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景象忽然如纸上打翻了调料盘,无数纷杂色彩搅动着如春蚕吐丝般的线条,化作一幕斑驳离奇,骤然消散。
“此画为吾旧时所作,其后笔法虽精进,然则再难超越此篇,汝可知为何?”
讨论起绘画之道来,潘德便似痴愚一般,将刚才的疑问抛诸脑后,浑然没有抓住重点,一心思索起中年文士的问题来。
“我想,应该是作这幅画时,所倾注的情感与画卷共通,一笔一触,浑然天成,并未经过多少思考加以雕琢吧!”
他煞有其事地说出自己的分析,中年文士脸上随之露出一丝欣赏,潘德说完后看着他,蓦然一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你你你,你莫非就是……”
“如你所见,吾便是顾凯之。”
顾凯之!
这个名字,对于潘德来说,丝毫也不陌生!
他不像乐灵儿全靠天赋和家学,而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学过来的,古今中外的大家们,各自画风的特点与履历,同样是学习内容的一部分。
而在赛尔斯绘画史上,顾凯之这个名字堪称如雷贯耳,丝毫不必吴子道逊色多少。
甚至在某些事情上,顾凯之还要更为闪耀。
在他之前,调丹青而作画者,皆成画工。
自他之后,才成画师!
赛尔斯国画不重形体重神韵,是由他所创。
让无数外国人叹服的山水墨画,只需寥寥数笔,即可勾勒出千里江山,亦是从他开始。
被誉为“画祖”
相传,建康瓦棺寺落成时,他认捐百万钱,闭于寺中一月,于寺墙之上画成一副维摩诘,唯独空出双眸不点。
于是提出要求,点眸之日,第一天来看的人要花十万钱,第二天来看的人需要五万钱,第三天起开始便随意。
点眸当日,瓦棺寺大开寺门,顾凯之笔尖一落,维摩诘像光照一寺,令所有围观的人叹服不已,俄而变得百万钱捐献给瓦棺寺。
人物肖像,飞禽走兽,顾凯之无一不通,无一不精,更是赛尔斯山水墨画的鼻祖,后世画家所用技法神韵,没有哪个不受到顾凯之影响的。
这样的人物,潘德当然要学。
甚至文化课考试的时候,顾凯之在赛尔斯绘画史上的地位和影响,常常都是作为一道简答大题的。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原本并没有接触过赛尔斯国画的潘德,对这一传承千年的绘画种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第七百五十五章 无奈
丢下自己正在学习的油画水彩,开始主动地学习起国画来,只不过他起步较晚,真论起国画的功底,简直不值一提。
不过这段对国画的学习经历,使得他后来开始为acg文化作画时,在画作中加入了很多国画里工笔、写意等技法的特点。
反倒让他独树一帜,吸引了很多acg文化爱好者的喜爱。
要知道,古风之于音乐、国画之于美术、汉服之于服饰,民乐之于演奏,都是acg文化中一个非常大占比的部分。
其实有时候,这也算是一种无奈。
赛尔斯传承千年的主流璀璨文化,到如今却是依靠着acg亚文化的圈子进行传播和弘扬。
当潘德知道眼前这人就是“画祖”顾凯之时,惊动之余带着些许敬畏,就好比学物理的人,看见海森堡、波尔之类的人物就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顾前辈!顾老师!顾大家!我,我……”潘德激动地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凯之轻抚颔下短须,笑着说道:“汝不必紧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潘德头如捣蒜,连连点头,敛容定神,目光灼灼地看着顾凯之。
“前辈,我心慕国画许久,但起步太晚,又苦于没有名师教导,到现在也没比初学者强过多少,恳请您能够收我为学生,教我国画!”
一到和画画有关的东西,潘德就再一次变得痴愚,浑然没有反应过来,顾凯之那是千年以前的人物,如何会站在他的面前呢?
“你天资不错,悟性也是极高,后来学画,又全靠自己,能有现在的技艺,已是不易。”
“吾此番入你梦中,也正是为此而来。”
“灵气复苏,人间将乱,天下之兴亡,即便是画师,也当尽一份责,赴一份难。”
“拜吾为师容易,但你可做好准备,成为一名超凡者,为江山社稷,世间百姓而战斗了吗?”
潘德登时就愣在原地,瞬间才反应过来,眼前的顾凯之可是生活在一千六百多年以前东晋时代的古人。
如今却站在自己面前,若他不是超凡者,又该如何解释呢。
至于成为超凡者……
潘德先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即便他的妻子乐灵儿自天之裂隙那天过后,身体开始出现一些神奇的力量,潘德也只是同意让乐灵儿用它来帮助自己画画。
丝毫没有产生过让乐灵儿成为超凡者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