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楚门把藏在袖子里的那个灵能球放到了桌子上，敲了敲它的壳：“皇帝陛下，请现身一叙。”

可等了半天，楚门都没等到那个球的反应。

莉莉丝委婉地提醒道：“你是不是先把它的封印解开？”

楚门尴尬地解开了封印，先先皇的圣灵瞬间便从封印中脱出。一团黯淡的雾气弥漫在石屋内，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瞬间让本就不太暖和的屋里更冷了几分。

楚门一瞪眼，那团雾气瞬间老实了，缩成一个人形的大小，警惕地和楚门保持着距离。

直到此时，楚门才有时间仔细端详一下对方的长相。

威猛的国字脸，浓密的络腮胡，炯炯有神的双眼，高大魁梧的身躯——各个方面都很符合一名大帝的刻板印象。

“不要那么紧张，罗曼先帝，请坐。”楚门敲了敲桌面，微笑着示意对方坐下，“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不容置疑的语气，没有半分斡旋的余地。

“你……”罗曼七世阴沉着脸，配合着那阴间特效，看起来更像阎王而非帝王，“是你！”

“不要说这些场面话了。”楚门当场打断罗曼七世的败犬吟唱，“是教团把你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吧，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罗曼七世冷笑着，声音渐渐拔高：“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把你想知道的东西告诉一个要覆灭我帝国的人？一群叛臣贼子，还妄想覆灭王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罗曼家族都全灭了，一个不剩。”楚门并不在意罗曼七世的语气，“这个月，我就要解放乔玛丽亚了。而你的那些臣子，都会下去陪你。你一个光杆皇帝，在这跟我装什么大头蒜呢？”

罗曼七世的胡子都被气得根根竖起，就像防御状态的刺猬：“就凭你手下那些在田里摸爬滚打的泥腿子，就凭那些毫无历史与沉淀的贱民，也想灭亡罗曼帝国？”

“你在说什么呢。”

楚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罗曼七世，用真诚的语气告知罗曼七世。

“亡的只是你们这些封建统治阶级，跟罗曼帝国没有关系。”

第四百六十章 帝王的尊严

“罗曼七世，我想我们应该先明确一下我们双方现在的处境。”楚门的双手搭在膝盖上，眼神温和，“比如说，只要我愿意，罗曼家族现在就可以真正地完全消失在世界上。”

罗曼七世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现在的情况确实如此，罗曼家族的人已经全部死亡，只剩下他这一根独苗——还是个死人。

楚门的神情依旧温文尔雅：“但我今天的目的不是来揭你伤疤的，也不是为了做胜利者宣言。正相反，我们有着相近的目的和行动动机，所以与其用这样警惕的态度对待我，不如好好听听我接下来要讲什么，如何？”

罗曼七世冷哼一声，大大方方地坐下，在这方寸之间与楚门对视。

莉猫猫打了个哈欠，从楚门的肩头跳下地，迈着婀娜的猫步出了房间。楚门并不知道她打算去干什么，但发现她没有走远，也就没太在意。

罗曼七世倒也大方：“那么，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先知，还是魔王？”

“你觉得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楚门意味深长地看着罗曼七世，“但称呼只是一个称呼，一个人的身份应当由他所做的事来决定，而不是他的称呼。当然，如果你不知道该叫我什么好，那叫我楚门即可。”

罗曼七世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方正的国字脸上看不出情绪。此刻，他倒变回了那个号令帝国的皇帝。

“那么，楚门先生，你是想问什么？而我，回答你问题的理由是什么？”

罗曼七世已经笃定了楚门是有问题要问他，所以也开始下意识地估算起自己能从里面捞到什么好处来。

政客就是政客，皇帝也只不过是政客的顶点之一，终究逃不过政客的那一套思维方式。

见罗曼七世进入了状态，楚门微微一笑：“罗曼七世，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既然以幽灵的形态在皇宫中飘荡了这么久，想必也很清楚罗曼皇族是怎么死亡的，对吧？”

此话一出，犹如在罗曼七世脸上邦邦来了两拳，他的脸色稍微阴沉了些：“我自然知道，可这跟我们要谈的事有什么关系？”

楚门悠哉游哉地回答道：“灭了罗曼皇族的人不是我，而是教团啊。”

罗曼七世的脸仿佛一条吸饱了水的拖把又阴又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刚刚还说不揭伤疤，现在就啪啪打脸，这还是罗曼七世有生以来加有死以来第一次想要单刀直入地切入话题。

楚门见罗曼七世居然这么快就进入了状态，干脆也不继续打击罗曼七世的心理防线了：“我可以给你一个复仇的机会。”

“那代价是什么呢？”罗曼七世显然不相信楚门会单纯地提供帮助，“你又有何所求？”

楚门没想到罗曼七世这么容易就上了钩：“代价？诚实地回答我的几个问题。”

罗曼七世深深地看了楚门一眼，根本没有受楚门的言语影响：“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我不提供帮助，你也会灭了教团；更何况即便教团不杀害我的孩子，你也会。”

可他没想到，对于玩弄文字，楚门也是个老行家：“但我不是还没做么？你不能拿我还没做的事来臆断我的举动。也许明天就有什么契机让我跟教团合作，也许就在你拒绝我的提议之后——要知道，这两天教团可就要带着你城里的那些大贵族逃难了，他们之中没准有几个人知道我想要的答案也说不定。到时候，你可就没有任何跟我谈判的筹码了。”

说完，楚门用怜悯的目光打量了罗曼七世几眼：“你可能不知道，那些大贵族们已经开始瓜分罗曼家族最后的财产了。你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可没打算为罗曼家族尽忠到死。”

罗曼七世忽然笑了起来，身体往后一仰，眼中闪烁着不屑：“你也知道我已经死了，我的孩子也都死了，罗曼帝国名存实亡。更何况你刚刚也明确说过要对贵族赶尽杀绝，就算我帮了你，哪怕你能把我的孩子复活，最后还是要找个借口杀了他们。既然如此，我何苦要跟你合作？”

“是吗？”楚门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却莫名地让罗曼七世感到了些许危机感，“不见得吧？你的肉体存放在哪里？让我猜猜……放在教团要找的那个地方，是不是？”

罗曼七世的脸色忽而一变，但立刻就恢复了正常：“我的躯壳早就入土了，谁都知道它的位置。”

“你是说皇家陵园？”楚门的笑容愈发耐人寻味，“埋在土里，你不怕肉身腐烂？再说了，皇家陵园离乔玛丽亚这么远，你平常看不见它，心里不瘆得慌？”

自始至终，楚门都在观察罗曼七世的反应和回答，不断地推敲他试图隐瞒些什么。而刚刚罗曼七世变化的脸色，就是最好的证明。其实根据罗曼七世现在的状态和刚刚变化的脸色，楚门已经结合已知的情报推理出了很多结论。

比如说，罗曼七世知道教团在找什么，而且他的肉体确实存放在一个谁都找不到的隐秘之处。

灵魂往往对于他的遗体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与联系，任何试图破坏其遗体的行为都会遭到这个灵魂最凶狠的反击。而为了保护自己的遗体，灵魂体往往会把它藏起来，或者亲自保护。

楚门正是了解这一点，才故意用这一点拿捏罗曼七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