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安静啊,不是吗。”
洛伦突然的开口,目光和马尔巴士交接,少年情绪淡漠的瞳孔倒映着马尔巴士以虚线编织的身体,她在一点点的消散。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吗?”
马尔巴士无悲无喜,轻声的开口。
洛伦没有回答。
只是突然之间,这个世界突兀的开始改变。
洛伦已经掌握了这个世界所有的规则,在这个世界彻底的崩溃前,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
他当然可以在这个世界创造出他想要的一切。
地面破碎的坑洞被填满,轰隆隆的巨响中,无数庞然大物拔地而起,那是一座座充满现代气息的高楼,就这么突兀的出现,然后是巨大城市的轮廓,仿佛跨越过一层迷雾后突然清晰的形成,钢铁长蛇一样的高架桥穿行在城市之间,那是在他前世才有的巨大气象,迷蒙的夜中,站在极高的地方向城市下方俯瞰,可以看到一片霓虹的灯海,无数车辆在夜色中穿行,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就像是少年过去曾眺望的那样,它们只是单纯的组构成夜色的一部分。
那样热闹的景象,少年在那光海的中央,却孤独的像是雕塑,又像是偏离了航向的小船,明明四周都有灯光指引,可是他却找不到方向。
答应过她的事情,很多都做不到了。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让她看到这一切啊。”
洛伦轻声的念叨,思绪随着那闪烁的光海沉浮。
在丫头的眼中,自己应该是无所不能的人吧。
然而,就算拥有了这样的力量,找不回妳,这无所不能,却显得有些无能了。
“这个世界……”
马尔巴士早就在那摩天大楼拔地而起的时候,就震惊的呆在了原地。
她看着那钢铁般的城市凭空生成,看着那街道和城市上仿佛按着某种秩序运行的奇特金属机器,陷入了深深的震撼,因为在那些东西运转的时候,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魔力气息。
特别是在最后,她还看到天空有着巨大的人形机体掠过天际,那机体背后有着深红的翼装,身上不单携挂着巨大的盾还有让马尔巴士遍体生寒如同枪炮一样的武装,远处,由巨大管道连接,仿佛沉睡般的紫色巨人,伫立在城市的中央。
更高的苍穹,还有仿佛由岩石和钢铁铸就的巨大城堡,仿佛浮空的都市……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她从没见过的幻想生物浮现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
这让马尔巴士原本平静的思绪剧烈的波动了起来,很难想象,洛伦过去所处于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有这么多怪异又强大的存在。
然而,马尔巴士并不知道,这仅仅是洛伦借着规则力量能发挥的最后的余光,在缅怀过去的一切。
他们曾经过也守护过少年的幻想世界啊,曾经多少次,洛伦也想成为那幻想世界才有的英雄,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人,如今他确实做到了,可终究……
洛伦没有继续想下去,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最后看向了马尔巴士,少年淡漠的开口:
“我很好奇,妳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妳是见过其他世界外的存在吗?”
马尔巴士回过神来,目光复杂的看着洛伦,同样是疑问句:
“门外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
洛伦面无表情看着她,可马尔巴士也没有想过从洛伦那得到回答,她露出了笑容,那是一种有些疯狂,又有些狂热的笑容:“果然……巴尔陛下,探索这世界终极的目的,是正确的。”
“这个世界,并非唯一……”
她轻声开口,看着洛伦,异常的笃定:
“你来自其他的世界。”
然后,她笑道:“可不管如何,你终将在这个世界死去。”
“在这个不属于你的世界,孤单的死去。”
马尔巴士说着,眼神,终于流露出深深的恶毒和诅咒:“你想要保护魔王,但是不会成功的。”
“巴尔陛下,会替我完成那没有完成的一切。”
说完这些,马尔巴士不再言语,她闭上了嘴,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两人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但两人的话语,却已经默认做了回复。
洛伦给她看了这个世界,证实了她的一些想法,她也不介意,告诉洛伦,他们的确掌握了有可能打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不过,这交易,也仅此而已。
因为,双方是敌人。
所以……她不会告诉洛伦,魔神会还有着怎样的依仗,所以,因为路还没走到终点就死去的不甘,她也要给予少年恶毒的诅咒。
可惜的是,现在的她已经失去了一切的力量,所以那诅咒,就只剩下言语本身的力量。
洛伦淡漠的看着马尔巴士的身体缓缓的消散,看着她化为最纯粹的能量,消散于这片世界之中,最后她的一切,也会随着这个世界的崩塌消失的干干净净。
然后洛伦缓缓垂下了视线,目光重新看下身下那片光海,空中不知道何时有逐渐冷冽的风吹拂而起,或许是这个世界要崩溃了吧。
天空,深红的光愈发深沉,裂隙开始向着四周蔓延。
洛伦突然向着摩天楼的下方跃去,并没有坠落太久,就从半空消失,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站在在一座白色的高楼的前面,高楼四处都是洛伦熟悉的环境。
这里是医院,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洛伦用规则还原自己的记忆建造,他永远不可能忘记这个地方。
原本在那梦境之战后,洛伦以为自己可以释怀,但是突然掌控了这个世界后,洛伦又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无法完全放下那一切。
只不过再来到这里的时候,洛伦的心情倒是不像是梦境那次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