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的少女已然没了思考这些的余裕,越是聊下去,就越是对自己的人生安全感到毫无保障可言,并且话题聊到了这里,她却依旧还是没能彻底解答自己脑海里的诸多疑惑,以及那个自己最为关注也最应该去关注的问题。
即……
异闻带到底是什么?它是为何产生,她又应当如何回去?
布洛妮娅在那些资料里看到了关于异闻带的简单阐述,可这里面并没有涉及理论上的概念与解说,有的只是异闻带最初开始发生的时间,以及此后层出不穷的具体事件,乃至名为【黑鸢】的机动部队一次又一次将之镇压的记录。
说实话,她现在也没能消化里面的所有信息,理由在于里面被镇压的名字里总是会出现一些熟人的姓名,叫人很难不在意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方的下场又是如何。
苏暮汐望向这位被岁月磨砺成另一番模样的战士,漆黑的眼眸间浮现出几分幽邃,她的唇瓣翕动,道出了宛若坚冰破碎的清冽话语:
“布洛妮娅姐姐,如果我说你的存在本身,只是更高维度的记录扩散所造成的一种奇妙的辐射现象,你相信吗?”
布洛妮娅沉默了。
任何人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意味着自己所谓的人生和过去都只是短暂的梦幻,乃至存在本身对于这个世界都是彻头彻尾的虚假。
所以只要还想维系着继续行动的核心逻辑,便不可能去接纳这个观念。
但……
无论是跌落平行世界,还是来到其余的世界泡本身,都必然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事情。
可现实便是她的记忆里上一秒还在准备在圣方丹降落,下一秒还未走出舱内便已然来到了沧海市下城区的小巷,中间别无任何空白与悬念,有的仅是不讲道理的结果。
这并不符合逻辑,甚至有些荒诞无稽。
某种意义上对方的说法,也许并不比这个夸张到哪里去。
可布洛妮娅依旧很理智,这是她过往经历所给予的优秀特质,除非涉及自己的同伴,如果事关自己便是这种级别的颠覆现实也无法给予多少负面情绪。
故而,她的思维逻辑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作出种种假设,其中也有很多能够成立,去解释自己会来到这里的理由。
而关于对方所言的假说,也在内心里螺旋上升到了哲学的范畴。
于此,少女得出了答案。
她与之对视,认真的回应道:
“这不重要,小汐。”
“无论是否相信,我都会遵从着我的理念去行动。”
苏暮汐闻言,流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她轻声道:
“布洛妮娅姐姐,请记住你现在的回答,这会对在你后续明白真相之后,能否维系住这份本心产生很大的帮助。”
“而如果想要跨越过如今的冕下,这点是基础中的基础。”
“我们的谋略与武力尚且远远不及,若心的意志与执念都无法与之对抗,那便没了继续挣扎的必要。”
她暂且略过了这个一听就艰难重重的造反计划,继续道:
“首先,不管你是否相信。”
“布洛妮娅姐姐你的存在就是【异闻带】的现象所引发的一场意外。”
“而【异闻带】之所以会产生会出现,是因为小苏的缘故。关于他的过往太过漫长,我只能简单明了的告诉你,你以前所认识的那个苏青安和这个世界的苏青安,是彻头彻尾的一个人。”
“在九幽之下的那次死亡后,他被一位极高维度的存在拨动了时空的轴段来到了本征世界的上个纪元,最终升维成功,至此他的存在本身具备了不可替代的唯一性。”
“这也是我能复现出你记忆里最熟悉画面的理由,因为最初依旧是羽渡尘一部分的我,记录了他所经历的一切,而你以及圣芙蕾雅,便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所感受到的温暖。”
苏暮汐蹙眉苦恼了一会儿,才找到了一个恰当且适合对方理解的比喻,说道:
“所以现在的情况,用布洛妮娅姐姐你能方便理解的话来说,就是在没升维前小苏所玩的游戏是一命通关,失败便存档和历史清零的游戏。”
“而现在的他玩的游戏模式,就是将以前的所有存档进行记录,甚至能将之叠加至现实的管理员状态。”
“但现在这个游戏的管理员处于昏迷且残缺的状况,所以或许是出了一些意外,在半年前所积累的存档开始叠加进现实,也就是【异闻带】的出现。”
布洛妮娅只觉得这个比喻十分生动形象,至少她马上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顿时觉得心情意味难言又是五味杂陈。
少女垂下了睫绒,她捏着这枚吊坠,感受着那人所赠礼物的温度,却是掀起了唇瓣,一双铅灰色的眼眸有了舒缓的温度,笑着说道:
“也就是说,如果【异闻带】持续出现,我甚至还有可能见到一些……本来再也见不到的人,是吗?”
苏暮汐并未料到会迎来这样的反应,她当下只是乖顺的颔首,撸猫的动作都不由顿了顿。
布洛妮娅轻声道:
“现在的情况我已经很了解了。”
“如果按照你的理论,我不存在能真正回去的家,所以我想留下来帮你。”
她笑了笑,继续道:
“当然,我除了这里也无处可去。”
“所以来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想做的,有什么目标。”
苏暮汐直言道:
“我想弄清楚小苏现在的真实情况,如果有必要的话,必须要绕过小符让他明白这个世界的真实现状。”
“这七百多年来的历史进程所抵达的无望结果,除却让小苏恢复全盛时期,扭转一切的世界历史与记录,再度轮回之外便别无他法。”
布洛妮娅了然,整理思路:
“而符华固然不会伤害小苏,甚至还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在乎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