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晃晃悠悠的趴了下去,闭合上半月没有歇息片刻的,过于浅薄的眼皮并不能有效的阻碍光线,但那种事情,没有理智存在的野兽已无暇考虑了。
喉咙如火炉般干渴,但是它亦没有饮水的本能。
只有在无法支持住身体的重力之下,它才有少许的休息时间。
待体力恢复,便会再度漫无目的的徘徊,咆哮下去,直到与刻在本能中的死敌相遇,直到死于某柄刀刃,或是利箭之下…
到那时,它们必然会将一切可以用来进攻的部位胡乱的使用吧?
利齿,爪子,尾巴,身躯,或是无法触碰到的什么…
那一天或许会很早到来,也有可能永远不会到来。
在那之前,昏迷般的小睡,是允许的。
因为,它们便是为此存在…
所以…它睡了,再也不会醒来。
匐倒永眠的魔兽没有引起周围的视线…
它们不在意这个。
无论是安静还是吵闹,近还是远,身边的生物是倒下还是走动,都与它们没有关系。
直到腐烂,也不会有其他魔兽对此多看一眼。
感受的到饥渴但不知饮水,体会的到疲倦却不知休息,看得到事物,但视而不见。
它们对死亡没有半点兴趣。
因为它们不知道自己活着,仅仅在让身体行动。
用咆哮作为存在的证明,以寻找需要杀死的生命,作为行动的意义。
不知生死,不明苦痛,不懂喜怒,不能繁衍。
或许有魔兽杀死了人类,或许有人类将魔兽杀死,但更多的,在大地上徘徊游荡着的它们,声音之外,无所留存的更多的魔兽们,最终只会长眠于荒野。
…就如刚刚开战时那样…
以浪潮之势席卷一切能够感知到的城市,奔袭,厮杀,消灭,杀或被杀…
紧接着,便是徘徊…然后…
死。
不知休息,不知饮食的一波兽潮在冲毁了所能够触及的一切后,消散了开来。
但它们从未停止,也没有减少…
增多,增多,再度增多——
有漆黑的触须从再无生息的魔兽体内延伸而出,探入地下,接着,化为泥水,溶了进去。
存活时不知何为生,死亡时亦不知何为死。
即便意识已然消散,但残躯依然挤压着,蠕动着,融入了血管般的通道,在巢穴中被混合,赋予解脱。
然,于地上再度诞生…
被弓射死,新生者便拥有刀剑难伤的鳞甲,被枪贯穿,重来者便混入破口即发的毒雾,体力耗尽者再度获得强大的恢复力…
它们不再是它,但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它们死亡,它们更多,更强。
徘徊的魔兽归于大地,战死的魔兽重赴战场。
魔兽短暂的一生或许不足五天,但杀死一名人类,不需要花费十秒。
「它」想要改变什么…
与兽群无关,与被赋予的使命无关。
只是必须要改变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它仰头注视着巨大的容器,节节延长的尾巴轻轻摇摆着。
它发不出声音,也没有表情。
如钩的硬尾轻而易举的刺入了一只从「母胎」中诞生,爬出来便不知死活的对它张牙舞爪的地龙魔兽体内。
伤口并不大,但身型笨重的有毒魔兽轰然倒地。
…滋…
倒勾般的尾巴收拢了回来,地龙的伤口处,被腐蚀干净的「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它对视力有问题的残缺品没有兴趣…
仅凭体型和姿态就出于本能的发起攻击,在它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也仅仅是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