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手里的三把钥匙,就这么看了好半天,心里一时间感觉很奇怪,有点像惊魂未定,也有点像是别的。下楼抽了根烟之后,摆弄着手里的三把钥匙,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看了会儿屏保,我心里想,回来都回来了,先给老韩打个电话吧。
电话打过去,老韩那边秒接,电话里依旧是温和的笑声:“怎么啦,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听见老韩的声音,我差点想把农药这事儿说了,但还被我压下来,我咽了口唾沫,愣愣坐在台阶上,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电话那边,老韩见我半天没说话,疑惑道:“陆仁?”
我的嗓子有点干,问:“你在哪呢?”
老韩笑了笑:“在家啊,怎么啦,想我了吗?”
如果是往常,我可能贫一两句,现在实在没有这个心情,拿着电话沉默了一阵。这回老韩都察觉到不对劲了,问我:“陆仁?怎么了?”
老韩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关怀,我迟疑片刻,点了支烟,斟酌言辞:
“也没什么,就是我家锁坏了……”
老韩显得不甚在意,电话里传来电视的声音,应该是在看电视,闻言,老韩笑道:“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坏了就换一把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我尴尬地笑笑:“嗯,也对。”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儿,老韩应该是想了想,笑道:“你要是一时间手头紧,我可以先帮你垫着,放心吧,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干脆现在陪你去换一把?毕竟步行街离我家近,没什么的。”
听见老韩声音关切,我心中涌出一种罪恶感,苦笑道:
“其实没事儿的,就是有点烦,你说刚下飞机就碰见这事儿,多不吉利。”
闻言,老韩忍不住轻笑两声:“那就……陪陆大官人接风洗尘?小女子能不能斗胆陪您喝两杯?”
听见老韩调笑我,我苦笑:“来的时候就喝过了,改天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老韩问道:
“陆仁,到底什么事儿,不能跟我说说吗?”
老韩确实是个很敏锐的人,心思很细,但这事儿非同小可,我叹了口气,道:
“改天吧,等事情结束了,我肯定告诉你。”
“你实在不能说的话,我就等着,等你想要跟我说的那一天。”老韩叹了口气:“但你要记得,什么事情,自己撑着不太好,还是说出来,有个依靠,心里能舒服一些……”
我心里有些感动,但拿着电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片刻后,只得苦笑道:“对不起了。”这对不起,是因为这事儿实在没法跟老韩说出口。
“没事儿。”老韩笑了笑:“你忙吧,真有什么事情的话,千万别自己藏着掖着,一定要记得跟我说,知道吗?”
“嗯。”我坐在台阶上,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叼在嘴上。
第二百四十四章:
说实话我怀疑过老韩,我家的钥匙只有龙哥跟老韩有,怀疑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怀疑归怀疑,我打心眼里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是老韩干的。
从上海回来之后,身心皆累,吃过饭之后,早早地睡了。家里的锁也换过了,那瓶东西也被我扔了,明海告诉我那玩意儿不能乱扔,还要冲进下水道,我也都一一照做。
在上海呆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去洗浴中心搓了个澡,然后去网吧玩了一天,日子过得也是无所事事,心里一直挂念着这件事,报了个宿,浑浑噩噩,却没什么睡意——倘若有个人躲藏在暗处,琢磨着怎么杀我,换谁都没有睡意。从网吧出来,想了想,叼了根烟,给苏墓湮打电话。
苏墓湮应该刚醒,声音带着股慵懒的味道。听说我要约她,轻轻笑了两声,倒没说什么,告诉我去先前那家咖啡厅。
我就在步行街,那家咖啡厅在步行街的街角。上午的步行街没什么行人,有也都是去上学的,背着书包,行色匆匆。我叼着烟,在咖啡厅门口站了一会儿,将烟头踩灭,去咖啡厅找了个位置。
在个靠窗的角落坐了一会儿,苏墓湮来了。今天穿的倒是简朴,一套运动服,扎了个小辫,穿的简单归简单,却也价钱不菲。苏墓湮在咖啡厅揣着口袋看了一阵,见我坐在角落的位置看她,笑了笑,走过来,在桌子对面坐下。
“怎么突然有雅兴找我了呀?”苏墓湮笑道。
我沉默不语。
找苏墓湮,是因为她背景不凡,先前她调查过我,也是个轻车熟路,差点连我内裤什么颜色都知道了。所以这事儿找她,也是希望她能帮帮我,现在敌在暗处我在明,怎么也得知道是谁在搞我。
我沉默了一会儿,还没开腔,苏墓湮先去前台叫了两杯咖啡,拿着嗡鸣器回来了,突然问我:“对了,最近市里的新闻看了吗?”
我问:“什么新闻?”
“就算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的。”她在我对面坐下了,笑了笑,道:“先前龙江那边的监狱出事儿了,上午有个死刑犯被保释了,你猜猜为什么?”
我问:“为什么?”
她趴在桌子上,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淡淡道:
“因为,她突然变成女人了。”
我听了这句话,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一时间愣在原地。
“这死刑犯本来会被枪决,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狱警送饭,发现这个死刑犯已经不翼而飞,而牢房里却关着一个女人。”苏墓湮笑了笑:
“上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审问,她当然一问三不知,咬紧牙关,就说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儿,而且没有对之前的记忆,要求出狱……上面当然以为抓错了,一个男人,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女性,怎么看都像天方夜谭,对不对。”
话毕,苏墓湮的表情似笑非笑,伏在桌上,微微侧着头。
我茫然地看着她。
“然后,又经过一个星期的隔离审查,昨天上午她刚刚出狱。”苏墓湮将刘海撩到耳后,淡淡道:
”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我怔怔地看着她,先前的话全都憋在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