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竖起一根手指：“一，成本——虽然我不知道这东西的原料是什么，但我猜跟魔兽扯不开关系。制造五十万支血清，你把全大陆的魔兽都杀了能凑够吗？”

“二，仓储——血清通常需要稳定的低温环境保存，以神许之城现在的技术力与工业能力，存储这么多血清的仓库是造得起的，但神许之城……现在材料学太偏科，没有保温涂层和优秀稳定的隔热材料，空调系统每个月的开支很大，稳定性也难以保证。长时间储存，也许哪天发生意外就全军覆没了——所以得分至少三个仓库存储，这就是三套仓储系统与空调系统。”

“三，先假定人民公正军的士兵愿意使用它，但真到了那个危急时刻，我们还能不能凑够五十万人使用它？我们的军队中非近战职阶者不足五十万，而且这些人大部分从事不需要近战搏杀的需求。也就是说，这部分的药剂使用对象里，非战士的普通民众占绝大多数，在必要的时刻通过血清成为近战职阶者……说得难听点，就是危急时刻的炮灰。”

“在这个前提下，必定是斯卡依大陆近乎沦陷，人类为殊死一搏而给普通民众注射血清。到时候五十万的数量，我们很可能都用不完。我认为十五万是一个比较合理的数字，它提供了一次性扩军十五万的机会，能够成为一次扭转战局的机会点。”

“说得有道理。”楚门装作细细思索一番了一番，“那这件事你来负责，我作为非专业人员，就不在这件事上指手画脚了。”

绣娘自然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但等她答应下来之后，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活好像原本是说书人的。

……

文本翻译进行了两天时间，不出意外的，石板上记录的依旧是斯卡依大陆的历史——但相较于其他石板，内容上很有问题。

其他三个四柱神处找到的石板，已经能拼凑出那消失的三百年的完整历史，因此楚门也一直好奇这均衡神殿的石板会记录什么。结果，当均衡神殿的石板翻译完成之后，莉莉丝和楚门对视了许久都没说话。

它粗略地记录了第二次、第三次魔王战争的过程，记录了风暴御座和丰收耕者的死亡，还记录了在各个阶段战争中灭亡的种族。

这明显不属于那个时代的石板愈发离谱起来。

简而言之，它的诞生时期比那空白的三百年要早，而且在它诞生时期，女神已经离开了斯卡依大陆。但它的内容，却跨越了第一道第三次魔王战争。

它是一部预言书。

莉莉丝困惑地歪着头：“石板本身没有发现问题，似乎只是记录用的，没有【真理】，也没有能量残留。接下来我们只能把它拿给【遗留的智慧】看看，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这事情更加离谱了，楚门甚至开始怀疑他们最开始的猜测——这些石板真的是女神的后手？

如果是的话，那也就意味着女神早就预料到了未来会发生的事，留下这些石板的原因又是什么？

不，最重要的，是留下这些石板的究竟是魔王女神，还是那个为了家园而背井离乡的女神。

“我已经跟艾莉薇莎说过了，我们现在去就可以。”楚门深吸一口气，“把石板装起来吧。”

莉莉丝扭过头看了看楚门：“那你往后退一点。”

这一次，楚门依旧站在莉莉丝身边：“你直接装进去试试？”

莉莉丝先是疑惑地眨了眨眼，随后恍然大悟：“哦——又有新功能了对吧？”

“我觉得你这个描述好像我是个家电似的……”

随着对自己能力理解的加深，楚门身边的固定空间已经不再拘泥于一潭死水的【绝对秩序】，而是一种【限定条件下的秩序】。

不变是秩序，改变也是一种秩序。空间的有序变更，自然也归于【秩序化】的范畴。

看着石板被轻松装入索菲魔盒，莉莉丝和楚门立刻赶往锁身高塔，与艾莉薇莎首席碰面。

“【智慧】被我们保管在地下，请随我来。”

一路上，艾莉薇莎首席并无芥蒂，莉莉丝却有些不自在。

她还在对艾莉薇莎首席和伍迪首席连同教皇一起骗了楚门耿耿于怀。

在骗楚门这一点上，莉莉丝有着出人预料的占有欲。她平时怎么骗楚门玩儿都没事，可如果有外人骗楚门，她能气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想尽办法要让对方吃个大苦头——确实是三天三夜，楚门数过。

虽说自始至终都是教皇一个人承担了一切，但艾莉薇莎和伍迪显然早就对教皇的行为有所察觉。他们愿意那么痛快地脱离女神教团加入公正教会，难免有教皇从中暗许的因素。

不过气归气，莉莉丝并没有表现出来。于情于理，艾莉薇莎和伍迪做的都没有错，还在宗教战争期间为公正教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莉莉丝气也只是气他们存在利用楚门的嫌疑而已。

“前面就是【智慧之间】，女神遗留的智慧就存放于此。”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被改造成教室的大空间，上百个座位整整齐齐的摆放，而一个散发着光芒的人形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准确地说，那是由一团光组成的人形。组成它的光仿佛被束缚在一个范围内，光芒没有外散，而是凝聚在一起，如同一个个小光点。

“我们该怎么办？把石板交给她看？”楚门十分严肃地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莉莉丝的脸色也有些尴尬，但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些石板该怎么用，甚至都不知道是班跟【智慧】究竟存不存在联系。今天到这里来，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碰运气而已。

“先拿给它看看吧。”莉莉丝拿出索菲魔盒，开始一块一块地往外倒腾沉重的石板。

这些石板都不小，单个重量能有一百多斤。十几块石板叠在一起，能有上千斤的重量。莉莉丝把它们按顺序在地面上排好，又有些担心地看向【智慧】，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而【智慧】似乎也在注视着莉莉丝，却一言不发。

如果【智慧】是一个大光球还好，它偏偏是个人形，让莉莉丝的行为看起来就跟街上卖艺劈砖的一样，使得这场面着实有些尴尬。

就在莉莉丝准备开口的时候，【智慧】忽然从半空中飘下，隔着石板站到了莉莉丝的对面。

莉莉丝心中一喜，【智慧】产生了反应，这无疑是个好兆头。

“你好。”莉莉丝微笑着，“我们有一事想请教。”

【智慧】很明显地动了动头，似乎是在观察来到智慧之间的这几个人。它的目光在经过楚门时停滞了片刻，最后还是落到了莉莉丝身上。

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莉莉丝的心底响起，莉莉丝盯着【智慧】，半张着嘴，欲言又止。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看楚门的反应，却发现他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似乎正在试图用灵能与【智慧】建立联系。

莉莉丝又转回头，愣愣地盯着【智慧】，眨巴眨巴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需要冷静一下，来消化【智慧】刚刚对她说的话。