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维·达里奥扑倒在血泊里,他竭尽全力,朝着天台的出口爬去,鲜血堵住了他的喉咙,恐惧扭曲了他的面容,不甘的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扬起头,奋力地向前伸出手去,好似要抓住什么一样。
就差……这最后一步了啊……
几分钟后,姗姗来迟的侍卫们,发现了黑水城伯爵的尸体。
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与此同时,在盖亚提斯堡的另一端,一份报告送到了公主的房间。
“为了各自的目标,我们都愿意付出一切,唯一的区别是,你不姓波斯弗……”
低语着,玛利亚收起报告,随手放在了桌上那堆公文里,就像只是处理了一件日常公务般随意。
灯光渐暗,天色渐亮,那道纤细的背影仍旧埋首于如山的公文之中。
……
鸟鸣、阳光,被一阵夹杂着泥土清香的晨风送入屋内,微微掀起淡绿色的帘子。
尤利尔坐在窗边,在拂面的清风里,轻轻抖开了那张叠得整整齐齐,并散发着一丝淡淡香水气息的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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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弟弟(请原谅我实在没办法用一个虚假的名字来作为开头):
我由衷地希望这封信来得正是时候,因为当我在专注琴弦与乐谱之余,偶然得知了发生在贝奥鹿特的不幸时,我感到万分惊讶——愿双子保佑那些无辜的死难者,也惩罚那些漠视生命的杀人凶手——但不论我对此有多么惊讶和愤怒,都及不上当我得知我最亲爱的两个胞弟也被卷入了这场不幸时的惶恐与忧虑。万幸的是,战争总算结束了,危险的警报已经安然度过,而你哥哥派出的信使也得以抵达塞弗斯摩格,让一个因家人安危而提醒吊胆、终日无心进修的音乐艺术家——也就是我——能再次安心地举起她的琴弓,对此我表示万分感谢。
相信你应该知道,除了音乐艺术家以外,另一个令我醉心不已的身份,便是司职一名关怀家人至亲的兄长。我打从内心关爱着我的弟弟妹妹们,尽管为了追逐自己的事业,我不得不选择远离故土,远离那片容不得丝毫艺术种子生长的冷漠土壤,可我的心始终与你们紧系在一起,尤其是我最年幼的那个兄弟。我愿以母亲的关怀,呵护他的成长,但遗憾的是,就像我未能尽到一个女儿的职责一样,事情的发展总是与最初的意愿相违背。
因此,当我得到你哥哥的来信时,在紧张和不安之余,心中是如此的欣喜。毕竟塞弗斯摩格与贝奥鹿特隔得是如此之近,让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弥补近些年来留下的遗憾,我相信你也不会拒绝一个来自饱受内疚折磨的姐姐的请求。
我将在塞弗斯摩格满心期待着,不久之后与你重逢的那一日(注:请务必使用正确的语气来读这句话)
你的姐姐,西尔维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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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好信笺,塞回信封里,尤利尔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这下麻烦大了。
谁能料到彼得居然还藏了一个后手,把自己的行踪告诉给了二姐,而后者竟然恰好就在离盖亚提斯不远的塞弗斯摩格进行巡演。
在尤利尔本人的儿时记忆里,与温柔寡言的索菲娅相比,西尔维娅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女魔头,绵里藏针的关爱方式让他至今记忆犹新,不寒而栗。
他知道既然西尔维娅已经亲自写信来了,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推脱不了的。更何况,塞弗斯摩格正好就在他预定好的路线上,顺路去拜访一下多年未见的家人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于是他收好信,接着翻身下床,面朝窗外,开始穿戴着装。
尤利尔娴熟地系好了领口那条灰白色的纱巾,然后双手在大衣里侧一拱,棕色大衣的后摆哗啦一下被掀起,然后又静静地垂落下来。
不知何时,男爵已从酣睡中醒来,动作轻盈地蹦到窗台上,懒洋洋地叫了一声。
猎人一丝不苟地戴好手套,皮革在拉伸中发出细微的呻 吟。
“是啊,这就是最后一天了。”
晨风掀起窗帘,将沉寂在晨曦下的街道,呈现在他眼前。
“安逸的日子就到今天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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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新世界
晨曦下的乡野小路,薄雾缭绕着绵延起伏的山坡,静谧而祥和。水声潺潺,波光粼粼的河流仿佛一条满缀钻石的银色丝带,把阳光的喜讯带往南方。
“老师,我们这样不告而别真的好吗……”
芙琳骑着一匹棕色的马,走在盖亚提斯远郊泥泞的小路上,一路颠簸不止,挂在马背两侧的行李哐啷作响。若不是垫了几层很厚的粗麻,又用毛毡牢牢捆扎起来,鞍袋里的各种炼金药剂瓶恐怕早就被震得七零八碎了。
男爵病恹恹地瘫在她宽大的兜帽里,舌头吊在外面,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看样子是有些晕马。
“她在两周以前就知道我的行程安排了,临走前我还留给她了一封书信。”
尤利尔边说边眯着眼睛偏过头,坐在他怀里的芙尔泽特不知何时放下了兜帽,如流水般的金色秀发徜徉在风里,柔软丝滑的发梢被风卷起来,像鞭子一样恶狠狠地摔在他脸上。他呸了一声,从嘴里吐出一撮金发,不耐烦地抓起她脖子后面的兜帽,罩住了那头不安分的金发。
少女嗤嗤地笑了起来。
原本马鞍已经很拥挤了,枣红色的马背两边满满当当都是行李,尤利尔不得已要把新入手的“咒蚀者”——蜈蚣腿的别称——挂在背上,以两条交叉的皮带进行固定。当然,不堪重负的不止他一人,马匹粗重的喘息一刻未停。
不过,就芙尔泽特是否会骑马这一点,他不会、也不想去深究。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他发现应对芙尔泽特最保险的做法,就是将她时刻置于监视之下,尽管这样做会换来她无休无止的戏弄和挑衅。
芙琳在一旁悄悄注视着马背上的二人,不由地红了脸。毕竟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们的关系可是要比普通意义上的旅行伙伴亲密得多,而和睦的表象下,是暗流在涌动。
“老师,我们的下一站是哪?”
“塞弗斯摩格,我要去那里见一个人,”他答道,“但不会停留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