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对黑蛇的具体想法，托马特只是摇了摇头。

“是内部战争，观念不同的人彼此冲突？”

托马特则回道：

“很久很久以前有过，我生活的时代几乎没任何影响，人们只当做传说。”

黑蛇有些许不解。

这并非它在关心托马特的族群。

它直到现在，都想通过了解托马特过去经历的方式，知晓他的弱点，作为心灵的缝隙，趁虚而入，尝试掌握他的心智。

不过托马特却指着火红的天空，示意黑蛇向上看去。

此时的天空，空无一物。

“在我出生前的一段时间，我们一族遇上了一个不可违抗的暴君，而暴君手下，尽是从宇宙各个角落搜罗来的强者，他们甚至有着凌驾于我们一族最强者的实力，尽管我们有手段成为比它手下更为强大的存在，但仍旧无法与那个暴君匹敌。”

托马特继续平静地道出让黑蛇更为震撼的情况。

一人便可屠灭整个文明的种群，遇上了更为强大的存在。

“这就是...原因？”

“并不是，那个暴君没有过多的限制我们，反而让我们成为它帝国中最强大的一支军队，甚至给了我们方便的技术，让我迎来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昌盛。”

托马特否定着，渐渐向着天空的更高处攀升而去。

黑蛇紧随其后，等待着他说出真正的原因。

“后来暴君的儿子接手了帝国，我们自然跟了新的暴君，一切从这开始，也从这里结束。”

托马特看向了因为高度攀升而越来越渺小的宫殿，穿过了云层，来到了可以看见星球弧线的近地高空。

“结束？发生了...”

云层之上，赫然出现的巨大椭圆状飞船，让黑蛇的发问戛然而止。

【正文】切城，废墟之上 : 第三十三章 超新星

黑蛇并非人类，所以理应并不具有人类那种五感，它有着自己独特的感知能力，然而在千年的岁月中，不断更替身体，让他也稍微了解到，身为人类对外界的感知方式。

无论是视觉味觉听觉这一类基本感知，还是单纯基于心理或者精神层面的反应，他对各种形式都有所体会。

可如今，黑蛇似乎体验到了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感受”。

在依靠思考就能发出声音的精神世界中。

黑蛇说不出话了。

它的“视线”或者说全身心的注意力，完全凝固在了那艘以星空为背景的飞船上。

那东西，谈不上大，也就近似一个小型移动聚落的规模。

可面对着它——或者说某个存在于其中的事物。

如果黑蛇有着肉体，它愿意让心脏停止跳动。

如果黑蛇还能思考，它愿意让自己的意识永远消失。

托马特曾给他的压力，是基于他的行为的有形存在。

但那个不知名的事物所带来的压迫感，却像是挥洒下的阳光，或萦绕于自身的空气。

无处可逃，无处可躲，无处不在，也无力抵抗。

那个东西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暴露出自己的存在，可仅仅是“存在于此”，却也能让一个存活了千年的意识，因为本能地感受到危险与死亡，做出宛如应激一样的“假死反应”——就是让自己像真的失去一样，不作出任何反应。

“那么多次了，我还是很讨厌它的气息，因为在这个气息面前，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一滴水滴入大海中，它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么。

或者说这个存在又有何意义了。

仿佛是人生哲学层次的悲观与绝望，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人第一次意识到宇宙的广阔和自身的渺小一般，涌入了黑蛇的意识。

黑蛇似乎觉得自己曾经思考过的一切，无论阴谋还是计策，都只是天真的孩童趴在地上，用一根树枝随便写写画画。

“那个飞行器里面，究竟有什么！？”

仍在说话的托马特，像是给黑蛇的头上浇了一层冷水般，追回了它对自己声音的控制权。

它歇斯底里地质问，甚至没注意到同样处于这种压力下的托马特似乎不受影响。

“我们的老板，我们的上司，大概可以这么称呼它，只不过，它要求我们称呼它......”

托马特的话语牵动着他本人的记忆。

那个与“原本的发展”稍有区别的场面，逐渐取代了现在可以说是平静的天空。

火焰，爆炸，开裂的大地涌出灼红的岩浆。

云层被蒸发，天空中散落下大大小小的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