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巨大造物停靠在山水旁,在这得天独厚的环境里享受着不被天灾侵扰的宁静。
“是移动都市?那个标志是...原来如此,这里是叙拉古境内了,看样子是某个联盟的领地。”
在远远看到移动平台外墙上粉刷的标志后,霜星确认了两人当前正处于叙拉古地区,但由于她本人并没有深入了解过这里的相关情报,所以没法直接确认眼前的移动都市归属于哪个联盟或具体的家族。
“叙拉古?拉普兰德老家啊,听讲管这片地方的全都是黑帮。”
托马特也凭着自己的印象发话道。
尽管两人在言语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示,但是看到文明的巨物就矗立在不远处时,他们还是能摆脱荒野这件事情感到了由衷的放松。
出发前,两人已经在博士和凯尔希的帮助下,弄到了各种通行文件或凭证,就算是托马特也会在这方面拥有该有的常识,因此并没有太松懈什么。
凯尔希还顺带给了他们各种人脉的联络方式,让人不禁好奇她到底哪儿来的那么多听起来比她年长的多的熟人。
“来自荒野的旅人可不多,二位请好好享受叙拉古特有的风情吧。”
在一系列审查下,两人较为轻松地通过了入城的关卡,可能会被视作敏感物品的矿石病药剂,也早就藏在了车厢的夹层中,因此只是和常见房车一样摆满家居用品的内构,并没有引起审查人员的太多疑心,倒是有不少同样进出关卡的人对这这个看起来很方便的车辆表示羡慕。
托马特将车辆从底层结构去开往移动平台表面的城市居住区,这个时候自然不再是悬浮模式,而是一般的四轮驾驶状态了,毕竟太惹眼地引起了不必要的骚动的话也很麻烦。
一路上两人放缓了速度,聊起了现在落脚之处有关的事情。
“这儿的人不是挺正常的么?我还以为住在这儿的都是拉普兰德那种的性格的人呢。”
托马特说了句让此时远在天边的拉普兰德不自觉打了个喷嚏的评价,而霜星也跟着说道:
“整个国家都是她那样的人?那怪不得企鹅物流的那位德克萨斯会离开叙拉古——这怎么可能,虽然我对叙拉古的了解,也只是书面上的那些知识,但多少有弑...柳德米拉偶尔提到在那儿生活的经验。”
前整合运动干部,弑君者柳德米拉,幼时因为父亲参与石棺研究项目而遭到迫害的事情,被人秘密转移到了叙拉古地区,一来是保护她的安全,二来是学习战斗的本领。
教她暗杀技术以及源石技艺的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叙拉古杀手,柳德米拉也在她的操练下习得了不少东西,同时也算是成为了半个叙拉古人,作为她同僚的霜星,自然也会从她那里听到有关叙拉古的事情。
虽然视角可能与一般叙拉古居民不同,但还是有些参考价值的。
“黑帮管理,家族统治,几乎每一个城市都有对应的家族管理,保持着高度自治,内部偶尔有家族会议互相沟通,对外交流很少。”
“把他们的家族理解成一般城市的自治政府就好,只是规矩严格,私刑泛滥,黑帮活动渗透在方方面面,不过一般人只要别对太可疑的事情追根问底或者插手的话,就能活得很安稳,不然一个不小心可能全家人间蒸发。”
“黑帮分子与杀手也四处横行,或者说精于伪装,照柳德米拉的说法,一个被大家族悬赏又没有别的家族帮忙担保的家伙,从被悬赏的那刻起就等同于死亡,他们甚至走不出所在的街区,因为说不定街区里面一半的人都是伪装成普通人的黑帮杀手。”
霜星将当初柳德米拉给霜星留下的“叙拉古印象”转述给了托马特,而他也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后说道:
“那看样子要低调些活动了,不然的话动起手的话,真不知道这儿能剩下多少活人。”
霜星看着托马特那稍微有些认真思考的表情,笑着解释道:
“我觉得柳德米拉只是夸张点说罢了,毕竟她那时候经常用自己在叙拉古生活得多么水深火热、训练得多么辛苦来强调自己是个名副其实的整合运动干部。”
一边揭着自己同事的老底,霜星又有些感慨地说道:
“说起来,现在柳德米拉也已经能随便接受外派任务了吧,以前还被限制在罗德岛上,现在就算是去别的国家都能被允许。”
“她也渐渐在这里找到了归属感,和亚历克斯一样不把罗德岛继续单纯当做一个只会空喊口号的组织,而且看到了比整合运动更有希望的前景吧。”
托马特则笑着提出异议道:
“确定不是她觉得自己就算想逃也逃不掉,所以干脆认命了?没记错的话,另一个很擅长隐藏气息的小女孩一直缠着她,搞得她也开始学习如何隐藏气息,这样就能把她甩开了,结果还是被她跟在屁股后面,毛都快被薅光了。”
霜星却在听后得出了如果弑君者本人在场一定会大声喊出异议的结论:
“我想这大概是关系好的证明?柳德米拉的任务搭档好像就是她。”
紧接着,她又提到了一但说起整合运动,就不得不谈及的某个人——一个伴随着整合运动覆灭而淡出人们视野,却又让知情人印象深刻耳朵某位德拉克。
“其实我一直想问,罗德岛到底打算怎么处置塔露拉,整合运动的不少人甚至干部都被罗德岛收编了,连我都得到了转正,但她现在还在罗德岛上关着,只允许少数人探访,实在不太明白这样的关押是打算一直持续下去,还是说会在做别的打算。”
提到塔露拉,托马特能想起的印象最为深刻的事情恐怕也就只有他在塔露拉记忆中的经历了。
“这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博士他们的自由了吧,以前是因为各种理由去考虑‘能不能处置她’,现在恐怕已经变成了‘想不想处置她’,她伤了罗德岛很多,不能随便一笔勾销,至少没法像你们一样顺利。”
情谊总归是有的,但在是非面前也不能因为情谊而有所偏倚,霜星深知这点,而对托马特的话保持了无奈的沉默。
罗德岛——或者说托马特给了她一次机会,但塔露拉不行,某种意义上说,让她保持被关押状态活到现在,可能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霜星也无权对罗德岛可能做出的任何清算行为表示抗议。
“总之可能没什么好下场吧,身不由己的犯错,就算有回转的余地也该付出代价,能在活着的时候遇上可以阻止并审判自己的人的话,就别想着给找各种借口洗白了。”
“大地会宽恕你,而我们的任务就是送你回归大地”——可能这就是绝大多数支持立刻处置塔露拉的人所抱有的态度。
只不过,这项决定迟迟没有得到落实,至于是出于利益还是公义或者情义,那就是博士他们考虑的事情了,托马特对此并没有了解和干涉的兴趣。
“如果遇不到的话?”
霜星反问了一句,与此同时,车辆也驶出了移动平台的内部结构区,正式来到了表层平台,阳光随之落下,视野中也出现了建筑的样貌。
托马特哼笑了一句:
“就和我一样等着死后下地狱接受审判呗。”
对着透过车窗的阳光,霜星眯着眼靠在了托马特的身旁,相当释然地说道:
“如果真的有地狱的话,我也会和你一起在那里将罪过洗干净的,毕竟你的包容和罗德岛的原谅,可消除不了我切实做过的那些错事。”
托马特平静地接话道:
“那我估计你要等我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