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六花的手递给她母亲,由她的母亲带着六花去了浴室,我则湿漉漉的回了房间,找下干的衣服换上,当晚六花在浴室里哭了很久,她的母亲一直陪着她。我在卧室的床边倚着墙坐下仰头望着天花板,顶着同样湿漉漉的脑袋。
雨声好听的要命,不像是夏雨那样会携带雷鸣一起过来。像是不知名的钢琴曲,落在顶楼上的急促,落在泥土里的细腻,偶尔露出来其他奇奇怪怪的声音,我听着这些钢琴曲,然后想自己的心事。
一直到六花被自己母亲安慰到回了房间躺下,我也才和衣上床,懒得去洗澡,身体状态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头发乱七八糟的。
六花的母亲过来喊我可以去浴室,并同时向我说抱歉,我摇摇头表示不用,一边思索她道歉的理由是什么。
可是接着她从黑暗中走过来,算不得全然的黑暗,雨天的月光勉强给房间里照了绰绰的影子,她伸手摸我的头,发丝顺着她的指缝钻出去。
“比企谷君,去冲澡好么?”
我终究接受了六花母亲的建议。
我走进去浴室之后,沉浸在浴缸的温水中,好像是为了按捺住什么内心之中的忐忑,低着头去反咬合下唇,这样狼狈的模样,落在了水中的倒影里。
“洗过了,非常感谢。”
我从浴室穿好衣服出来,六花母亲坐在二楼接待室那里的沙发上,走过她的身后时,她突然喊我一同坐下来谈会儿天。
“好吗?还。”她问。
“糟糕透顶。”我说。
“我……怕是我该替六花同你道歉。”她抬起头。
“啊!”我稍微诧异,“哪有的情况,倒不如说希望您能原谅我。”
“原谅什么呢?”六花母亲反问了一句。
“六花的事,也希望您能谅解。”
“那你倒是过虑了,你也蛮可怜不是么?”
我惨笑出来。
“倒不必介怀这点事情,我又不是什么不开明的古董母亲,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在对六花产生过分的伤害之前,怎么也轮不到我用老大人的口吻讲谁对谁错的道理。”
“我明白了。”
她喊我稍等,然后从底下一楼的厨房里端来白日中烘焙好的点心,上来后把餐盘放在沙发旁边的扶手桌上,又喊着和我一起把沙发往窗边推了推。
我们一块儿珍奇的凝望着窗外千叶的夜色风光,夜风小声的从窗子里钻进来。
“比企谷君。”她喊我,递给我芝士饼。
“嗯?”我伸手接过来。
“知道我现在是怎么的一个心情么?”
“猜不来,但想来不好。”
“不好啊。”她叹气。“真不知道如何是好,自己的孩子在怀里哭泣,我像小时候安慰她一样搂住她的肩膀,然后六花抽抽搭搭的哭不停,我又烦又怕,又烦又怕,老太婆嘛,哪里还能有耐心听小孩子啼哭一夜个没完的耐心,又不是刚当妈妈的时候了。”
“还算不上是老太婆,资格都不够。”
她笑出来,“嗳,比企谷,有没有女孩子说过你很会讨别人欢心。”
我摇摇头。
“真的没?”
“肯定。”我说,“要是得过这样的称赞,当时一定记忆深刻来着。”
六花母亲叹一口气,我们继续看着窗外,吃饼干,后来她去厨房热牛奶,暖烘烘的喝下去,淋雨后的整个身体都觉着舒坦。
“你不喜欢六花么?”她突然问。
“我的问题。”我说,“之前就提到过,六花当然可爱,十六岁的少女,眼睛可爱,嘴唇脸蛋都可爱,对任何人来讲都没的挑剔。”
六花母亲笑一笑,“你在这之前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我点头。
“可是那天晚上来你卧室的那位。”
我有点脸红,“她住的那边出了点问题。”
“我知道。”六花母亲笑着说,“租住合同里面也并没有不许带外人回来这一条款,所以无需介怀。”
我们聊天,吃点心,六花母亲从口袋抽一支烟出来,迟疑看我一下,我耸耸肩,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她才点上烟,烟头上一点的火星在暗空中红亮。
“此前喜欢上过多少个女孩子?”她突然问我。
“三个吧,加上她刚好四个。”
她看上去有些惊诧。“对一个十七岁的男孩来说,这个数量未免有点不可思议。”
“是不可思议。”
“可你最喜欢现在的这位?”
“这点上则说不清楚。”我说。“或许,大概,很久以前倒是有这样的想法来着,最喜欢她那人,其他人简直比不上,可是时间流逝,总会遇上别的事情,别的和你有了关系的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甚至连自己都分辨不清,我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最喜欢这样类似的定义就会更加模糊起来,女孩子躺倒在你的怀里陷入最后的沉睡,你看着她再也醒不过来,脑袋多少会变得和常人比起来不太正常。”
“曾经有喜欢的女孩子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