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抱着娜娜莉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而娜娜莉也安安静静地躺在罗曼的怀中，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

良久以后，罗曼才轻轻地说道：“娜娜莉，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什么？”娜娜莉紧张地抓住罗曼身上的大褂，“罗曼要离开了？为什么？难道这里有什么不好吗？”

娜娜莉回过头，她的神情十分紧张，抓住罗曼大褂的手也很用力，仿佛只要一松开手，罗曼就会消失不见。

紧张兮兮地脸也显得楚楚可怜，那双眼睛仿佛随时都留下泪珠，让心疼不已的罗曼差一点就忍不住收回了刚才的话。

他当然没有这样做，但是他再也不敢看着娜娜莉的脸，而是转过头看向其他方向：“因为有一些很重要的事——娜娜莉，大人总是身不由己的，他们总有一些需要做的事，就算明知道留在这里很好，但还是需要离开。潘达拉贡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但是我也有需要离开做的事。对不起，娜娜莉，或许我在将来的一段时间里，无法陪伴在你的身边了。”

第977节 第二十四章 约定

娜娜莉没有说话，但是她一直盯着罗曼的脸看。而慢慢的，她的眼眶逐渐染上了一圈红色，眼眸中泛起了一层水雾。

罗曼整个人顿时就慌起来了。即便是他从一开始就预料到这个可能性的发生，但是事到临头，他依然感到无所适从。

他一直都知道娜娜莉在自己心目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他甚至为了今天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做了很多很多的心理准备。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自认为已经可以面对一切变故的罗曼却发现，即便出现了自己预料中最应该出现的画面时，他也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应该停留在这里，一直陪伴着娜娜莉到终老。

但是这个动摇在一瞬间就消失了，他为这一天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就是为了防止自己一时心软。

“对不起，娜娜莉，我无法陪伴在你的身边。”

罗曼也一直在害怕。娜娜莉对罗曼来说是最特别的人，可以说是最早开启了罗曼“人性”的人。如果不是娜娜莉的存在，罗曼就无法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活下来。到底会变成什么一类，他无法得知，但是可以确定，娜娜莉是“罗马尼·阿基曼”起源的人。

他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留在娜娜莉身边。如果一直都留在她的身边，两人的身份可能就会发生变质，娜娜莉可能会成为罗曼保护起来的傀儡，将她制作成标本一样的存在，让她维持最纯洁的瞬间永远保存下去。

这种想法并非没有在罗曼的脑海中出现过，而在那个时候，罗曼就明白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他不由想到了曾经人理烧却第六特异点的世界，狮子王选出了最纯洁的人类，将他们收拢到圣枪中，送到世界的外侧。这是同样的想法吧，与其让纯洁的灵魂在未来染上黑色，不如让他们尚在纯洁的时候保留下来。

这个想法是不对的。这只是站在高高在上的神，对人类命运的操控，已经违背了自然成长的规律，但是也正是只有神灵才拥有资格这样做。

引发大洪水，降下天火，引渡至世界外侧等等，相反，普通人根本就生不起这个念头。而毫无疑问，罗曼在现在的这个世界上，就可以视为“神”一般的存在。

罗曼毫不犹豫地打算把这个念头扼杀，而他选择的做法并不是改变自己的想法，而是选择逃避。

他没有想过要改变自己，相反，逃避从来都是他做事的第一选择。

——呵，我也不过如此。

水雾在不断地凝聚，热泪从眼角开始滑落，年幼的娜娜莉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便没有开口说话，也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罗曼——她不想罗曼离开。

“罗曼……你真的要走吗？你不要走好吗？不是说好了永远在一起吗？”

被罗曼抱起来的幼小娇躯在颤抖，是因为啜泣？还是因为恐惧？

“永远在一起……”

真是贪心又天真的愿望，但是罗曼不讨厌这种贪心，这种美好的祝愿没有人会讨厌。但是很可惜，只有小孩子才会有这种愿望，而大人都知道，这是永远无法实现的。

“对不起，娜娜莉，我可能要食言了。”

娜娜莉的眼泪不断地滴落，浸湿了罗曼的胸膛。

罗曼轻轻地闭上眼睛，不忍心看到伤心的娜娜莉。而随后，他举起了手中的纸鹤：“但是我可以答应娜娜莉，当娜娜莉完成千纸鹤的时候，我就会回来。”

“真的吗？！”

娜娜莉亮晶晶的双眼欣喜地看着罗曼。在这一瞬间，面对着娜娜莉天真的目光，他的心中泛起了沉重的罪恶感。

他并不打算食言，如果娜娜莉完成千纸鹤，罗曼不介意回到这里。但是罗曼回到这里究竟是会逗留多久，而娜娜莉是否可以坚持超过三年以上的千纸鹤，都是罗曼还没有说清楚的。

罗曼是极度厌恶谎言的人，但是却不得不一次次对所爱的人隐瞒，一次次地欺骗她们，这并非“善意”可以说得过去的。

“当第一千只纸鹤完成的时候，娜娜莉，请你呼喊我的名字，那个时候我就会回到潘达拉贡，在你睁开双眼的时候出现在你的眼前。”

“我们约定了哦。”

“嗯，我们约定了。”

罗曼看着娜娜莉竖起来的小尾指，他轻轻地笑起来，然后竖起自己的尾指勾上去。

“约定了，如果娜娜莉完成千纸鹤，当娜娜莉呼喊我的名字，我就会回到潘达拉贡。”

娜娜莉这个时候才露出笑容，但是脸上的伤心并没有完全消失：“罗曼还是把我当做小孩子吗？难道罗曼觉得，娜娜莉我没办法完成千纸鹤，还是觉得我会把罗曼忘记？如果千纸鹤完成了，罗曼又怎么可能马上出现在我面前？但是我还是会相信罗曼，因为罗曼是不会骗我的，罗曼一定会在我完成千纸鹤的时候出现。”

“这可不是哄骗小孩子。”罗曼轻抚着娜娜莉的脸，认真地看着她，“这是契约哦，是魔法。在娜娜莉完成千纸鹤的时候，魔法就会发动，身在远方的我就会出现。”

娜娜莉对罗曼并不相信口中的“魔法”，就算是小孩子，娜娜莉也可以分辨出什么事现实，什么事魔幻。但是她相信罗曼，相信他会在娜娜莉完成千纸鹤的时候出现。

哎呀，这可真的是魔法呢，从一个世界到达另一个世界，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哦。

不过，娜娜莉还是不要知道这件事会比较好，而且她也无法接受这个解释。

看着娜娜莉终于停止了哭泣，罗曼也舒了一口气，而这个时候，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一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小鬼出现在门口看着两人，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娜娜莉带着泪痕的脸上。

“我可以解释！”

解释无用，从鲁路修看着罗曼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