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看到梅蒂丝女士你我也很意外。”

对于守夜者会选择接触他这件事乔恩并不觉得意外，令他意外的是接触他的人是梅蒂丝。

在他眼中梅蒂丝作为守夜者的信念已经因为菲丽丝而出现变化。

这样的变化可能会造成一些不稳定的因素，乔恩不认为格兰特那边的人看不出这一点。

那么结果也就只剩下一个了。

乔恩的眼神微微闪烁，不过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减缓。

在明克市他与梅蒂丝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冲突，虽然忘记了很多东西但眼下乔恩也能意识到他当时的目的是为了帮助菲丽丝消去最后的梦魇。

然后梅蒂丝也做到了，这让乔恩现在能以平常心来对待这位守夜者。

“虽然很想招待一下女士你，但…”

乔恩扫了一眼报社中沙发所在的位置，然后耸了耸肩。

这片本该用于招待客人的区域早已经成为了他工作时小姑娘们的游乐场，此刻沙发上以及桌子上堆满了好多半成品涂鸦。

之前乔恩总是会帮助小姑娘们收拾，直到他发现自己越是收拾整齐就越让小姑娘们找不到自己的东西后就遗憾地放弃了。

但梅蒂丝显然不在意这样的小细节，只是在走进报社后仔细看了一眼内部的环境，然后直接提起了正题。

“我想记录者先生你应该也意识到了我出现的原因。”

“这也是我之前说很惊讶看到你的原因。”

乔恩开始整理桌面上稍显杂乱的稿子，轻松道。

虽然再次被打扰了整理线索的思绪，但乔恩对梅蒂丝这种直来直去的风格也挺满意的。

“我不认为女士你会对格兰特隐瞒自己对怪谈看法上的变化，这样一来女士你来到贝伦市的缘由大致也能确定了…”

看着正弯腰打量着小姑娘们画作的梅蒂丝，乔恩轻轻开口。

“我想应该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这句话让梅蒂丝的身体顿了一下，然后遗憾地将视线收回。

如果说之前在明克市中相见时梅蒂丝的眼中充斥着对乔恩的警惕的话，那么此刻她眼中所剩下的就只有无奈。

似乎是对现实的无奈以及妥协。

“格兰特不希望你打破现状。”

“为什么？”已经猜到了答案的乔恩还是装作好奇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梅蒂丝的眼神变得恍惚，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乔恩也没有打扰，而是继续完成手头的工作。

一时间，报社中就只剩下打字机的咔嚓咔嚓声以及稿纸之间的轻轻磨挲声，奇怪的氛围就连外边街道上偶然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朝里面看一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恩才再次听到梅蒂丝虚弱的声音。

“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未来。”

这句话让乔恩动作再次一顿，他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格兰特那边的意思，随后…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刺耳的笑声让梅蒂丝眉头一皱，如果换做其他人来的话她绝对会发怒，但此刻嘲笑她的人却是乔恩，是在明克市不惜赌上自己的生命也要找回菲丽丝的人。

但哪怕如此梅蒂丝也想要知道乔恩嘲笑她的原因，不过还未等她开口发问乔恩就主动道。

“首先确认一下，你们选择将希望寄托于未来是觉得技术的革新总有一天会惠及所有人，给所有人都带来幸福对吗？”

梅蒂丝毫不犹豫地点头，然后她听见乔恩问出了她早已经预料到的问题。

“确实…人活着就是为了幸福，但卡廷市的情况难道被你们遗忘了？”

乔恩挑了挑眉，提起了那时候他在卡廷市看到的事情。

“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候在卡廷市听见的那些声音，这也是我选择将它们留在卡廷市的原因。不是我害怕了，而是想要让后来者永远记住他们。”

这句话中的‘记住’指的是至今存在于卡廷市建筑上的污染痕迹，在乔恩带着小茉莉离开后那些痕迹仿佛是被赋予了特殊的魔力一般烙刻在了建筑表面，无论怎么擦拭都无法将其擦掉。

梅蒂丝下意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

“挺有意思的不是吗？明明在技术在不断进步，明明财富在不断被创造出来，但梅蒂丝女士你觉得那些工人们真的幸福吗？”

乔恩把玩着桌面上的木雕。

这是旅人之前邮寄回来的礼物。

紧接着他又摇了摇头。

“不对，幸福这样的概念实在是太笼统了，那么我换一种说法…”

梅蒂丝突然间变得紧张了起来，因为她感觉乔恩接下来的话绝对会给她带来极大的冲击。

她想要阻止，但她的身体却僵硬着站在原地，看着乔恩的嘴唇轻轻抖动。

“你有去调查过那些工人们的寿命吗？你觉得他们的平均寿命是不是随着技术的革新而变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