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费奇,你听到他们说的话了吗?”他回过头来看着佣兵。

“一字不漏。”佣兵点点头。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双子教会那帮混蛋搞的鬼。”费奇径直走到栏杆边,趴在栏杆上,极目向前眺望,他隐约能够听见一些打斗的声音,在前方那片月光无法穿透的黑暗里回荡。“看来那些家伙也不是一帆风顺。这是个好消息,至少说明他们还没来得及对索菲娅下毒手。”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佣兵把剑换了一只手,“跟我来!”

蒙泰利亚人愣了一下,然后赶忙追了上去:“我们……我们真的不等霍尔格了吗?”

“等不了了。”佣兵转头望着有打斗声传来的方向,眯起眼睛,“现在我们只能祈祷,他能给咱们带回来一支足够和黑卫兵抗衡的援军……”

……

“你们休想从我这里讨到一兵一卒!”白皇后在地毯上狠狠地跺着脚,并气急败坏地把王冠摔在沙发上。王冠从弹性十足的牛皮沙发上蹦了出去,两名白骑士争先恐后地扑了上去,赶在它在坚硬的花岗岩地板上摔得粉身碎骨前,接住了它。“你们擅自闯进我的领地,打伤我的卫兵,甚至还……还肆意地羞辱了我,现在你们竟然胆敢向我提出要求?”白皇后扭过头,用那对怒火熊熊的双眸,瞪视着被白卫兵牢牢摁在地上的猎人和红茶男爵,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

“我以为她对我多少还有点感觉……”被白卫兵摁着脑袋,男爵艰难地侧过脸来,作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永远不要高估自己的魅力,尤其当你不能再靠下半身来解决问题的时候。”猎人压低声音道。他试着活动了一下下颚,冰冷的地板几乎冻僵了他的面部肌肉。

“你不能把责任全都推卸给我。”

“不,事实上你做得还不错。”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个吻已经开始奏效了。”猎人扬起视线,猩红的眼瞳一半没入了上眼眶内。只见白皇后正独自坐在沙发上喝闷酒,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修长的脖子淌落下来,浸湿了衣领,她却浑然不知,嘴里不停嘀咕着什么:“离开了这么久,突然又回来……还带着一个陌生的怪胎……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妓女吗……混蛋,不得好死……”很快,一瓶烈酒见底,两朵红云攀上了白皇后那张人为打磨出来的漂亮脸蛋。接着,她又命人打开了第二瓶酒。

“你没搞错吧?我怎么感觉她好像比刚才更生气了,看她的架势,估计过一会儿就该磨刀了……”男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的脑袋现在已经从脖子上搬家了。”猎人冷冷一笑,“看,她过来了。”

白皇后端着一杯酒,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一双白皙剔透的赤足在兔毛地毯上踩过,然后在他们面前跪了下来。“没错……我确实不喜欢那个恶毒的女人……不,不对,我恨她……”她明显喝高了,“她杀了……我的丈夫……夺走了我们的家园……我恨不得把她千……千刀万剐……”

“不仅如此,而且她还亲手摧毁了一段美好的恋情,”猎人看准时机附和道,“她和女仆长联手掌管了伯爵府,不仅狠命压迫着你们本就所剩不多的生存空间,还让你的爱人塞巴斯蒂安与你天各一方。”

男爵一脸错愕地看了过来。

猎人赶紧冲它使了个眼色,让它不要插嘴。

“没……没错……这全都是她的错……”白皇后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看到塞巴斯蒂安的左耳了吗,那就是他依然还深爱着你的证据,”猎人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毕竟有些时候,谎言是最好的催情|药,“他闯进伯爵府,想要带你远走高飞,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但是黑皇后抓住了他,还残忍地削去了他的左耳,警告他不准再回来。可他今天还是回来找你了,不顾死亡的威胁,这难道不能说明他对你的爱吗?”

男爵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几乎快从眼眶里蹦出来。它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正打算出口反驳,白皇后却心疼地抱着它的脑袋,失声痛哭起来。

旁观的白卫兵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尤利尔则趁机挣脱了他们的控制,掸掸袖子,站起身来。

趁着男爵被白皇后丰满的胸脯压得喘不过气来,他趁热打铁道:“我可以为你手刃仇敌,你的老情人见识过我的本事,他知道我言出必行,但我没办法对付她手下那么多士兵。我需要一支军队,一支足够让我穿过重兵把守的二楼走廊的军队。”

白皇后抬起头来,用那双溢出愤怒泪水的眼睛瞪着他。尽管她知道从头到尾这都是猎人设下的一个圈套,可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了自己的痛处。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过落日花园里的夕阳了。白王国的子民都是勇敢而忠诚的战士,这座阴冷潮湿的地牢不该是他们的归宿。身为统治者,她有责任与义务,带领她的子民追寻更好的生活。她能够从周围那些白骑士眼中读出同样的渴望,对自由和重返家园的向往。

白皇后紧紧咬住下唇,斟酌片刻,她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作为回礼,你要亲手为我奉上那个贱|货的人头!”

“这是我的承诺。”猎人郑重地点点头。

“等拿到那个婊子的人头,夺回我们曾经的家园之后,我们再回头和亲爱的塞巴斯蒂安算算以前的旧账……”

“我建议你割掉他另一只耳朵,那么这个男人将会永远忠诚于你。”

“唔唔……!”白皇后不顾在她怀里拼命挣扎的红茶男爵,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很好的建议。你的口才不错,年轻的猎人,如果你能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我可以考虑将你纳入未来的王国建设计划中。当然,前提是你到了那时还没有被堕落之血腐蚀的话。”

“这是我的荣幸,女王陛下,不过我还有一位朋友在等着我去接她。我的时间不多了。”尤利尔不卑不亢地回拒道。

白皇后对他的后半句话深信不疑。他那张已经完全被灰鳞侵占的可怕面孔就是最直接有力的证明。随后,她闭目深吸口气,稍微平复下心绪,冲着门外大喊道:“施尔雷德!”

随即,一名体格魁梧,身披蓝色斗篷的白骑士大步走了进来。

“陛下。”

修长的手指在眼角拭过,白皇后站起身来,长裙扫过地毯,她从屈膝跪地的骑士手中接过那顶属于她的水晶王冠。

“施尔雷德,我要你马上召集白骑士团,找到你能找到的每一名白王国的子民,告诉他们,证明自己忠诚的时候到了,我们要去夺回属于我们的家园,属于我们的荣耀。”

重新戴上王冠的白皇后转过身来,在那张残留着泪痕的脸上,再也看不见软弱与伤悲,只有冰冷的火焰在眼底燃烧。

“这是复仇之战!

第一百一十五章 黑国王

脚跟率先着地,紧跟着才慢慢放平脚掌,干燥的棉麻混织而成的地毯让脚步声变得像踩在枯树叶上一般,清晰可闻。

走廊里安静得可怕。

这太不寻常了。佣兵心想。刚才他明明听到这边有打斗的声音,并且黑骑士宣称的集结地点就在这附近,可是现在走廊里却空无一人。确切的说,只有他和蒙泰利亚人两个人。

通往三楼的螺旋阶梯入口就在不远处,无人看守。它就像妓女大方敞开的双腿一样,挑逗着他们紧绷的神经。库恩难掩兴奋地用肩膀撞了撞他,但佣兵却无动于衷,反而停下了脚步。在他看来,那道螺旋阶梯就像是一条盘旋在大理石柱子上的巨蛇,它敛起毒牙,张开嘴巴,正等着猎物自己送上门去。

“等等,我感觉有问题。”

佣兵抓住库恩的肩膀,警惕地环视起四周。走廊的右侧面向中厅,走廊外围设有一排石砌栏杆,视野开阔,几乎能够望到百米之隔的中厅的另一端。而左侧则是一堵十米高的墙壁,白漆粉刷,墙上等间距悬挂着各种形式的贵族肖像画,题材丰富,色彩浓艳,人物表情栩栩如生,尤其是眼睛。有好几次,佣兵像是看见他们的眼睛在转动。

相似的情景和氛围,让费奇恍惚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时他刚刚入行不久,尚未脱离拉马威亚佣兵团,他们在一座叫波夫隆的村庄里接到了当地领主发布的委托,酬金丰厚,而委托内容是去西边林地里的一座废弃古堡里干掉一只被诅咒的狼人。他们当时那支小队里虽然大多是入行三四年的新手,但是人数众多,而对手只是一头落单的狼人,他们没有理由错过送到嘴边的肥肉。当地领主在交付委托时,曾再三叮嘱他们真正应该提防的不是那头被诅咒的狼人,而是那座古堡本身,拉马威亚的佣兵当晚却照例喝掉了三大桶葡萄酒才上路,就好像他们坐在酒馆里,那头狼人就会尸首分离,古堡的诅咒就会自动解除了一般——直到他们在古堡里亲眼看到那些活过来的画像和石兽。最后的结果是,佣兵小队,一共十七人,最后只有他和一个随行的,打算将他们猎杀狼人时的英姿谱写进曲子里的吟游诗人活了下来。

此情此景,让他仿佛感觉又回到了当年那座受诅咒的古堡里,一股不祥的预感始终萦绕在心头,并驱使他开始慢慢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