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陛下吗……或许吧。不过时间真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东西，原本温柔的想要拯救世界的白蛇，如今也毫不介意的将世界推下悬崖。我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可话又说回来，既然你同样讨厌这个世界，那你为什么还要帮助我们？你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们就……”

【我的父亲白蛇正在慢慢消失。你可能无法理解这件事，但一位神祇完全背离了自己初衷，背离自己道路的时候，祂也就不再是祂了。如果真的变成那样的话……双倍强大的破坏神，你可以理解吗？自那之后，天地间将再没有善恶双蛇，只会剩下破灭双蛇。】

【尽管那未来的破坏神，可能会很慈爱。】

神明的领域，已经不是传奇领域的生命可以理解的了。

不过凝渊者还是大概知道，世界意志并没有欺骗自己。

并不是什么特别的话术，仅仅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原因——没必要。

如此而已。

凝渊者停了下来。

他身前是无尽的黑暗，脚下是无尽的深渊。

“断头台的生命已经开始了倒计时，我的生命也没有剩下多少。神啊，在我离开之前，能让我看看，那个魔族在未来繁荣昌盛的世界吗？”

【我也看不到那样的世界。】

【只有亲身经历过大破灭的痛楚之后，被执念所迷的生命们才有可能迷途知返。但这个世界已经病入膏肓，最后会如何，连我也无法探寻。】

【让我的父亲暂缓步伐仅仅只是第一步。】

【真正能够拯救世界的，永远只有生命自己……光是心意，是什么都做不到的。】

凝渊者：“心意啊……的确，所谓的心意根本无法守护任何东西。我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我对此心知肚明。可是……即便是我，也想为这个世界留下些什么啊……这是死过一次的人，才能明白的事情。”

【恭喜，你的思想和灵魂会让你逃脱你种族的束缚，让你成就传奇的巅峰。但因为你的恶行，你终生都无法突入神之领域。】

“最起码，你也在认可我做的事情，不是吗？”

……

人类帝国，帝都，王宫之巅。

老皇帝遣散了所有的随从，让大皇子推着自己的轮椅。两人一起站在王宫之巅，凝视着因为严厉宵禁而显得无比萧条的帝都夜景。

宵禁会极大的阻碍商业的发展，而阻碍商业发展就会阻碍税收，这是两位统治者都知道的事情。

不过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现在，已经是战争年代了。

两人站在风中，沉默了许久之后，老皇帝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并非我最优的选择。如果有的选，我并不想选你作为帝国的继承人。”

这话……真的非常伤人。

随着老皇帝这番话语，大皇子几十年以来的等待和努力，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从一开始，他这贤明的父亲就不希望他登上王位。

他之所以能战胜杜湘卓娜，成为帝国的储君，真的只是因为他比杜湘卓娜早出生了几十年。

梵卓和大贵族们不需要一个年轻有为，想要折腾的新皇帝，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听话的橡皮图章。

仅此而已。

不过听到一直以温和示人的老皇帝这番冷酷的话语，大皇子并没有生气，反而如释重负的微笑了起来。

“我终于等到您的这句话了，父亲。”

老皇帝没有回头，仍然看着帝都萧条的夜景。

“哦？为什么这么说？我可没说什么好话。”

“因为，我也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人了啊。”

老皇帝沉默了很久，最终转过头来，用错愕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儿子。

“你……”

大皇子强忍着混杂的心绪，他没有去回看父亲，仍然只是眺望着无限的远方。

“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发现自己是个很庸碌的人。第一次骑马的时候，尽管有着御马师的帮助，我还是从马背上掉下来三次。背诵您亲手制定的帝国法典的时候，平均每一卷我会犯十一个错误。您让我去主治一方，结果生民凋敝，社会混乱，还好您及时派出了您的心腹，这才勉强抢救回来。”

“我的母亲是皇后，我是您的第一个孩子。在二弟出生前，您都对我寄予厚望。我知道，最起码在我亲手杀死二弟之前，您都是希望由我来继承王位的。”

“这些年，我让您很失望吧。”

两人一个皇帝，一个太子，在漫长的政治生涯中，两人都清晰的知道，有些话是注定不能说出口的。

王，注定孤独。

他们的心是冰冷的。

他们计较的，只有利益本身。

老皇帝已经习惯于此，除了已经逝去的先代梵卓大公之外，他也不准备和任何人交心。

现在骤然听到长子这番话，他心中实在五味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