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帚柄毫不留情地落在背上，清赖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把怀里的明日香抱得更紧。

明日香似乎被吓坏了，她根本没想到有人会突然冲进来，更没想到这个人还是不久前还在住院的清赖，眼前的人压在自己身上，还没有她高的小孩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撑起了一把保护伞，清赖的抽气声在明日香耳边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但被怒火冲昏头脑的田中麻生似乎完全没有看到房间里多出来的一个人，她就像失去了灵魂，双眼无神地盯着明日香，然后机械地挥动手臂，眼泪从她的眼眶中落下，砸在所有人的心中。

“清赖——！”

明日香失声喊着清赖的名字，慌张地想要从清赖的桎梏中离开，她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双手伸出去保住清赖的背，想要保护她，而清赖却发了疯似的想要把她的手捉回来。

“你疯了吗？你不想再演奏上低音——啊！”

被“上低音”三个字刺激到的田中麻生狠狠地朝清赖的背上来了一下，打得她眼前一黑。

“快住手！”

明日香在清赖身下挣扎，带着哭腔地大喊：

“快住手啊！妈妈！”

被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唤回心智的田中麻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状况，她双手一抖，扫帚便从手里滚落。

“小清赖……？”

田中麻生跪在地上想要用自己颤抖的双手查看痛的说不出话的清赖，却被明日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不要碰她！”

明日香抱着清赖瘫软的身体往后躲了躲，泪流满面却依然用倔强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亲。

田中麻生痛苦地收回自己的手，“对不起，明日香…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明日香一边的脸又红又肿，平日里常带的红色眼镜也掉到了房间的角落里，她看不清母亲的面孔，也不想去看她自责又痛苦的表情，“请妈妈先出去吧，我会把清赖送回家的。”

田中麻生失魂落魄地往门外走。

“今晚妈妈不用等我回家了，我会住在清赖家里。”

田中麻生离开的背影一顿，颤抖的双唇只能说着苍白的道歉，“对不起……”

明日香没有再回答，只是抱紧了怀里的人。

她可以理解母亲反对自己学习上低音号，也可以忍受母亲每次在精神失常的时候对自己的又打又骂，但这一次，她无法原谅母亲这么对待清赖，也无法原谅让清赖受伤的自己。

“别哭了……”耳边传来低声的气音，“真不像你。”

明日香抽了抽鼻子，想要狠狠地骂一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就凑上来想要保护她的小鬼，却又心疼她今天糟了太多罪，怕自己无处安放的手会碰到清赖背上的伤，只好无促地垂在身体两侧。

“你不是在医院里吗？现在跑出来是想再回医院吗？！”

“没事，”清赖慢慢地从明日香身上直起身，一脸狰狞地表情，“也就是最后一下特别疼，不过打在肩胛骨的位置上，应该也就点皮肉伤。”

清赖感觉自己的肩膀都麻了。

不过随着她直起身，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衣服里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

看上去像是什么食品，但是塑料包装几乎都裂开了，里面的东西也被砸的稀巴烂，碎屑从包装袋的漏口里掉落。

“栗子包，本来是送给麻生阿姨的……”

清赖尴尬地看了看落了满地碎屑的栗子包，基本上已经看不出原型了，就连外包装的盒子上都留下了不少印子，四角破烂，支撑的地方也基本破的不成样子。

这是刚才清赖一边跑一边塞到衣服里的，她猜到麻生阿姨可能又失控了，以防万一就拿这个挡一挡。

她想她要收回刚才的话了，清赖简直不敢想象那些击打直接落在人身上的后果。

明日香的眼睛红红的，看到满地的栗子包碎屑才缓缓舒出一口气，随后又气不过地扑在清赖胸口用拳头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就你会刷小聪明！你问我要不要吹奏，你怎么不想想自己！”

明日香注定无法走上职业的道路，而清赖，注定会走上职业的道路。

明日香无法想象当清赖无法吹奏双簧管的一天，那将会是她的噩梦。

清赖讪讪地笑了笑，反射性地想用手挠头发，却不慎拉到了方才被打到的部位，“嘶！”

“我看看。”明日香脸色一变，担忧地扯开清赖短袖的领口，便看到一块青紫色在清赖的肩部浮现，狰狞地侵蚀着正常的肤色，原本平坦结实的肩背部肿起一大块。

“疼吗？”

明日香心疼地朝清赖淤青的地方吹吹气，就像小时候清赖因为调皮受了伤，又不敢告诉母亲，便来找明日香，要她给自己“呼呼”。

温热的气息让清赖不自然地缩了缩脖子，她也注意到了明日香脸上的红肿。

“疼，疼死我了。”清赖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明日香高高肿起的脸庞，让她稍稍侧过脸去，心疼地埋怨。

“我和你一起回去，你等我一下。”

明日香站起身，捡起眼睛架在鼻梁上，然后拿出一个小背包，装起自己的衣服，清赖不好意思地看着一地的狼藉，“这些……怎么办？”

“就这样吧，那个人会来清理的。”

那个人……

清赖张张口，却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尽数咽了回去，好不容易周边都安静了下来，清赖才发觉自己的双臂居然火辣辣地疼，抬起手一看，两条手臂的尺侧缘都磨破了一层皮，还有渗出液和血在往外滋出，没瞧见手边有纸巾，清赖只好用自己的衣服按住还在渗血的部位。

一阵刺痛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