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凡耸耸肩，向着走廊的深处走去。

面前的景象千篇一律地让人厌烦，但是若想到这每一扇门的背后都是一个几乎无药可治的病态怪人，那又带来了浓郁的阴森恐怖之感。

卓一凡经过之时，偶尔会有一扇门陡然一撞，落下零星的碎屑灰尘。

甚至还有野兽般的吼叫响彻走廊，在卓一凡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疯狂冲撞大门，几乎能看见一颗颗钉子都在跳动。

但这些门的质量还算过硬，总算没有让某些异常狂躁的病人逃出来。

卓一凡摸了摸耳朵，这咣咣作响的声音对耳膜真是不太友好。

走了好长一段距离，卓一凡才发觉到，这里的空间完全是扭曲的。

没有上下左右，就好像线团一般缠在一起。

但是因为自己的感知被压制，因此作为空间一部分的自己根本无法察觉到这种第四维度的变化。

直到现在才隐约发觉了这一点。

不过这种程度的空间扭曲只是为了压缩空间而已，并不妨碍卓一凡什么。

就在这时，卓一凡也遇到了进来之后的第一个岔路口。

不用思考怎么走，因为墙上正挂着指路的牌子。

“院长室由此进。”

真是贴心啊。

然而走了一会儿，又出现了一条岔路，以及一个牌子。

“院长正在手术。”

这玩意原来是短信吗？

卓一凡有点腹诽，但还是走过拐角进入另一条路。

就这样兜兜转转，卓一凡已经彻底没了方向感，仿佛自己已经迷失在了蚂蚁窝之中。

终于在他的耐心到达临界点之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条没有病房的长廊。

长廊两侧有着绿色油漆的长椅，而尽头则是上方闪着红灯的手术室。

“手术中。”

手术室蒙着窗帘的窗户中透出刺目的黄光，有好几个扭曲的影子在挥舞着堪称凶器的手术器械，放纵地在手术台上切割修补。

病人的影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抽搐着，鲜血好像泼墨一般飞溅在空中。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做手术，卓一凡都要以为这是一群狂生在作画了。

第271章 第二百六十二章 院长

这样粗糙的手法让卓一凡内心一阵隐隐作痛。

作为曾经的医生，他实在是不能承认这样完全不符合规章制度的操作是一种手术。

卓一凡不止一次想过强行闯进去阻止，但感觉到病人的气息即使衰弱到了极致也不曾死去，他还是选择相信这个古怪的医院。

不知过去多久，那些链锯转动的狂躁声终于停止，指示灯也从红色变成了绿色。

大门打开，一群急匆匆的巨大身影抬着担架从手术室中涌出。

那正是卓一凡在病栋外面时所看见的黑暗之影。

它们没有明确的界限，就好像一团氤氲的烟雾，但又有着勉强可以称之为手脚的粗大肢体，体格大到已经顶到了天花板，完全是在佝偻着进行行动。

虽然很快，但卓一凡还是惊鸿一瞥到了血迹斑斑的担架上，一个病人带着微妙的松弛表情躺在上面。

那是一种混合了痛苦许久之后的麻木以及彻底的放松，似乎代表着一种另类的希望。

虽然曾经差到生不如死，但此刻似乎又重拾了一点活下去的勇气。

卓一凡还看见最后面的黑影提着一大袋沉重的东西，不断溢出紫黑的血液，似乎里面装着的是一个被碎尸的活人。

“那是一个罹患了四指症的患者，天生手脚就比别人少几根指头，因此一直渴望能长出更多的指头，结果反而导致全身细胞过分活性化，疯狂地增殖出了不必要的肢体。”

卓一凡听到声音，左顾右盼却找不到声音的主人。

“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几乎变成了一个麻花，十几根手脚纠缠在了一起。我们只能选择强制治疗，将多余的手脚切除。不过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卓一凡眼睛转悠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说话的人。

“怪异的不是肉体，而是人异化的内心。如果他克服不了心中的自卑，那么重新变成怪物也是迟早的事情。”

一只戴着酒瓶底老花镜、穿着白大褂的苍老兔子一手拄着手杖，一手腋下夹着病历，以蜗牛般的速度从卓一凡身边走过，仿佛随时可能散架。

说是兔子，但是脸也很长，带着点狐狸的狰狞感觉。

老兔子很是瘦小，连卓一凡膝盖都不到，但却很是老气横秋的样子，那股神气样确实有点老医生的样子。

它乜了卓一凡一眼：“新来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