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了夜晚，便是斯卡蒂，坐在众人搭起的篝火的最中央，演奏着阿戈尔人的乐曲。

年迈的老奶奶和年幼的小女孩一同舞蹈，不擅歌喉的人，也一起唱着不着调的老歌。

“外来人也不总是把这里变得更糟，不是么？”

【活动】覆潮之下，全是海鲜 : 第二十一章 斯卡蒂，立于大地之上

“一个非常理想化的结局，以至于缺乏任何一个‘巧合’都不可能造就现在的状况。”

第五日，那位男性审判官——自称“大审判官”的人来到现场，并且惊讶于这些人对建筑修复的神速。

并且也坦言了自己前几天不出现是因为在养伤，斯卡蒂的拳头几近让他提前退休。

“而这些事情原本是不被允许，同时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原本，“百废待兴”这个词并不适合盐风城，因为没人觉得这片被放弃的土地还有得到救赎的可能。

邪恶的生命，麻木的住民，以及无能为力的执法者。

可现在，前者消失，后者改变，新的建筑以惊人的速度拔地而起，甚至连海洋也重新孕育起了生命。

这个不可能也不被允许出现好的变化的城市，似乎终于有了些许新生的苗头。

哪怕这一切过于顺利，让人觉得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亦或者写入故事都会被人认作是犯下了“机械降神”的毛病——可这依旧不妨碍人们试图抓住这样的转机。

“我无法动摇伊比利亚的国家政策，不能轻易地让这些居民离开，依旧要和过去一样，盯紧边界，以防有人把如您所说的‘丑闻’散播出去。”

大审判官平静而又固执地说着自己的职责。

一旁聆听这一切的审判官艾丽妮，有一些话似乎如鲠在喉，却也只能危襟正坐，不打断自己老师的发言。

“‘丑闻’？是什么丑闻。”在刚搭好的小屋中，坐在木桌前与两位审判官交谈的，就是托马特，“我只看到一群愤怒的群众，亲手干掉了罪不可赦的主教，然后大快朵颐那些本该残骸生灵的怪物，接着和其他人一起，重建了破败的城市，这是什么丑闻么？”

“您别取笑我们了，诚然，这些都是值得传唱的佳话，但我很清楚，他们依旧记得伊比利亚的不作为，以及审判官们的冷漠。”

大审判官面前，是一碗迟迟未被下口的鱼汤，不知是他不想摘下面具，还是在忌惮里面的恐鱼肉。

“...那种还用得着传播？审判官先生，你觉得离开的人，会到处宣扬一些人尽皆知的事情，还是告知别人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传奇呢？”

所谓隐瞒也只是自欺欺人，伊比利亚发生的事情人尽皆知。

这点托马特明白，审判官更明白。

“就和你说的一样，这次结局这么好，纯属幸运，继续这样封闭的话，下次又会发生什么呢？”

主教能乘虚而入，正是得益于盐风城无法改变的糟糕现状。

留在里面会死，想去外面也会死，面对死亡威胁的人，只要给他们一点所需的东西，便能将其牢牢把握在手中。

“一直以来，我们都在阻止情况变坏——不让人传播信息，也不让外人获取信息，然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继续活动。”

一边是伊比利亚的国际名誉，一边是居民们的生命安全，一直以来审判官都以前者为重，尽管不会枉顾后者，但后者总会在抉择的时候，成为被牺牲的一方。

“那现在你要阻止情况变好？”

托马特反问着似乎要坚持过去做法的大审判官，

“但现在我会做些超出权限的事情，让这里变得更好。”

然而他却话语一转，一边回应着托马特的疑问，一边稍微拉开了点面具，舀出一勺鲜美的恐鱼汤，吞入腹中。

“艾丽妮，看好了，这也是审判官的必经之路——自己判断，有些时候你觉得一些事情是正确的话，那就做出行动证明它是争取的，而不是因为它可能造成错误就什么都不做。”

大审判官继续道：

“我稍微修改了一些报告内容，申请了更多的治安官来盐风城，同时开放了边界，也加强了审查，这些都会在修缮得差不多后落实，人们可以往来于盐风城，但也绝不会让强盗之流擅入这里。”

大审判官将一张类似公文文件写满了密集文字的纸张，推到了托马特面前。

“我会用我的关系网，引荐一些施工团队和商团，让这个城市变得更像一座城市，甚至可以用原本盛产于盐风城的红色螃蟹作为复苏的名产发展经济。”

在他的解说下，托马特也扫视着上面的种种条款，时不时点下头——其实他根本看不懂伊比利亚语。

“红色螃蟹...啊，就捞鱼的时候，总是混在网里面的那种？”

托马特指了指碗里的红壳，聊吃的可比聊那些东西更能让他主动些。

“是一种叫做赤冬蟹的东国引进物种，生命力顽强。”托马特的话语让大审判官将话题引向了对未来的畅想，“说不定会成为盐风城的名吃，如果真的有那个时候，还请您再次光临盐风城。”

尽管不是浪漫主义者，但能像这样对未来抱有一些期许，也算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哪怕这个为了方便进行捕捞而建立在岸边的小屋，或许在以后，都会成为人头攒动的参观地。

而在结束了对未来的展望后，他与艾丽妮一同离席，前往防波堤之上，并且也有着托马特的伴随。

至于为什么只有他，也是因为斯卡蒂对这种交涉并无兴趣，而歌蕾蒂娅则忙着各种建筑规划——她似乎相当上心。

“但还有一件事情...”

审判官望向了原先是高崖的位置，山崖也好，教会也好，此时都不存在了。

尚未清理完成的废墟仍旧堆积在那里，混杂着建筑的残骸，外加上那条可怕的裂谷。

但那里还有被刻意清空出来的一片区域，就是在那个地方，矗立起了一座精美的巨大石雕。

“这座雕像，真的要留这么？当事人没有任何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