚秋撒谎了?

他怎么敢!

极短的时间内,余满脑中闪过了无数种想法,到底该怎么做?

余满的手下意识攀上肩膀想要自己看看数字。然而下一秒她就不用纠结了,因为狱警突然转了过来。

余满的心脏一下跳到嗓子眼,她收回脚就要退到笼子里。可她慢了一步,狱警已经看到她了。

“梆梆!”

狱警敲完栏杆,警棍一甩,砸到余满的膝窝上:“干什么出来?想偷袭?你挺有种啊!”

警棍砸过来的力量比想象中大,余满跪在地上,腿痛到又麻又酸,完全没了行动能力。

“不省心的东西,想去禁闭室待待了?”狱警捡起警棍,一脚踩到余满头上,警棍指着众人,“老子今天心情正不好,你们最好给我安分点,不然全抓禁闭室去,死了就让老鼠收尸!”

又狠狠敲了两下栏杆,狱警又是一脚踹向余满的背,粗暴拽着她的头发,余满这样被他抓垃圾似的抓了起来.

余满被带走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宋近歌扒着栏杆,怒目瞪向江砚秋:“你干什么!余满的数字明明没变,你敢说谎?”

江砚秋两手一摊:“没变吗?可是我看着就是不一样啊,难道是我看错了?我记得我说的也是‘好像’啊。”

语气和表情都是恰到好处的疑惑,然而钟雨才不买账:“你装个屁的装,自己是报着什么心思说的那种话还要我们明说吗?你就等着游戏制裁吧!”

江砚秋保持自己的观点:“我也是出于关心才造成的眼花,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在说谎?上来就指责我别有心思,我倒要问问你怎么会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可能性呢?是你自己就居心叵测吧。”

宋近歌往前站了一步:“那就问问大家看到的是什么。”

俞凤林看来看去,保持看热闹的态度没说话。

狱警前脚刚走,沈遂后脚就跑到沈从旁边说上说下,完全没有插入这件事的心思。

两个最喜欢说话的都没说话,其他人更不会说什么了。

叙舟当然是帮江砚秋,当即走到江砚秋的笼子:“我江哥说看错了就是看错了,你们干嘛非要揪着这一点不放?再说了,死一个人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好不好,至少今天大家都能睡个好觉了。”

宋近歌一声冷笑:“所以你们承认是故意的了?”

江砚秋挡在叙舟身前:“叙舟不过是举了个极端的例子。这里的灯本来就不亮,谁都有可能看错,就凭你一句话就断定我说的是假话?你能凭什么判断我的真假?”

“哼,大家都是通过好几轮游戏的老玩家了,这种东西都会看错,您老人家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钟雨讽道。

江砚秋不痛不痒:“或许吧,谁都有做错的时候,你们不能因为我的一个错误就把我批成凶手吧。”

“你!”钟雨瞪圆了眼,“都是诡辩!”

江砚秋笑笑。

钟雨被他这副毫无所谓的态度气到了,脏话一骂袖子一挽就要上去打架。

宋近歌赶紧拉住她:“没事没事,过来,过来。”

费尽了力气才把钟雨拉进笼子,宋近歌抱着她,直到钟雨缓好才放开她:“没事,他是在卡游戏的bug,游戏不动他不代表我们不能动。”

钟雨抬头看她:“卡bug?”

宋近歌点头。

哪怕游戏再厉害,想必它也不能完全掌握人类大脑皮层之下的各种想法吧。要它评判真假就跟要求AI鉴谎一样,不是不行,但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再说江砚秋这么做正好把玩家间尚且互相信任的平衡打破,各自都暗生心思起来。局面越来越混乱,玩家间自相残杀互相折腾不正是游戏想看到的,只要江砚秋能扯个过得去的理由,游戏还真不一定会动他。

“……气死了!”钟雨狠狠一跺脚。

宋近歌赶忙安抚:“别气,我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俩人对视一眼。

接下来的时间没人再说话,死人kpi提前完成,众人都无所事事起来。

偌大的狱房里只有沈遂一个人奔波的身影。他就非得挨着沈从,一边黏着人寸步不离,一边警惕李舜的每个动作,还要在狱警来之前回到自己的笼子,硬生生给自己搞成了大忙人。

沈从几次让他回去都无果,反而得来了一张复杂的黑脸,看着真跟丧了考妣一样,沈从干脆也就随他去了。

第216章 我为沈遂举大旗!

到了晚上, 狱警最后一次查房结束,沈遂又打卡般准时飘了过来,语气依旧不轻松:“身体怎么样?”

沈从:“没事。”

“你离那个李舜远点, 一挨上他就搞成这样,个倒霉玩意。”

就坐在对面角落的李舜:“……你真以为我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