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的尖刺铁链和刃轮漂浮在一旁，透出了金属刃器的暴力之感。

金色的长方形阁楼上是密密麻麻的天使绘图，勾勒出华美的纹路。

但这样一个神圣的阁楼，看起来却好像一具关押着不可名状之物的棺材。

明明是如此神圣，却因过于神圣而氤氲着让人恐惧的非人之感。

落下的金色船锚粗长的锁链在血色之影周围绕成一个螺旋的囚笼，从船首的天使大口中吐出数十枚头端同样有着天使面庞的导弹，在低沉的吟唱中轰得血色之影不断波动。

血肉巨人惨叫着，各种燎泡鼓起又破裂，流淌出了蠕动的脓液。

四个巨大如山的天使举着同样巨大的权杖跳了下来，在地面上重重坠落。

它们的面容肃穆宛如石雕，一张拉链般的黝黑大嘴开在了脖颈之上。

背后没有翅膀，四肢却强劲得犹如猎豹，只是轻轻一踩，反关节的黄铜脚爪就陷进了地面。

这是与文艺复兴后美化的宗教天使完全不一样的形象，它们脱胎于人类纯粹的神圣信仰，代表着种种脱离人类常识的美德和完美。

它们是人类信仰的终点，却只是一群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

它们是天使，是神之仆从，是邪恶的对立面，也是独裁者，向神献上祭品的牧羊人。

啦啦啦~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华夏全境之帝

四个巨人天使虎视眈眈地包围了血色之影，压制着他所有的反击，将那些燎泡中的怪物全数消灭。

就在天使客船全面压制了血色之影，突然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所有存在，甚至笼罩了大半个城市。

呜咽的狂风将整个天空卷得不剩半点残云，群星非但不再闪耀，反而开始一颗一颗地熄灭，仿佛不敢高悬在某个至高无上的存在上方。

这不合常理，哪怕月光消失，天使客船依旧能成为匹敌太阳的光源。

但是这一刻，所有的光都黯淡下来了，恍若有生命般躲避着什么东西。

肿胀之女哑然失声：“你怎么会降临这个时代？你还不是这里的王，凭什么在这里巡视！”

天使客船感觉到了上方的恐怖存在，船首的天使面庞战战兢兢地仰视上方。

那是一片白雪皑皑的巨大山脉，仙音缭绕，气冲斗牛，让人情不自禁地心驰神往。

天使客船的圣光被吞没了，被灼烧的血色之影也终于耗尽了力量，原本满溢的血泊不断干涸成一个巨大的坑洞，中央则留下了一个虚弱到清醒都变成一种痛苦的人类。

意识之海深处的黑暗还想翻腾，却被一股恍若极地冰原亿万年寒风的彻骨重压所震慑，缓缓消退了下去。

几乎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卓一凡却并没有警惕着周围的四个巨人，而是一脸震惊地看着空中的仙山，即使是巨人天使们也在战栗着。

这座仙山本身的出现并不代表着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只不过代表着与天堂山相同的地球神话再次出现罢了，但问题在于仙山背后的东西。

跨过层峦叠嶂，可以突兀地看见一张巨大的浊黄绸布，好像一口有生命的浓痰将大半个山脉所覆盖。

它破败得好像一团碎布头，却蠕动得像是深海的章鱼，正在懒洋洋地扩张着自己覆盖的范围，就好像一张巨嘴在吞食猎物。

仅仅是看见它进食的模样就像是被X光辐射了一整天般精神恍惚，听见它绸布拍打的声音更是宛如剧毒。

嶙峋的巨大石块不时淌下阴冷的水滴，没人看得见上面具体有什么，却不妨碍它们感觉到深入骨髓的恐惧。

悠扬古老的笛声开始婉转，奏响了仙乐，但这些幻影无法让在场的任何存在沉醉，只能看见背后遮蔽天空与大地的阴影。

它沉默，死寂，僵硬，污浊，却像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流淌在世界之理中。

原本不可一世的天使们颤抖了，疯狂地想升空回到天使客船之中，却被一根从天际垂下的绸布悉数卷起，拖进了翻滚的黄袍之海中。

卓一凡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突然间升起一种悲哀的情绪，好像某种极为亲近的事物正在被亵渎。

肿胀之女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原样，再次变成了金丝黑旗袍的美艳女子，身上到处都是油漆般的碎裂纹路，用破损的折扇遮住脸庞。

她喃喃道：“那是仙山昆仑，是这个世界隐藏在梦幻之中的古老力量，也是未来将会对抗我等的巨大妨碍。昆仑明明是比天堂山更加古老强大的神系，竟然反而被提前吞噬了……”

肿胀之女讽刺地看向卓一凡：“欢喜吧，你得救了，但这个世界已经在劫难逃。”

卓一凡听不懂这些，他向着肿胀之女扑了过去：“小茧呢！”

肿胀之女随手将他打飞：“够了，我现在不想陪你玩了。”

卓一凡翻身还想打过去，却被一股粘稠的威压所阻止。

昆仑，别名玉京山，是整个中华文明神话的起源，龙脉的始祖，天下无双的圣山，传说中拥有着数不清的神仙灵魅在那上面居住修炼，包括各种人道之祖，是神话中不折不扣的第一仙山。

但此时此刻，这样重要的神话象征却在被一个扭曲的邪神所吞噬，这究竟代表着什么，谁也难以预测。

“明白了，我明白了。正因为昆仑的仙人们更加睿智执着，所以才更容易被邪神，被哈斯塔所浸染……”

肿胀之女合起折扇，露出了一张食人鱼般的嘴巴，狰狞道：“卓一凡，你根本就不知道邪神究竟代表着什么，你以为我们是邪恶的吗？以为我们是蝗虫般的天灾吗？不，我们是真理，是源头，是这个宇宙最终的真相，是万事万物都必须遵守的法则。你可以用自己的勇气和智慧去对抗最强大的敌人，但你能拒绝呼吸，拒绝血液的流动和神经的传导吗？”

卓一凡哑然无语。

但他打从心底里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他觉得肿胀之女并非自己所张扬的那么强大。

天空中再次发生变化。

天使客船疯狂地想要逃离昆仑山，更想要逃离那个吞噬昆仑的怪物，却被一片暗黄色的破布席卷，呜咽着被拖向了岛屿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