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得想点台词，写篇演讲稿才行。这句话自然不可能说出口，而一条则是沉默了一会，最后选择回房继续睡觉。

看了已经昏死过去的杰森，柏哀娜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发现手感居然意外的不错，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的硬。谈不上皮糙肉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泡过拉撒路池的原因。

察觉到杰森似乎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之后，柏哀娜提来一桶冷水，直接泼在了他的脸上。晶莹的水流从那俊朗的面容上滑落，从发间滴落的水珠犹如晨间的露珠一般耀眼。

卧槽，应该是不愧是美漫赫赫有名双插头的弟弟吗？只是被泼个水都能弄出如此惊人的特效，不知道还以为是少女漫的主角。看着眼前的美男沐水图，柏哀娜内心疯狂腹诽杰森和他的义兄迪克。

冷水一激之下，杰森悠悠醒转，当他看见眼前的柏哀娜之时，便一言不发，什么话都没有说。眼中幽幽绿光不禁让人想起野外的饿狼，让人不寒而栗。

“不需要这么看着我，现在你是没有办法忤逆我的命令。”这也是为什么杰森醒来之后没有把柏哀娜抓起来吊锤的原因，被种下了肉芽的他根本无法违抗种植者的命令。“我们来谈一点比较有趣的事情，比如说……我真的让你杀了小丑怎么样？”

冷哼一声，杰森知道柏哀娜的想法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这是实话，但在这之后还有着更深层的真相，他凝视着对方道：“你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目的才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觉得我，会相信这样的事情吗？”

他并不是不知道红罗宾被柏哀娜打伤脊柱的事情，只是杰森素来和蝙蝠家族的人谈不上有多么合得来，只要柏哀娜的目的和他不起冲突，而蝙蝠家族的人又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话，他在某些事情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的确，我还有一个更伟大的目标，你想要听听看吗？”坐在旁白的桌子上，手肘抵在大腿上，五指握拳顶住下巴，犹如思考者的柏哀娜毫不避让的直视着杰森说道。“我想要拯救这座城市，即使这是神也不愿意予以怜悯的罪恶之城索多玛……”

“即使这是黑暗骑士也无法带来和平与稳定的繁华废土……”

“即使……这里彰显着人类作为天性的野蛮，将那份阴暗视为合理的一部分而互相庇护，我也认为这座城市需要拯救。”

说到这里，柏哀娜停了下来。她看着已经沉默不语的杰森，说出了早就想好的台词，这是最后一句。

“因为这座看似威严的城市充满了道德沦丧的乌烟瘴气，但在这份象征着人类恶行的黑暗之下依旧存在着比起他们还要珍贵却又渺小的光芒，所以我愿意拯救这座城市。”

“你说的很好听，但并不一定管用。否则，布鲁斯或者是戈登，他们早就完成了你口中的‘拯救’。”杰森冷淡的做出了回应，他并不在意这些从柏哀娜口中说出的漂亮话。

“那是因为哥谭市需要的是一个比起黑暗骑士，比起你们，要更有能力，要更有决心的真正英雄。”从桌子下来，柏哀娜以食指指天，仰首道。“因此我将成为她独一无二的笑匠。”

即使身处于室内，即使此刻是夜晚，杰森也仿佛在柏哀娜的背后看见了一轮烈日。好像眼前的少女，便是行天之道，总司一切之人一样。

第二十三章 歪理

身穿黑色丧服的人们在庄严的灵堂中聚集在一起，哭泣的女人和小孩抱成了一团。墙上挂着的黑白色遗像，正是三日前被一条所杀的刀疤男，作为一个家族中的顶梁柱，此刻家族中的其他成员全数都来到了属于他的住宅，开始举行哀悼。

其他家族的成员能够安心的在街道上开店，不被帮派的火拼波及，可多亏了这名男人提前通报这些事情。也因此，在街道上开店时也不需要缴纳保护费。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群人之中混进了两个明显不合群的少女。同样是身穿丧服，只是发色一蓝一灰，神情也有所不同。一者显得有些畏畏缩缩，另一者则是随意和无所谓。

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条觉得内心甚是复杂。她原本就处于夺取他人生命所产生的阴影之中，现在看到眼前的场景，显得更加复杂，心中的情感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

“父亲……”年幼的金发男孩跪倒在父亲的遗像之前泣不成声，一旁同样哭泣着的母亲正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小声地安慰着自己的儿子，而最为幼小的妹妹不知所措的流泪着。

“唉……以后他们几个也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作为家族中身份最大的老者叹了口气，想要在这个城市活下去可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也许应当考虑所有人一起搬迁出去的事情……他缓步走前，以手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走到男孩身旁说道。“站起来，你以后就要代替你的父亲，好好照顾你的母亲和你的妹妹。”

原本无精打采，想要睡觉打发的柏哀娜顿时来了精神，只是接下来的情景并不如同她所想象的一样。金发男孩站了起来，和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拥抱在了一起。

何等无聊的戏剧，何其的无趣，早知道就不带她来了……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情形，让柏哀娜觉得无趣的不行。

只是一旁的一条看着就没那么轻松了，她的神色一会煞白，一会紫青，如果不是处于角落的位置，恐怕已经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那场小巷的战斗之中自然没有被人看见，而一条也因为好运而避开了监控摄像头。因此，两人才能顺利的混入葬礼之中，以同为黑面具手下的名义直接走了进来。

到底是简陋的葬礼，聚集起来的人们也开始散去，前去进行各自的工作，而柏哀娜和一条也顺着这个机会离去了。

而在葬礼结束之后，一条和柏哀娜也直接走了出来。外面正好是夜晚，这也方便了体质不便的柏哀娜。

从葬礼的会场出来之后，一条的脸色变得更差了，显然刚刚的情形给了她极大的冲击。

我……所做的究竟是不是正确的……这样的疑问充斥在了一条的脑海之中，一如她原本应有的轨迹一样。只是此刻她不仅仅是处于心理阴影之中，这场葬礼的观摩给了她更大的冲击，重叠着的二者发挥出了全所未有的恶化。

“那么，一条。你在恐惧着什么？在畏惧着什么？又在觉得什么地方不太正确呢？”看着眼前因为恐惧、后悔、内疚等情绪而紧紧攥着衣袖的一条，柏哀娜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就是了，毕竟对方只是个小孩子。

的确，一条杀死了黑面具手下。但相对的，她也斩断了那个家庭的经济来源。而对于那个家庭而言，这名男人就是家庭里最大的顶梁柱，没有了他，要如何在这个混乱而又腐败的城市里生存下去？即使是蝙蝠侠也没有办法帮助她们。

当然，蝙蝠侠开着布鲁斯的马甲上来另说。不过他多半也不会注意到这种事情，而柏哀娜也不会刻意去提，不然眼前的傻丫头如果请求自己去资助这个家庭就不得了了。

“我……我……”无法说服自己，这样的行为是正确的。终究只是一个还在上初中的女孩子而已，即使拥有着不逊色于成年人的武力，但那稚嫩的心智却是一条最大的破绽。

拽住了一条的衣领，拉近了她与自己的距离，柏哀娜的每一句话语都深深剜进了她的心房，直问她内心最深处的想法：“那么我再来问你，你的内心不是一直希望能代替你的父亲实现正义，成为英雄吗？在这种的地方止步不前，还是因为这种理由？”

“你成为英雄的原因是因为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吗？还是希望能给自己的行为进行赎罪？”

“我……我……”一条的脸色变得煞白起来，她不知道应当怎么做出回答比较好。她在质疑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是正义，但柏哀娜的质疑却是直接动摇她最为根本的动力。

“怎么？难道你正在怀疑自己的私欲干涉了你成为英雄的纯粹？如果是这样的话，未免也太天真了一点。”柏哀娜毫不留情地嘲弄着眼前的少女，每一句话地都直击思想最为薄弱之处。“对了，你似乎还在怀疑自己的行为斩断了恶人的善？那可真是有趣，你认为恶人的善比起无辜者的性命要更为重要吗？”

“拥有闪光点的恶人就应该比真正普通而又无辜的凡人更加吸引正常人的注意力，这究竟是哪门子的想法？”

“你觉得自己做错了是吗？因为你斩断了他的‘善’？”强忍着不让自己嗤笑出声，柏哀娜不自觉间笑了起来。看着一条的眼神也越发玩昧，就像是在看一个优秀的素材一样。“你想要说服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否则你无法将自己从那个道德困境之中带出，没有错吧？”

无助地看着眼前的柏哀娜，手足无措的一条将所有的信赖托付给这名少女，希望她能给出自己一个正确的答案。

“你所做的事情或许是错的，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因为这样是错的，你就不打算做下去了吗？”虽然有不止一种方法能说服眼前的一条，但柏哀娜却选择了感觉上最为有趣的那个。至于对方之后的历练之中会有什么感觉，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对方的想法既然非常日式，那么自己就给出她非常‘日式’的答案就好了。柏哀娜非常感兴趣，这样的话语会带来何种影响。

完全不知所措，一条完全没有想到柏哀娜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但颠覆她价值观的话语仍在继续，宛若冰冷的毒蛇在脊椎游走一样，像是鳞片摩擦着肌体的战栗触感席卷了她的全身。

“因为是错的就觉得自己不应该错了吗？不，不，不应该这样。即使是错的也必须做下去，因为这是有人应该做的事情。无论这样做下去会有多少恶徒的家庭因你而破碎，无论是有多少受害者的家庭在背后无声的诅咒着你，呵斥着你，都必须做下去。”

“因为这是有人应该做的事情，如果因为这些事情而放弃的话，那么这座城市又有何人所能拯救？不需要承认、觉得、说服自己是正确的，如果这是错的，那么就将它牢记在心里好了。将它化为你前进的动力，这是有人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对不起。”听着柏哀娜的一席话，一条不安地垂下了头，面容被刘海的阴影所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