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面温度太热,呆着人发烫,就出来了。”我同他解释,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在同他撒谎。
“电暖温度调太高了么?”
“我调低了一点。”
“那就行。”他用清水洗过最后一次头发,然后捋掉头发上的水,他的头发好久没打理变得有点长,之后用毛巾吸掉水分,直起腰来喊我一起进去卧室,吹风机卫生间没处放,就搁在了卧室里。
“你们家春节什么打算?”他搬过来个坐垫坐在我坐着床边的地板上,把电吹风插好电递给我,一副理所当然我该给他吹头发的模样。
“去神社祭拜,然后父母带着姐姐去拜访生意上有来往的一些商人和家族,我应该会全天呆在家里。”
“一动不动?”他问。
“不至于那种程度。”
“那我来找你好不好。”他说。
“唔。”
“不是会整天都无所事事吗?”他模仿着我的口气说话,“一动不动。”
“不是跟你说我家里人都要出去吗?家里的仙人掌还要托我照顾的。”我说。
“喔,仙人掌很重要。”
“很重要。”
我的手指从他的发丝中穿插而过,热风从吹风机口荡出来,他的头发变干,我们躺在床上,两个人却还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他的手一直不老实呆着,被我从身上睡衣里拍下去几次,我转过去瞪他,他闭着眼睛不理我。我攥着他两只手的手指不让他动,他又凑过来嘴唇跟只虫子一样咬我耳朵。
“如果睡不着的话,我就数雪之下,数够一百个。”他说。
“数到一百就能睡着了?”
“不是,数到一百会兴奋的从床上跳下来,一百个雪之下在我身边转圈,还想要更多雪之下,更多更多。”
我决定不去理他,从行李里拿出来某本讲述语言学专业的书籍,我要打算读研究生了,他工作和之后什么计划都还没决定。他在床一边侧躺着拄手看我,又帮我拿过来床头灯。
之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整个人就躺在那里,连眼睛都不会转动,我叫他名字的时候,他身子会反应一下看我,“这家伙离开我怎么就成痴呆样了。”我对自己说,“他都不像他了。”
我一直看书到半夜十一点钟才睡觉,睡前,我拢了头发在肩侧然后钻进去他的怀里抱住他,缩在他的包围里。我有些疲劳,他没再胡闹,我们睡着。
早上三点五十分的时候,我们因东京突发的地震醒来。
其实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摇晃并非是地震引起来的,当时还在睡,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觉着整个身体在左右晃动,好像天使抱着你参加百米跑一样。我睁开眼睛来,发现自己已经在了阳台位置,天色黑暗,根本不知道是几点时间,他抱着我,在阳台着急的抱着我不停晃脚步,注意到我醒来,我有些说不清的心绪,抱着我的不是天使是他。
地震并不算特别大,第一波暂时过去,我告诉他正确的做法应该是钻在桌子下面或者去卫生间和墙角。他用看傻瓜的眼神看我。
几分钟里又发生了几次余震,房间里的立柜被震倒下来压在床上,我的被子被压住大半,但我们两个人却倚着阳台的栏杆站住,躲在角落里。
“今天别回去千叶了,我们当东京地震难民吧?”他说,“晚上送你回去。”
“买了票的。”
“诶,你的头发好丑,今天别回去了吧。”
“不好意思,我买票了。”
“诶,你的衣服好皱,今天别回去了吧。”
为什么要在发生地震的时候进行这种无聊的对话,对这家伙来说,应该也是毫无道理,率性为之的举动吧。
不过,我还是为此改主意了,干脆后天就不去照顾那盆仙人掌好了。
第四章 我的男孩(二)
失忆第一年,我被土宫家的人找到,不知怎么,他们之中,尤其是那个叫神乐的女孩子很清楚我丢掉记忆的现状。
大概有的记忆只是从船上下来后的事情,自己正迷茫着没完时被土宫家的人找来,那个叫神乐的女孩子问我各种奇怪问题,我一个都回答不了,但她还是收留了我,并帮我办了医科大学的入学手续。
“我觉着那家伙真是太不负责任了,而且据家里人说他又回去了千叶,喂,千叶诶。”
神乐说这话时还在不停的挥着手中的木刀,她特别喜欢剑道,手上为此在手心里落了很多茧子,摸起来和男孩子一样的粗糙感。
“谁啊?”
“一个特别讨厌却又让人没办法的人。”
“什么?”
“总之是个讨厌鬼。”神乐加重了语气,手中的木刀狠狠的朝正前方劈下去。
“你的男朋友吗?”
“嗳?”她惊奇的喊起来,身体的反应也过于激动。“黄泉你怎么会这么想?”
“是泉,不是黄泉。”我纠正她,或许是因为我和她认识的某人特别相似的缘故,她总是喊错我的名字。“矶山泉。”
“这个?唔,唔……抱歉啦,泉。”
“嗯,也没那么在意,不过回到刚才问你的问题,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