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满五岁的贾兰,脸上还带着一些未褪的婴儿肥,听到严举人叫他,立马站了起来,板着一张小脸,故作老成的开口道:“三元说的是:乡试的解元、会试的会元、以及殿试的状元。三元及第则表示在科举考试中,乡试、会试、殿试都取得了第一名。
三元及第才千倾,一品当朝禄万钟,说的是科举考试时,连中三元的人,肯定才华横溢,就像千顷田野一样博大精深;在朝中官居一品,俸禄高达万斗粮食。”
“甚好。”严举人点头,眼睛里有着对贾兰的赞许,没有老师会不喜欢聪慧好学的孩子。
对于贾兰,严举人很满意,是以当他不经意瞥到贾蓉时,眉毛立刻竖了起来。
贾蓉这厮虽说这半个月以来每天都到了,然而,却没认真听过他的一堂课,每天只是自己看书,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可以他的能力,能看懂什么。
这几日倒是没看了,严举人以为他终于装不下去了,谁知他开始涂涂写写了,也不知道是在糊弄谁。
摇了摇头,严举人不再理会贾蓉,继续讲课,一边踱着步,一边念着诗文,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贾蓉的座位旁。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贾蓉桌子上写有诗的宣纸被人拿了起来,严举人看了一遍又一遍,嘴角轻轻张合,不由得念了出来。
“这诗是你写的?”严举人双目锃亮的看着贾蓉。
“你不知道?”贾蓉看严举人这大惊小怪的模样,着实有些蒙圈,不是吧,大哥,这可是李太白的诗,你一个举人,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我平日授课也不见你用心听过,只一门子看自己的书,我只当你在装模作样,竟不知你有如此诗才。”
我谢谢你夸我,贾蓉没好气的撇了撇嘴,“这不是我写的,这是李太白的诗,你一个读书人,竟然连他的诗都不知道。”
说着贾蓉眼里不禁有些鄙视,这货不会是来混饭吃的吧。
清楚的看到贾蓉眼里的鄙视,严举人脸涨的通红,“我虽不说通古博今,但诗词却也看过不少,从未听说过李太白此人,这诗若是他所写,如此诗才,定会扬名,我怎么会全然不知。
你不知从那编来这么个人,竟连自己写的诗都不敢承认,贾蓉,你何以如此自毁。”
这家伙什么情况,要说严举人漏看了一两首太白的诗,所以不知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是太白所写,倒也可以理解,但他怎么好像压根不认识太白。
“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生于唐朝,有诗仙之称。”贾蓉盯着严举人一字一句,眼睛牢牢锁住严举人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怎么会这样,贾蓉退后了一步,严举人听到李太白,脸上居然没有丝毫的动容,他是真的不认识太白,这怎么可能?
是哪里出了问题?贾蓉眉头紧皱,思索着哪个环节出错了,明明红楼里有出现过陆游跟范成大的诗,怎么李白反而会没人认识了。
“我看你是病没好全,又昏了头了,净说些子虚乌有的话。”严举人此刻早没了和贾蓉谈诗的心情,真是可惜了,那两句诗壮志凌云,气势磅礴,怎么就出自贾蓉之手,也不知道贾蓉是怎么写出来的,可惜啊可惜。
叹息了几声,严举人拿了贾蓉写的诗稿,看也不看贾蓉,直接拂袖走了。
“哈,蓉哥儿,你居然把先生给气跑了,一会老爷准要罚你。”贾环见严举人走了,立马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幸灾乐祸道。
眼珠子转个不停,难怪红楼对他的描述是人物猥琐,举止荒疏。
贾宝玉也站了起来,瞧了瞧贾蓉道:“你说你,好好的承认诗是自己写的不就好了,非要胡诌去戏弄先生,这下傻眼了吧。”
贾兰看了看几人,依旧板着脸,倒是没说一句话。
贾蓉现在哪有心思应付这些小孩子,他飞奔似的回去了宁国府,然后一头扎进了书房了,把跟历史相关的书籍都翻了出来。
“要我说,这蓉哥儿也真是怂,知道惹事了,这跑的比兔子都快,”贾环呸了一口,一脸瞧不起人的样子。
贾宝玉没有接话,招呼小厮收拾东西,今天下学早,倒是可以和姐姐妹妹们多玩一会,昨儿个她们还说今天要制胭脂,也不知道还赶不赶得上。
在书房待了良久,从秦到现在的史书,贾蓉翻了个遍,这才确认了一个事实。
第7章 严举人要走
这特么的变异了啊,朝代一样,事情也大致相同,但是那些著名的诗人,像李白、苏轼,压根就没出现过。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这一发现,显然让贾蓉心情愉悦了起来,往后这诗词一途,还有谁能和他比肩。
“元彬,你这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人通知我。”回到住所的严举人,看到好友在厅里坐着,显然吃了一惊。
“刚来不久,正要叫人去跟你说一声,可巧,你就回来了。”被严举人称为元彬的男子站起来笑道,他和严举人是同窗好友,两人当年同时中举,又都在会试上屡考不中,所以关系很是亲近。
见了好友,严举人显然极为高兴,一把拉过宋元彬的手道:“我今日得了一句诗,写的当真是极好,你来看看。”说着就把手上卷起来的宣纸小心展开。
看严举人这般郑重其事,宋元彬已经想到这句诗绝非凡品,尽管做了心理准备,然而看了后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好大一会,宋元彬抚手赞道:“不过几日未见,子谦在诗词上竟有如此大的提升。”
子谦是严举人的字,严举人听宋元彬如此说,就知道他误会了,连连摆手道:“你这真是羞煞我也,这诗我哪里写的出来。”
严举人为人耿直,最不屑说谎,他既说不是他写的就定然不是他写的,因此宋元彬问道:“那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严举人嘴唇抿了抿道:“说来你可能不信,这是宁国府贾珍的嫡子贾蓉所写。”
宋元彬听是贾蓉所写,一脸不敢置信道:“子谦,你这怕是弄错了,这贾蓉是何许人也,便是让他再多活二十年,他也绝不可能写出此句诗来。”
看宋元彬一脸笃定,严举人轻笑起来道:“我就说你不会信吧,可这诗却是我亲眼瞧着他写的。”
贾蓉半个月前求了贾政,随贾宝玉他们一起开蒙这事,宋元彬是听严举人说过的,他当时压根没当回事,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一时兴起罢了。
尽管知道严举人绝非信口雌黄之人,宋元彬还是无法相信这句诗是贾蓉所写,旧日印象根深蒂固,这句诗志向何其高远,岂是贾蓉能写的出来的,只怕不知道从哪抄的。
但这话宋元彬不打算说出来,他今日来,有更重要的事同严举人说。
陪着严举人探讨了一会诗词,宋元彬开口了,“子谦,你找个时间跟那位政老爷请辞了吧,忠顺王府那边已经妥当了,就等你过去了。”
宋元彬早年得了忠顺王爷的青眼,会试落榜后就进了忠顺王府给王府公子们教书,原本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位举人,因为家里有事,这才不得已请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