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雪白她一眼:“明知故问。”
唐娟脸上笑容绽开,道:“什么啊?我不懂,你仔细说。”
顾时雪瞪她一眼,道:“陪我!”
......
陆望陪着严月姑在第一方面军独立团里头转了一圈,感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独立团,和在穷山僻壤之间打转转的第一十六队简直不是一个画风。
太有钱了。
因为工业基础薄弱,整个革命军当中,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的战士有枪,而像是第一十六队,靠着缴获。最充裕枪支覆盖率达到三分之二,但因为许多大央出品的枪支质量差,很快就坏了,所以眼下一万人,只有两千多人有枪。
反观第一军的独立团,人人有枪,全都是革命党自家军工出品的一五式步枪,而且还给第一十六队的兄弟们们带过来了四千多条枪,和二十几万发弹药。另外,一千五百人的炮兵部队里有二十几门迫击炮和四门重步兵炮。
一想到这些以后就成了第一十六队的家底,陆望就幸福到差点儿原地升天。有这火力,天原还不是唾手可得!回头遇上黄家军,也能好好打一打了......
喜悦指挥,是有些忧心。陆望严肃地道:“严同志,话先说在前头。虽然我们都是革命军的兄弟同志,但一十六队是一十六队,独立团是独立团,指挥系统就不一样,两支队伍凑到一块儿,以后在指挥方面,怎么说?”
严月姑道:“按照总司令的意思,第一十六队过去只有几千人,如今人数都上万了,再加上我们独立团,再保持过去的编制就不合适了,应该重新进行整编,成为一个师。往后指挥工作,当然还是交由您和顾委员,我过来,主要就是为了协助你们。”
陆望会意地点了点头。
第一军的独立团战斗力极强,不仅是因为其装备好。其中大部分成员都是过去天圣教的教众,军队当中不说人人习武,但差不多一半的人都有武艺傍身,达到三境的武人有五六百之多。江湖势力的一个特点就是喜欢抱团,如果没有严月姑的配合,跑过来的独立团未必能完全服从顾时雪的指挥,说不定还是个小麻烦。
陆望道:“越教主有心了。”
他望向那一辆辆的大卡车,道:“又是送人,又是送装备和辎重,越教主当真是送了一份大礼。但是一下子被我们这边拿走这么多条枪,对于你们第一方面军,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严月姑脸上浮现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道:“我们如今已经攻下南城,控制了龙关铁厂。龙关铁厂一直是九夏最大也最好的钢铁厂,有了它,我们的兵工厂以后就能开足马力生产装备了,工农革命军装备短缺的事情,马上就要成为历史了。”
“不止如此。”
严月姑道:“东郡那边,曙光社和百辟楼合作的那一项工程,似乎也快要出结果了。”
陆望的目光骤然发亮。
革命党成立的早期,汇聚了许许多多支持新文化的爱国社团,曙光社就是其中之一。但曙光社在这里面算是个另类。
昔年朝堂上的维新派,提倡“师夷长技以制夷”,也说要研究洋人的工业,但是失败了,于是后来人们就发现,九夏之所以落后,不是在于技术这些表面之物,而是里子烂透了。想要救亡图存,就要先改造思想,再去学习洋务。
然而曙光社的人就很有一种钻牛角尖的气质,他们觉得当年维新运动之所以失败,不是方向错了,而是因为不够彻底!是因为维新派在工业方面的研究、学习做得还不够多!
所以其他的社团,大多是文学社团,是从人文领域去探讨如何救国的,唯独曙光社,研究的是工业——这是一群大工业党。
加入革命党之后,曙光社的人很快就同小百辟楼的匠师一拍即合,成了革命党重要的工业发展引擎。一拨人有技术理论,另一拨人有实践能力,简直是天作之和。
据陆望所知,曙光社和百辟楼这一年来,一直在做一个大项目。
载具级机甲。
陆望道:“也就是说.......”
.......
东郡。
嗡嗡嗡嗡嗡——
连绵不绝的震动从一间厂房内传出。许多人激动地等待在外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片刻之后,那嗡鸣声逐渐小了下去,像是机器终于开始了平稳的运转,然后,从厂房当中传出一个沉闷的响声。
轰。
那是脚步声。
“来了来了来了!!”
百辟楼的前任掌门,王星怜的师父祝玄鸿兴奋地大叫起来:“大家后退!把出口的位置让出来!”
人群哗啦地一下子散开。厂房的出口处,铁质的大门向上升起,从中吹拂出来一阵热风,甚至让路边的积雪都为之融化。几秒之后,第二下脚步声传出,而后是第三下,第四下。一台四十多吨重的钢铁造物开始连贯地行走。当它的身形出现在阳光下的那一刻,人群中发出了一阵满足的喟叹。
那是九夏第一台载具级机甲。
第七十七章 剧社的表演
唐娟所在剧团的文艺演出放在了她们到来的第二天。在这天早上的时候候,顾时雪亲自动手,带人将农村中一个庙会改建成了临时的露天剧场,台子上拉着一块红布,上面写着“工农革命军表演剧社”的字样。
距离日落还两三个小时,观众们便陆陆续续地赶来了。同时学院里的学员、拖家带口的村民、根据地临时政府的公务员、纺织厂的女工、第一十六队或独立团的士兵们,大批大批地赶了过来,在露天剧场周围的土地上找个位置坐下。形形色色,不同身份的人坐在一起,远处甚至还有群村子的大白鹅路过。
顾时雪、陆望等领导干部也都很随意地坐在观众中间,没什么存在感,于是稍远一些的地方,甚至没人注意到他们。
不同的人群在这个时候便呈现出鲜明的特点来。革命军的老兵们往往平静而沉默,新加入的战士则带着几分好奇和紧张。最吵闹的无疑是普通的村民,他们一聚集在一起,就开始大声地聊天,互相调侃,讲荤段子,也有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儿跑来跑去,不一会儿就被爹妈教训,于是哇哇地大哭起来。
在等待之中,剧社的演员们终于登场。这次她们一共准备了两个小时的表演,形式多样,有舞蹈、合唱、短剧和相声,但所有表演,主题核心只有一个,就是革命。
比如第一个表演的短剧,内容就是地主对农民的敲骨吸髓,地主利用债务,用毒品,用保甲制度,用一切手段去欺压农民,而最后故事的结尾,则是农民们忍无可忍,终于自己拿起菜刀和草叉,团结起来,将地主赶走了。
据说这个戏剧就是唐娟自己编排的,虽然内容很简单,故事直白,但是里头的大多事情,都是唐娟这半年来的亲眼所见,所以虽然说总体风格偏向于幽默,但却充满生活的细节。观众们的情绪很激动,这对于他们而言,不仅仅是政治宣传,而是真正地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因此,每当台上扮演地主的那个演员出现时,台下就忍不住响起一片厌恶的咒骂。
短剧结束之后,下一个表演是舞蹈,十几个女孩子穿上农民的衣裤,舞步优美而有活力。陆望在台下看着表演,心中的思绪倒是忽然就飘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