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被我用舞蹴拾贰号砍掉了两边胳膊。”她停了一下,然后把头埋进去大腿里面,“是我杀死了她吗?”
“当然。”我说。
“之后学校又调了新的保健老师过来,我去保健室看过一次,都是穿着白色挂衣制服,和之前的老师一模一样,还帮我重新包扎了之前受伤的伤口。”
“所以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我问她。
“嗯!虽然说别人理解了我,可是自己还是觉得做这种事情的自己肮脏到了极点,可是又不知道其他的方法,总之觉得自己懦弱,父亲只有自己一个孩子,自己还这样不成熟,但是好多事情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做,去理解,父亲也一直忙着在前线战斗,两个人很少见面,即使回来也不好用这种事情麻烦他。”
“所以觉着很无助?不是有黄泉?”
“可是黄泉也有自己的事情啊,老是去麻烦她,总之感觉上很怪,像是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怕,之前黄泉在东京这边的时候,一些不懂的还可以问她,可是自从她转去千叶那边和你去读高中,就觉着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有时候有事情想问她的话,又害怕惹得她半夜就担心我以至于从千叶赶过来,以至于所有事情都不好太说出口,但偏偏自己又没有其他人能诉说,这阿彻你能明白吧?”
我说可以明白。
第一百四十三章 美丽的敌人(六)
“这种情况,时间消度之中或许会慢慢习惯的,杀戮也好,或者一些恶心的事情也罢,但一下子没什么准备的突然跳到这种舞台里面,就会觉得相当怪异,自己怎么也适应不起来。当然,要是能随意适应这种杀戮的残忍也不好,神乐你可不能成为那种类型。”
“对生命的尊重也好,或者是对责任的坚持也罢,总之大概是在一个度里面,别让暴力性沾染到你的眼睛就可以了。”我说。
她看着我,我朝她笑了一下,站起身来,像是拔萝卜一样捧着她的脖子把她拉起来。
“同普通人不好解释这些,但神乐你自己应该清楚,你这位老师在变成僵尸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的身体还是你所熟悉的,但是她的行为和意识呢?说明白些,神乐你到底是用刀砍死了什么东西?”
话说到这里,她又要埋下去头,我捏了她的耳垂,又用手扶在她的脸颊两侧,一点一点捧起来她的脑袋,她的眼睛已经通红,泪珠使着自身力量死活奈何不得的劲头要从眼眶中挣脱出来,原来这笨家伙还没走出之前的阴影呢。
她倒进我的怀里,幽咽似的一下一下啜泣,我却是打心底里舒了口气出来,这家伙终于能找回原来的自己了。
过一会儿,她在我的怀里睡着似的默不作声,我还是维持之前的动作,手轻轻搭在她的背上,太阳突然的钻出来一些,地上铺了为数不多的阳光,好像给仓鼠的笼子里突然撒进去木屑,她主动从我的怀里钻出来,黝黑黝黑的眼睛显得比之前稍稍有了些精神。她告诉我想去吃圣代。
我们回到市区,神乐熟练的找到一家甜点屋,两个人钻进去,店里面开着冷气,算是一家老店铺,不过装修上倒是新颖,从窗口可以望见整个外边的天桥,而且也不必担心太阳晒进来,店里面有一些盆栽,几个高中生兼职们站在柜台边讨论着什么。
“经常来?”我问她。
“当然。”她自豪的抬起来脑袋。
“眼睛还是红红的。”
“真的?”她有些慌乱,又要用手去揉一下,我用侍应生们拿过来的菜单挡住她的手。
“骗你的。”我说,“看不出来一点哭过的痕迹。”
“没有哭。”她说。
“嗯,知道了,神乐没有哭。”
“没有掉眼泪。”
“明白。”我回答。
两个人都贪图方便选了法式圣代,她选了草莓巧克力,又给我点了浑身绿油油的抹茶,一个穿店内红色工作服的女孩子给我们端上来,日光折射在两杯圣代的奶油上,晶晶莹中连穿过其中的光都变了颜色,起初我并没有吃任何甜点的欲望,这会儿倒是有些好奇起来。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我说稍微有点怪,抹茶里面好像还有饼干,总之感觉上和之前吃过的抹茶口味不怎么一样,却又不是不能接受。
“店主在里面加了奥利奥的碎渣,稍微多吃两口就能习惯,我之前一直是这种口味来着。”神乐说。
她又舀了半勺子自己的冰激凌,然后站起来把勺子伸进我面前的高脚杯里,混了一大勺之后,津津有味的塞进去自己嘴里。
“最棒的享受。”她说,“草莓和抹茶的终极结合。”
“心情稍微好点来着?这下。”我问。
“是的,而且反倒是兴致勃勃,什么都想做,什么都想对阿彻你说,可别觉着我烦人,谁叫你从我身边把黄泉抢了去来着。”
“之后遇到相同的问题还会这样?”我问。
“不知道。”她摇头。
“要是碰了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来找我和黄泉就好,你还是小孩子,叫你承担这么多压力是不公平的,但现实却又是这样,所以说我们会尽力帮你,黄泉这次回来也在一直担心你,你一直那种状态。”
“不过这下不要紧了,就跟得了感冒一样,现在已经好彻底了。”她说。
随后我们又聊起来其他的事情,不过大多是黄泉和对方在一起时候时候啊发生的情景,譬如她告诉我黄泉的日记本的存放位置,又说起来黄泉欺负她非要吃皮蛋的可恶事迹。
在她讲话的那段时间里我的思绪稍微有点飘忽,老实说神乐的性格让我想起来六花的情况,六花和十花现在在哪里,她们之间的关系是否有所恢复还是继续恶化,六花有没有已经忘记掉我这个可恶的家伙,从那些事情的阴影中走出来,这些我只能凭着自身的臆想去推断。
或许她们已经离开日本去了法国,十花当初说过要出国学习厨艺,六花肯定也跟着去了,或者他们的母亲找回来,然后带着六花和她生活,十花则是闯荡自己的事业,总之我全然不清楚,我已经在各种层面上,无论被动还是主动的,断开了任何和她们姐妹两人的联系。
“还在想什么,阿彻,走了啦。”神乐喊我。
我从窗户那边看回来她一眼,又想起来这会儿正在家里无聊的黄泉,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或许她们姐妹也是,无论如何,我是回不去之前的岁月中了,倘若要选择赎罪的机会,我当然愿意,但又不能再让黄泉受伤。
说到底,我已经和她们成为了生命中的过客,我在这边,她们在另一边,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但却又无法再次相识,我成了她们生命中的标杆,告诉她们,以后遇到我这样的家伙可千万别再扯上任何的关系。
我是说如果可能的话,我甚至愿意放弃那段时光和更多的代价,以此来换得那两个可爱女孩的救赎。
神乐本来计划直接和我打道回府,我拉着她过去了三越百货,挑了一件半裙和中学生制式的雪纺衫,她非要坚持自己付款,我没办法,答应她自己出裙子的钱,我掏了价格高一点的上衫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